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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少年——by巫山有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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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算下来,才发现,自己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傻玩,顶天被逼着写几张大字,还每每写完后,宗朔看见了都说闹眼睛……
  阿曈也纳闷,他要我这个亲卫干什么的,难道是怕每天剩饭么?
  少年这样说出来,阿云笑的不行,就边叠衣服边说,“你能陪着将军就很好了,他们那些大人物,难免心思都太深,需要个解语花吧。”
  没等阿曈问解语花是什么意思,萧冉就从帐外回来,阿云迎上去,意会的帮他换甲。萧大统领他忙忙碌碌的又要出去。
  “怎么这样急?”阿云直问。
  “营卫巡逻加严,将军说要以备战状态守城,所以回来穿甲。”而后萧冉又回头朝两人说,“没事别出城去瞎走。”
  之后还特意看了一眼阿曈,“最好也不要翻墙出去。”
  由于阿曈过于频繁的来往于树林与内城,他时常翻跃的隐蔽城墙那一处,墙砖都蹬秃了好几块。等到城内排查时,才发现。
  本来卫队紧张的很,只怕是哪个人里通外敌的来往于城内城外。直到一个眼含精光的老城卫一摆手,说到,“没事,是小统领,他图个自在,怕我们开城门麻烦,直接翻墙便跑去犬窝了。”
  大家一听是阿曈,便也算了,只报备到了萧冉这,哑巴统领没抹得开面子,甚至掏了补墙砖的钱,如今正准备朝宗朔要回来呢。
  眼下可不比以前,他要养个人了,手头也得交账……
  阿曈也听话,便一下午都跟着阿云学叠衣服,只是那双爪子来回一摆弄,反倒叫那衣裳都乱糟糟。
  于是阿云便委婉的说,不如回去慢慢练?
  夜里宗朔刚回到帐中,就见自己的衣裳裤子堆了满床,那少年估计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连宗朔的亵裤都直接搭在了肩膀上。
  因为忙的太热,阿曈只穿了贴身砍袖,摸着宗朔的一件紫袍凉丝丝,还披在了身上,又歪着头着意嗅了嗅衣服上宗朔的气味,有些好闻。
  少年的细腰还露在衣袍外边,肩胛骨清晰的起伏在云锦的紫袍下,像是一只欲飞的蝴蝶。
  只是嘴里还呜噜呜噜的认真念叨,“左一下,右一下,拎着一角折三折!折三折!”
  于是,不一会儿,“一坨”衣服便新鲜出炉,又被阿曈松了一口气般,好生生的塞进了木箱里。
  “那是革丝金缕走线的袍子,要展开了搁在箱子上层。”
  阿曈闻言猛的一转头,看到是宗朔,便不好意思的把身上的紫袍脱下来了。却听身后那人一笑,“喜欢这件衣服?”
  阿曈抱着衣服点点头,“凉丝丝的,还很好闻。”
  宗朔见少年低着头用脸颊蹭了蹭衣裳,还又仔细的嗅了嗅。他顿时身上有些紧,那件是他贴身的内袍。
  “喜欢就给你了。”
  “真的吗!”只是等阿曈好好穿上,才觉出来,“唔,太大了,还是你自己穿吧。”
  宗朔拿起桌边已经凉透的茶,抿下了最后一口,顺着喉咙而下的凉意阑珊,“叫那小哥儿给你改一改。”
  于是阿曈欣然点头,只是两人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沉默了一会儿。
  静夜,外头的守卫只见帅帐中的灯火比平日灭的都要晚一些,里头仿佛人影忙碌,隐约听到小统领惊奇的高声说话,“宗朔,你怎么什么都会呀!叠的这样好。”
  随后,小统领诶呦一声,许是被敲了脑壳,一个沉厚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痒,“小点声!”
  屋子里便悉悉索索的静了。
  昭城之外,狂风肆虐的戈壁滩中,一个披着皮裘人影艰难的迎风跋涉。他已经连走了一个多月,也被追杀了一个多月。那日他一出乃蛮营地,便被盯上了,躲了一路,直到他在一片小绿洲处饮水,天上的雄鹰呼啸而过,声音尖利异常。他被发现了。
  拼死逃脱后,马儿累死在半路上,为了躲避各处的眼线,便只能只身入了戈壁的风暴中。
  如此一来,天上无鹰。
  他弓着腰,仿佛紧紧护着怀中的什么。只要穿过这片戈壁,便是昭城,他将抵达月氏的所在!
  但他忽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本就风餐露宿月余的人脚步虚浮,登时便以头抢地。待他在风沙中一抬头,却吓的连忙后退,只见脚下竟从沙地中冒出一堆黑甲的虫子,抱在一堆,坚硬异常。
  他想起老可汗的话,要小心地上的虫!于是转身开始没命的奔跑,直直穿过一片枯萎的胡杨林,距离昭城一步之遥,死也要死在昭城城门之下!
  只是,风沙太大,他实在跑不动了,沙中的虫突突的从沙地底追来。甚至四周还有人声。
  “就是他?”
  “管他是不是,正好我的虫儿饿了。”
  “你最好约束好它们,亏得首领要它们还有大用,不然,吃了那么多人,早被那帮莽汉们剥了你的皮。”
  还在逃跑的人听到这,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什么怪物!自己怕是活不了,于是他借着跌倒的势头,扑在一处枯死的胡杨树根处,再起来,便是没命的往风暴中心跑。
  只过了片刻,那人便活生生的被拖进了沙地,呼喊声也被吞进了风里。
  “诶?东西呢!找不到东西,怎么和那边交差!你这破虫子也太急了些,人还没审呢!就吃了。”
  “诶呀,左右也死了,风暴这样大,中原人是不会进戈壁的,怎么,你不满!”
  “哼,你自与首领去说便罢!”
  随后,戈壁间便只余暴戾的狂风之声,昏天暗地,飞沙石粒拍打着千年不烂的胡杨枯根,孤独荒寂。
  晚夜,狂风越吹越急,天上暗淡无月,巡营卫兵丝毫不敢懈怠,警醒的戒严各处。有个老城卫正倚在城墙上静静的闭着眼,却不料他忽的睁开眸子,眼神中精光一闪,起身就朝城外的沙地望去。
  侧着耳,只听咝咝簌簌,咯咯啦啦。但只闻声,却不见人影。
  帅帐中,在偏屋睡得正熟的阿曈也忽然睁开泛着金点的双目,一双茶色的眸子仿佛在夜里微微泛着光。
  少年坐起身,而后纹丝不动的倾听,头顶一双狼耳不自觉的冒出来,左右摆动着收集着四野的声音。
  主屋中男人的翻书声,屋外的巡营声,城门处猎猎的旗声,城门外细碎凌乱的声音。
  阿曈龇着犬牙,戒备的四肢着地,威胁的呜噜着,指尖的指甲也伸出来,泛着寒光。
  宗朔翻书的手一顿,凝视侧屋的门口,沉着声问话,“怎么了。”
  少年带着呼喝的狼音大喊一声,“宗朔!快!”
  将军瞬间起身拿刀,就在这时,营中已然熟睡的各个营帐中,大半的士兵呼嚎的起身,冲出营帐,有的眼睛通红,遇见人就打,生猛的往同伴的身上扑,拦都拦不住!
  营中事故陡发,正在巡营的萧冉直冲进宗朔的帅帐。
  “殿下!营啸!”


第二十七章 炸营
  宗朔闻言, 提刀出帐,转身前又朝还在侧屋的阿曈喊了一句,“老实呆着!”
  可等宗朔与萧冉出了帐, 阿曈便紧跟着冲了出来。营地中杂乱极了, 他看着往日都很亲善的人暴躁的相互厮杀。宗朔与各位将军响应的极快,调集还清醒的士兵, 前去将狂躁的人都压在地上, 又是泼冷水,又是捏人中,但都叫不醒这些营兵。
  宗朔暗道不对,这可不是营啸,想罢,他走上前就拉过一个发狂的士兵, 就见他仿佛被魇了一般, 见人就攻击, 绝不是有神志的样子。
  “叫军医来!”宗朔刚喊了人来检查士兵的情况,就听身后少年喊他, “宗朔!有虫!”
  原本是天黑, 所以没注意, 阿曈这么一喊,倒是大家都看向地上。于是,在火把的映照之下, 地上零零散散从沙土中冒出来的黑甲虫便被发现。
  此时城卫也来报,说城外像是有动静, 悉悉索索的, 如同沙虫!
  宗朔此时也没时间管阿曈听不听话, 如今的场面, 若不早些解决,此时城外强敌来袭,那就大大的不妙了。于是只把阿曈拽倒身后,便问还在查验士兵情况的军医。
  “军医,人是什么原因狂躁不醒!”
  “这,一时间查不出来,没中毒,也不是急症!”旁边正用大体格子压着三个狂兵的刑武大喊,“怕不是中邪了吧,烧烧香啊!”
  病急乱投医,眼见发狂的士兵越来越多,宗朔眼尖的拎过一个刚刚还好好的,此刻却挥着双臂乱打的裨将,压到眼前,将火把凑近了一看,果然!露在衣裳外边的手臂上,正咬着一只黑甲黑甲虫!
  宗朔大喝的叫还清醒的人避免虫咬,这黑甲虫有问题!又吩咐药房拿出硫磺与药酒熏虫。
  只是今天天热,大家在帐中睡觉时,也大多是袒胸露背的,所以如今一看,狂乱的兵将足有小半营之多,且眼见着黑甲虫越来越多,都直往人身上爬!
  但虫子再多,却都不近宗朔的脚边,且绕出了他好远,转身一看,阿曈正在他身后龇着犬齿威吓个不停。宗朔往边上挪了一步,就离虫子近了一步。
  显然,虫子躲的不是自己,是阿曈。
  而阿曈也发现了,于是他看着那些昔日熟悉的面颊如今变得扭曲又骇人,便在黑暗中,脱离了宗朔身边,曲腿弯腰,径直朝城门处跑去,身后宗朔大声喊他他也没停。
  少年直穿过混杂霍乱的人群,曲腿一跳,顺着城墙就一跃蹲在了门楼的塔尖之处。
  暗夜的城头,远处是苍茫幽暗的戈壁风沙,近处是自相残杀的营卫兄弟。那个大煞星一脸的杀气,提着刀正喊他回去。
  阿曈亮着一双狼眸,于极暗之中,胸口震动,他仰起头,朝着军营的方向,长嗥。
  声震四野。
  这悠长而厚重的狼嗥声一出,还在源源不断往城中进的黑甲虫顿时慌了,连抱团都不敢,它们撒开彼此,慌乱的往城外逃去。河边林中的犬群闻声也都狂吠起来,被甲虫毒麻痹了神经的将士们,在这几声狼嗥之中,打着打着就渐渐清醒了。
  一城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
  宗朔眼色深沉的看着很好的隐藏在黑暗中的阿曈,而后转身一挥刀,踹开了脚边刚清醒过来,此刻却还在犯傻愣神裨将,大喝了一声,“列队!”
  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从狼嗥中拉回来。戍边营卫们平日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如今脑子一清醒,下意识的就执行宗朔将令,身体比脑子还快。
  看着已经恢复正常,正在宗朔的安排下有序治伤并戍守的将士们,阿曈松了一口气,“咔咔”的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而后趁着隐蔽的暗夜,独自悄悄回帅帐去了。
  他一路小跑,边跑边伸手摸自己的大毛耳朵,“诶呀!没人看见吧!”
  阿曈赶紧伸手将狼耳朵按了回去,进了帐后,就利落的钻进被窝里,大被蒙过头,祈求能够躲避掉一会儿的诘问。
  要是宗朔来问,他就说刚才那是狗叫,而后再“奉承”宗朔一番,虫子都是被大将军他的一身煞气,不是,一身正气吓跑的!和自己可没有关系。
  只不过,阿曈想着,又沉下了往日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张小脸。这么多虫子,到底是哪来的,血腥气这样重,肯定是吃人的玩意。
  不仅是他,昭城的所有人都在猜测。而宗朔却已经可以大体知晓了,那队隐藏在戈壁深处的蛮族骑兵,想必也是用来作为此刻奇袭之用。
  而此时,隐藏在戈壁黄沙中,准备趁乱破城的蛮兵也极心惊!
  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哪来的狼嗥?这声音听着就叫人心惊胆,颤草原上的狼怎么可能出现在军营中,是狗还差不多,但旁边的驭虫使早已经惊叫出声。
  “啊!我的虫!”他精心养的虫,全部都慌不择路的如潮水褪去,远离了昭城,此刻甚至钻到了沙地中,任凭他如何驱使,都没有虫子会从沙子里钻出来。
  “到底是谁!”驭虫人已然开始害怕了,他本是进攻昭城中最重要的一环,如今不仅没有达到“炸营”的效果,反倒是打草惊蛇了,首领不会轻易饶过他!
  旁边。还在等待时机进攻昭城的蛮族骑兵却知道大势已去。从远处看,黑夜中,昭城守卫照旧如前,甚至更严密,火把密密麻麻的将城门照的如同白昼。
  “咱们请命出征,是为了驰骋草原,杀敌立功的,怎么如今都变成,要么在戈壁中大半夜的吃沙子,要么就被人给喂了虫子。”
  “什么巫族虫师,一声狼嗥,那帮虫子就吓成这样?”
  心中愤怒,就要对这几个人使手段,还没等下手,只见首领走到了他眼前。驭虫使就仿佛如同他那些被吓的四处逃窜的黑甲虫一般。
  一夜,兵荒马乱的过去,眼见天色熹微,宗朔才得以回到帅帐。
  本想着与今夜的“功臣”道个谢,那一声狼嗥及时又兵不血刃的解了中军危机。
  神异而幽秘。
  但宗朔一进偏屋,就见阿曈已然睡熟了,只是与往日裸腿赤膊不同,他叫被子把自己裹一颗仿佛要吐丝的蚕茧,睡梦中还兀自奋力的往外挣扎。
  宗朔半晌无言,最后,却趁着阿曈睡熟的功夫,走到这个小脑袋面前,在他头顶不断巡视。
  看着少年浓密的发顶,宗朔没忍住的一晃神。
  他难道看错了?
  于是,又伸出带着沉厚刀茧的手掌,在阿曈的软毛脑袋上,揉了一把。


第二十八章 星君快显灵!
  次日清早, 睡迷的阿曈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小榻上翻身起来,可哪成想被子把他裹成了毛毛虫, 所以坐起来也没立住, 又扑通一声,脸朝下的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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