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与天敌联姻后——by红玫瑰与绿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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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边夏蹙眉却又欲言又止,半晌,才招呼身旁的太监道:“罢了,摆驾去皇后宫中吧。”
太监便扶着边夏走了,国师同贤王交换一个眼神,而后便紧跟着边夏走了。
行至皇后宫苑前,边夏才对国师说:“朕要进皇后内宫,你也要跟着吗?”
年轻国师拱手道:“臣不敢,只是陛下还未饮药,臣心中实属难安。”
言毕,不知从哪上来一个宫女,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边夏看一眼那药,习惯性地生起一段嫌恶,但他终究抵不过国师的压迫,还是一口将药饮了下去。
那国师这才肯罢休,边夏走入皇后内宫,他抬手让宫人莫要禀告,只见皇后正弯着腰拿着个小拨浪鼓,在逗小边秦。那孩子的一对大圆眼被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咯咯地笑起来。
边夏含着笑走到皇后身边,皇后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个人影,她连忙将拨浪鼓放下,微微福了一下身子,“陛下来了怎么也不叫宫人通报?”
边夏坐到榻上,面上满是疲惫,“无妨,朕难得抽身过来,也不想妨碍了你。”
皇后屏退了宫中的宫女和太监,给边夏捶着腿,“陛下看起来很疲惫。”
边夏揉了揉太阳穴,“嗯,适才喝了药,估计又要昏睡些时辰了。”
国师给他的药,只让他保持四个时辰的神志清醒,其他时间均在昏睡。
皇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接话,边夏又继续道:“破石军大捷,数月后便要回朝了。可贤王却说什么破石军实力太强,对朝廷有威胁。”
皇后眼中神色一闪,装糊涂道:“陛下,难道贤王还信不过破石军的忠心吗?”
边夏掩藏着愤怒,哑声道:“他自然是信得过,他就是因为太信得过了,才决不允许他们班师回朝。否则,等忠心耿耿的破石军回来了,他还怎么安生做他的摄政王呢?”
皇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去将大门打开,正撞见一个太监趴在门边偷听,那太监见皇后开门却也并无半分怯意,只坦坦荡荡地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站住!”皇后转身拎起一个花瓶朝门外砸去,砸完却还像不过瘾似的,将房中的东西悉数摔的摔、扔的扔,院中的宫女太监吓得急往后退。
她一脚将方才偷听的太监踢翻在地,喝道:“狗奴才!本宫一日不死就一日是你的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这里撒野!”
小边秦被这些震耳的动静吓到,嚎啕哭了起来,边夏忙将他抱起来哄。
过了半晌,院中的声响才停住了,皇后进入房中看着满地的狼藉,却是松了口气,“耳目都被我赶走了,我这么一闹估计他们得有几个时辰不敢来了。”
边夏将小边秦哄的睡下,“是朕对不住你,朕受血族妖师的钳制,才让你跟着我受这般的冤屈。”
“破石军常年戍边,自然不知朝中的天翻地覆。”皇后跪在边夏面前,红了眼眶,“陛下,破石军只忠天子,军力又雄厚,他们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若是再不一搏,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边夏将她扶起来,毫不犹豫地从里衣上撕下一块黄袍,又咬破自己的手指,竟是亲手写了一封血诏。
边夏收好那血诏,脑中意识又开始迷糊起来,“皇后的意思我自然知道,血诏已写,只要想办法把它送出去,尹真见了信定会前来救驾的。”
皇后上前将他扶到床上,“陛下可有信得过的人。”
边夏强忍着铺天盖地的困意,低声道:“前朝有许多忠臣,只是现下我受了限,他们的话传不到我这里,我的意思也传不到他们那儿。”
皇后握着边夏的手,思忖半晌,“臣妾还剩了唯一一个心腹在宫中,陛下就将此事交给她吧。”
“嗯,按皇后的意思办吧。”
皇后替边夏盖好被子,她拿着血诏,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里衣,又取出针线,趁着周遭的耳目终于清静下来,她将那血诏缝入了里衣之中。
由于心中着急,一封血诏缝下来,她竟然刺了满手的伤口,她将里衣藏起来,用手帕囫囵擦掉了手上的鲜血。
一个半月后,凉州城军帐内。
尹真满身风雪从帐外而入,她身旁还跟着两个副军使,她将头盔卸下,露出一双英气的脸。帐篷正中摆着尹老将军的排位,帐内的火盆正燃着大火,她手上积年的冻疮一见了热气反倒有些发痒了。
右副军使为三人倒了三杯热酒,尹真仰头一口喝下,道:“这一仗打完荆国就彻底溃散了,此后这里的小打小闹也用不着我了。”
左军使笑道:“我们尹将军终于能嫁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尹真与贤王早有婚约在身,这是众所周知的,若不是荆国进犯,两人怕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纵使尹真女中豪杰,听到军使打趣儿还是讪讪地笑了笑,“别贫了,明日一早重新整肃军队,切记不可滥杀俘虏。”
“是。”两位军使遵了命。
尹真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根青玉簪子来,簪子式样普通但成色却很均匀,翡翠色青绿如滴。那是贤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一直带在身边如视珍宝。
“报!陛下亲笔信到。”帐外跑进一名信使喊道。
屋内三位将军齐刷刷跪在了地上,信使宣读信中之意,大抵是只让尹真率领一万精锐回朝,其余的继续驻守边疆。
而让尹真感到奇怪的是,皇帝让率领回朝的这一万精锐,必须是百夫长以上的军衔又或者是立过战功的。
尹真接完旨意,信使便出去了,左军使蹙眉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把有军衔的都调回京去?只留些普通将士在边疆?”
尹真也满面不解,“常言说圣心不可揣摩,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右军使指了指御笔书信下面放着的红色礼帖,问道:“那是什么?”
尹真将那大红礼帖拿出去,上书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婚书”。
尹真认得出,那是贤王的亲笔。
第93章 将军
一月前,养居殿内。
边夏拖着孱弱的病体从后殿中走出来,贤王和国师依旧站在龙榻的左右两边,不远处摆着一具刚死的女尸,女尸衣衫有些不整,里衣有被人扒扯过的痕迹。
边夏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了视线,那个女子他记得,是皇后从前的贴身宫女。
贤王淡淡地挑了一眼太监,掷出两个字,“下去。”
那御前伺候的贴身太监连忙退下了,边夏像是早就习惯了,也半分不恼。
贤王道:“陛下可认得这个宫女?”
边夏看也不看他,只垂首望着手中的扳指,漫不经心道:“认不得,但眼熟。”
国师将边夏亲手写的血诏递给他,“那皇上自己的亲笔总是认得的吧。”
边夏紧咬着牙,从喉中挤出几个字,“乱臣贼子……”
贤王将纸笔铺陈在边夏面前,“既然陛下这么喜欢写信,便替我也写一封吧。”
边夏一把将笔砚掀落在地,又把白纸掷到贤王脸上,喝道:“休想!你就是杀了朕朕也不可能替你写这封信!”
贤王侧了侧脸,脸上被纸的一角挂出一丝细细的血痕,两人半晌无言。
国师将纸笔捡起来,耐心地重新铺在桌上,“陛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可要保重龙体才是,陛下就算不爱惜自己,也得爱惜皇后娘娘和小太子吧。”
“你——!妖师祸国!妖师祸国!”边夏气得急咳起来,喉中涌出一阵咸湿的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贤王和国师终于从养居殿中出来,手中拿着边夏被迫写下的亲笔信和调动亲卫的兵符。
国师问道:“为何独独要将有军衔军级的人调回来?”
“破石军骁勇善战,又只忠于天子,切不可让他们回朝。”贤王走下台阶,继续道:“军中精锐和兵将都不在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构不成什么威胁。”
“你这一招走的太险了吧,你就不怕尹将军察觉到什么反而打草惊蛇。”
贤王声音中没有什么情绪,道:“所以要再加一样东西,就算她不信皇帝的亲笔信,她也会信我的婚书。”
国师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贤王殿下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但我要你保证尹真能活下来,能做到吗?”
国师慢慢悠悠道:“这战场刀剑不长眼,贤王殿下可真是为难臣下了。”
“实在不行,就死了再救回来。”贤王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你既然想借我云国之手向荆国报灭族之仇,就得先将我扶上帝位,这一点我相信你再清楚不过了。”
国师拱了拱手,行了个虚礼,努力摆出一副真诚的笑,“那是自然,臣下对贤王殿下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鉴啊。”
贤王不再理他,兀自出了宫门,他只是对尹真撒一个小谎,等他登上帝位,这天下所有的荣华富贵他都愿意拱手给她,大不了到时再向她请罪,她定能原谅自己的。
只可惜,这场局,他赌对了,却赌输了。
尹真按照御笔信的交代挑选了五千精锐,而剩下的五千却只是普通士兵。留在凉州七城的还有许多能谋善战的良将和屡立奇功的年轻士兵。
并且她在回朝前,下了一道军令:“若我率领的一万破石军无法平安抵达京都,你们便执我军令,攻入京都,另立新王!”
皇帝御笔她不能不从,贤王深情她不会不信,但是她不能拿凉州十万戍边将士的性命去赌,去赌皇帝的仁厚礼贤,去赌贤王的情深意重。
作为未来的贤王妃她赌得起,但作为统领十万军士的将军,她赌不起,也根本不会去赌。
两月后,边关塞外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冷风将石头都要吹得裂开。尹真带着回朝的一万破石军路经辽州城外,前方是一处拥挤狭窄的隘口,两边高高的山脊高高耸立,将一队人马夹击在狭隘的山谷之中。
此处地形太容易被人伏击,尹真本不想走这条道,但奈何山上雪大,另一条道早被鹅毛白雪封死,四周并无落脚之处,加之天寒地冻、侵肌裂骨,将士和将领门也都有意走这条捷径。
军行至隘口处,尹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立马叫停了中军,一时间如长龙般前进的军队倏然停下,四周寂静,只有寒风在耳旁呼啸。
天上几只寒鸦往前飞去,而更诡异的却是有几只寒鸦往后飞了过来。
如此大规模的行军,乌鸦必定被惊扰,惊扰后他们只会朝着军队前进的方向飞,而现下乌鸦往却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定然是有鬼。
尹真立马传令,大声喊道:“传令下去,让前军停止前进!后军掉转方向回辽州城!三军!全体戒备!”
她身旁的两个骠骑兵便连忙朝着前后两个方向驭马驰去,边跑边将尹真的号令传下去。不多时,前军部队的骠骑兵竟慌乱地骑着马回来禀告,“报!前军遇袭!敌军人数约为两万!”
尹真座下的马儿被惊得扬起头来,尹真紧了紧缰绳,几乎是一瞬间便下了决定,“后军三千回撤辽州城,中军全体随我前去救阵!”
她的料想果然是对的,破石军以一当十,既然皇帝铁了心要围剿,便绝不可能只派两万亲兵。现在前军中军都已钻入瓮中,唯一还能存活的便只有后军了,因为她干脆利落地下令后军全体回撤辽州城。
言毕,她飒爽地拔出佩剑指向天空,脚下夹一下马肚,战马嘶吼着往前冲去,她中气十足的嗓音在山谷中流淌着,“尹家的将士们!敌寇当前,诸位便同我再战这最后一次!我们身后,自有凉州七城的兄弟们来收尸!”
副将军也拔出剑,吼道:“战死方休!让京都的怂包亲兵们见识见识我边疆破石军的厉害!”
“战死方休!战死方休!战死方休!……”天地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呼喊,一时间旌旗蔽日,战马的嘶鸣伴随着冲锋声震彻山谷!
他们是不怕死的,从寻常士兵到百夫长,从百夫长到千夫长,从千夫长到校尉,再从校尉到中郎将……这些人从前大多是善良的年轻人,但他们走上了战场,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乡被敌人残杀,看着战友身负重伤在地上呻吟,看着敌人毫不犹豫砍来的长剑。
他们被这些痛苦、愤怒和恐惧鼓动着,举起手中的长剑,斩下一颗又一颗鲜活的头颅,刺进一颗又一颗温热的心脏。鲜血四处洒溅,沾到他们的衣服上、皮肤上,黏腻湿稠,像地狱翻滚的岩浆,吞噬了他们的灵魂和仁慈。
他们的军级是踏着尸山血海的骸骨一步步往上升的,他们是从地狱归来的,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但他们不是丧失良善的杀人工具,他们深知,他们的每一战都在保护边疆的平民百姓,都在守护故乡的妻儿家小,都在保卫云国的山河社稷,以及……云国的九五之尊。
而今天,他们守护了数十载的九五至尊,将利剑掉转矛头,毫不留情地刺向了他们。
好似要剜出他们的五脏六腑才肯罢休
第94章 马革裹尸
山谷各处埋伏的亲兵一涌而出,带火带毒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射下来,一时间各处人仰马翻,有人被火烧得绝望地四处打滚,有人被落下的巨石砸断了双腿双脚,有人被万箭穿心还不忘举起军旗。
见状,山脊上的亲卫兵们像是也有些震惊了,原来传说中战无不胜,甚至能打败不死人军队的破石军也不过都是些肉躯凡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