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与天敌联姻后——by红玫瑰与绿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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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始终拧着眉头,显然于锦这番话根本说服不了他,“如果说你伤害我是为了把我留在身边,那你伤害我的朋友,为的又是什么呢?”
“我是有苦衷的,前些日子我在天庭还救了他,是我保住了他的孩子,你不信你让他来跟你说。”
“坏事做尽你能有什么苦衷,你给灵霄当牛做马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你既想飞黄腾达又为何不敢坦荡一些?你如今对我说这些话,还指望我相信你吗?”。苍耳嗓音中没有一点温度。
“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的话,于锦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我没有撒谎,你为什么不信我!你让沈归舟来跟你说,你让他来跟你说啊,他欠了我的,你带我去找他。”
“闭嘴!”苍耳厉声道:“不要再让我从你的口中听见他的名字!”
“那我们……那你……再也不想见我了吗?”即便于锦不愿意承认,但他也知道苍耳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苍耳几乎没有犹豫,淡淡吐出一句,“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于锦的眼眶刷一下就红了,他迈步上前拉住苍耳的手臂,慌忙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天庭扯上关系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朋友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改,你不要不见我……好不好……?”
苍耳却一下甩开他的手,“往日的事我不追究,便已经是我最大的情分了,你走吧。”
眼泪啪嗒啪嗒地从脸颊滑下来,于锦是真的慌了神,心脏开始狂乱地跳了起来,他胡乱抹了两把眼泪,而后拉过苍耳的手,“走,我们去找沈归舟,他答应了我的。我保全了他的孩子,他总会替我说句话的……”
苍耳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任由于锦拉扯着他。
于锦几乎是在恳请他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带我去见沈归舟吧,好不好?”
沈归舟这个名字现在对于锦而言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好像只要沈归舟肯开口替他说话,苍耳就会回心转意一样。
苍耳有些疲惫,只无奈道:“沈归舟已经走了,他不在这里了。”
“走了……?”于锦错愕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道:“他怎么会走了呢,那你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去找他好不好……?”
“他去了天涯海角,我也找不到他了。”苍耳轻叹一口气,缓声道:“你说了救了他保全了他的孩子,我愿意最后再相信你一次,但是这并不会改变我的任何想法,就算你这次救了他,也改变不了你曾经伤害了我们的事实。这是于事无补的,你能明白吗?”
于锦的鼻子酸得皱成一团,如果苍耳是在凶他在骂他,他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只是在生气,只是言不由衷地在说些气话;但那人冷静又理智,耐心地同他讲着他们之间是如何的不可能了,就像清水滴石,虽然温柔轻缓,却依旧有击溃石头的力量。
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从心底涌来,他勉强能无声地克制住,可能他太难过了,那滔天噬海的绝望朝他淋头浇来,身上开始忍不住发抖,终于,他还是放声痛哭了起来。
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若是再不痛哭一场,怕是真会被这情绪逼得窒息。
苍耳也是个狠心的,只任由他蹲在一旁低着头痛哭,却一语也未发。
过了半晌,于锦的情绪才勉强缓和过来,理智逐渐回笼。这时,他却忽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温暖,是有双手在抚摸他的头。
于锦的心脏忽然又剧烈的跳起来,是不是,他心软了。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是不是。
于锦缓缓抬起头去看,动作十分轻柔,就像是害怕惊醒了这场梦一般。
可他抬头,却对上一个混沌懵懂的眼神,那是一双温婉柔和的女人的眼睛。
“可倾,你怎么跑出来了?”苍耳上前将叶可倾拉至自己身边。
于锦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人拉着的手,他双目充血眼圈涨得通红,像个嗜血的恶鬼。
第160章 四万劫
叶可倾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只惊得连忙往后一缩,苍耳下意识将他挡在身后,迎上于锦的目光,那一瞬间,他在于锦眼中看见了杀意,几乎是本能地呵斥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于锦忽然收住眼中的狠厉,眼中换上满满当当的委屈,轻声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我也不会再伤害你喜欢的人了。”
于锦同苍耳朝夕相处两千年,他自然知道苍耳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从他恢复大狼的形态之后就再未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没想到再见到他那满含担忧和爱意的眼神,是他看向别人的时候。
“你最好是。”苍耳冷声说着,并未否认于锦的话。
于锦的心忽地往下一沉,苍耳的态度无疑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所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傻姑娘……”
苍耳沉默着,没有回答。
于锦口中喃喃,是了,一定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才突然对自己如此决绝。于锦执拗地想着,这样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四处寂静,三人皆未开口说话。于锦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却说这一头,沈归舟往北去了极寒之地,北地荒芜,离极寒地稍远些的地方还间或住着些人家,夜里风雪大寸步难行,沈归舟偶尔便也在村里借宿。
沈归舟偶尔会看见雪地上印着人形,通常隔几步便有一个,他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借宿的村民便问他,“你也是来拜雪神的吗?”
沈归舟不解:“雪神?”
这极寒地何时新出了雪神呢,不知道了,他已经许久不做神仙了,天上的事他半分也不知了。
他换上带毛领的厚重大麾推开院门,正见到一个朝圣者在朝拜,她双膝跪地而后将上半身也全然卧下去,以额抵地,停顿片刻,而后又立起来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双膝跪地,慢慢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人却从容自若,仿若置身于自己的理想桃源一般。这不得不让沈归舟感到震撼,他转头问身边的村民,“这就是您说的拜雪女的人吗?”
“对啊。”大叔搓搓手往手掌心哈了口气,“雪女很灵的,心诚则灵,有求必应呢。”
“这样啊。”沈归舟温和地笑了笑,道了声谢,而后便又继续出发了。
沈归舟继续北行,越是往北人烟便越是稀少,起先还能瞧见狼群和狐狸之类的小动物,可越是往北跋涉却是连株野草也不长了。
风雪时常将视线蒙住,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如刀子一般凌厉。关于时空境的位置书中未着数语,沈归舟也并没有头绪,自己已经走到了苍茫寂寥的无人之境,难道还要再往北走吗?
沈归舟独自在风雪中徘徊了许久却并未见到时空境的影子,他甚至想,或许所谓的时空境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传说罢了。
待的时间越久法力便越不足以帮他保住温暖,渐渐地,他也开始慢慢感知到了寒冷,侵肌裂骨的寒气一点点浸入他的皮肤,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剥蚀开来。
“走投无路,诉之神佛。”
不知怎的,沈归舟脑海中兀地想起叶星阑曾在信中提过的这句话。那时他满世界也寻不到自己,只得将魔界种满相思树,相信相思树能把他的思念带给自己。
可是沈归舟自己就是神啊,要他去信奉谁呢?要他去跪拜谁呢?要敬何方神佛叩多少头才能将叶星阑找回来呢?
沈归舟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风雪卷打着自己。
既是无人可拜,便拜爱人作神明;既是无所仰仗,便敬爱人作信仰。
叶星阑虽被世人传成魔头,但沈归舟很清楚叶星阑身上拥有着凤神和战神的纯正血脉,灵霄也曾说过,他虽是魔,但亦是神。
叶星阑的魂散了,散作了风霜雨露,散作了花鸟鱼虫,散作了江河树石,于是对沈归舟来说,风花雪月是他,山峦大海是他,日月星辰是他……入眼万物皆是他。
朝着这万物一拜,拜的也是心中的人。
于是,他当真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眸,心中默默祷告着,愿叶星阑能保佑自己找到时空之境。祷告完后,他跪地叩首、以额抵地,而后又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重复之前的动作。
他像朝圣一般,朝着北方几步一叩首,心中是无比地虔诚和宁静。
他才知道原来极北的地方是没有黑夜的,没有日升月沉的变幻,他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身上的衣衫近乎全被雪水濡湿了,冰冷地黏黏地贴在身上,膝盖和额头早已是青紫一片。
身上的许多地方已经快要失去知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也许他马上就要磕死在这了,他马上就要化作雪花飘散在这茫茫雪海之中了。
死就死了吧,陨就陨了吧。
也好……总比这样活着强,总比这样当个行尸走肉要强。
他太痛了,他太疲惫了,他太绝望了……
胸口的旧伤像是又复发了,身上的骨头关节都在叫嚣似的疼痛,脑子又沉又重,像在被棒槌碾压。
他眼中的世界慢慢缩小成一个白色的小圆点,意识慢慢陷入又深又沉的大雾中。
他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这里的人们说着差不多的和自己差不多的语言,但是这里的房屋街道、人们的穿着打扮都和从前有着极大的差异。
男人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洋服,将皮面的鞋子擦得和头发一般锃光瓦亮,女人们则穿着贴身的长裙将身材衬得凹凸有致曲线分明,只是那裙子的叉开得十分高,沈归舟慌乱之中收回了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沈归舟被一个年轻妇人拉着手匆匆忙忙走在街上,只听街上的人说什么南京城守不住了,政府要撤到重庆来了。
奇怪的是在沈归舟眼中,远处的天空和地平线都平白变成了白纸般的纯白,周围人脸上也泛着萎靡的没有生气的白色,看起来苍凉破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时的他才七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年轻妇人拉着他,恳求另一个老头子收下他
“老神仙,我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了。”说着,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几个银元,“我没什么本事,全身上下也就这么几个元子了,只希望他以后跟着老神仙学点本事,也不至于饿死了不是。”
那老头子见到银元,双眼猛地射出光芒,“放心,只要我这戏班子一天有戏唱,就饿不死他。”
妇人陪笑道:“您这梨园正如日中天呢,我自然是不担心的,我还盼着这孩子大小能成个角儿呢。”
第161章 戏子
沈归舟跟着这个名叫老神仙的人学戏,常常是寒冬腊月天还未亮就起来练嗓,刚起床时身子总是抖得像筛子。院中有一口黑黑的大水缸,戏班里的孩子就围着那口大水缸舀水洗脸,水冰凉得像要沁进骨头,手和脸都被冻得生疼。
小孩还在长身体,戏班倒很少在吃的上亏欠他们,每顿总是能吃饱的,只是饭菜粗陋了些,通常就是白面馒头配咸菜,味道寡淡,但充饥是没问题的。
练功时,一开始总能听见满院子的哀嚎声,因此剧痛,许多人都很排斥压腿拉筋。沈归舟一开始也害怕,但慢慢地练功却变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因为只有练着功的时候身上的温度才会慢慢回落,身子变得暖呼呼的,一面还伴随着疼痛。
从前沈归舟在人间是看过戏的,唱念坐打的一幕戏,一个筋斗一句念白都要在台下反复练上成百上千遍。当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犯错就会挨打,有好几年沈归舟身上每天都挂着藤条印。在这个世界,戏子和站街女一样被人看不起,只有极穷苦的不能饱腹的人家才会把孩子送去学戏。也只有这些极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才能受得住这样的折磨,父母从小就不厌其烦地在他们耳边训诫,“你一条天生下贱命,还想学人家当凤凰不成?”
爹娘这么说,师父也这么说,类似于这样的话语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幼小的心灵之中。即使沈归舟有自己意识在,但慢慢地他还是受到了这些话的影响,他是沈归舟,他也是戏子陈祺,他摆不脱这个人的人生,摆不脱他的苦难和疲困,他早就变成他了。
战火纷飞的年代,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喜悦、幸福这样的感情就更是奢求了,有的只是苦中作乐。
又是八年,他挨着打挨着打就长大了,慢慢的他开始登台,演的尽是些只有几句词的小角色。起初时沈归舟是有些排斥的,他曾是清冷的白泽上神,如今却要在台上插科打诨逗乐观众,心底是有些拉不下脸面来的。
登台后两年,他慢慢开始演些重要的角色,演完别人跌宕的一生,每次谢幕时都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台下掌声雷动,间或有人扔些金银玉镯上来,他竟也乐在其中。
每一次谢完幕,他总是习惯性地将台下扫上一眼,不知道人群中会不会出现那张他日夜期盼的脸。
只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了。
他的目光扫向台下,台下便有许多双眼睛回望向他,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或是像看猎物一样贪婪艳羡,又或是像看木头一样兴致缺缺,又或是像看戏一样好奇新鲜。可是唯独缺了他想念的那双纯粹清澈的,眼中映有万千星辰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