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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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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焦将他按回床榻上,低声道:“胡言乱语。”
  盛焦的怒火终于消散去,晏将阑蹬鼻子上脸,一把抓住他要收回的手放在腰腹上,嘟囔着道:“继续,我好难受。”
  盛焦一语不发地继续给他揉腰腹。
  他似乎很喜欢两人安安静静在狭小空间中什么都不做的光景,好像一切恩怨情仇、立场职责全都被隔绝在外。
  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垂曳的床幔被风吹出一条缝隙来。
  晏将阑终于舒服了些,拉着盛焦躺在床上,懒洋洋钻到他怀里,感受着周围微弱的冰霜和桂花香味,好似终于寻到归处。
  “外面怎么样了?”他哼唧着问。
  盛焦五指为梳正理着晏将阑散乱的墨发,闻言手指一动,轻轻在晏将阑头顶按了按,低声道:“没闹出人命,但动静太大,不少依赖“弃仙骨”获得修为灵力的散修已开始盯上世家相纹的弟子。”
  晏将阑蹭了蹭盛焦的衣襟,含糊道:“那你要回獬豸宗吗?”
  盛焦反问:“你要随我一起回去吗?”
  晏将阑失笑着睁开眼:“你就不怕我又和玉颓山勾结算计你吗?”
  盛焦漠然看他,手突然在他后颈一抚,像是有雷纹从他指尖溢出,瞬间让晏将阑浑身酥麻瘫软下去。
  “我、我错了。”
  晏将阑这回知晓自己说错话,手软腿软地求饶,这才让盛焦将手从他后颈收回去。
  安静了没一会,晏将阑又道:“你是不是打算先制住玉颓山啊?”
  盛焦也不隐瞒:“嗯,“弃仙骨”的源头是他。”
  晏将阑“哦”了一声,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去抓玉颓山,带上我一起去吧。”
  盛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冷道:“带着你,让你去和他一起对付我?”
  “这怎么能叫对付呢?”晏将阑振振有词,“这叫立场不同罢了。但是说好啊,要是你输了,晚上不能在床上找补回来啊——像你昨天那样意气用事可不成。”
  盛焦:“……”
  晏将阑的歪理一套一套的,让从来循规蹈矩的盛宗主震惊好几年。
  见他还要嘚啵嘚啵,盛焦扶住他的下巴直接在那削薄的唇上咬了一口。
  在晏将阑不明所以时,天道大人沉默好一会,突然低声道:“你和玉颓山……”
  晏将阑疑惑:“什么?”
  盛焦眸中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默不作声地将晏将阑按在怀里,冷冷道:“睡觉。”
  “我不困。”晏将阑总觉得自己错过什么,奋力推着盛焦的胸口往后撤了撤,诧异道,“你想说什么,我和玉颓山……怎么了?”
  盛焦漠然道:“没什么。”
  晏将阑打量着盛焦的神情。
  盛焦下意识地捂住他的耳朵,不想让他听。
  晏将阑撇撇嘴,心想就算听盛焦除了破土声也啥都听不出来。
  不对。
  晏将阑福至心灵突然打了个激灵,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双眸放光看向盛焦。
  要是盛焦心中没鬼,干嘛要警惕自己的“闲听声”?
  “嘻!”晏将阑突然狡黠一笑,揪着他的衣襟往前一凑,眯着眼睛乐个不停,“天道大人,你闻到没有,好大的醋味啊,可酸死我了。”
  天道大人:“……”
  盛焦不想搭理他的取笑,扶着他的后脑勺就要将他按在怀里。
  晏将阑第一次知道盛焦竟然会吃醋,笑得浑身都在抖,但自作自受又牵动酸软腰身“嘶”的一声,小脸煞白还在那乐。
  盛焦眉头轻皱看起来想要堵住他的嘴,但见他眉眼间全是毫不掩饰的欢愉,沉默一下还是没制止。
  没心没肺倒也挺好,否则那些痛苦岁月不知要如何挨过来。
  等到晏将阑笑完,盛焦将他的手握在温热掌心,将一串灵力四溢的珠子戴到那纤细手腕上——他的手腕太纤瘦,珠子松松垮垮好像一垂手就能掉落,盛焦凭空抽出两颗珠子,大小这才合适。
  将另外两颗珠子收起来,打算改日把耳饰上的旧灵珠换下来。
  晏将阑一愣,诧异看着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灵珠串。
  盛焦神色漠然,言简意赅。
  “生辰礼物。”


第87章 灵狐如意
  年少时盛焦花光积蓄也只是买几颗破珠子,晏将阑砸水漂用的都没那么廉价,但他仍旧把那几颗珠子做成耳饰一戴就是六年。
  晏将阑随手将珠子在手腕上转了转,眯着眼睛笑:“这几颗珠子花了不少灵石吧,天道大人怎么这么舍得?”
  盛焦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性子,只是默不作声。
  晏将阑正要再调笑他几句,一旁的犀角灯又亮了起来。
  “拿一下给我。”
  盛焦皱着眉将犀角灯递给他。
  晏将阑屈指一点,玉颓山的传音从里传来。
  “聆儿!哥给你准备了一堆生辰礼物,肯定合你心意,你不是总抱怨那姓盛的吝啬鬼总爱买破珠子给你吗,相信我,这次的礼物连个圆形的物件儿都没有,快来快来。”
  晏将阑:“……”
  晏将阑听到一半就要去掐犀角灯,盛焦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沉着脸将玉颓山的传音听完。
  晏将阑满脸惨不忍睹,做贼心虚地将脸在盛焦怀里一埋,不吭声了。
  盛焦随手将已经熄灭的犀角灯扔下去,薅着晏将阑的小辫子往后一拽,强行让他的脸露出来。
  晏将阑见逃不过,忙讨好地朝他一笑。
  盛焦蹙眉道:“不喜欢珠子?”
  晏将阑忙说道:“没有。”
  盛焦冷声道:“你说过不会再骗我。”
  晏将阑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索性和他说了实话:“真的,盛无灼你的脑子八成是有点轴,自从那回我说想让你送我串珠子,从我十三岁生辰到十七岁生辰你连送五年灵珠,现在好不容易重逢,二十四岁生辰你竟又送了我一串珠子——虽然这珠子很贵很美,但……”
  盛焦冷冷道:“你腻了?”
  “没腻。”晏将阑想往回找补哄哄他,“但你明年可以……可以至少换个其他的有新意的,再说你给我这么多珠子我也戴不过来啊。”
  盛焦眼神冰冷注视他许久,突然道:“玉颓山送你的有新意?”
  晏将阑眨了眨眼,怎么又扯到玉颓山身上去了?
  盛焦说完就后悔了,沉着脸起身下床,作势要走。
  晏将阑忙伸手抓住他:“嘶……疼,你干嘛去?”
  盛焦漠然道:“给你换个生辰礼物。”
  现在才戌时,还有一晚上时间足够他买个“新意”的礼物回来。
  晏将阑这才后知后觉盛焦又吃醋了,拼命忍笑拽住盛焦的袖子不撒手:“哎,不用真不用,今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不必再费心。”
  盛焦越看那珠子越碍眼,心情不虞。
  “我不是说不会再骗你了吗?”晏将阑把他拉回来,笑吟吟道,“往后也绝对不会让你我像奚家之事那样不死不休。唔就算真有这事我也会吃一堑长一智,肯定不留丝毫证据让我们生出嫌隙。看,我乖不乖?”
  这话说得太不是人了,盛焦冷冷看他一眼。
  晏将阑朝他乖顺地笑。
  盛焦自从婉夫人得知晏将阑自小到大的经历后,哪怕面冷心硬如他,常年古井无波的心绪也被骤然掀起波涛,久久无法平复。
  那些当年他曾经忽视过的异常,原来全是晏将阑遭受痛苦时所做的伪装。
  盛焦如今痛恨晏将阑对他说假话,也连带着怨恨当年没有追根究底的自己。
  见晏将阑笑得这般乖巧又欠打,盛焦只要一想他这些年所经历的苦难,明知道他这种心态不对却仍旧放纵。
  奚家、中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凡换个人肯定疯癫失控。
  晏将阑还能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盛焦已觉得庆幸,更不舍得他再如此处心积虑只为活着。
  盛焦点着他的眉心让晏将阑重新躺回去:“我寻玉颓山之前,会带你过去。”
  晏将阑一愣,诧异道:“盛宗主,你被夺舍啦?”
  明知道他过去会捣乱坏事,还肯带他去?
  盛焦不像晏将阑满嘴谎话,既然答应肯定会做到,垂着眸从储物戒中拿出落了灰的犀角灯,屈指一弹。
  那被封了十年的犀角灯终于亮了起来。
  晏将阑讶然:“你犀角灯被解了?”
  盛焦没应声,捡回晏将阑的犀角灯,面无表情地将两人的灵力交缠形成独属两人的新灵道。
  天衍学宫时“奚绝”的犀角灯被永久封闭,里面诸行斋的灵道全都没了。
  盛焦想了想,又将那带着“聆”的犀角灯灵力拖拽到诸行斋所有人都在的灵道中。
  天已黑了,诸行斋其他人都在忙,只有酆聿成天听乐子的还在,见状喋喋不休地追问。
  “那个聆是谁啊?!”
  “嚯!天道大人你终于被放出来了?啧啧,恭喜恭喜啊。”
  酆聿太聒噪了,盛焦面无表情地在灵道下了个闭口禅,耳边终于清净。
  见晏将阑还在眼巴巴地看,盛焦蹙眉伸手捂住他的眼:“睡觉。”
  晏将阑睡了大半天,本来精神得要命,但窝在狭小空间被带着桂香的手遮掩住眼睛,那令人安宁的气息萦绕周遭,一股铺天盖地的困意突然浮现心间。
  “你别走。”晏将阑伸手抱住盛焦的手,轻轻道。
  盛焦道:“不走。”
  晏将阑笑了笑,终于任由疲倦袭遍全身,将他拖拽入梦乡。
  他梦到了年少时在天衍学宫的事。
  诸行斋众人在拿到各自的犀角灯时,曾被叮嘱过无数遍不能散播虚假消息,超过十次就会被封。
  晏聆自然也知道规矩,毕竟犀角灯传音入密很方便,哪怕相隔万里也能如常交谈,他就算再欠揍也不至于在犀角灯上胡言乱语。
  诸行斋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八个人有十几个灵道,且所有人都在的灵道八百年也没人吭声。
  在天衍学宫上课时,众人还能在九思苑里相互砸纸条,但是一旦放了假,晏聆就只能靠犀角灯来同人扯皮闲谈打发时间。
  窗外下着雨,晏聆盘膝坐在榻上,床幔被寒风吹得轻动,那单薄身影像是在犹豫,许久没动。
  奚绝懒洋洋道:“你迟疑什么呢?”
  晏聆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把犀角灯里的灯油给晃出来,他心虚地道:“没、没有!”
  “哦。”奚绝拖长了音,笑嘻嘻道,“原来是想人家了啊。”
  晏聆蹙眉,不喜欢奚绝总爱拿他和盛焦开玩笑:“我没有,不要胡说八道,平白无故污人清白。”
  奚绝哈哈大笑:“你成天和那个锯嘴葫芦黏在一起,这突然放假是不是觉得很空虚寂寞啊?”
  晏聆伸手在脑门上一拍,怒道:“别说话,你烦死了。”
  大概是奚绝插科打诨给了晏聆一时的勇气,他将奚绝的本源灵力强行按下去,干咳一声点了下犀角灯,在只有他和盛焦两个人的灵道掐了个显形诀。
  很快,盛焦的灵力没入显形诀中,碎光悄无声息凝成一个虚幻人影出现在床榻边。
  年少的盛焦脸上全无表情,是真真正正的冰块棺材脸,他居高临下看着盘膝坐在床沿的晏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做什么”。
  晏聆没话找话:“你在做什么呢?”
  盛焦嘴唇懒得动,传音而来:“修炼。”
  “哈哈哈。”晏聆笑眯眯地打开话匣子,“就算你这么努力修炼也终究赶不上我,本小仙君天赋异禀,无人能及。”
  盛焦不说话,冷眼看着他吹。
  晏聆早就习惯自说自话,完全不介意盛焦的疏离,吹完自己后很快进行下个话题:“听说开学后咱们就要去那个秘境打灵兽啦,怎么样,你要不要同我一起,我勉为其难能接受你同我一起历练。”
  盛焦默不作声。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晏聆自顾自嘚啵嘚啵吹了一大堆,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明明两人这样的模式都已两三年,晏聆本该习惯的,但不知是下雨天让他心中有些不虞,没来由地突然感觉到有点疲惫。
  他垂下头低声道:“你能不能说句话?”
  能不能回应我一句,不要让我总是自言自语。
  盛焦眉峰轻轻一动,他垂眸看着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似的晏聆,沉默许久,突然轻轻启唇。
  “你……”
  晏聆忙抬头眼巴巴看着他。
  但盛焦才刚出一个字,由烛火凝成的身形明明灭灭,竟然像是即将燃烧的烛光,闪了两下后彻底黯淡下去。
  盛焦的身形像是烧尽的灰烬,一寸寸消失在原地。
  晏聆瞳孔一缩,眸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突然不可自制地扑了过去。
  “不要……”
  盛焦身形瞬间消失。
  晏聆直接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手肘着地直接摔出狰狞的血痕。
  晏寒鹊消失在他面前的场景和盛焦重合,晏聆怔然枯坐在原地许久,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泪流满面。
  盛焦呢?
  晏聆茫然地想,为什么见不到他了?
  犀角灯的熄灭突然让晏聆陷入一阵分不清楚记忆还是现实的混乱,他头疼欲裂地捂住额头,浑浑噩噩地呢喃道:“盛焦死了?”
  怎么会呢?
  明明方才还在的。
  晏聆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外袍都没披,只着一身单衣便趁着夜御风冲出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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