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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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将阑见多识广,眉头微微一挑,走上前伸手抚摸。
“钩蛇?”
獬豸宗外的水域中有不少钩蛇游荡,这骨钩应当是从钩蛇尾部弄下来的。
乐正鸩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哪儿得来的钩蛇尾?
他正抚摸个不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爪子少乱摸,当心我切了给你换成真正的爪子。”
——一听就是不说人话的乐正鸩。
奚将阑笑吟吟地回头和乐正鸩叙旧,但打眼一看,脸登时绿了。
当年奚绝比诸行斋的人结婴早,每个人都比他高半头,有时候人家无意中拍一下头顶,奚绝都认为那是对自己的挑衅,张牙舞爪地扑上前要咬人。
乐正鸩是罕见的毒物相纹,因经脉时刻流淌的毒液也很难长个,算是奚绝漫漫少年时期唯一的欣慰。
一别六年,再次相见。
乐正鸩早已长成身形高大气势凛然的成年男人,面容冰冷俊美,脸颊处浮现黑红交缠的毒纹,邪嵬诡谲,又别样美艳,英英玉立。
奚将阑:“……”
奚将阑面无表情看他。
乐正鸩朝他露出一个阴冷的笑,然后在奚将阑的注视下,缓缓抬起手……
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他看起来想做这个动作很久了。
奚将阑:“……”
奚将阑抡起雪钩:“我杀了你!”
但那钩子看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奚将阑随手一拿竟然重得他手一沉,险些被雪钩带得往地面跌下去。
乐正鸩再也绷不住脸上的冷意,纵声大笑。
他走上前轻而易举地将奚将阑抬都抬不起来的雪钩拎起来放在桌案上,嫌弃地上上下下看他,道:“盛焦把你送来时,我还当你死透了,棺材都差点给你预备好。”
奚将阑瞥他一眼,手重重拍了拍雪钩:“这玩意儿从哪儿来的?”
“当年你不是被抓去獬豸宗了吗?除了当时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让尘和不良于行的横玉度,我们其他三个人一起擅闯了獬豸宗。”
乐正鸩脾气比当年上学时好了许多,脸上妖异的毒纹似乎还会动,幽幽爬到眼底。
“但那个谁……谁来着,曲什么东西的,反正就那混账东西,故意放我们入子字水道,引来钩蛇吃我们。”
奚将阑一愣。
“还好当时柳迢迢带了剑,否则我们非得命丧獬豸宗不可。”乐正鸩刚刚出关不久,浑身都是毒雾,聊着聊着就将几颗解毒丹塞到奚将阑嘴里。
奚将阑心尖莫名一软,含着解毒丹冲乐正鸩笑:“没想到啊,你们几个竟然还有良心,不枉爹爹我疼你们多年。”
乐正鸩幽幽说:“刚才塞你嘴里的还有一颗毒丹。”
奚将阑:“……”
有个鬼的良心。
奚将阑将解毒丹吞下去,一边抚摸雪钩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为什么才三个人去?咳,我的意思是,不是多个人去多一分助力吗?”
乐正鸩:“哦对,我差点忘了,是四个人来着。”
奚将阑唇角轻轻一勾。
“还有伏瞒。”乐正鸩想了半天,“啧,怎么总是忘了他,他存在感也太弱了,当时我们全掉水里,柳迢迢差点忘了把他捞上来。”
奚将阑:“……”
奚将阑没听到想听的名字,脸顿时耷拉下来。
“别叙旧了。”乐正鸩道,“还是先说说你的大病吧,方才不述叨逼老久,说你再不治治真的得命不久矣。”
奚将阑憋着一股闷气,说话也冷淡几分:“奚……我兄长呢?”
“我娘在治——少废话,来,坐在这儿。”
奚将阑被他扯着坐在软椅上,一边将手腕递过去一边和他寒暄:“酆聿说你前段时间闭关研究出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嗯。”乐正鸩将灵力灌入奚将阑经脉中,随口道,“古籍记载,剧毒之物也可同灵物一般,常年日积月累而生出灵识。”
奚将阑一愣:“灵识?”
“嗯,目前整个十三州暂时没发现有哪种毒能生灵识,那古籍上排行第一的“无尽期”八成有这个潜力,但太过难寻。”
奚将阑抿了抿唇,脸色发白。
这时,黑猫从他后颈钻出,悄无声息趴在他肩上,舔了舔猫爪,迷茫道:“这又是哪儿?”
奚将阑没说话。
突然,乐正鸩不知探到什么,紫黑色的眸瞳倏地一缩,大掌好似冰冷锋利的剑刃,一把朝着奚将阑脖颈袭去。
奚将阑对诸行斋的人毫不设防,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砰——”
乐正鸩浑身散发漆黑混合深紫的毒烟,面容凛如霜雪 ,五指用力狠狠钳住那只黑猫的脖颈,用力掼在墙上。
力道之大,将贴满药方的墙壁撞得凹陷下去,纸张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黑猫猝不及防被撞得吐出一口血,短促地惨叫一声。
奚将阑怔住。
乐正鸩指节用力到发白,无数毒物像是密密麻麻的网拼命往黑猫眉心钻,听着挣扎和惨叫声,唇角的笑容竟然越来越大。
奚将阑孤身坐在那,垂着眸仿佛目不忍睹。
“哟,怪不得今日的六爻卦象如此之好。”乐正鸩几乎将黑猫的脖颈捏断,毒纹几乎爬满半张脸,冷冷道,“刚说着就送上门一个毒物灵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猫边吐血边悚然。
他……竟能看到自己?!
第39章 无尽之期
乐正鸩从来都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毒物。
前些日子闭关他用相纹的毒凝出一个生了灵识的东西,不过只是勉强撑了半日,灵识便溃散化为黑雾。
但也足够让他兴奋。
谁知还没几日,奚将阑就将毒物灵识送上门来了。
乐正鸩的手越来越用力,黑猫几乎被掐得气绝身亡,支撑不住地嘶声道:“奚将阑……奚、救我。”
奚将阑身形单薄周身好似萦绕寂寥寒风,孤身只影坐在那,突然一歪头,对着黑猫无声地说:“嘻嘻。”
黑猫:“……”
你大爷的!
“砰”的一声。
黑猫像是被乐正鸩捏炸似的,直接散成细碎的齑粉从他指缝簌簌往下落,一绺黑雾逃窜似的钻回奚将阑后颈。
乐正鸩眉目间难掩亢奋,转身道:“我就知道当年你服用虞昙花是中了毒,但我医术不精竟然瞧不出那是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
——是毒药排行榜首的“无尽期”。
奚将阑摸着后颈灼热的伤口,默不作声。
“谁给你下的毒?”乐正鸩蹙眉坐在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别想躲,看着我的眼睛。“无尽期”虽然在身体中无痛无觉,生成灵识后还能与你同生共死,但它会毁坏相纹!”
奚将阑垂着羽睫,不吭声。
“你的相纹到底是被曲什么东西废的,还是被这个毒给毁的?!”
乐正鸩眉头越皱越紧,只觉得奚将阑这混账好像全身都是看不透摸不清的谜团,让人莫名烦躁,想要帮他都不知如何出手。
奚将阑沉默半晌:“整个中州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相纹是什么吗?”
乐正鸩挑眉:“你别告诉我你的相纹就是“无尽期”,我不相信。”
“不是。”奚将阑吐出一口气,“我的相纹一旦说出来,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放心,药宗已避世,不会有任何人擅闯进来。”乐正鸩幽幽道,“再说了,我娘可是喜欢你喜欢的很啊,肯定会豁出性命护你周全——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才是她亲儿子。”
说到乐正鸩的娘亲,奚将阑眉目间浮现几分温柔之色。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余光扫了一圈地面的药方,眸子微动,郑重其事道,“我的相纹,名唤“半烧焚”。”
乐正鸩一愣。
“能做什么?”
“如它的名字所言。”奚将阑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的相纹能力能够烧毁焚尽天衍、相纹。”
乐正鸩大骇。
奚将阑慢条斯理地道。
“我自十二岁觉醒相纹后,奚家人为防止我伤人,或损毁天衍灵脉,便寻来“无尽期”让我服下。
“但他们又实在怕我的相纹会消失,每年寻来虞昙花为我暂解剧毒,勉强保住相纹不完全废掉。
“若是中州有人知晓我的相纹是“半烧焚”,怕是当即就会要了我的性命。”
乐正鸩听得脸色越来越沉:“那你的相纹现在还在吗?”
奚将阑摸着后颈:“还在,但已被无尽期毁了大半。”
乐正鸩看着他后颈的伤口,气得一时竟然不知骂谁好,想骂奚家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没错,只好冷着脸扫射整个中州。
“一群被天衍灵脉操控的傀儡、臭虫、谬种,趋炎附势的狗东西。天衍灵脉迟早毁在他们的贪婪上。”
奚将阑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么多年没见,你不仅毒术见涨,骂人功力也没落下啊。”
“你还像个傻子一样瞎乐呢?”多年未见,乐正鸩只给奚将阑片刻好脸色,此时寒暄叙旧完又开始损他,““无尽期”要是再不解,你不光相纹保不住,小命也得没,棺材你是要金丝楠的还是檀香木的?赶紧挑,挑好了我赶紧找人做去。”
奚将阑挑眉:“你能解?”
乐正鸩冷笑:“叫声哥哥来听听?”
“哥哥。”奚将阑能屈能伸,腰肢软得要命,说弯就弯,“你要是能解“无尽期”,叫你爹都行。”
“乖儿子。”乐正鸩抚摸他狗头,“很可惜,爹爹我解不了。”
奚将阑:“……”
落鸩苑外。
酆聿闲着没事将一只被困住的厉鬼放出来,用御鬼诀妄图降服它。
但申天赦的厉鬼和外界全然不同,浑身皆有怨气凝成,酆聿念一句诀那厉鬼就咆哮一声,完全不受控制。
酆聿念了几句就不耐烦地踹了它一脚。
旁边传来温柔的声音:“看把我们不述给气的。”
酆聿回头,就见一个温淑柔润的白衣女人缓步而来,姣好容颜嗔着笑,宛如炎炎夏日的一股温和凉风。
饶是酆聿这么暴躁的人也忙收敛浑身的暴戾之气,难得乖巧地垂手行礼——在他娘面前也没这么温顺过。
“婉夫人安好。”
婉夫人笑起来:“好好,你们难得来一趟,不必拘着礼。”
酆聿乖乖抬头,这才发现盛焦正跟在婉夫人身后。
乐正鸩记小仇,向来和盛焦不死不休,此番盛焦带着奚将阑来药宗,还未进门就被堵在外面,甚至放了个牌子。
——盛焦与狗不得进入。
盛焦:“……”
最后还是酆聿接过呼呼大睡的奚将阑进了药宗。
盛焦被格挡在药宗外,面无表情看着奚将阑远去。
酆聿神智错乱,那时竟然觉得被隔绝在外的盛宗主有点可怜。
好在婉夫人听闻消息后亲去将盛焦迎了进来。
“你们都长大了。”婉夫人温柔道,“各个出人头地独当一面,不像我家鸩儿,还是个没大出息的,这些年连门都不爱出。”
但凡换个人说这句话,酆聿肯定点头附和狂骂乐正鸩没出息,可此时他却摇着头道:“乐鸩正连毒物灵识都能做出来,夫人太妄自菲薄啦。”
婉夫人被哄得笑个不停:“我还当阿绝才会如此蜜语甜言,你同他待久竟也学会哄我了。”
盛焦默不作声。
方才婉夫人同他说话,他沉默半天,竟一个字没回应。
“说起阿绝。”婉夫人无声叹了口气,“也不知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性子怕是要比当年咋咋呼呼的稳重多了吧。”
酆聿硬着头皮说:“稳重,稳重得很呢。”
话音刚落,乐正鸩突然夺门而出,像是被狼撵了似的。
众人循声望去。
就见奚将阑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蹦下,一下扑到乐正鸩宽阔的背上,手臂像是扣锁似的勒住乐正鸩的脖子,冷冷道:“解不了毒我要你何用?自称谁爹呢,我爹早死八百年了,你下地和他作伴去好了。”
乐正鸩道:“撒手,我摔你了啊?真摔了啊!”
“摔不死我你就别姓乐正。”奚将阑薅他头发,“服不服?你说‘哥哥我服了’,我就撒手。”
乐正鸩:“想都别想!滚蛋!”
婉夫人:“……”
盛焦:“……”
酆聿:“……”
酆聿害臊得差点都要钻地缝了。
才刚说你稳重,就当场打脸。
婉夫人“啊”了一声,看着奚将阑和她儿子掐脖子、薅头发地扭打在一起,喃喃道:“果然……果然稳重许多。”
盛焦:“……”
酆聿:“……”
夫人你清醒清醒啊!
听到说话声,奚将阑眸中怒意不减,凶巴巴看过去,视线落在婉夫人和婉的眼眸中,身体当即一僵。
乐正鸩趁机将他抡着摔在地上,熟练地膝盖抵在他胸口,一甩被奚将阑抓乱的长发理了理,狞笑道:“谁服?你服!”
奚将阑突然虚弱地躺在地上,闷咳几声。
乐正鸩早就习惯他的做戏,伸手拍拍他的小脸:“还做戏呢,我不吃这一套了,起来。”
奚将阑奄奄一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乐正鸩愣了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