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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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好友忌日。”奚将阑抹了抹眼尾泪水,哽咽道,“我能去祭拜他一番吗?”
“能啊能啊!”上沅哭着说,“去哪里祭拜啊?”
“呃……”奚将阑噎了一下,试探着道,“獬豸宗……外面?”
上沅抽泣着擦眼泪:“哦,那是不行的。”
奚将阑:“……”
奚将阑不可置信看着她:“你不感动我和挚友的深情厚意吗?”
“感动啊。”上沅茫然道,“但是宗主说你不能出去,我要听宗主的话。”
奚将阑:“……”
奚将阑往后一仰,满脸生无可恋,恨不得死了算了。
他口干舌燥嘚啵半天,这小姑娘直接拿他当说书先生了?!
气死了。
上沅听从宗主的吩咐,对奚将阑寸步不离。
本以为这个有趣的人休息一会又要再和自己讲故事听,上沅眼巴巴地等。
只是等了半天,却见刚才还急急燥燥的奚将阑像是彻底放弃了,竟然开始睡起觉来。
上沅想起宗主的叮嘱。
“他若静悄悄不安分,那必然在憋后招。”
上沅瞬间警惕。
但是警惕一上午,奚将阑都睡了俩回笼觉,也没见“后招”。
是真的放弃出獬豸宗了。
上沅这才放下心来。
午饭时,上沅给奚将阑准备了一堆糕点,将奚将阑噎得直翻白眼,捶着胸口狰狞道:“小姑娘,你家宗主只说我爱吃糕点,并没有让你全给我准备糕点,你拿点水给我喝成不成,求求你。”
上沅:“……哦。”
奚将阑这个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差点被一根筋的傻姑娘给玩死。
午饭用后没多久,獬豸宗的执正前来禀告上沅,说是有贵客前来寻小仙君,问上沅要不要开水道迎接。
奚将阑正在舒舒服服晒太阳,懒洋洋地道:“谁啊?”
“剑宗大弟子柳长行。”执正道,“听说是他前几日托人将剑宗的春雨剑送来中州,今日刚好到了,特意前来还给您。”
奚将阑惊得瞬间一跃而起。
春雨?!
第63章 免礼谢恩
春雨过来,奚将阑第一反应不是去迎接,反而紧张地冲回内室,翻箱倒柜出一整套新衣裳,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还特意编了墨发挽上玉冠。
——他连见盛焦都没这么用心过。
上沅已开了水道将柳长行迎进獬豸宗,好奇地看向他手中那把几乎和冬融一模一样纹路的长剑,好奇道:“这就是春雨剑吗?”
她只听说过冬融很不爱春雨将自己比下去,每次出手打架必定要听到“春雨那厮肯定不如冬融大人你啊”的赞美才高兴。
冬融剑的剑鞘纹路好似岩浆而过留下的斑驳焦痕,春雨的剑柄却是冬日寒川上冻出的雪白裂纹,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叫“春雨”这个名字的。
柳长行一言不发,只是点头,大概还在贯彻着在红尘识君楼中那“不近女色”的修炼,全程目不斜视,像根柱子似的。
上沅眼巴巴看着春雨剑,看起来很想摸一把。
清澄筑近在眼前,奚将阑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瞧见柳长行那高大身形逐渐走进,眼眸一弯蹦起来招了招手。
“哥哥!”
柳长行大步走来,抬手将春雨剑一抛。
奚将阑伸手接住,猝不及防被春雨剑上的寒霜冻得打了个哆嗦,敏锐地察觉到灵剑中的灵识似乎还在沉睡:“他怎么了?”
“当年你被抓去獬豸宗,春雨剑险些被折断,自那后受了重伤,成日在剑宗昏睡温养神魂灵识。”
奚将阑眸光微动,似乎极其感动,轻声呢喃着问:“他当真在昏睡?”
柳长行点头:“嗯。”
“嘻!”奚将阑顿时收敛起方才浑身紧绷腰背挺直的姿态,随手握着剑柄耍了两下,美滋滋地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要挨骂了,睡着好啊睡着好,多睡点。”
柳长行:“……”
这说的是人话吗?
奚将阑刚耍两下剑,虚空便传来一声冰缓缓破裂的声音。
小骗子耳朵不中用,根本没听到,还在那乐得不行。
下一瞬,就见一股寒意从剑鞘缝隙中传出,雪白雾气嘶嘶几声瞬息将奚将阑从头到脚笼罩住,单薄身躯瞬间凝出一层薄薄寒冰。
奚将阑:“……”
剑倏地落地,春雨缓缓凝出凛若寒霜的人形。
雪纹素袍微动,寒霜簌簌而落,地面很快凝出一圈白霜。
春雨眉眼间比盛焦还要寒冷,白衣白发好似冰雕,眼眸中竟无瞳孔,而是裂纹似的一小圈冰蓝,俊美冰冷不似活人。
他冷冷看了奚将阑一眼。
奚将阑哆嗦着蹦了一下,将身上的那层冰给震得哗啦啦落了一地。
他故作欢喜、感动、深情,宛如戏台上演技精湛的戏子,根本不用酝酿便瞬间泪流满面,哭着道:“春雨!春雨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你了!”
春雨:“……”
柳长行被这副重逢场景感动落泪。
奚将阑边哭边扑上前抱住春雨,但刚一抱上就发现六年过去春雨竟然也长高不少,那虚假的哭声终于带了点真实,呜呜咽咽。
“我一直都想接你回来,但谁让我已不是当年养尊处优的小仙君……呜你好高……你跟着我定然会吃苦受罪。”奚将阑哭哭啼啼,“前几日我去了南境一回,本想去剑宗寻你……你真的好高……但盛焦那个混账愣是强行压着我上了行舫,我受制于人生不如死啊……呜呜你怎么这么高?春雨啊,我的春雨,我好思念你。”
春雨:“……”
六年不见,此人更加聒噪。
春雨右耳垂戴着剑穗,玉白手指轻轻点了点掌心的剑鞘。
奚将阑瞬间警惕。
春雨一敲剑鞘,就代表他被烦得要揍人。
奚将阑像是蚂蚱似的猛地从春雨身上弹开,爪子捂住嘴,瞬间变脸,泪痕还未干就卖乖笑着道:“我不说话了。”
春雨冷眼看他。
就在这时,冬融声音传来:“春雨?!”
春雨眉头一皱。
又来了个更聒噪的。
奚将阑偏头一看,就见盛焦回来了。
躲过春雨的怒火,奚将阑逃过一劫,弯着眼眸恭迎盛宗主回家。
盛焦满脸漠然,虎口处的伤口更是因春雨剑在此处直接迸开,指缝中全是鲜血,被他随手用黑布缠了两下,粗暴止住血。
“春雨啊!”冬融兴高采烈地奔过来,围着春雨转了几圈,还手欠地拨动一下春雨耳朵上的剑穗,“这么多年不见啦,你这剑穗都掉色,过几天我再送你个啊。哎,哎!怎么又冷着脸啊,谁惹你了?你剑术可有精进啊,我们打一场试试呗?赢了你得喊我哥。”
春雨:“……”
春雨手指敲了敲剑鞘。
奚将阑悄摸摸躲到盛焦身后,下一瞬果不其然听到冬融的哀嚎。
刚见面,春雨就将和他同出本源的冬融打了一顿。
奚将阑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低着头看向盛焦垂在身侧的手。
还在往外渗血。
奚将阑冥思苦想好多日,还是对这道伤口没印象,思来想去八成是春雨自己动的手。
在没有主人持剑的情况下,剑灵对上“堪天道”的盛焦,甚至还能伤到他,也算是前无古人。
不知是不是奚将阑的错觉,总觉得盛焦这次回来,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奚将阑厚着脸皮笑着小声说:“怎么,这才半日不见,盛宗主就想我了?”
盛焦眸子冷淡:“路上遇到你一位故人。”
“谁啊?”
“玉颓山。”
奚将阑:“……”
奚将阑干笑道:“我哪儿和他是故人啦?”
“奚将阑。”盛焦瞧见他这么小心虚的模样,手指轻轻在他眼尾红痣上一抚,冷冷道,“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奚将阑深情地握住他的手腕:“我心非冷石,思慕盛无灼。”
盛焦:“…………”
柳长行、倦寻芳、春雨冬融:“……?”
柳长行脸色绿油油地劝说:“阿绝,这种玩笑话年少时说说就算了,如今都已及冠多年,别总说这种话平白惹人误会。”
此言一出,其他五人又将一言难尽的眼神投向他。
柳长行:“啊?我说的合情合理啊,本就如此,都二十六岁,不是孩子了。”
众人:“…………”
奚将阑幽幽地说:“哥哥,哥哥你还有事吗,实在没事的话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柳长行立刻悲伤地说:“剑宗不待见我就罢了,怎么连獬豸宗也不能留我半日吗?我竟然如此惹人嫌吗?罢了,我走就是,不待在这里打扰你们。”
奚将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柳长行正要走,突然又想起来师尊吩咐的正事,满脸泪痕地转身,擦干眼泪又是刚毅的剑修。
“哦对还有个正事没说呢。”柳长行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玄铁罗盘模样的传讯法器:“无灼,我师尊想同你谈一谈。”
奚将阑心中一咯噔。
剑宗宗主?
为何要找盛焦谈?
奚将阑眸子一转,正要插科打诨混过去旁听,盛焦却早就料到他的手段,抬手拎着他往内室一扔,让冬融守好此处别让他偷听,随后拂袖而去。
奚将阑:“……”
獬豸宗正厅。
柳长行将法器放置桌案上,微微调试上方机关阵法,只听到咔咔几声脆响,一股灵力凭空而起,悄无声息化为一道虚幻人影。
剑宗宗主柳空厌已是数百岁的大能,因结婴时间早,模样甚是年轻,但眼眸中却已是看破红尘的冰冷沧桑。
盛焦和柳长行微微颔首行礼。
“盛宗主。”柳空厌甚至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眉梢全是常年不见的冷意,“荀娘“望镂骨”抽出的记忆,当真有异样?”
盛焦言简意赅:“是。”
柳空厌漠然道:“我南境之人本无资格去插手中州之事,只在此奉劝盛宗主一句,过刚易折。奚家之事能避再避,以免遭人利用,徒添因果。”
盛焦眸子轻动,突然道:“当年十二相纹之事,您可有参与?”
即使是分神而至,盛焦依然敏锐察觉到柳空厌古井无波的眼瞳缩了一瞬。
柳空厌冷冷道:“你知道了?”
盛焦默不作声。
柳长行满脸茫然,却也不敢打扰尊长讲话,只能提心吊胆地候着。
“中州除了药宗,怕是都有参与此事,我剑宗不屑与那等乌合之众为伍。”柳空厌冷笑一声,“——盛宗主,你盛家也参与其中。只不过盛终风人太过愚蠢,奚家透露给他的许是只有皮毛。”
而那些皮毛也不知盛终风有没有弄明白。
盛焦目不转睛看着他。
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说话滴水不漏,重点半个字都没透露。
好在盛焦知道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
当年中州那些人之所以对奚家如此阿谀奉承百般讨好,是因为玉颓山那个灵级相纹“堪天衍”,或许私底下还对“堪天衍”做了某种违背天道的肮脏之事。
那玉颓山想要联合温孤白屠戮奚家,也有了由头。
柳空厌冷冷注视盛焦,似乎知道和他这种倔脾气没什么可说,沉着脸截断法器上的分神。
等到师尊消失,柳长行才吐出一口气,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十二相纹?阿绝的相纹你知道是什么了?”
盛焦冷冷道:“那不是奚绝的相纹。”
柳长行更加茫然,但还没等他多问,盛焦已快步离开。
柳长行:“……”
他果真不受任何人欢迎,不如早早离去了好。
***
清澄筑。
奚将阑正在小心翼翼地挨到春雨身边,小声说:“春雨啊。”
春雨坐在蒲团上打坐,十分有盛焦的气势,看的奚将阑又发憷又想逗他说话。
“那个盛宗主手上的伤……”奚将阑乖巧地笑,“剑意要如何引出来啊?”
冬融铜浇铁铸,脸都被揍花了却还是笑着趴在窗台上往里探着脑袋看:“对啊就是啊,我主人都被那个伤折磨这么多年,伤好了崩、崩了好,我都担心他会失血过多而亡。”
春雨被双重聒噪烦得手指一直在敲膝上的剑鞘,似乎想一打二,揍得牙都豁了看他们怎么说话。
奚将阑:“春雨啊。”
冬融说:“春雨啊。”
春雨霍然起身,一把抓住奚将阑的爪子,握着剑鞘就往上抽。
“救命啊!”奚将阑拼命扑腾,那剑鞘还没落到他手掌上就惨叫得像是被斩断了爪子似的,还破了音,“春雨,春雨息怒!我就是想问这一个问题,问完我保证安安静静当个哑巴。”
春雨大概早就习惯奚将阑的聒噪,冷脸看他好一会,抬手将一道剑诀打入奚将阑眉心,教会他如何引剑意。
奚将阑心满意足,乐颠颠地坐在那真的开始当哑巴。
只是让奚将阑这种闹腾性子的人安分,可算是比登天还难。
还没安分一刻钟,奚将阑突然又凑到刚刚入定的春雨身边,小小声地说:“我再问一个,你当年为什么要砍盛焦,是因为我吗?——啊!我不说了!我真的不说了——!”
盛焦刚回到清澄筑,奚将阑呜呜嗷嗷从台阶上几步蹦下来,差点撞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