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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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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追出来,小脸阴沉,看起来要杀人。
  盛焦和他冷然对视两眼,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眸中全是对彼此的厌恶。
  奚将阑方才爪子被剑鞘抽了一下,已经晕出一道红痕。
  盛焦给冬融使了个眼色。
  冬融怕两人又打起来,忙跑上来,也不知怎么劝说的,连拖带拽地将春雨带走了。
  和春雨分离六年,奚将阑一时没忍住嘴欠,被抽了下手,本来还嬉皮笑脸的,瞧见盛焦垂眸看过来,立刻疼得爪子哆嗦,鼓着脸颊吹了几口气。
  “你看,都红了。”
  盛焦冷眼看他装。
  奚将阑悻悻垂下手,贴过来悄摸摸地问:“哎,柳宗主和你说了什么啊?”
  盛焦默不作声往房里走。
  奚将阑赶忙追上去:“盛焦,盛宗主,别那么小气,说说嘛。”
  盛焦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去处理虎口上的伤痕,冷淡道:“你要用我许给你的那个承诺吗?”
  奚将阑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当然不,多吃亏啊。”
  盛焦:“嗯,那就别问。”
  奚将阑:“……”
  奚将阑目瞪口呆,只觉得盛宗主一日比一日难骗,心眼都长了八百个,专门用来对付他。
  “那这样吧。”奚将阑自觉比盛焦脑袋瓜子灵光一点,笑嘻嘻地支着下颌看他处理伤口,“我帮你把春雨剑意引出来,你就告诉我柳宗主对你说了什么吧。”
  盛焦抬眸看他。
  奚将阑抓紧机会朝他笑:“怎么样,划算吧?”
  盛焦漠然道:“不必。”
  奚将阑吓唬他:“春雨剑可不像其他剑意,你拿剑的手还要不要啦?当心直接废了。”
  盛焦不做声,从袖子里拿出来几块用帕子包好的桂花糕塞到奚将阑手上,示意“吃你的吧”。
  桂花糕刚出炉时十分香甜,但盛焦回来时被玉颓山给耽搁不少时间,桂花糕边角都碎成渣渣,一啃就往下掉渣子。
  奚将阑捏着桂花糕看了半晌,似乎终于找到由头似的,高高兴兴地说:“好吧,看你盛无灼如此贴心准备我爱吃的糕点,那本仙君就勉为其难给你引出来剑意好了。不必谢我,免礼谢恩吧。”
  盛焦目不转睛看他。
  奚将阑朝他勾手指:“来,手给我。”
  盛焦狐疑看他许久,仔细确认没有坑、不会被骗,还伸手在奚将阑牙缝里摸了两下没寻到毒丹,这才安心将手递过去。
  奚将阑:“……”
  谨慎过头了啊天道大人。
  奚将阑手指掐诀,用春雨给他的剑意一点点探入盛焦伤口中。
  突然,盛焦说:“你的言行举止,和玉颓山很像。”
  奚将阑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猝不及防倒吸一口气,被点心渣子呛到气管中,当即指尖灵力溃散,撕心裂肺地捂着喉咙咳了出来。


第64章 灵级术法
  盛焦冷眼旁观。
  奚将阑咳得眼眸里全是水,缓过来后熟练地装傻:“啊?什么啊?你别又瞎试探我,要想套我的话,那可是要另外算账的。”
  盛焦道:“他的眼睛,和你的也很像。”
  奚将阑不吭声。
  盛焦看向奚将阑的发顶,又说了句:“但比你高。”
  奚将阑:“……”
  奚将阑温柔地握着盛焦的手,收拢五指一点点用力,笑眯眯地说:“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太中用,没听清。”
  盛焦哪怕被按到伤口依然面不改色,重复道:“但比你……”
  奚将阑保持着温柔可人的微笑,张牙舞爪地伸手捂住他的嘴,险些将后槽牙咬碎:“闭嘴吧你,现在话怎么那么多,怎么就不向春雨学学?”
  自从重逢,春雨可是半个字都没吭。
  盛焦拂开他的手,冷淡道:“当年春雨想杀我,是因为他也知道让尘的“窥天机”,想要杀我为你扫清危险。”
  奚将阑一怔。
  “连春雨都知道用这个法子避免你惨死的天机。”盛焦道,“你当时为何不选这条路?”
  或许胜算还大些。
  毕竟当年任由奚将阑鬼话连篇深信不疑的少年盛焦,可比现在的獬豸宗宗主盛无灼好骗得多,况且那时的盛焦对奚绝情根深种,十成十能得手。
  奚将阑幽幽道:“你想我在和你柔情蜜意时,为了苟且偷生而暗算杀你?”
  “嗯。”
  “你还嗯?”奚将阑被气笑了,“我在你心中就这种人?”
  盛焦却道:“你我重逢,你有多少次想杀我,自己还记得清吗?”
  奚将阑:“……”
  “或许你将此事告诉我。”盛焦图穷匕首见,伸手扶着奚将阑的下巴,罕见地覆上去亲了他一下,声音依然冰冷,“无论你有多少苦衷、冤屈,我都……”
  奚将阑打断他的话,直勾勾盯着他:“盛宗主,如果我没有苦衷呢?”
  盛焦微怔。
  “如果我没有苦衷,没有冤屈……”奚将阑面无表情地说,“奚家之事真是我做的,你的一百零八颗天衍珠悉数变成“诛”后,真的会将我挫骨扬灰吗?”
  盛焦启唇正要说话,奚将阑又道:“我不想听你冠冕堂皇地劝说我将真相告诉你,我现在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盛焦和奚将阑对视半晌,吐字如冰:“会。”
  一旦天衍珠认定奚将阑便是真正的屠戮奚家的罪魁祸首,那一百零八颗珠子便会瞬间招来天道雷谴,天涯海角也会将他劈成齑粉,谁也无法阻止。
  奚将阑冰冷地看他。
  盛焦又道:“但我不会。”
  奚将阑一愣,目不转睛看了盛焦许久,突然不受控制地开怀大笑。
  他笑得浑身发抖,大半天才终于止住笑。
  奚将阑轻轻捧着盛焦的手,用体内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灵力缓缓凝成春雨剑诀,一点点将折磨盛焦六年的剑意引出。
  剑意像是一片雪花,幽幽漂浮在盛焦虎口。
  那始终无法彻底愈合的伤口终于在灵力安抚下,一点点痊愈,没有留下丝毫伤疤。
  奚将阑凑上前将雪花勾到唇中吞咽下去,眉眼宛如带着春色,微微抬着眸瞳看向盛焦,笑得狡黠又温柔。
  “……所以我没选这条路啊。”
  ***
  奚将阑被困在獬豸宗枯燥又乏味,成天除了调戏盛无灼就是招惹春雨,每每他和冬融都被春雨撵得满獬豸宗到处乱窜。
  好在没过两日,便到了诸行斋相聚那日。
  奚将阑终于能被准许出獬豸宗。
  “春雨……”奚将阑趁着盛焦在忙水道,偷偷摸摸抱着春雨剑小声叨叨,“你现在修为如何,若是强行从盛焦手上将我抢着带走,胜算几何?”
  春雨:“……”
  春雨装死不理他。
  奚将阑抱着剑小小声地喋喋不休,但这个半聋自认为声音很小,实则连不远处的盛焦都忍不住地偏头瞥他一眼。
  奚将阑还以为他听不到,乖巧冲他一笑。
  獬豸宗通往外界的水道幽幽而开,一股水流化为蔓延至远处的路。
  盛焦朝他招手。
  奚将阑忙颠颠地跟上去。
  奚将阑每次都獬豸宗水道都觉得新奇不已,边跑边蹦了蹦,高兴地凑到盛焦面前:“哎盛宗主,是只有戌时水道才能随意出入獬豸宗吗?”
  盛焦偏头:“问这个做什么?”
  “哎你这么警惕我啊?”奚将阑笑嘻嘻地说,“我就随便问问,万一往后你我合籍了,总不能连自己家都不知道怎么进出吧?”
  盛焦:“……”
  奚将阑满脸真诚地看他。
  不知是不是“合籍”这两个字的威力,盛焦面容冷漠,但还是纵容地回答他的问题:“每日都不同。”
  “哦哦。”奚将阑表示受教了,“那是谁负责定每日的水道时辰呀?”
  盛焦冷冷和他对视:“我。”
  奚将阑:“……”
  奚将阑顿时蔫了,干巴巴道:“哦,哦哦,挺好的。”
  奚将阑妄图自己开水道逃走的打算被盛焦看破,他也知道要张弛有度,一直到天衍学宫的路上全都乖乖巧巧跟着盛焦,连半句惹盛焦生气的话都没说。
  戌时将至,天色已晚,甚至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盛焦撑着伞带着奚将阑到诸行斋时,其他人已悉数到齐,正在围着偌大桌案喝酒闲侃。
  十几年过去,九思苑没有半分变化,八张小案分在左右,甚至连素屏仍旧还是当年那个温孤白亲手写的天衍行诗,龙飞凤舞。
  奚将阑透过屏风往里看去,瞧见六个人影影绰绰侃侃而言谈笑自若的模样,隐约有种只要穿过屏风,就能回到十几年前诸行斋的错觉。
  少年人各个满腔热忱,无虑无思,最大烦恼不过被罚抄书。
  那是他这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抬眸看去。
  急景流年,那虚幻少年人的幻影已然消失在时光长河中,少年们早已长大成人,且……
  “可恶。”奚将阑面无表情地心想,“一个个都比我高。”
  那点触景伤怀的感慨全都变成恨不得把他们脑袋削了的嫉妒和怨恨。
  等盛焦将竹骨伞收起,和满脸阴沉的奚将阑一起走进九思苑。
  这六年来两人从未参加过诸行斋的相聚,乍一出现正在嬉闹个不停的六人瞬间噤声,面无表情齐齐朝他们看来。
  八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思苑陷入一阵死寂。
  终于,面容冷淡的六人冷冷看着奚将阑,像是说好了似的,不约而同抬起手,轻而缓地在脑袋上一拍。
  奚将阑:“……”
  奚将阑瞬间炸了,张牙舞爪扑上去:“我杀了你们!”
  众人哄堂大笑。
  奚将阑身量颀长并不算个儿矮,但他身边的人一个赛一个的高,像是吃了精饲料似的往上蹿,将他衬得极其纤弱“娇小”。
  奚绝从小到大不知受了他们多少折辱和嘲讽。
  奚将阑恼羞成怒地和他们打成一团。
  横玉度、酆聿、柳长行、乐正鸩这四人他已见过,奚将阑一人揍了他们一拳后,视线看向端坐在那含笑看着的让尘。
  两人视线刚一对上,九思苑再次一阵静寂。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各个拿着酒杯装模作样地碰杯,余光暗搓搓看着两人。
  盛焦如常坐在角落中,垂眸看着酒盏里的酒,安静得好似壁花。
  横玉度伸手拽了拽他,给他使了个眼色。
  酆聿也朝他挤眉弄眼。
  盛焦:“?”
  众人呼吸都屏住了,十分担心让尘和奚将阑若是打起来,他们该拉架还是看戏。
  奚将阑盘膝坐下,直勾勾盯着让尘,随手抢过旁边一个人的酒盏,在桌子上一磕。
  那人说:“哎,哎。”
  让尘柔声道:“你能喝酒?”
  奚将阑将耳朵上的耳饰摘下,随手丢在桌案上,微微挑眉:“比你能喝。”
  让尘没忍住,弯着眼眸笑起来,他伸出手捏起酒盏和奚将阑一碰。
  “咔哒”一声。
  好似将两人当年的龃龉消泯在这小小的酒杯中。
  一饮而尽后,一向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般的让尘像是被一股烟火气息拖下神坛,他猛地一伸手将奚将阑拥在怀里,宽阔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抚终于归家的浪子。
  “回来了,回来就好。”
  奚将阑被酒呛了一下,强忍着咳嗽被拥住,微微一愣,好一会才伸出手反抱回去。
  让尘身上依然是六年前那让人安心的檀香,奚将阑骤然感觉一阵疲惫,眼圈险些红了。
  其他人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打起来。
  让尘拍着奚将阑单薄的后背,声音温柔:“将阑,吃了不少苦吧?”
  奚将阑说:“没有。”
  让尘却道:“但你都没长个儿。”
  奚将阑:“……”
  有人说:“阿绝长了不少呢。”
  奚将阑瞬间变脸,凶神恶煞地将让尘扑倒在地按着打,怒气冲冲道:“当年的恩怨你我算一算吧!今天我们俩得死一个!”
  让尘:“……”
  众人赶忙七手八脚地去拉架。
  酆聿故意“好心”劝说,欠嗖嗖的:“哎哎,怎么还说急眼了呢?其实让尘说的对啊,你和六年前没长多少,要是咱们这次真的去带天衍学宫的新学生去秘境,你指不定都没人家高呢。”
  奚将阑匪夷所思地咆哮:“我杀了你啊!盛焦!盛焦你都不说句话吗,任由我被欺负?”
  所有视线看向角落里的盛焦。
  盛焦若无其事饮了一杯酒,充耳不闻。
  横玉度给盛焦倒酒,随口道:“盛宗主好像喝多了,怕是不能帮你报仇。”
  奚将阑:“……”
  奚将阑急急道:“他喝醉酒会耍酒疯你不知道吗,怎么还给他倒?”
  盛焦微微蹙眉,看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空空的酒盏放在那,安安静静等待横玉度给他倒酒。
  横玉度将酒壶放下,没再继续让酒荼毒盛宗主的脑子。
  盛焦耐心等了一会,留给足够的倒酒时间,随后伸手捏住空酒杯。
  认认真真一饮而尽。
  奚将阑:“……”
  其他人笑得直拍大腿。
  奚将阑头疼得要命,正要去制止盛焦,却见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强行让他坐回去。
  他顺着宽袖上纯白如玉的手抬眸看去,这才发现一直坐在自己身边好似鬼魅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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