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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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焦看他一眼,似乎不信他会这么乖巧。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顺着缚心绫察觉到盛焦离开桂花小院,奚将阑立刻蹦起来,将自己的保证嚼吧嚼吧吞了,撒了欢地颠颠去找酆聿玩。
自从伏瞒将术法解开后,酆聿一夜未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那一晚和温孤白商议屠戮奚家的到底是谁。
见奚绝过来,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满身直冒傻气的奚将阑。
奚将阑拽起他:“做什么呢,出去玩啊。”
“还玩什么?!”酆聿恨铁不成钢,“你都要被人算计死了,还成天想着玩,玩玩玩,哪一天你小命都要被你玩没了!”
奚将阑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酆聿闭了闭眼,试探着问:“盛焦将昨晚的事和你说了吗?”
“什么事?”
酆聿欲言又止,他不像横玉度那样心中能藏住事,也根本不会像盛焦那样敏锐地判断是非黑白,在他认知中,自己记忆中的和温孤白商议屠戮奚家之人,必然不是奚绝。
肯定是有人夺舍或附身来陷害奚绝。
““望镂骨”的琉璃球被解除术法。”酆聿严肃道,“你知道那里面是谁吗?”
奚将阑随口道:“温孤白啊。”
酆聿瞪他:“破开术法后,奚明淮记忆中根本没有温孤白!那是……”
奚将阑迷茫:“是什么?”
酆聿心想是你个大傻子!
“绝儿,记住。”酆聿沉痛地拍了拍奚将阑的肩膀,捂嘴啜泣,“就算日后你被人攀诬构陷,千夫所指,爹我依然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替你遮风挡雨。”
奚将阑:“……”
奚将阑唇角抽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沉默好一会才干巴巴道。
“哦,那、大可不必,你其实不站在我这边也是……”
“胡说八道!”酆聿勾住他的脖子,正色道,“温掌院……哦对现在该叫掌尊了,他若真的陷害你,我酆家就和他翻、脸!”
说着“翻脸”,他摊平手掌心手背翻了两下,神色严肃极了。
大概是记忆中的奚绝和“望镂骨”中疯疯癫癫的“奚绝”太让酆聿震撼,就连一向敬慕的掌院屠戮奚家也没让他太惊骇。
奚将阑忍笑:“你能代表酆家?”
酆重阳那种脾性,指不定会和横青帘一起坐山观虎斗,此次秘境怕也不会掺和进去。
“自然能的。”酆聿一拍胸脯,“有人陷害算计你,还害得你家破人亡,换了谁都会坚定不移站在你个小可怜这边的吧。”
姓奚的小可怜配合地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水痕,深情地道:“哥哥,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你能帮我个忙吗?”
酆聿瞬间警惕:“不太行,你别想坑我。”
奚将阑:“……”
说好的坚定不移站在我这边呢!
***
盛焦忙活一整日,和横玉度敲定明日前去秘境的事宜,直到夜色渐深时才回到斋舍。
奚将阑已经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躺着睡觉,草草束起的发髻间还插了一小枝桂花,蜷缩成一小团躺在榻上。
他的睡颜实在乖巧,让人完全看不出平日里招摇撞骗鬼话连篇的乖张样。
盛焦刚一过来,奚将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被烛火晃得看不清的眼眸眯着,声音含糊道:“盛焦?”
“继续睡。”
奚将阑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恹恹道:“明日几时动身?”
“辰时。”
“那幻境已开了两日,可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吗?”
“让尘说,许是早已飞升的“梦黄粱”相纹留下的虚幻秘境。”
奚将阑稍微打起精神:““梦黄粱”早在数百年前便已得道飞升,所留秘境皆登记在天衍相纹册中,怎会有个新秘境突然出现?”
盛焦摇头。
他伸手将奚将阑压在枕头下的一绺发撩出来,低声道:“有人在混淆视听。”
奚将阑怏怏睁开眼:“什么?”
盛焦本来一直认为,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引导,想让盛焦将奚家之事往奚绝身上查,但直到今日他猛然醒悟并非如此。
八成当年有不止两拨人联合对奚家下手,如今另外的人不想东窗事发,所以想推奚绝顶全部的罪。
天衍珠从无错判。
此事就算不是奚绝所为,也同他脱不了干系——正因如此,那些人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将所有黑锅都往奚将阑身上砸。
盛焦心中无论想了多少,却并未对奚将阑说半个字,只是道:“明日在诸行斋待着。”
“好啊,我乖。”
奚将阑答应得如此干脆,盛焦反倒不太放心,垂眸看了看小指上的缚心绫。
奚将阑闷闷地伸着小指笑:“盛宗主,等从秘境回来,就把这缚心绫换成道侣契吧。”
盛焦手一抖。
奚将阑酷爱画饼,从重逢到现在已画了一大堆,够盛焦吃到明年。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伴随着微弱的雷鸣声。
本想离开的盛焦又停下步子,脱鞋上榻,正要动用灵力挡住奚将阑的耳朵,想了想还是没有透露自己已恢复灵力的事。
否则奚将阑八成要气得睡不着。
盛焦刚一躺下,奚将阑熟练地滚到他怀里,迷糊道:“打雷了?”
“嗯。”盛焦抬手将奚将阑的双耳捂住,“睡吧。”
奚将阑微微抬头,懵头转向地看他。
盛焦:“怎么?”
奚将阑歪头看他半晌,突然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因睡意而带着沙哑的嗓音低沉微茫。
“盛无灼,来双修吧。”
盛焦黑沉眼眸直勾勾看他,默不作声。
奚将阑哈哈笑起来,拨开他的手将耳饰扒拉下来,笑得浑身发抖滚到盛焦怀中去。
雷鸣轰隆,噼噼啪啪。
雨敲打雕花木窗,仿佛轻扣门扉。
奚将阑白日里摘了好几枝桂枝插在自己小院的花圃中,似乎想要养棵桂树在小院里,雨水将桂枝打得倾斜,细碎的黄花也落在土壤中。
天光破晓,雷雨终于停歇。
层叠床幔中,奚将阑小心翼翼地跪在床沿,试探着压低声音喊:“盛无灼?”
盛焦闭眸躺在凌乱榻上,并未有丝毫回应。
奚将阑看了看时辰,终于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他战战兢兢从床上爬下去,凌乱捡了件外袍随意裹在身上。
外室的春雨化为人形,蹙眉看着他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似的往外走。
瞧见春雨,奚将阑拼命对他做口型:“快走快走。”
被抓到就惨了。
奚将阑本该绑着缚心绫的小指上,此时正在被一道金色的灵力缠绕,短时间将缚心绫给隐住。
缚心绫的长度能够让两人相隔百里也能相互感知,只要在中州境内,不用截断也能逃。
等盛焦反应过来,他八成都去秘境里逍遥。
想到这里,奚将阑一阵窃喜,膝盖一软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春雨一把扶住他,蹙眉道:“真要去秘境?”
“去啊,怎么不去?”
奚将阑不想在这里和春雨闲侃,拉着他轻手轻脚离开斋舍,盛焦似乎还在入定熟睡,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打算。
这次离开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奚将阑都受宠若惊。
他可从来没这么好的运气才对。
奚将阑没心没肺,也没想太多,颠颠地和春雨一起离开诸行斋。
等到脚步踩到天衍学宫之外的地上,奚将阑不可置信地往后看了半天,确定盛焦真的没追上来,差点高兴地蹦起来。
横玉度的“换明月”的确有用,下次还得再找横老妈子要多点。
奚将阑抬手将长发理了理,带着春雨便朝中州成的主街走。
春雨又道:“去见他?”
“嗯,“梦黄粱”的相纹幻境八成也是他搞出来的,我得问一问去。”
奚将阑彻底得到自由,不再被盛焦东管西管,乐颠颠地将兰娇娇的花魁脸换上,一身绯衣在早市街上溜达。
优哉游哉逛了半圈,奚将阑的眼神落在一处馄饨摊。
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人正在吃第七碗馄饨,桌子上已经叠满了碗,摊主看得目瞪口呆。
奚将阑:“……”
奚将阑唇角一抽,正要抬步走过去。
却见玉颓山头也不抬,只传来一股天衍灵力。
“你想送死就自个儿去,别拉着我一起,谢谢。”
奚将阑:“?”
奚将阑一愣,正在不明所以时,一股微弱桂香从背后幽幽传来。
春雨已重新化为灵剑挂在奚将阑腰间。
奚将阑浑身一僵。
早市街攘来熙往,闹闹哄哄,夏日的炎热并没有在夜晚的雨而浇熄半分,反而更加酷热。
在一阵热意蒸腾中,奚将阑却感觉一股寒意顺着后背缓缓爬上后脑勺,冻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那股熟悉又强势的气息彻底笼罩下来,奚将阑心脏狂跳,哆哆嗦嗦的回头看去。
盛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的,神态自若地站在他背后。
奚将阑:“……”
见奚将阑脸色绿油油地看来,盛焦似笑非笑道:“你出来一趟,就是想吃馄饨?”
奚将阑:“…………”
第68章 高深莫测
奚将阑整个人都僵住了。
盛焦不是还在熟睡吗?
自己明明晚上还趁他没注意喂给他一颗使人昏睡的灵丹,无灵力的人得睡足两个时辰才能彻底清醒。
盛焦面无表情,眸中一派冷漠。
奚将阑嘴唇哆嗦:“你……你恢复灵力了?”
只有恢复灵力,盛焦才不会被那颗灵丹影响。
盛焦冷淡看他。
奚将阑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一股无名火冒起。
但此事他实在没理,只好强压下羞愤,后槽牙都得咬碎了,强颜欢笑一字一顿道:“盛宗主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恢复灵力了也不吭声,把他当猴耍呢?!
盛焦眼眸瞥了一眼紧张兮兮却还在拼命吃馄饨的玉颓山,冷冷道:“你的好友正在那等着你呢。”
奚将阑忙摇头:“不不不,我们不熟!”
离了老远的玉颓山也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表示我俩真不熟。
奚将阑怕多生事端,拽着盛焦的手就走,干巴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们现在就回诸行斋,你找个锁链把我绑在柱子上得了,保证半步不出天衍学宫。”
盛焦此时就像根柱子似的,一把扣住奚将阑的手,面无表情。
“既然不熟,那你跑这么大老远不就是为了吃馄饨吗,走。”
“不不不!”
盛焦没管他,硬拽着他朝着馄饨摊走去。
早市街人来人往,全都在狐疑看着两人拉拉扯扯。
奚将阑脸都臊红了,压低声音道:“您……您是獬豸宗宗主,天道大人啊,怎么能屈尊来这种简陋的小摊呢?咱们走吧,哥,哥哥,求求你了,我回去给你亲手下馄饨吃。”
一旁的小摊摊主倒是耳尖,不乐意地说:“说什么呢,我这小摊每日都会有仙君特意过来吃的好不啦,怎么还当着面诋毁人呢?那位戴面具的仙君看到没有,一连吃了八碗呢,足见我祖传手艺精湛!地方简陋些又怎么了!?”
玉仙君说:“再来两碗。”
奚将阑:“……”
奚将阑正要绞尽脑汁再说什么,盛焦已经拽着他坐在摊位上。
来吃早市的人太多,大多数都是并桌,好死不死,两人对面正坐着大快朵颐的玉颓山。
盛焦似笑非笑看了玉颓山一眼。
玉颓山额头上冷汗簌簌往下流,从一开始高高兴兴地吃到现在战战兢兢地吃,面具下的小眼神还在警惕看着盛焦,眸中全是畏惧。
——并非畏惧盛焦突然杀人,而是担心盛宗主会掀翻他的馄饨碗。
那两只爪子抱得碗死紧,像是恶犬护食似的。
摊主动作很快,咔咔几下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
奚将阑哪有胃口,气都气饱了,虚弱地道:“我、我还没说吃呢。”
“吃!”摊主瞪他,“我这摊位虽然简陋,但滋味却是整个中州数一数二的。我请你吃,你尝尝看。”
奚将阑:“……”
奚将阑哭笑不得,只好拿着小木勺擓着吃。
盛焦垂眸慢条斯理地喝汤,哪怕是身处杂乱一隅吃着凡间最寻常不过的吃食,尊贵的盛宗主依然不改高岭之花的雍容漠然,一举一动皆非凡人,赏心悦目。
对面的玉颓山就无半分仪态,活像是饿死鬼投胎,吃了十碗还不尽兴,又让摊主给他烧了两碗。
奚将阑面无表情,心想可别撑死了吧。
终于,连吃十二碗的玉颓山满意地擦了擦嘴,朝对面两人干笑一声,正要起身走。
盛焦慢条斯理用木勺拨着碗中的虾皮,头也不抬地冷淡道:“你们不是要商议什么事吗,不说点什么再走?”
玉颓山:“……”
奚将阑:“……”
玉颓山蹩脚地找借口:“我、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得先走一趟,就不叨扰二位伉俪你侬我侬。”
盛焦抬眸冷冷看他。
玉颓山仗着盛焦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对他出手,二话不说忙不迭溜了,转瞬化为斑斑点点的金纹消失原地。
盛焦冷眼旁观,视线缓缓往旁边看,落在几乎把脸埋在碗里装死的奚将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