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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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将阑浑身一僵,弱弱地抬头朝他乖巧笑了笑。
盛焦伸手摸了摸奚将阑的脑袋,手指缓缓往下抚,一点点落在那带着几点红痕的脖颈上。
奚将阑身体紧绷,差点以为盛焦将将他脖子扭了。
好一会,盛焦收回手,冷淡道:“吃。”
奚将阑忙将勺子放下:“吃、吃完了。”
小摊摊主一直在紧盯着他们,见状哼了一声:“味道如何?”
奚将阑真心实意地夸赞:“对不住,方才是我目中无人,您这馄饨的滋味简直中州一绝。”
“哈哈。”摊主笑个不停,一抬手挑眉道,“一百三十文,结账吧。”
奚将阑目瞪口呆:“啊?不是您请我吗?”
摊主瞪他:“我只是请你,另外两位可是不请的。”
奚将阑一愣,这才意识到……
玉颓山那混账东西竟然不付账就逃了!
骂骂咧咧地付完账,奚将阑被盛焦拎着脖子逮回诸行斋。
寅时刚过,天色微亮。
盛焦强行将奚将阑带回桂花小院,没等奚将阑解释直接将他按在门上,“哐”的一声。
房中未点灯,还有昨日点燃香的气息。
奚将阑逃跑未遂,心虚地不敢和盛宗主对视,但却不妨碍他倒打一耙:“你什么时候恢复灵力的,怎么都不说一声?”
盛焦面容冷漠:“告诉你,你便会安分守己?”
“当然会啊。”奚将阑振振有词,“我知道盛宗主修为高超手眼通天,自然就不会不自量力想要当着你的面逃走。”
盛焦冷冷看他。
奚将阑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逃跑的事儿归咎于盛焦身上:“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当然安安分分在诸行斋待着,哪会有今天这一出,总而言之……”
奚将阑越说越觉得有理,胆大包天地抬起头瞪向盛焦,也不觉得心虚了,义正严词地下了个结论。
“总而言之,都怪你。”
盛焦:“……”
盛焦见奚将阑一张嘴喋喋不休,说出的话皆是让人恼怒的鬼话连篇,四指扶住他的侧脸,拇指狠狠在他咬破的唇上一抚,黑沉眼眸似乎酝酿风雨欲来的冷意。
奚将阑浑身打了个哆嗦,莫名觉得害怕,他往后退了半步,后背严严实实贴在雕花木门上,警惕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啊盛焦,动用私刑可违反獬豸宗金规铁律,你要是……唔!”
盛焦终于低头堵住这张惹人恼恨的嘴。
奚将阑从来不想在气势上被盛焦压制,哪怕双修时也是骂骂咧咧不肯说半句服输的话,此时又被盛焦以这种完全禁锢的姿态困住,当即要反客为主。
盛焦恢复灵力,完全不是奚将阑还未彻底恢复相纹能够震住的,用力推了推却感觉压在身上的好似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
大山森然巍巍,气势泼天压下,好似要夺去所有呼吸。
奚将阑被放开时,脑海已然空白一片,拽着盛焦的衣襟喘了半天,咳得眼圈都红透。
盛焦手掌宽大,拇指轻轻抚着奚将阑的耳垂一点点摩挲,冷冷道:“你不知道我为何不让你过去吗?”
奚将阑喘息未定,眼尾微红滚落一滴水珠从红痣上划过,兰娇娇的花魁脸只是掉一滴泪便能活色生香。
“还能因为什么?”他冷冷瞪了盛焦一眼:“当然是你不相信我,担心我给你使坏。”
盛焦冷冷道:“温孤白会去。”
奚将阑被压制出了火气,不耐烦地道:“温孤白成天待在那个乌龟壳似的掌尊洞府里寸步不出,如今哪怕盛宗主也无法见到温掌尊吧?他秘境过去不正合我的意,我自然知道。”
盛焦眼眸沉沉:“你……”
“我从开始就知道他会去。”奚将阑瞪着他,故意打断他的话,“他是屠戮我奚家的罪魁祸首,就算你让我留在此处,我也会想方设法跑去秘境寻他报仇。”
“此前天衍珠断定他无罪。”盛焦五指猛地一用力,将奚将阑雪白的脖颈搓出一抹红痕,眼神冷厉道,“但横玉度和酆不述曾被他抹去同你一起商议屠戮奚家的记忆,此番秘境相见,也许天衍珠会判他是罪魁祸首。”
奚将阑面无表情不说话。
“只要天衍珠判下,我自会杀他为你报仇,还你清白。”盛焦低头看他,恨不得将心中所有疑虑全都说出来,“……你为何要跟过去?到底是温孤白在设计你,还是你在设计他?应琢手中奚清风的相纹,是你所为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吗?
昏暗中,奚将阑的神色许久未变。
盛焦呼吸屏住,安安静静耐心等着。
好一会,奚将阑微微将身体前倾,像是奔波千里浑身疲累似的,额头抵在盛焦胸口,却是说了句同此事完全不相关的话。
“盛焦,若是当年獬豸宗的曲家也能如你辨明是非明公正道,那就好了。”
盛焦五指一动。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上一任獬豸宗宗主……曾对奚将阑做过什么有违公道之事吗?
“我知道了。”奚将阑的真心只是流露一瞬,很快他就如往常一样笑起来,好似被彻底说服了,乖乖地说,“好,我听你的话,就在诸行斋待着,哪儿都不去。”
盯着奚将阑那虚伪的乖顺,盛焦心中莫名浮现一抹烦躁。
两人各怀心思,冷然对视。
卯时已至,天衍学宫的晨钟已响,打断两人的对峙。
重重晨钟中,一绺光芒从雕花门麻纸上的一个破洞倾泻而来,落在盛焦冷漠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盛焦轻轻将奚将阑放开,低声道:“别让我在秘境看到你,否则你知道后果。”
奚将阑勾唇一笑,挑衅道:“什么后果啊,我不知道。”
盛焦面无表情:“你不会想知道的。”
奚将阑:“……”
对上盛焦墨黑眼眸,奚将阑莫名发憷,胆大包天如他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盛焦没有多说,面无表情在奚将阑身上下了个道禁制,让他无法离开诸行斋,拉开门大步走出。
奚将阑长身鹤立,孤身站在昏暗房中,身形几乎被内室的黑暗一点点蚕食吞噬。
只相隔一个门槛外初升朝阳灿烂,沐浴盛焦身上。
两人分道而行。
一如六年前。
奚将阑安安静静注视着盛焦离开,不知哪里戳中了他,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傻子。”奚将阑低声呢喃,“已经晚了啊,我不要了。”
迟来的公道,他不再需要。
哪怕是盛焦给他的。
奚将阑默默发呆,阳光始终在门槛外,没有照亮他半分。
辰时已过,日上三竿。
奚将阑终于回过神来,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木头小人,抬手轻轻一抚。
木头人瞬间化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
这是昨日他托酆聿外出寻应琢赶做出来的傀儡人,奚将阑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缓缓灌入傀儡中,手指上被盛焦重新系上的缚心绫也缓慢被天衍灵力吞噬。
很快,金纹一晃伪装成缚心绫的模样,悄无声息系在傀儡小指上。
奚将阑留了一道神识在傀儡身上,省得横玉度过来找他时能不露馅,随后驱使着傀儡去软塌上躺着睡觉。
伪装好一切后,奚将阑宛如入无人之境,天衍灵力裹在身上,悄无声息地在盛焦布下的禁制中离开。
眸中金纹微闪。
奚将阑嗤笑一声:“别自夸,就是个破开禁制、伪装缚心绫罢了,得意什么——你正面遇上盛焦,也得被揍得亲娘都不认得。”
他正要抬步跨入门槛,本来晴空万里的天幕突然飘来一阵乌云,遮掩住脚下灿烂阳光。
奚将阑微微仰头看着风雨欲来的天空,失笑着摇头,快步离开诸行斋。
天衍学宫外,一架独角兽拉着的行芥悄无声息停在玉兰树下。
奚将阑溜出去后,掀开珠帘就撞了进去,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地道:“走,去秘境——驾。”
应琢已经等了一早上,见到奚将阑熟练扬起乖顺的笑容,催动独角兽朝着秘境的方向奔去。
“师兄晨安,师兄吃早茶了吗,要不要……”
奚将阑挑眉看他:“你今日又是傀儡来的?”
应琢笑了一声,他大概怕奚将阑又抽他一巴掌,先发制人抓着奚将阑的手往自己侧脸一贴:“师兄不妨自己摸摸看?”
奚将阑捏了两下,发现应巧儿今日竟是真身前来。
“真是胆大啊。”奚将阑似笑非笑捏着应琢的脸往外扯了扯,“就不怕我真的动手杀你?”
应琢脸颊被拉得俊脸都变了形,却乖顺无比地笑:“我为师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师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三更雪”就对我痛下杀手?”
奚将阑眸子一弯,松开他的脸:“真聪明。”
应琢冷峻的脸上都被掐出来一道红印子,但他甘之如饴,含笑着道:“酆家和横家也已知道此事,想来诸行斋怕是有内鬼。”
奚将阑似笑非笑看他。
这只小蜘蛛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挑拨他和诸行斋的关系。
“我知道。”奚将阑伸手勾住应琢的下巴,笑吟吟地道,“也是我纵容的,就算那些老不死的知道奚明淮记忆里是什么,又能奈我何呢?”
应琢噎了一下,正要再说两句好话哄一哄师兄,余光突然扫到奚将阑脖颈上的红痕。
诸行斋人相聚,奚将阑这种只单纯享乐的八成又和盛焦那狗贼春风一度。
应琢五指收拢,差点把掌心都掐出血,强颜欢笑道:“师兄,盛宗主要和您合籍了吗?”
奚将阑随口道:“没啊。”
“那他怎么能如此折辱您?”应琢像是逮到话头,义愤填膺道,“还未合籍就双修,此为苟且之事,令人不齿!”
奚将阑笑得不行,故意逗他:“哦,那怎么办呢,盛宗主都把我从里到外睡了一遍,无法挽回了呀,要不你去獬豸宗击鼓鸣冤,让执正逮他吧。”
应琢:“……”
应琢都要被奚将阑怼哭了:“师兄!”
“傻小子。”奚将阑大笑不已,伸爪子拍了拍他的脸,“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啊,你就非得逮着我不放?按照你的家世要什么样的男人寻不到,怎么就非得在我这个有夫之夫身上吊死呢?”
应琢要被这个“有夫之夫”给怼得背过气去,拼命顺着气有气无力道:“师兄当年如此勉励我,没有师兄就没有我的今天,岂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
奚将阑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勉励过他,对于这个离相斋的后辈,他也许是骂过居多吧。
这小蜘蛛怕是有受虐症吧?
“师兄,师兄。”应琢知道奚将阑吃软不吃硬,拽着他的袖子轻声道,“之前是我错了,以后您不想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再逼迫您,你别生巧儿的气了。”
奚将阑顿时被这个自称“巧儿”打得溃不成军,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哆嗦道:“巧儿,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怪瘆人的。
应琢从善如流收起让人头皮发麻的神通,开始说正事。
“师兄此次去秘境,是打算凑热闹吗?”
“不。”
奚将阑撩着窗帘往外扫了一眼,眉目间浮现一抹笑意。
独角兽行程极快,下方已是秘境入口。
奚将阑淡淡道:“……是打算成为热闹。”
应琢崇敬地看着师兄。
……只觉说出这句话的奚将阑太过高深莫测,好似之前他说过的诡谲怪诞的反派,令人心醉魂迷。
不过下一瞬,神秘莫测的“反派”像是瞧见什么,爪子飞快将珠帘撤下,活像是被狼撵了似的,眸中全是惊恐。
奚将阑怂兢抚着胸口:“还、还好没被看到。”
按理来说,他已把缚心绫转移到带着自己气息的傀儡身上,为何盛焦还能在一里之外的茫茫人群中,带着冰冷杀意地一眼瞥过来。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进入秘境得避开他走。
应琢:“…………”
第69章 蝴蝶入梦
一梦黄粱。
秘境之外无边无际绽放的花团锦簇,花影缤纷中成千上万只蝴蝶翩然而舞,烂漫又透露些许太过密集美丽而溢出的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
这两日已有不少修士进入秘境中出来,深入腹地的人皆言自己好似做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惹得众人纷纷往秘境中心走。
盛焦孤身站在秘境入口。
几只蝴蝶悄无声息落在他肩上扑扇翅膀,视线冰冷扫过去,过分美艳的蝴蝶却宛如被寒霜一冻,簌簌化为雪花消散。
不远处乐正鸩正在骂骂咧咧。
不爱和人打交道的他实在不想进入人挤人的幻境,但前天晚上醉酒他一时激动,直接答应横玉度,被迫过来带孩子。
跟着他的半大孩子还是个闹腾性子,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小小少年看着一身黑袍从头遮到尾的乐正鸩只觉得神秘高冷,粘他粘得更紧。
“乐正大人!您的相纹是什么呀?”
“我现在好害怕,您会保护我的吧?”
“您要吃些灵丹吗?我看您好似也吓得要抖了。”
乐正鸩:“……”
乐正鸩面无表情从兜帽下阴恻恻看他,心想我这是被你这个碎嘴子给气的。
酆聿和柳长行最亢奋,已经高高兴兴带着小孩子迫不急入了幻境,打算在孩子面前炫耀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