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by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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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尘带着的孩子倒是安静,乖顺跟在他身边,不问他就一句不吭,不需操心。
盛焦偏头看了眼旁边颠颠跑来的小姑娘。
秦般般穿着新衣裳,发间还佩戴一颗金铃,娇俏活泼,好似前十二年的苦难早已磨平,瞧不出任何痕迹。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惧怕盛焦的冷脸,脆生生地问道:“叔叔,你和兰哥哥也是同窗好友吗?”
盛叔叔:“……”
盛焦蹙眉,不太懂他和奚将阑明明是同龄人,为何一个亲密叫哥哥,一个却是叔叔。
秦般般眼巴巴看着他。
盛焦一向不爱搭理不熟的人,一言不发直接冷冷往秘境入口走,带动的风将身边翩然而飞的蝴蝶震得变成一片片雪花簌簌落下。
秦般般从小卖糕点,见过无数脾气古怪的客人,也不觉得气馁。
她笑着跑上前,一堆蝴蝶围着她纷飞而舞,小姑娘觉得漂亮,拎着层叠裙摆转了几圈,发间铃铛叮当作响,咯咯笑个不停。
盛焦冷冷偏头,唇未动漠然出声:“跟上。”
秦般般“哦”了一声,听话地跟上去。
虽然相纹是“三更雪”,但秦般般热情得却像热烈的小太阳,盛焦不理她也能自得其乐,哼着北境的小曲溜达着进入秘境中。
“梦黄粱”外围只是一圈虚幻之地,和寻常秘境没什么分别,就是密林灵兽居多。
就算遇到恶兽也是未生神智,见到人反倒吓得呜嗷喊叫,撒腿就跑,刚筑基的孩子都能击退。
秦般般看了一圈逐渐觉得乏味,好奇道:“叔叔,横掌院说我们要在秘境待半日,难道就在这里打转吗?”
盛焦垂眸看她。
秦般般指了指“梦黄粱”秘境中最中心的一棵的参天巨树。
“我们不能去那儿吗?”
那棵树已然枯萎,但密密麻麻的树枝遮天蔽日直冲云霄,树影巨大得好似能笼罩整个幻境,只是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
盛焦漠然看着胆大包天的少女,漠然道:“你是离相斋的人?”
秦般般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盛焦不语。
只有离相斋的人,才会年纪轻轻如此离经叛道,不服管教。
前段时间在此地无银城见秦般般和奚将阑相处时,只觉她是个甚是可怜的傻姑娘,却不曾想她本性竟然如此胆大,好似不知畏惧是何物。
想来也是,只当自己是个凡人的她都敢对着横玉度出手,自然不是什么乖顺温婉的人。
若没有锋芒,她怕不会在此地无银城那种偏僻地方活到这么大。
“不许。”
盛焦并未多说太多,言简意赅打散小姑娘的妄想。
秦般般只好点点头,放弃了。
盛焦带着秦般般走了一会,眉头紧皱,莫名觉得吵闹。
秦般般话其实很少,只是遇到新奇的东西会高兴地向盛焦分享喜悦,叽叽喳喳像是百灵鸟鸣叫,悦耳得很——明明奚将阑从小到大都话多得恨不得烦死人,但盛焦还是觉得吵。
十分没道理。
盛焦蹙眉看向少女发间的金铃,莫名觉得不适。
叮当。
叮叮铃。
叮。
秘境另一侧,奚将阑懒洋洋地拨动手腕间一颗金铃,将手放在耳边聆听好一会,确定只听到微弱至极的声响,满意地勾唇一笑。
应琢疑惑道:“师兄在听什么?”
“应声铃。”奚将阑笑嘻嘻道,“另一颗铃铛离我越近,这个铃铛就会越响。”
能防止他气运不济在秘境中撞上盛焦,省得挨揍。
此时铃铛声音微弱,说明盛焦和秦般般离他们老远,能让他安心地作死。
奚将阑和应琢一起朝着幻境中心那棵参天枯树走去。
应家是因应琢的天级相纹而兴盛,自然错过十几年前中州世家对“堪天衍”做出的卑鄙龌龊之事。
“我记得,在你觉醒相纹之前,你家是个中州小门户?”奚将阑和应琢闲侃。
应琢点头:“对,当时我觉醒天级相纹时我父亲一边担惊受怕一边觉得后怕庆幸,直说还好我是天级而非灵级,否则我应家怕是要遭难。”
没有大世家庇护的小门户,若是觉醒灵级相纹,往往会落得个被强行夺走灵级相纹的下场,再悲惨点甚至能被屠戮全族。
几百年前也有灵级相纹遭遇此事。
奚将阑笑了起来:“是啊,幸好你是天级。”
应琢这些年花太多心思研究奚将阑的一言一行,敏锐地察觉到他好似话中有话,狐疑道:“师兄?”
“巧儿。”奚将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应琢蹙眉:“这秘境不知有多凶险,师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没我跟着太过危险。”
奚将阑笑道:“你曾受教温掌尊,此番我同他为敌,你就不怕处境尴尬?”
况且温孤白脾气古怪表里不一,应琢跟过去也危险重重。
应琢蹙眉:“师兄……要杀温掌尊?”
奚将阑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应琢:“……”
应琢只是思考一瞬,便当机立断道:“我跟师兄一块去。”
离相斋的人自来蔑伦悖理,情感薄弱,更何况对应琢来说,温孤白只是教导他几年罢了,根本补不上他和师兄的交情。
奚将阑幽幽看他一眼。
他实在不懂自己到底有多大魅力,能让应琢不顾危险至此。
应琢见奚将阑没有再说赶他的话,眸子一弯追上前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师兄,当时我在黑市买到奚家相纹时,其中曾有一副您母亲的相纹。”
纵夫人的相纹?
周身梦幻蝴蝶围绕着他翩然飞舞,奚将阑头也不抬,随口道:“嗯?”
但应琢在前几日才得知,奚明淮的记忆中……
纵夫人的相纹已被“奚绝”彻底碾碎,根本不可能被人完整抽出来。
应琢犹豫半天,还是扬唇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什么——好像越往幻境中走,蝴蝶便越多。”
奚将阑抬手任由一直蝴蝶悄无声息落在手指上,看着蝴蝶翅膀轻盈扇了两下,淡淡道:“似梦非梦,或许你我早已身处梦中却不知道呢?”
应琢一愣。
话音刚落,奚将阑突然瞳孔微缩,指尖微弱灵力倏地凝成一根根金色的针,悄无声息刺向前方密密麻麻几乎将视线遮掩的蝴蝶群中。
“绝儿。”蝴蝶一阵纷飞奔逃,有人含笑着道,“久别重逢便对亲手教导你长大的老师出手,未免太过不尊师长。”
奚将阑发间落满蝴蝶,就如置身一副美艳至极的画卷当中。
蝴蝶瞬间一分为二悉数散去,露出后面的人。
温孤白一袭白衣,雪色发带被蝴蝶拂得飘然,含笑看来时就像遗世独立的缥缈仙人。
应琢怔了一下。
方才他都没有察觉到温孤白到来的动静,奚将阑不是灵力未恢复吗?
奚将阑拉着应琢的小臂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往前一步踩在地上的蝴蝶,瞬间化为破碎桂花,香气馥郁扑鼻。
“不敢当。”奚将阑依然含笑,眸底却是一派无情冰冷的杀意,“温掌尊当年屠戮奚家满门,可曾想过您是师长?”
温孤白说话处事一向都是令人如沐春风,此时也更是如此,他笑容温煦:“我以为你会感激我,毕竟……”
他说着,好像才后知后觉看到应琢,轻轻笑了笑。
应琢还未反应过来,奚将阑突然将他往后一推,天衍灵力结成结界将应琢团团围住。
“叮”的一声脆响。
温孤白一道锋利灵力宛如一支利箭直直穿透结界,奋力卡在其中,寒芒一闪指向应琢眉心,只差半寸便能没入身体,将识海彻底绞碎。
应琢的天级“檐下织”在结界阻挡住那股几乎要了他命的灵力后才后知后觉化为雪白蛛丝,张牙舞爪缠住周身。
应琢惊魂未定,愕然看去。
奚将阑站在他身前,慢条斯理地将手垂下,笑着道:“温掌尊,这还没开始下棋,先别想着掀棋盘啊。”
温孤白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你的相纹……”
萦绕周围的蝴蝶像是被一阵风吹拂似的,形成滚滚层叠而起的波浪。
蝴蝶震动翅膀的声响太过细微,但是成千上万只一起扑扇却几乎能掀起一阵刺耳风声。
倏地,所有蝴蝶猛地停在当空,翅膀僵硬,好似凝结时间。
远处被云雾遮挡的枯树终于在一阵狂风中露出真面目——那竟然是数不清的蝴蝶凝成的数十丈高的“树”。
玉颓山懒洋洋地坐在蝴蝶凝成的树枝上晃荡着腿,捏着几块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梦黄粱”由他的“堪天衍”伪造而成,虽然不及“梦黄粱”本身相纹的百分之一,但却能短暂地为他所用。
玉颓山吃完糕点,拍了拍爪子上的糕点渣子,微微将骷髅面具拿掉,笑嘻嘻地看着下方。
随着“堪天衍”的灵力从他指尖倾泻而出,伫立好几日的枯树瞬间坍塌,数也数不尽的蝴蝶像是一场飓风在秘境横掠而过。
所过之处,修士皆被引入梦境。
一阵蝴蝶翻飞中,奚将阑墨发绯衣凌乱交织飞舞,艳冶面容浮现一抹诡诞笑容。
“温掌尊。”
奚将阑足尖踩着蝴蝶翩若惊鸿,在蝴蝶将两人卷入梦境中的前一瞬,轻轻启唇,声音好似隐在蝴蝶翩然声中。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清清白白。”
第70章 行之因果
蝴蝶入梦来。
幻境中修士好似一齐进入一场荒唐大梦中,周遭诡谲怪诞,林林总总的诡物聚集一处,陆离光怪,偏偏所有人都觉得合乎常理。
奚将阑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处梦中,但没来由的不愿清醒。
他做了场美梦。
蝴蝶翻飞中,少年奚将阑身躯轻盈,重新变回十来岁的孩子模样,身着白衣顺着长长山阶往下行走如风,笑逐颜开地朗声开口。
“出去玩,不要读书练剑,哎你可别瞎告状,否则我下回不带你玩了。”
落后好几步的孩子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跑,喘息道:“可、可你会被骂。”
奚将阑哈哈大笑:“我从小挨过的骂还少吗?谁怂谁就是……喵?”
梦中看不见面容的孩子撑着膝盖缓了口气,迷茫道:“啊?之前不都说是汪?”
奚将阑朝他招手:“快来看,有猫哎。”
那孩子好奇地跑过去,和奚将阑一起蹲在地上朝着浓密草丛看去。
果然,绿荫丛中,一只巴掌大的黑猫颤颤巍巍走出来,夜晚下了场雨,它淋得浑身湿透,像是落汤鸡似的朝他们虚弱喵了一声。
奚将阑好奇地将它捧起来。
“真是猫哎。”
“要养吗?”
“养呗,如果它聪明点,之后还能变成人形帮我练剑敷衍爹娘呢。”
“……”
铺天盖地的蝴蝶翩然而去,将湿淋淋的小猫放在肩上溜达着往山上走的奚将阑脚步一停,微微抬手让一只蝴蝶落在手指上,歪着脑袋看了看。
五彩斑斓的翅膀悠然翻飞。
奚将阑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突然轻声道:“这是梦吗?”
蝴蝶瞬间化为几簇桂花迸开在他手指上。
奚将阑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顺着那成百上千的山阶往山上跑。
一向只爱跟在他身后的半大孩子此时却走在他前面,好似遥不可及,无论奚将阑跑得多快却好似永远都追不上。
奚将阑手拼命地朝着那个孩子的背影抓去,但脚下却越来越重,无数蝴蝶将他下半身淹没,死死拖着他的脚步。
“阿月……”
“爹!娘!”
砰。
蝴蝶将他拖着跃下深渊,身体不可自制地往下坠去,眼睁睁看着那构建的美梦轰然倒塌。
奚将阑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按住胸口喘息不已。
等到耳畔嗡鸣声褪去后,那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的天衍珠旋转声从远到近响起,宛如头顶悬着未落的锋利屠刀。
奚将阑茫然抬头,就见盛焦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看着他。
手腕上天衍珠逐渐停息。
奚将阑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屏住呼吸看着一百零八颗天衍珠一点点停下。
一阵血红微光从盛焦手腕坠落,看着就如盛焦虎口的落下接连不断的血流般,灼眼而不详。
一百零八颗天衍珠,已全是“诛”。
盛焦眸瞳冰冷而无情,嘴唇未动,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
“诛。”
奚将阑瞳孔骤缩,铺天盖地的恐惧彻底席卷浑身,天边雷霆酝酿,盛焦手中灵力下一瞬就能将他屠戮当场。
但奚将阑却像是忘记逃跑,反而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浑浑噩噩地道:“不是,不是我……”
好像掩住耳朵,这一切便是不存在的。
盛焦恐怖的杀意,天衍震慑的催促……
花败落的声音如此微弱,却宛如惊雷响彻奚将阑耳畔。
奚将阑自欺欺人,正在浑浑噩噩即将崩溃之际,手腕上冰凉的金铃贴着他的耳垂,冰得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金铃?
奚将阑睁开眼睛,看向悬在手腕间精致的金铃。
金铃因他的发抖而微微颤抖,其中却未传出任何声音。
盛焦明明不在身边,那面前这个判他罪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