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侵入——by裴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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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沉沉默地点了点头,在签名册上随意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立刻离开了入梦仓。
他有许多疑问等待解答,还有许多事情等待处理。
他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号,不一会儿那边就接听了。
“难得啊,我们长城最出名的收债人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秦沉没有和他寒暄,直接道:“我有急事需要见你面谈,请问你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办公室,你过来吧,对了,顺便买两盒蛋挞三杯咖啡过来,009也说他要来找我。”
秦沉的唇角紧了紧,他沉声答应,先去长城的食堂刷脸买了蛋挞和咖啡,又买了一盒提拉米苏,他要找的人——杨研究员喜欢吃提拉米苏。
秦沉虽然沉默寡言,但他只是懒得社交,并不代表他不懂得基本的人情世故。
长城的总部就在一栋外表非常普通的写字楼里,食堂观察室、宿舍、研究院、收容所、禁闭室全都集成在这一栋楼里。
秦沉提着东西往杨研究员的办公室走,他的办公室在25楼,秦沉按电梯进去,前面有人说:“麻烦等一下。”
他一抬头,那个人带笑的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怎么是你?”
秦沉面无表情地回答:“你连这个都要问,可见你不太聪明。”
009号观察员孟倾酒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倒是牙尖嘴利。”
秦沉:“我说实话而已。”
孟倾酒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迅速判断出其中一杯咖啡是自己的,伸手去要:“给我吧,我出来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喝水。”
秦沉把咖啡给他,自己也打开喝了起来。
两人沉默地喝着咖啡升到25楼,孟倾酒先走出去,脚步一顿,回头道:“你……”
你后面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道:“走吧。”
说完还叹了口气。
009想说什么,秦沉虽然猜不到确切的词句,但也大概知道,无非是要提谢情。
只是细想想,他们俩之间互相放狠话根本毫无意义,真正有主导权的人是谢情。
而谢情已经把这一点表达得很明显了。
他和009在担任NPC期间是没有自己的记忆的,从NPC角色脱离后,也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比如怎么念神降咒语,以及将他们困在那颗星球上的人是谁,这些信息他们都不会记得。
杨研究员的办公室很有特色,书堆到天花板,虽然有书架,但书架根本不够装他的书籍,一堆一堆的工具书和打印出来的报告、文献全都堆在地上,复杂的地理环境非常适合虫类生长。
杨研究员本人长得颇为清秀,有几分小奶狗的样子,其实年纪已经过了四十,除了发际线略微靠后之外,看起来颇显年轻。
秦沉把蛋挞放在桌上,拿出提拉米苏递过去,又把咖啡放在他面前。
杨研究员很新鲜地笑了起来:“二位大驾光临,还这么客气,说吧,什么事儿?”
孟倾酒:“我想知道谢情的信息。”
秦沉:“我想知道养生温泉酒店的事情。”
两人同时开口,孟倾酒纳罕地看了秦沉一眼,对他并没有问谢情的事情感到惊讶。
杨研究员笑了笑,轻轻“啧”了一声。
“既然问的不是一回事,那秦沉先来吧,谁让你懂事呢。你想问什么?”
秦沉啜了一口咖啡,沉声道:“我看过长城里所有的噩梦侵入点的报告,养生温泉酒店就是其中一个点,我想知道它的实际位置在哪儿。我记得当时是您做的调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您的噩梦调查报告。”
“这个简单,”杨研究员说,“等我找出来让人给你送过去。”
秦沉默默扫了一眼办公室里堆得像迷宫的纸堆,道:“我要得比较急。七天之内您能找出来么?”
“七天?”杨研究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数字,“你要休假?除了过年,你从来没有间隔这么久才进入噩梦过。”
秦沉:“系统突然改了规则,强制所有玩家至少要隔七天才能进入下一个噩梦。”
“还有这事儿?”杨研究员很惊讶,“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改的,”秦沉看了看自己醒来的时间,道:“15分钟前刚生效。”
“系统一直想侵吞更多的玩家和土地,以扩大自己的国土,它为什么会突然颁布这个对它完全没有好处的规则?”
杨研究员对系统深恶痛绝,提起系统语气里都是嫌弃,“系统转性了?”
孟倾酒:“呃……”
秦沉淡定道:“可能是害怕某位玩家毁灭副本的速度太快,毕竟它也是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心疼裂了。
谢情:呵~
第35章 现实世界(2)
秦沉为主, 孟倾酒为辅,和杨研究员大概说了谢情的所作所为。
杨研究员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原地一蹦, 鼓起掌来,末了还念了两句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 好,好啊!居然有这样的新玩家, 这样的玩家怎么能不进长城里呢?”
他看着两个人, 不满道:“你们俩怎么不把他发展成收债人?”
孟倾酒嘴巴张了张, 闷声不说话了,神情一下子阴郁许多。
秦沉淡定道:“来不及。”
第一次副本结束的时候,他和孟倾酒眼睁睁看着谢情和宴无咎接吻, 心神俱震,没有趁机被噩梦侵入一是因为那个噩梦已经被谢情干没了,二是两人的精神值都很高, 耐操。
第二次他们俩都是NPC,当然不可能和谢情说什么长城、收债人之类的事情。
杨研究员啧啧两声, 恨铁不成钢的连叹三十来口气, 让人惊叹他一个瘦瘦的研究员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肺活量。
他问孟倾酒:“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谢情的信息?”
009点了点头。
他和秦沉都知道谢情是第五研究所的病人,而长城的研究院曾经想和第五研究所合作, 因为第五研究所有一个特殊的病人,在谢氏症的影响下进化出了特殊能力。
他的进化被长城当作人类新的可能,但被第五研究所以长城研究院存在人道问题拒绝了。
虽然他和秦沉没有交流过,但孟倾酒觉得谢情一定也想到了, 谢情很可能就是那个特殊病人。
如果谢情是那个特殊病人的话,杨研究员这里多半会有谢情的资料。
“你们俩都想知道?”杨研究员意味深长地问。
孟倾酒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秦沉却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来问养生温泉酒店的事情。”
“那就没办法了,”杨研究员摊了摊手,“小孟你级别不够啊。”
秦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观察员在长城里的待遇非常高,但毕竟是从观众升上来的特殊职位,在信息获取方面的权限无法和收债人这样长城的最重要组成部分相比。
他倒不是故意想给孟倾酒使袢子,只是他觉得以谢情的性格,大概率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调查他。
严格来说,谢情不会在意普通人在后面调查他,但如果想获得谢情的好感,站到他的身边去,反而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本能觉得,会让谢情把做出这种事的人踢出伴侣的位置。
所以,他这样做反而是帮了009一把。
虽然他并不想帮他,但他也不想为了让对手倒霉,就做让谢情不高兴的事情。
“不过我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杨研究员话锋一转,“不过结果可能会让你们失望,因为那个谢氏症患者的名字不叫谢情,他叫孟轻。当初长城之所以会注意到他,和你的名字还有点关系。”
秦沉见他指着自己,疑惑道:“我的名字?”
杨研究员点了点头:“你知道你为什么起名叫秦沉吗?”
秦沉蹙了蹙眉,答道:“当然知道,很多年前的长城里,曾经有个非常出名的收债人,他的名字就叫秦沉,不过很可惜,他在噩梦里死了。我的父母曾经被他救过,他们俩非常崇拜他,刚好我的父母又都姓秦,所以就给我取了秦沉这个名字,一来是为了纪念他,二来秦沉是秦乘的谐音,意思是我是两个姓秦的人的孩子。孟轻……和秦沉有关?”
“不好说,至少他以为有关,不过我们也不清楚他对秦沉的认知是哪里来的。”
杨研究员挖了一勺提拉米苏,一口咬掉大半个蛋挞,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白瞎了那张四十多仍保有的清纯小奶狗的脸。
“我告诉你们的这些消息都是你们能查到的,就让你们省点事。”
他含含糊糊说完,连灌三口咖啡,不在乎的用袖子一擦嘴,孟倾酒嘴角抽了抽,不留痕迹地往后坐。
总算知道杨研究员袖子上的污渍都是哪里来的了。
“孟轻曾经卷入一场谋杀案中,他自己家的灭门谋杀案。”
警察到场的时候,据说经年的老警探和老法医都吐了。
孟轻家里似乎被血洗过,他的外公外婆和母亲都被砍成了碎块,尸体的碎块并没有被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而是经过精心堆叠,在地面上拼出几个字:
生日快乐。
在尸块拼出来的生日祝福前面是一个被喷溅的血液糊满的雪白生日蛋糕,现在已经变成了血红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周围摆满了白玫瑰,现在变成了红玫瑰。
桌子上首坐着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年轻人,他长得乖巧漂亮,天生就能激起人的怜爱。
他就是三个死者的直系血亲孟轻,生日会的主人公。
现场非常杂乱,到处都是血迹,换言之,没有人能从这样一个到处都是血的现场全身而退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根据法医对现场的检测,除了死者之外,现场只有孟轻留下的痕迹,而且在凶器上也留存有被鲜血污染的孟轻的指纹。
警察本来就把孟轻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当成嫌疑人,这下更是肯定孟轻就是凶手。
“然后呢?”孟倾酒听得入了神。
“然后……”杨研究员又咬了一大口蛋挞,边嚼边含糊地说:“孟轻的律师以他有精神病为由,说他在事发的时候根本不能为自己的行动负责,既无法成为合格的证人,也没有能力完成这么残忍的屠杀,还要求警察将他转入精神病院。”
“让我猜一猜,”孟倾酒把玩着咖啡杯,抽了一张纸把冰咖啡外凝结的水全部都擦干净,这才满意地说:“他真的有精神病。”
杨研究员点了点头:“事实上警方认定的孟轻的动机之一就是他的家人认为他有精神病,要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孟轻不愿意去,为了反抗家人的安排,才下了毒手。”
说到这里时,孟倾酒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秦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凝视着地面上落满灰的小纸堆,慢慢皱起眉头。
他忽然问:“孟轻的轻是轻重的轻吗?”
杨研究员:“你怎么知道?”
秦沉:“这样就和秦沉的沉对应了,如果他的名字不是自己取的,那秦沉和他的关系可能和上一辈有关。”
“唔。”杨研究员点点头,“倒也是个思路。”
“能不能接着说精神病的事,”孟倾酒有些不满,“秦沉,你等我走了再问那些有的没的不行吗?”
秦沉不置可否,做了个请继续的姿势。
杨研究员把最后一块提拉米苏送进嘴里,满足地眯着眼睛说:“他从小就有幻视、幻听的现象,越长大越严重,据警察猜测,他的妈妈和外公外婆可能打算在他生日后就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所以他才会怒而杀了自己全家。”
“他在精神病院里谢氏症发作,然后被送到了第五研究所?”孟倾酒猜测着问。
杨研究员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这和秦沉有什么关系?”秦沉问。
“关系就是,孟轻一直说他从小就能看见秦沉陪在他身边,第五研究所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第一个想到的秦沉,就是我们长城的,你名字来源的那个秦沉。”
杨研究员忽然站了起来,往秦沉旁边的纸堆里一阵猛刨,动作不像研究员找书,倒比较像猫刨砂埋屎。
“找到了!”杨研究员把一份布满灰的资料仍给秦沉,空气中腾起一阵灰做的烟雾,秦沉屏住呼吸往后退,等灰落下才会原地。
孟倾酒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作为观察员,在观察的时候总是绷着一根弦,生活中就显得松散而随便,常常让长城里崇拜他的其他观察员对他本人大失所望。
不过也有人觉得孟倾酒这样随性的态度才是真名士自风流。
不像秦沉,拥有稳定而持久的绝好口碑。
秦沉看着手里的《养生温泉酒店观测报告》,虽然东西已经到手了但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在椅子里坐得更深了一点。
孟倾酒斜眼看他:“你不是只关心养生温泉酒店的事情吗?拿到了还不走?”
秦沉:“事关秦沉,我好奇很正常。”
孟倾酒“切”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杨研究员的视线在他俩之间穿梭,这俩人以前就是普通同事,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了?
难道和那个叫谢情的人有关吗?
好想吃一吃这个瓜。
杨研究员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孟轻和秦沉各自多大?”秦沉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杨研究员说,“很可惜,他俩根本不认识,孟轻出生的时候,秦沉已经死了。哦,你不要在意,我说的是那个秦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