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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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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老天对他也不算太坏。
  分/身的消亡没有太过连累到他的本体,雷劫落下,虽然凶险刚猛,但他也挺过来了,如今,他已是辉煌的大乘境界。
  师云琢款款来到了卜家的院外。
  隔着矮矮的篱笆,他看见妇人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新生婴儿跑出来,满脸的喜色。
  “大郎,这孩子生的真好,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呢?”
  在凤家庄时,卜算子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到尽头,算算时日......师云琢眯了一下眼睛,听里面的男人欢喜道:“孩子是娘子生的,娘子吃苦颇多,应该让娘子取名啊!”
  屋里的妇人细声道:“卜算子,我想叫他卜算子,可以吗?”
  “好啊!听着就是个极聪明的名儿!以后一定前途无量!”男人激动的手舞足蹈:“小命叫咏梅怎么样啊!真可爱!!好可爱!!”
  屋内一派其乐融融,师云琢抿唇笑了。
  世间门万物,轮回流转,生生不息,他们与卜算子未来,一定还会重逢。
  “是挺聪明的,算事情极准,除了八字箴言,都挺准的。”他轻声感慨,说着说着又笑出了声,“未历情劫,不可飞升,谁说一定要历情劫?时辰到了,自可飞升。”
  他心情颇好的走出了渔村,手中捏着两张传送符。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招摇山,去见秦云盏。
  说起来分/身虽然出自于他,但似乎只继承了他性格中谨慎自律的一部分,略显得缺陷,时常自怨自艾,到头来也没有跟秦云盏把话说明白。
  死的时候......大概叫那傻小子哭惨了。
  念及此,师云琢顿时觉得有些心焦,甚至是愧疚了。
  沉寂在瑶泽洞府的这许久孤寂日子,只有分/身能体会秦云盏的热情似火,现在想来,他竟有几分复杂的猫抓心之感,像是尝到了甜味,却又求不得,痒且麻的恼人,师云琢也不知道该去气谁,愈加的添堵,遂燃了传送符,瞬息间门离开了东海之滨。
  按照他的推断,秦云盏是个恋旧的人,堕仙坑填没之后,招摇山百废待兴,澹台衣应是会用鲛珠龙灯与之联络,秦云盏也大概率会留守在箫下隐居等着他们的回归吧。
  师云琢风驰电掣的赶回了招摇山。
  当时为了避免堕仙坑开伤及太多无辜,所以他们尽可能的转移了扶玉仙盟中的许多人,此时山中不见什么人,鸟雀之声也极少,寂静的不像话,师云琢踏着一地尚未修复的枯黄去往箫下隐居,结果......谁也没见着。
  他不免有些纳闷,去自己的屋里翻找了一番,发现朝光净也不在,他退出居室来,一抬头,只听见翠鸟“啾啾”鸣叫,观澜还在。
  师云琢抬起头,本体不比分/身羸弱,耳聪目明,倒也不是非得依靠着观澜才能正常生活,但这两只鸟是认主的,欢快的降落下来,双双停在他的肩头,极亲密的与他贴蹭。
  他们的意念通感尚在,师云琢随后便看见了这两只鸟看见的......秦云盏在箫下隐居最后的画面。
  师云琢有点儿懵。
  因为秦云盏扛着他的“尸体”下山了。
  师云琢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种极不详的预感。
  他的情劫,可能,才刚刚开始......


第126章
  这是一个俯视的角度, “分身”死去之后,自然就失去了对观澜的控制,这两只鸟自由自在的飞在高处, 目睹着秦云盏的一举一动。
  秦云盏满脸的泪痕。
  他大概是撕心裂肺的哭过了,哭倦了, 泪的痕迹被风干, 印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略有些红肿,他的表情麻木,两腮却咬的紧紧的,肩上背着那具躯壳。
  师云琢的躯壳比他高大一些,他背的很吃力, 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一步一个脚印, 生怕丢下了,落下了,就是真正的分离了。
  师云琢眯了眯眸子。
  不得不承认,这些画面触动了他的情肠。
  他想他是有所疏漏的。
  布局的时候他兼顾了方方面面, 想到了师尊师娘、想到了凤襄和祁红药, 想尽了柳氏父子所想,却独独没有考虑到秦云盏。
  或者可以这么说, 他没有料到秦云盏会对他的这个“分身”有这么深切的感情在。
  如今这份感情的寄托死了,对秦云盏而言,难道不也是一个重创么?
  真是要命。
  师云琢揉了揉眉心。
  他没有针对这种情况的预案,这让他有些不安, 更有些焦灼。
  秦云盏会去哪儿呢?
  他袖中忽的一阵炙热。
  师云琢怔了怔,伸手去摸袖口,从贴腕的内袖当中抽出了一张叠好的传音符。
  师云琢怔了怔, 面带诧异。
  他自己自然不会塞这张传音符,毕竟他以为自己回到箫下隐居就能收获一场大团圆。
  那行如此贴心之举的,只能是澹台衣了。
  师云琢并指点亮了传音符。
  澹台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简单明了的报了一处地点,让他速去汇合。
  师云琢赶去了木犀镇。
  他在澹台衣指引的位置处发现了一座大四合院儿,门下的匾额上赫然写着“箫下隐居”四个大字,一幅生怕他找不到的样子。
  师云琢愣了愣,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个熟悉的圆圆脸少女,发间是熟悉的珠翠叮当,富贵逼人,正是经久不见的石鸢。
  “云琢哥?!”石鸢在看见他模样的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而后扭头大呼:“哎呀云琢哥来了!!!来的可真快呀!!”随后她又诧异道:“云琢哥你头发怎么白了!”
  “操心操的。”师云琢轻轻咳嗽了一声,戏谑道,他话音刚落,从石鸢身后蜂拥出来一群人,俨然是唐大招、明开峦还有宋鲤。
  师云琢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他起初还觉得这四合院大的有些惊人,现在却觉得,这里头可能装了很多很多人......所以大一些完全有必要。
  “云琢哥!!!”
  “大师兄!!!”
  师云琢微退了半步,对着唐大招道:“你叫谁大师兄?”
  “你啊!”唐大招说:“鸣鼎剑宗没了,我思来想去,决定拜入九重仙尊门下!从现在开始,云琢哥你就是我大师兄!云盏就是我小师兄!芳姨是我师娘,九重仙尊就是我师尊!”
  师云琢噎了一下,横目看向明开峦,“你也是?”
  “我想!但我不配!”明开峦摇头晃脑,“谁让我是个音修呢!”
  “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仔细程阁主收拾你!”唐大招说。
  明开峦道:“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师尊怎么会知道!”
  唐大招往后指道:“你把宋鲤姑娘当什么!”
  明开峦道:“宋鲤姑娘当然也不会出卖我了!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又怎么样?”宋鲤捏着鼻梁叹气,“该戳蹩脚的时候不还是互相戳蹩脚。”
  师云琢微微一愣,顺势看去,就看见廊下有两个眼熟的老东西,一个体体面面的坐着轮椅,一个放浪不羁的拄着拐棍,两人隔着好远的一段安全距离吹胡子瞪眼,拄拐棍的那个正在费尽心思的想在维持自己身形不倒的情况下,腾出拐棍去捅对方轮椅的轮子。
  陆剑北怒声骂道:“苏九重你有病是不是!凤襄的药把你皮肉治好了,把你脑子治坏了是不是!”
  “走你!”苏九重对他的辱骂充耳不闻,狠狠一拐棍下去把陆剑北顶远了,代价是拐棍丢手,他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摔得龇牙咧嘴,“不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我媳妇儿面前!你有没有男德!勾引谁呢!”
  陆剑北脸都气白了,从旁边抄起一块瓦片就砸他,“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修边幅!你以为半个月穿一件打补丁的袍子很值得骄傲是吗!别丢芳亭的脸了你!”
  那厢,俊美红衣的男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热闹,一个劲儿的咂嘴道:“芳姨,当代红颜祸水,非您莫属啊。”
  美艳的当事人澹台衣则安然坐在院子一隅,引水沏茶喝,她端起茶盏,摇着头叹气道:“凤襄,我发现了,我是吃饱了撑的让你看什么医典大成,你就应该继续制你的毒,毒死这俩老东西拉倒,省的耳根子清净。”
  “唉!这话说对了!”凤襄打了个响指,笑嘻嘻道:“芳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话音未落,他背后的屋子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一声巨响,滚滚浓烟从屋内喷涌而出。
  “妈呀!”明开峦第一个开嗓大嚎,“炼丹炉又要炸啦!”
  他这个“又”字就很灵性,堪称一呼百应,众人整齐划一的往后退,就连苏九重也不装残废人了,推着陆剑北的轮椅一路后撤,凤襄一个骨碌直接被炸出了窗框,他在原地打了个滚,拼命地拍打自己燃了火星子的袖子,就见一旁的澹台衣镇定自若的起身,素手一勾一撇,水龙长啸直入,盈贯满房。
  凤襄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手去擦额角的冷汗,“还得是芳姨。”
  “就这手艺,我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呢?”宋鲤已经快皱眉皱出川字纹了。
  “可见凤襄哥这张脸长得是多占便宜了。”明开峦在一旁啧啧艳羡。
  “小明,记住,要做个稳重妥当有内涵的男人。”宋鲤忽然转身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千万别学姓凤的,走在路上被人拖进小巷子揍一顿都是不稀奇的。”
  “喂!宋鲤!我还没聋呢!”凤襄狼狈起身,嚷嚷道:“这能怪我吗!还不是怪你们中原的炼丹技术落后!要我说还是苗疆的搓丹土方安全,效率还高。”
  “中原人人都用鼎炼丹,也没见谁动不动就炸炉子啊!”宋鲤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徒手搓丹,也不嫌脏,吃了没准儿还会拉肚子呢!”
  “宋鲤我警告你啊!你可以的诋毁我!但是不可以诋毁我的丹药!”凤襄说:“我丹药的效用可是经祁红药亲口认证过的!立竿见影,无副作用!只可惜她现在人不在,没法儿给我作证!”
  “你也知道她人去跟其他诸位宗主会面了不在吼!”宋鲤哼了一声道:“随便你怎么说咯!”
  两人拌嘴拌的有来有往,周围的人都看着不停地发笑,眼看着这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师云琢心下释然欣慰,但却没见到自己想见的影子,不免有些失落,他推了推唐大招,道:“你小师兄呢?没在这儿?”
  “喔!”提到这个,唐大招立马正经了颜色,不仅是他,在场的诸位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终还是澹台衣轻轻咳嗽了一声,款款朝师云琢走了过来。
  她走来时,顺道从宋鲤手中接过了一把剑,正是朝光净,递还给师云琢。
  师云琢接过朝光净,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你想的没错。”澹台衣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然道:“云盏来过了。”
  “现如今人在何处?”师云琢追问道。
  “又走了。”澹台衣说。
  “你们——”师云琢豁然吃惊。
  “我们都没事。”澹台衣抢白道:“其余十宗的宗主被安置在别处,祁红药已经动身去寻找他们了,整个扶玉仙盟逃过一劫,柳氏父子恶有恶报,托你的福,箫下隐居百废待兴,盏儿听完很欣慰的就走了。”
  “......你只告诉了他这些?”师云琢狐疑道。
  “是啊。”澹台衣耸肩道:“不然你还指望我告诉他什么?”顿了顿,她挑衅似的盯上师云琢的眸子,“——告诉他你没有死?”
  师云琢:“当然!”
  “开玩笑!”澹台衣变脸变得飞快,伸出一根手指恶狠狠的点着师云琢的肩膀,“你要让我的宝贝盏儿知道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整件事情的,并且为了一具假尸体哭的两个眼睛像核桃一样,其实都是枉然,都是因为某些人思虑不周全所致!你知道他背着你尸体敲开门的时候那画面有多离谱吗!像......像那个什么来着!”
  凤襄在一旁不适时宜的拱火,“猪八戒背媳妇儿?”
  澹台衣:“去!”
  凤襄一缩脖子,扭头正迎上俩老头怜悯的目光,遂冲师云琢直丢眼色。
  澹台衣恨铁不成钢,“他的个头都没有你高!真是造孽啊!”
  “那就更应该告诉他——”师云琢道。
  “谁敢告诉他!”澹台衣一句话就给他顶回去,扭头哼道:“要说你去说!为娘的不当这个恶人!”
  师云琢:“。”
  他顿了片刻,慢慢的无奈道:“师娘,你知道你此刻像什么吗?”
  澹台衣:“像什么?”
  师云琢:“民间恶婆婆。”
  澹台衣:“?”
  风华绝代端庄典雅的澹台小姐环起手臂,横目上下打量他,皮笑肉不笑,“哟嚯,出息了云琢,飞升大乘了啊!总不会连这点事儿都不敢吧!”
  师云琢抬手扶额,那厢,苏九重幽幽道:“你别说,大乘境不敢的事儿,还真不少。”


第127章
  师云琢隐约觉得自己是摊上事儿了。
  “当局者迷, 你可别觉得我是在吓唬你。”澹台衣的话在他耳畔反复回荡,“于你我甚至于所有人而言,都非常清楚那个‘师云琢’就是你, 亦或者说,他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一个个体, 只是你的一个道具......可云盏不会这么觉得。与他朝夕相处的是那个师云琢,为他付出莫大代价乃至生命的也是师云琢。”
  “你是说他可能会分不清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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