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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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格局可真不得了。”秦云盏面无表情的比了个大拇指,“就一个字,‘大’。”
掌柜的嘿嘿一笑。
“但也玄。”秦云盏笑了一声:“你怎知我日后一定会名扬天下?”
“自是有人告知于我。”掌柜的摆了摆手,看向师云琢,“师仙君,咱们站在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还是店里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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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突然道出了师云琢的姓氏,倒是有些古怪。
几人折返回七宝阁,掌柜的已将那额链麻利的打包完毕,装在一个方正精致的檀木盒子里,又附上了一张自己的名帖,一起交给秦云盏,以表交友之诚心。
这千钧重的热情叫秦云盏有点儿难以承受,他颤巍巍接过物事,纳闷道:“我还是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我日后定会名扬天下?”
掌柜的神秘兮兮的朝着角落里抬了抬下颌。
秦云盏这才发现,铺子里多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正坐在一隅的黄花梨木的桌边,一声不吭的喝茶。
他盯着那人看,那人只做不觉,岿然不动,可见心理素质极好,直到将一壶茶喝的见了底,他才慢悠悠的掀起兜里上的纱帘,露出一张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的面孔来。
秦云盏正纳闷这少年为何行为举止总有一种与之不匹配的迟缓老态,却听到师云琢冲口而出。
“卜算子?!”
对方被叫出名讳,当即笑开了怀,拍案道:“云琢,昔日一别,如今已过十年了吧。”他兀自长叹一声,“十年未见,又是物是人非,你却还能一眼认出老夫来,可见当初那一劫已是成功度过,老夫深感欣慰啊!”
“卜算子?!”秦云盏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吃了一惊,下巴也要掉在地上,“他就是‘可瞻天意惊神一算’的卜算子?!”
“是啊是啊。”掌柜的在一旁眉飞色舞道:“就是他说你未来不可限量,小兄弟,这我当然是非信不可啊!”
秦云盏蹙了蹙眉,却没表现出太过高兴的情绪。
他旋首看向卜算子,“你做什么突然替我算卦?”
卜算子笑答道:“小子,我与你师兄是故人,故人重逢,身边又有了小辈,总不好空手,这卦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了!”顿了顿,他眯起眼,眸光犀利,像是看穿了什么,补充道:“放心,不收钱。”
第38章
秦云盏忽然打了个机灵,他退了两步退到师云琢身边,小声道:“他还会读心术啊?”
师云琢叹了口气。
“卜算子的年纪比师尊还要再大些,阅人无数,往往察言观色便能知人性情,稍作演算就能通晓前尘过往,你抠的这把明明白白,何须读心呢?”
秦云盏诧异道:“你说他的年纪比师尊还要大?!可我看他分明只有十四五岁,难不成他也是修为极高深之人?!十四五岁就大乘了?!”
“非也。”卜算子在一旁听着,插嘴道:“老夫并非修真之人,只是生来时光走向便与他人背道而驰。”
“这是什么意思?”秦云盏意外道。
“他生下来是耄耋苍老之相,越往后就越年轻,只因为他的过去即是我们的未来,反之他的未来其实是我们的过去。”师云琢轻声道:“所以他能预见许多未知之事。”
“这个解释起来好麻烦的,我的时间不多就不费口舌了,小兄弟,你若真好奇,问你师兄便是。”卜算子微笑道,“云琢,看你似乎还是洞虚之境,今日既然有缘重逢,不如,我再替你演算一二可好?”
“其实不必。”师云琢道:“我对修为境界之事早已无执念,洞虚也好,大乘也罢,都是高处不胜寒。”
卜算子道:“我此生推演过无数的人生棋局,总能寻得破解之法,偏偏不信会在你这里使得万年船,你必须得让我再算上一算,否则我不会甘心,左不过你也就是登上一时半刻,不吃亏,就当是再给我一个勇攀高峰的机会,试试吧。”
“也罢。”师云琢轻轻叹息。
“掌柜的,我需凝神静气,借你里屋一用。”卜算子扭头笑道。
“没问题。”掌柜的道:“二位这里请。”
师云琢对秦云盏道:“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成。”秦云盏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哪儿也不去。”
师云琢这才随着卜算子进了七宝阁的后厢房。
“外头那个是你的师弟?”卜算子道。
“没错。”师云琢点头:“刚入门没多久,总爱犯傻。”
“我早说过你不会是孤单一人。”卜算子笑眯眯道:“看吧,福气不错的。”
这是今天第二个说他有福气的了。
师云琢呼出一口气,心下好笑,倒也不知这算是巧合还是他当真是有福之人,一时不曾反驳,只轻轻挑唇。
两人面对面围着一张小几坐下,卜算子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龟甲,一支小豪,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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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盏说等就真在外面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寻了一处椅子做了,安静的看外面街上来往的行人
掌柜的则在一旁斜着眼打量他。
他原本觉得这对师兄弟里的师兄已是世间一等一的俊美,肩宽腰窄,端庄巍峨若玉山,如今师兄不在,单看这小师弟,竟也是俊俏逼人,且是另一番风情。
少年束高马尾,鬓边飘着些碎发刘海,风流昳丽,穿着最简单的纯色棉麻袍子,长腿散漫外敞,肩是肩腰是腰,像一根生机勃勃的青竹。
掌柜的忽然就有些好奇,那枚孔雀眼悬于他的眉间会是怎样的效果。
“哎,你不若将你的护具带上吧。”掌柜的抬了抬下颌怂恿道:“省的再背个檀木盒子回去,多重呢,对不对?”
秦云盏闻声回眸,他那双澄澈灵动的杏眼稍稍一眨,流露出几分狡黠来。
“掌柜的,抠门也得有个度吧,一个盒子也要回收?”他嗤笑。
掌柜的啼笑皆非,“你都能想到这一层,咱俩到底谁更抠啊!”
“罢了罢了,也就一个盒子,就当让利给你了。”秦云盏说。
他撩开额前须发,微微颔首,指尖引着那细细的银链子环过头颅,没入发中。
末了他抬起头,将那檀木盒子抛向掌柜的。
掌柜的本想抬手去接,却在看见他模样的一瞬间呆了呆,被那盒子砸了脚。
“喂!没事儿吧你!”秦云盏骇了一跳,那檀木盒子可不轻,砸一下估计脚能肿,他忙跳起来去帮掌柜的捡。
随着他的动作,眉心的那枚孔雀眼轻轻晃动,翠绿的光衬的他肤色白如琼玉,眉与发丝则格外的黑,细腻柔美,勾魂夺魄,一瞬间,他仿佛与这些瑰丽融为了一体,他不再是佩戴珠玉的人,他自身就是华贵珠玉。
掌柜的被他扶了一把,这才后知后觉的吃痛,拼了命的抽气,呢喃感慨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你师兄为何待你这般好,三千六百两说给就给......这给的,值当啊!”
“说什么呢你。”秦云盏听不懂,不以为意,只将掌柜的往藤椅上安置好。
“小兄弟,唐突问一句,你可曾娶亲了?”掌柜的一面揉着脚一面好奇。
“那必然没有。”秦云盏道。
“为何没有?”掌柜的道。
“为何要有啊!”秦云盏不解道:“大男人功不成名不就,哪有心思谈那些!”
“看来是没遇上合适的。”掌柜的嘀咕道,他转了转眼睛,抬眸道:“唉,我有个远房侄女儿,如今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小兄弟你可要见一见?”
“我为什么要见?”秦云盏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对,“你该不会是变着法儿的想催我付那三千六百两吧!”
掌柜的:“......”
这小子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呢!白长的这么好看了!这家伙一根筋啊学不会转弯儿!
“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男儿功成名就也是需要有个贤内助帮衬的。”掌柜的循循善诱:“成家立业的事情得提上日程吧?”
“我觉得不用。”秦云盏摆了摆手:“我师兄已经很贤惠了,够了够了。”
“你师兄?”掌柜的嘴角一抽。
“对啊,我师兄对我天下第一好!”秦云盏激动道:“我们师兄弟两个肝胆相照,相互扶持!”
“你师兄总不可能扶持你一辈子吧。”掌柜的费解道:“就算你不成家立业,他难道也不成家立业吗?”
“他?”秦云盏一愣,还真吊起眼梢来细细的想了想这个问题。
掌柜的心想,愣头青小子果真还需敲打敲打才能开窍。
“他成亲啊......感觉是下辈子的事儿了。”秦云盏由衷的说:“你是不知道我师兄这个人,是多么的无趣!多么的禁欲又不食人间烟火!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我都觉得他不能算是个人,那就是个行走的宗祠牌位!”
掌柜的:“?”
有这么说自家师兄的吗???
“不过你这话说的在理。”秦云盏居然还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一刚入门的师弟,如何能把人生大事安置到师兄和师尊前头呢?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嘛!放心,我在闯出一番事业来之前,绝不思考儿女私情!”
掌柜的:“......”
掌柜的经商多年,巧舌如簧,头回感到词穷。
那厢,卜算子将龟壳翻转,推了一张小签文到师云琢跟前。
“有了,这次真的有了。”他微微一笑,颇为自得。
师云琢心系外面的秦云盏,对他的卜算结果其实并无太大期许,等的都有些犯困。
他慢吞吞的将那张签文以指尖挪到自己跟前,眯着眼睛去瞧。
上面赫然写了八个大字。
未历情劫,不可飞升。
师云琢的眉峰冷不丁上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六岁开始就在桃山观修习道法,往后一心无二,眼中只有剑与是非黑白,从未接触过情爱之事。”卜算子道。
“那又怎么样?”师云琢掀起眼皮,瞳孔深处的惫懒厌倦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感情,只会影响我的判断。”
“话不能这么说。”卜算子含笑道:“七情六欲乃是天理伦常,你不经历就是不完整。”
“我不经历,所以早早洞虚。”师云琢道。
“你不经历,所以至今洞虚。”卜算子道。
师云琢:“......”
他往后一靠,环起手臂,满脸的不耐烦。
卜算子笑着叹了口气,摇头道:“云琢,人生苦短,虽说你的父母亲一切不甚圆满,但我还是建议你,适当的放弃苦修。”
“荒唐。”师云琢说:“我看你是老了卜不准了,所以改行说媒了吧。”
“我是真心实意的为你着想。”卜算子道:“你说你生的这般俊秀容貌,品行又好,只要你想,不怕没有良好姻缘。退一万步,就算是为了飞升,也该去找个合适的小女娘谈谈感情了,不管结局圆满与否,哪怕是受挫,也不失为一番收获嘛。”
师云琢冷笑了一声。
他不经意间扭过头,目光穿过笔直的长廊,半开的门帘,落在外处。
秦云盏的身影就在那尽头。
他竟把那额链戴上了,翠绿的孔雀眼与发亮的细银链子在他的眉间摇曳轻颤,给他俊秀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异域风情,愈发的夺目耀眼,少年晃荡来晃荡去,没个停歇,生机勃勃,明明离得很远,却仿佛近在咫尺,仿佛伸伸手就能摸到,抓住,握在手心里。
师云琢怔了怔,有一瞬间的晃神,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嗤。
“为了飞升?”他将那张签文推回到卜算子跟前,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筋骨,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怡然与潇洒:“不升就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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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云琢回到七宝阁的前厅,适逢一个穿鹅黄对襟半腰团绣球裙的娇俏少女推门而入,伸头伸脑的张望了一番。
而后那少女的瞳光落在秦云盏身上,猛的一亮。
“云盏哥哥!!”她欣喜若狂道:“果真是你啊!”
秦云盏回头,盯着她看了半晌,摇着手指狂点一阵,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喔!!你是——”
“阿鸢!!!我是阿鸢哪!!”少女兔子似的一蹦三跳,迎上前来,一把抓住秦云盏的手,两人亲亲热热的原地转起圈来,“我方才在街上瞧见你,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妈呀!”秦云盏乐了,盯着她发间的珍珠点翠笑道:“你穿这一身我都认不出来了!跟那天在莺艳楼可半点不相像,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你这就是在说我丑咯!”石鸢笑道。
“没有没有。”秦云盏道:“我这个人嘴笨,不会夸人。”
“云盏哥哥才是几日不见,叫人刮目相看呢!”石鸢揶揄的用手肘拱他道:“女装风华绝代,男装貌胜潘安!”
这简直就是秦云盏不能说的黑历史,他龇牙咧嘴道:“过过过,这段过!”
师云琢走上前来,“这位是?”
“哦,介绍一下!”秦云盏道:“这位是阿鸢姑娘!是我在——木犀镇认识的,这位是我师兄!神州大陆最年轻的洞虚境!师云琢!”
石鸢看他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谈及当时的事,大抵是担心自己名誉有损,心下感动,遂大大方方主动道:“云琢哥好!我叫石鸢!先前在木犀镇落难,被歹人卖去了勾栏院,幸得云盏哥出手搭救才保住性命!云盏哥舍身为人,真真是英雄豪杰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