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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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云琢愣了一下,耳朵猛然间发起烧来,这一烧如野火燎原般一路烧到脖颈处,烫的惊人,他没料到自己会对这么简单的一句剖白产生如此大的反应,略有些心虚的把那些纸张都按下了,十分羞于看后面的内容。
“抓紧收好。”他将信纸与信封一并塞还给秦云盏,局促的嘱咐,“别漏了。”
秦云盏“喔!”
“还有,记得在信封上落款。”师云琢又说“你自己的,还有,你娘亲的。”
“嗯嗯嗯。”秦云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他忙活了好一会儿,将那鼓鼓囊囊的信封举起来,炫宝似的道“师兄,你看这样行不行!”
仙姿俊容的男人长身玉立,背倚着客舍的墙,微微侧首,隔着一扇实木的窗棱与少年交谈,廊下的琉璃灯轻轻晃动,暖黄色的光与月色溶溶,光影斑驳挪移,于清雅之中平添了一丝暧昧旖旎。
师云琢今日耐性的可怕,他看了眼那信封,没有伸手直接去接,而是拿住了秦云盏的手腕,往跟前凑近了些。秦云盏无所觉,任凭他捏着自己的手腕随意摆弄。
“秦陵郡罗浮织坊隔壁。”师云琢轻轻念道,而后顿住了两秒。
“怎么了?”秦云盏道。
“你是寄信给你娘?”师云琢盯着信封上的落款,幽幽反问。
“对啊!”秦云盏笃定道。
“你娘的名讳叫”师云琢似是不敢确认,又看了一遍才匪夷所思道“张,大,花?”
第51章
师云琢感慨完对上秦云盏疑惑的表情, 当即赧然道“抱歉,没有任何不尊敬的意思。”他咳嗽了两声,刚想再找补几句, 就听隔壁客舍的窗户应声而开。
“张大花?谁的名字叫张大花?”
凤襄那家伙十分欠揍的探出头来, 东张西望。
秦云盏黑脸道“是我娘, 我娘叫张大花,咋滴!!”
“你娘?”凤襄乐了, “你娘居然叫张大花??你确定你娘叫张大花?”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嘻嘻道“确定这不是她编来骗你的化名儿?”
“你很奇怪啊!我娘为什么要编个化名来骗我啊喂!”秦云盏龇牙道。
”唔原因可以有很多啊!不过都不重要。”凤襄说“反正我是觉得,能起出‘云盏’这个名字的父母,肯定不是一般人。”
“花光灼烁筵前锦,酒韵氤氲盏上云。”师云琢轻声道。
“对吧!”凤襄说“跟张大花这个土香土香的名字, 实在是有些不匹配。”
秦云盏翻目。
“没准儿我娘就是这么一个大俗大雅的人!”他说。
嘴上虽然这么反驳,但秦云盏却也把凤襄的这番话听进去了,他谨慎的在脑海里重新搜罗了一遍有关母亲的所有记忆, 再三确认。
最终他道“我确定我就只有一个母亲, 她就叫张大花!”
凤襄耸耸肩“哦, 行吧, 我就是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秦云盏冲他吐了吐舌头, 拿着信封荡出门去, “我去趟驿站寄信哈!”
师云琢道“早去早回。”
秦云盏挥挥手。
他上山下山时留意过, 箫下隐居附近就有一个驿站, 距离聆庙不远, 走一个来回顶多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晚夜的山间并不昏暗, 相反, 随处可见布置的荧光符阵或是抛掷在角落里定位的发光的石头, 一看就是前人的杰作,他踩着潮湿的山道缓步行走,闻的虫鸟清鸣,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将信笺投递完毕,秦云盏原路返回,忽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
光源被突然遮挡了部分,秦云盏不由得眯了一下眼,很不适应。
“柳乘风?”他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对方的面目,声音当即冷了几个度。
“云盏。”柳乘风负手回身,微微一笑。
他一笑秦云盏就觉得没好事,迈腿绕道。
“让让,我没话跟你说。”
柳乘风就站在原地,也不拦他,只朗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所以我只是来给你递个消息。”
见秦云盏头也不回,柳乘风便兀自大声道“石鸢姑娘有麻烦!”
秦云盏的脚步陡然间一滞。
柳乘风唇角的笑意更深,他转了半圈朝向秦云盏的背影,又道“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以为告诉你比较合适。”
秦云盏终于回过头来。
“你把话说清楚,她人在哪儿?”他一字一句道,瞳光森冷。
柳乘风对他眼中的敌意视而不见,懒懒一抬手,“喏,就在那边,你们聆庙新立的牌子旁边儿。”
山间零碎的光像是照不进他的眼底,柳乘风的情绪看起来深不可测。
“像石鸢姑娘这样漂亮又家世富裕的小姐,可是男人眼中的香饽饽,她一介凡人,在这修真之士满地爬的招摇山上,若真发生点儿什么,也只能叹一声不幸了吧。”
秦云盏心里“咯噔”一声,直坠下去。
柳乘风这般阴阳怪气的赌咒,更让他心里一阵阵恼火。
“你既撞见竟放之任之!?”他怒声道“你的侠义情怀被狗吃了吗!”
“我为什么要管呢?”柳乘W52GGdCo风冷嘲道“她又不是我的朋友,我来告知你一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毕竟我原本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秦云盏喘了一口粗气。
他心知跟柳乘风这等不要脸的玩意儿说理纯属浪费口舌,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石鸢真遇上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有个三长两短秦云盏不欲细想,他不再看柳乘风一眼,疾步朝着聆庙的方向狂冲而去。
柳乘风望着他的背影,唇角轻挑,露出一个阴冷自得的笑。
“去吧,一去不回才好。”
秦云盏提气狂奔。
他虽厌烦柳乘风,但柳乘风说的那番话却不无道理。
石鸢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上招摇山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紧张石鸢,争分夺秒的赶路。
大约是天公作美,山间的路莫名的更亮了一些,令他视野清明。
很快,他看到了石鸢。
开阔的露台之上,石鸢对面还站着两个穿着鸣鼎剑宗道袍的男弟子。
一人道“小妹妹,哥哥好心摘花赠你,你为何不要?”
另一人道“夜深了,山中危险,不如遂我们回鸣鼎剑宗暂住一宿吧。”
石鸢强颜欢笑“不用了不用了,多谢二位大哥的好意,这个真不用了!”
那两人不着痕迹的收拢着包围圈子,脖颈前倾,身形驼而佝偻,贪婪之意毕现。
“要的要的,小妹妹,别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你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啊!还是从了我们吧!”
“你要是再逃,小心哥哥的大宝剑会划破你的衣裳,划花你的小脸哦!”
石鸢就像那刚出生的小雏鸡被两只黄鼠狼左右夹攻,这还是在仙山之上,在无数正道宗门脚下,毫无王法可言,秦云盏只觉得一股子火气直冲天灵盖,炸了。
“都给小爷爬!!!”
江绍元和刘章正乐不思蜀,却猝不及防的被人自后方袭击。
刘章先是感觉一块儿石头般梆硬的东西撞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直接被撞得眼冒金星,扑倒在地,随后就听见江绍元也惨叫了一声。他捂着剧痛的后脑勺回头,就在江绍元的背上看见了一个黑脚印。
“云盏!”石鸢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刘章与江绍元双双一怔,回望,就见一清俊少年站在他们与石鸢之间,一手舒展横开,将石鸢挡在后方,另一手则捂着自己的额头。
“啊疼疼疼”秦云盏龇牙咧嘴道,五官乱飞。
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疼了,石鸢在他背后埋怨道“你做什么用头去撞他呀!用石头砸他不行吗!”
“我这不是没寻到趁手的石头嘛!心里一急就上火了。”秦云盏一个劲儿的倒吸冷气“你没事儿吧!”
“我暂时是没事啦!”石鸢干笑道“待会儿就不一定了!”
“哈?”秦云盏一愣,“这是几个意思?”
“你看看嘛”石鸢扒着他的肩膀,往后缩了缩,指着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的江绍元与刘章道“这两个人,长得比你壮,看起来比你凶,你赤手空拳,他们两个配着剑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好像没什么胜算啊!”
秦云盏瞬间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
“拜托小姐,我是来救你的耶!你这么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他愤愤不平道“鼓励,鼓励教育可以有吗?”
“可是我爹从小就教育我,人不能盲目自信!”石鸢也委屈上了,“任何情境之下都要就事论事客观分析嘛!”
“啊你还不如表现得害怕一点。”秦云盏听麻了,木着脸道“这样我没准儿还能有点儿成就感。”
“不瞒你说,你没来之前我害怕急了。”石鸢说“但是你来了以后吧虽然我们还是处于劣势,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了,甚至还有点儿想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秦云盏咬牙切齿“你别说话了你!怪气人的!”
石鸢“嘤嘤!”
说闲话的功夫,刘章和江绍元已经都站起来了,两人一无二致皆是满脸的恼羞成怒。
“秦云盏,你这个小娘炮!活得不耐烦了!”
“竟敢搞偷袭!”
石鸢扯了一下秦云盏的衣角,“他们骂你呢!”
秦云盏面不改色“听见了,之前不是这个词儿,怪新鲜的。”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似是完全没有将刘章和江绍元二人放在眼里,这不禁叫刘、江二人更加怒火中烧。
“秦云盏,我师兄弟二人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看我不把你揍的满脸开花!”
秦云盏浑身一凛,拦着石鸢微退半步,警惕的盯着刘章和江绍元的动向,目光浅浅扫过刘、江二人的腰际。
两块腰牌,光泽黯淡。
根据上次在悬镜门中习的观察经验,应该都是炼气境前后。
他的动作被刘、江二人看去,刘、江二人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也都看向他的腰牌,然后纷纷笑开了。
“你小子,还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体啊!”刘章嘲笑道。
“那是谁给你的胆子替人出头?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挑衅鸣鼎剑宗!”江绍元凶狠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秦云盏下颌压低,问石鸢,“你的那些家丁仆从呢?你怎么敢孤身一人在招摇山上行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石鸢说“我是带了人上山的,本想去箫下隐居找你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然后就遇到了这两个人。”
秦云盏“唔”了一声,没头没尾道“你的那些家仆不在也好。”
石鸢一愣“什么?”
“免得被误伤。”秦云盏利落的吐出几个字,没有再答,眸光逐渐坚韧深邃。
他的手缓缓伸向侧方,自垂落的苍松树冠上折了一截一臂长的松枝。
第52章
石鸢的目光落在秦云盏折下的那截松枝之上。
细细长长, 崎岖有折,折下的瞬间还晃晃荡荡,属实称不上坚固。
而与此同时, 江绍元与刘章二人则各自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两把剑都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幽夜里,利刃结霜, 寒意森森。
石鸢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云盏”她担忧道“你”
她关切的话尚未说出口,发现秦云盏摆了一个起手式。
这个起手式简约, 却自有从容,秦云盏的神色寡淡得宜, 竟有几分大宗师风范。
“待会儿记得跑。”秦云盏说。
石鸢忽的一个机灵。
又是怕误伤她的家仆,又是让她跑,秦云盏这别是深藏不露吧!
讨厌!有被他装到!
石鸢的两眼瞬间放起光来, 下一刻,秦云盏人出去了。
刘章和江绍元也早已按捺不住,发起对冲。
“秦云盏,今日就叫你见识一下我们鸣鼎剑宗的《荆越剑法》!”
两柄沉重的铁刃各自划出不同的路数, 朝着秦云盏的手与膝刺去!
秦云盏手中的松枝应声而断, 他侧摆蹬地,踏着刘章的剑刃一跃而起,险险避过江绍元的剑,颇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几番。
石鸢呆了两秒, 十指掩面“天哪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是让你跑么!”秦云盏灰头土脸的撑膝爬起道“趁这个时候!去箫下隐居找我师兄!”
“你原来是这个意思!”石鸢麻了“那我走了!你撑住啊!!”
说话间,江、刘二人又杀了过来, 有秦云盏在跟前吸引仇恨, 石鸢已经不够看了, 两人把剑舞的是虎虎生风,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劈痕。
秦云盏在满天乱飞的断枝残叶中边躲边冒冷汗,他方才一直在脑子里回忆着先前师云琢画给他的《明舒逐鹤剑法》,一招一式记得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可面对江、刘二人的这毫无章法的劈砍,他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招式去反击!
真真是纸上谈兵啊!
他微一矮身,江绍元的剑从他头顶削过,稀薄的剑意冲撞到他的心口,如绵针刺入,让他难受至极。刘章趁他步履缭乱,一剑插入空门,刺破他的腰侧衣襟,跋扈道“这是箫下隐居教给你的身法吗?还真是别致的很!怎么总在地上滚啊!”
“你可当真像一条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