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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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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道理啊!他没学剑招时尚能抵挡柳乘风与那鱿怪,为何学了剑招反而更加手足无措了呢!
  难道他不该记那些剑招?!
  苏九重曾与他说,百分百复刻剑招的那叫武夫,能从剑招之中凝练剑意的,那才叫剑修。故而剑修最忌讳的,就是以剑招拘泥剑意!再一身蛮劲的武夫,于真气剑意面前也不堪一击
  剑意,重要的是剑意!
  秦云盏抓起地上的尘土朝背后洒去,教刘、江二人迷的连连咳嗽,他挣得一席缝隙,绵长吐纳,将那些乱蹦乱跳毫无章法的小火柴人陆续摒除意识。
  随着杂念渐消,他的心也随之静了下去。
  风声,叶声,滚石之声,还有刘、江二人的脚步声与衣料摩挲之声皆不绝于耳,清晰的仿佛一片一片自带勾线的画,孰近孰远,孰先孰后,孰轻孰重,孰强孰弱,竟都在秦云盏的心中有了计较。这份感觉奇妙至极,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缕风,一股气,融于天地万物,无所不在,无处不至。
  秦云盏合上双眼,又豁然睁开眼。
  瞬目的功夫,却因冥想而无限拉长,仿佛度过了千年,秦云盏骤然间不再慌乱,他倏地弯腰重捡一枝,举起时恰逢刘章恢复状态,一剑斩落!
  剑光映在秦云盏的眸子里,闪烁如尘,这一刻,秦云盏居然清晰的分辨出了属于刘章的剑意。
  稀疏短促如针,一如他那炼气中期的修为!
  唯剑沉力巨尔尔,轻易可破!
  秦云盏猛地弓步!
  枯枝在他手中划出了满月般的弧,周遭的树木突兀的“簌簌”急响,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所拂拍而过!
  刘章只觉得这一剑像是砍进了翻腾波涛之中,水之阻力将他的力道卸了七八成又散去,全无着力!
  与此同时秦云盏像一只灵巧的鸟儿一般闪至他的身侧,那枯枝完好无损,以极其诡谲的路线点向他的心口!
  刘章只觉得心口剧痛难当,有种几乎要被贯穿的错觉!逼得他不得不收剑退避!
  “明舒逐鹤”刘章喃喃,而后大吼“绍元救我!!”
  “看我的!”江绍元呐喊道。
  秦云盏微一侧首,寒芒当头,剑刃距离他眉心不过毫厘!随时可将他的脑袋当西瓜砍成两瓣!
  江绍元面目狰狞可怖,他死死的盯着秦云盏秀气的眼眸,贪婪的希望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恐与绝望的神色。
  秦云盏的双眸却弯了弯。
  他在笑。
  江绍元的心猛地一沉,各种唾骂之词喷薄欲出。
  你他娘的笑什么!!!!
  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的!!!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的“啄”了一下!
  秦云盏手中的枯枝如同鸟儿尖锐的长喙,打在他的腕骨之上,他几能听见裂响!江绍元惨叫一声,兵刃直接脱手,秦云盏替他接过,倒提着在原地掂量了几下。
  “差劲。”他颔首,微微挑唇,笑容张扬,“还不如我这枯枝顺手。”
  “你!!!”江绍元捂着手腕,怒而抬头。
  “还给你!”秦云盏说,隔了老远将他的剑抛回,而后冲他比划了个大拇指“若说刘章的剑意是这么多,那你的剑意就只有——这么多。”
  他掐了个食指的指尖,轻轻摇晃。
  江绍元的表情扭曲至极,恨不能将秦云盏吃了一般。
  “区区明舒逐鹤不可能这么厉害”刘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绍元!我们一起上!!你左我右,催动剑纹封死他!”
  “好!”江绍元吼道。
  “还商量战术?”秦云盏诧然道“是势必要以多欺少了是吧?”
  刘、江二人已红了眼,不搭腔径直怒扑而上,剑不再朝着无关紧要的地方,而是直至秦云盏的咽喉要害!他们聚精会神全力以赴,缭乱剑意本是细如丝,现竟汇成一股,变得逐渐扎眼起来,叫秦云盏再难忽视。少年额前的刘海被吹拂而起,露出了那枚孔雀眼,被剑光点亮。
  秦云盏露出了更加诧异的神色。
  他忽然间得以理解,那日看苏九重舞剑,为什么会有仿佛开了八倍速般的感受。
  因为此时此刻,他看刘、江二人这华而不实的荆越剑法,跟慢动作没什么区别。
  两把剑一上一下的交错迫近,其间的缝隙在秦云盏看来居然宽若天堑,他不假思索,就简简单单的将自己手中的枯枝插进了那处缝隙之中,而后震腕一抖!
  他无需刻意去记的招式,好似融入骨血般顺应着剑意挥荡而出!如孤鹤临瑶台,明月照大江!
  “铛”一声,若撞钟般,剑吟长啸千里,刘、江二人朝着两个方向被大力弹飞出去,灵力涣散,刘章还算好,只滚了几滚,那江绍元却面朝下一路前列腺刹车,“咚”的撞在了一棵树干上。
  “嘶——”秦云盏目睹全过程,就感觉□□一痛,感同身受的夹紧了腿,一个劲儿的倒吸凉气。
  那两人这下是彻底爬不起来了,少了那许多的逼逼赖赖,秦云盏只觉得四周清净了不少。
  他捏了捏腕骨,倒没什么疲倦感,仿佛刚才没有经历什么一挑二的恶战,而是随便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师尊果然没有骗我。”他轻声自语,欣慰道“剑意,当真所向披靡。”
  少年小试牛刀初绽头角,那独一份儿的成就感充盈于胸,令他整个人飘飘然欲飞,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忙低下头去捞了几下衣袍,将那块腰牌托在掌心里查看。
  他本以为自己至少能看见点儿什么,哪怕是萤火之光也好。
  但事实却是,那块腰牌黑乎乎一片,在晦暗中连上头的刻痕字印也看不清楚。
  秦云盏瞬间就有点儿不高兴了。
  这种不高兴就像是从前期末考试,他挑灯夜读悬梁刺股一个月恶补了某项瘸腿的科目,写卷子的时候下笔如有神,写完后又检查了五六遍,自觉毫无纰漏倾尽全力,应是能打一场翻身仗,结出分的时候,该项科目还是全场最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胸腔里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憋闷,那种不甘,那种无能狂怒,那种委屈他无法平息,难以消化!
  秦云盏“啪”的就将手里的树枝折断了,失控般箭步走向刘章。
  他周身气压极低,几乎是压着火气,冲到刘章跟前,抬腿就踢了刘章一脚。
  刘章□□了一声,幽幽醒目,他神智昏聩,还没看清秦云盏的模样,就被秦云盏一把揪住了衣领子提溜起上半身。
  这少年像是变了个人,此时蹲身凝望着他,眼眸深邃如海,眉心的孔雀眼翠色森然,鬼火一般。
  “我有问题要问你。”秦云盏一字一句道。
  刘章瞬间就吓清醒了。
  “你问,你问!”他结巴道。
  “你觉得我是什么境界?”秦云盏说。
  刘章“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不明白他的意图。
  他其实并不能看出秦云盏的修为,所以和江绍元一厢情愿的认为秦云盏尚未引气入体,是个十成十的废物。
  可从方才交手的结局来看,是他们大错特错了。
  秦云盏现在来问他自己是什么境界,大抵是为了炫耀和奚落吧!
  刘章心想,自己哪儿敢说什么也看不出来呢!这不找死嘛!
  “我是炼气中期,绍元是炼气前期。”他颤声道“你能打赢我俩,还这般轻松,筑基至少是筑基!”
  秦云盏“是吗?”
  刘章“是啊”
  秦云盏歪了歪头,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有几分惫懒,更有几分不耐。
  “你说我是筑基,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头,将自己漆黑无光的腰牌撩出来,于掌心掂量了几下,展示给刘章看。
  刘章呆若木鸡的降下眼球。
  下一秒,他如福至心灵般,迅速解下了自己腰间的腰牌,“啪”的用力掰成两节,反手就朝着山崖外丢了出去,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而后刘章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嚎叫道“秦大爷!!都是这腰牌的错!!让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镶玉!!今天我就跟这破腰牌决裂!!今天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见识!!绕我一命吧!!”
  秦云盏总以为自己已经是道歉方面的好手,平日里够厚脸皮的了,今天也有被刘章的没皮没脸震惊到。
  “……你还真是个道歉熟练工啊。”他感慨道“看来不是第一回 了。”
  刘章埋头咬牙道“那可不,大丈夫愿赌服输,能屈能伸!”
  秦云盏用拇指擦了擦鼻尖,无奈道“可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请教一下,而已。”
  刘章“”


第53章
  秦云盏愣了又愣。
  他是没想把刘章吓成这样的, 可这份心头火来的属实有些莫名其妙。
  仅仅只是看不出修为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即使是说他打败了两个朴实无华的炼气境界的剑修, 心底也应早有建设,不该如此失态。
  但方才那一刻, 他确实是有几分气到神智昏聩,想把刘章吃了一般,那情绪是他自己的没错。
  秦云盏抬手撑了撑额际。
  他的烦躁情绪溢于言表, 刘章此刻就像个缩脖子的鹌鹑, 战战兢兢道“你不若去去问问绍元,他他他见多识广。”
  秦云盏看了他一眼, 倒也没说什么, 起身转向江绍元。
  江绍元一直维持着先前前列腺刹车的趴姿, 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一样,秦云盏堪堪走过去, 他的头依然紧贴着地面,身体却以一个极古怪的姿态抽动了一下。
  秦云盏微微一愣。
  下一秒江绍元弹立而起, 横冲直撞而来, 晦暗中他的面部模糊不清, 唯有佩剑在发光, 秦云盏不知他意图,轻而易举的夺下了他手中佩剑, 以剑背轻格。
  这一格谈不上有任何杀伤力,纯粹就是秦云盏要表达“莫挨老子”的意思, 只要江绍元避一避就能与他拉开距离。
  但意外的是, 江绍元毫不躲闪, 五大三粗的一个人撞在自己的佩剑上,又飞了出去。
  秦云盏面色微变。
  他扔下剑,疾步冲上前去,把江绍元翻了个面朝天,发现这厮脸色青白,眼口紧闭,秦云盏的瞳孔骤缩,心也随之“咯噔”了一声,缓慢的伸去手去探他鼻息。
  结果让他如坠深渊。
  他下一秒条件反射般的看向刘章,分明一字未提,刘章却从他错愕而略惊惧的表情中读出了些什么,四肢并用,仓皇不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喂——”秦云盏大吼“你别——”
  刘章哪儿肯听他的,简直是拿出了毕生的本事疯狂奔逃,头也不回的,惊恐万状。
  “杀人了!!!!”
  刘章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般腿脚灵便过,秦云盏试图去堵人,但夜幕四合,像一方厚重的帘幕挂下,顷刻间就遮住了前景,也将刘章的身影吞噬的一干二净。
  秦云盏呆了呆,只觉得所在之处极亮,旁开之处又极暗,脚下的石台,四周的树影都自带着迷离的光弧一般,隐隐约约透着不真实感,背后突然传来“簌簌”摩挲之声,秦云盏闪电般回头,看见一个人影孑然伫立在冷木苍松之下。
  这具躯壳方才分明经由他检查,七窍俱闭,没有鼻息。
  “暴毙”的江绍元竟然活了?!
  秦云盏的瞳孔缩了又缩,身体由于过分的惊疑而肉眼可见的僵硬。
  江绍元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竟漾起一丝笑意,他好像半点也没动怒,拿起剑,冲秦云盏拱一拱手,语调轻快。
  “方才误会一场,你莫要放在心上,走了。”
  说罢,他迈步与秦云盏擦肩而过。
  秦云盏的眸光锐闪。
  “等等!”
  他突然出声喝止,两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江绍元的步伐顿住,他偏了偏头,身体却没有要转向的意思,轻飘飘笑道“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江绍元。”
  秦云盏说着,彻底转圜过面向来,冷冷的睇着对方的脸。
  江绍元上扬的嘴角不易察觉的绷紧。
  “江绍元修为再烂也好歹是个剑修,持剑有技巧,断然不会像你这样满打满握。”秦云盏环起手臂,抬了抬下颌,目光下移,落在他持剑低垂的手臂之上,犀利璨然,“你这么蜷着手腕,当真也不累么?”
  “江绍元”的腕骨下意识的背伸。
  他的半张脸重新笼入了阴翳之中,沉默片刻,低低笑道“小兄弟,做人有时不可太智慧,不然,容易活不长久。”
  秦云盏“嗤”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江绍元蠢钝如斯,也没见他长命百岁啊!”
  闻得他这番话,“江绍元”骤然间长笑出声,仿佛极为开怀一般,抚掌道“妙啊!妙啊!老夫可是很久不曾见到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少年了!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他的意图修好之词,秦云盏面不改色亦不搭腔,只眉头蹙了蹙,浑身紧绷如一根蓄势待发的羽箭。
  “江绍元”始终在打量他,这会儿懒声道“不想说?那只好老夫自行打探了,唔秦云盏?箫下隐居的弟子,生来丑陋,家境贫寒,拒绝过鸣鼎剑宗看来你也是个不为世俗所容的可怜人啊!”
  秦云盏撇了撇嘴。
  “你该不会觉得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些,就会让我对你心生崇拜吧?”他懒懒道。
  “你难道不好奇老夫这些都是从何处得知的?”“江绍元”愣了愣,大抵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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