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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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这些事的时候,秦云盏并不在现场,那时他正跟明开峦两个人在执行处女任务,初次搭档,毫无默契可言,秦云盏出十剑,七剑都能被明开峦的音浪弹回来,两人在一片儿沼泽田里上蹿下跳,区区一条双头大泥鳅,俩人愣是捉了三天才捉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在东北玩儿泥巴呢!”
事后,秦云盏幽怨的感慨,他浑身上下都是泥,干了之后仿佛结了一层壳儿,连眼睫毛都打了缕。
“你嗷嗷啥!”明开峦跟他比也好不到哪里去,龇牙咧嘴的不欲让泥巴吃进嘴里,“你回去之后还有师兄给你洗衣裳呢!我回去之后只会收获师姐的嫌弃!还有逼视!”
“这倒是啊。”秦云盏大言不惭,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起来。
外出三天没见到师云琢,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像是有个小勾子在不停的勾他的皮肉一样,酸溜溜的难受。
“走了。”他说走就走。
在秦云盏的印象当中,他们箫下隐居的湘妃林是个常年人迹罕至的地界儿,今日却人进人出,热闹非凡。
不仅是人多,好像来的人大多还都是年轻的女修,各个面带笑容。
她们时不时与秦云盏擦肩而过,脸上的笑容都会瞬间转变为惊恐,而后如避蛇蝎般退的远远地。
秦云盏一头雾水。
他磕磕碰碰的穿过了湘妃林,进入了他的老巢,熟悉的清净感依旧没有降临,因为偌大的地界儿上还攒动着不少人头。
“师仙君!你帮我看看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师仙君,你看这个剑法适合女孩子练吗?”
“师仙君我昨日抄录了桑止前辈的手记,想赠与你。”
......
秦云盏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厢,女修们的喧闹声被打断,纷纷回过头来,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又都炸了。
“天哪!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妖怪吗?是妖怪吗!!”
“你不要过来啊!!”
......
“师兄,是我。”秦云盏死气沉沉道。
师云琢从人群中缓缓站了起来,他个高肩宽,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鹤立鸡群。
“这位是我的师弟,秦云盏。”他淡声道,眼底含了几分笑。
秦云盏撇撇嘴。
女修们顿了两秒,七嘴八舌道:
“他是秦云盏?天呀!怎么脏成这样!”
“他是师仙君的师弟?这也太云泥之别了吧!”
“听说他本来长得可丑了,后来不知道靠什么丹方涂脸遮瑕才能维持现在的样貌。”
“啊!所以他现在这张脸其实是假的咯!”
“不是只有女孩子才涂脂抹粉嘛!一个大男人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他不觉得害臊嘛!”
“就是说啊!”
“大概是因为在师仙君身边儿怕被人看扁吧,毕竟师仙君生的这么好看,是天生丽质!”
“喔,师仙君怎么会有这种师弟啊,离他远点,他身上好臭。”
......
“我还有门中事务要处置,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师云琢不动声色的下达了逐客令。
小女修们皆是不情不愿,但最终还是拱一拱手,结伴离去,离去时还不忘在秦云盏身边绕开一个大圈子。
秦云盏的耳根终于清静了。
他拖着步伐走到了师云琢身边,就着石凳一屁股坐下,侧目就看见石桌上放满了精美的荷包与花笺,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秦云盏忽然就感到一丝疲惫,比他跟明开峦在泥坑里滚了三天三夜还疲惫。
“喏。”师云琢推了一叠手抄的经稿过去,“不办道坛不知道,罗刹阙的藏书里竟存有不少精品,我借着这几天看了许多,也抄录了一些,多是修炼心法,对你应该有用。”
秦云盏瞄了一眼,平整的宣纸上工工整整都是俊秀的小楷,想来写这么多字是费了不少心神的。
师云琢有将他修炼的事情时时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我不要。”他嘟囔着,低头用手指去抠裤子上的泥点子。
“为什么?”师云琢微有诧异。
为什么?
秦云盏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他要是知道,也就不会不快乐了。
“我又脏又臭。”他低声说:“你们干干净净的东西,不要被我碰脏了。”
他说着,又冷不丁回想起几天前,他问师云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师云琢根本没有给他答复,只是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儿。
大抵是觉得这个问题连命题本身都很可笑吧。
他的手冰凉,被泥土包裹着又麻木僵硬,就是这样的一只手忽然被师云琢抓住。
秦云盏愣了一下,就见师云琢不容置疑的握着他的手腕,将他黑乎乎的手指朝着自己的脸颊上贴过去,留下斑驳的灰痕。
“我干干净净?”男人的眼底光泽淡淡,又凉又冷,如削薄的剑刃,能将人建起的隔阂屏障轻易刺破,“那来,把我弄脏。”
第87章
师云琢的脸颊冰凉而柔软。
秦云盏的指尖炙热而粗粝。
两厢触及, 轻轻划过,将端正素雅的白染上了斑驳浊痕,分外显眼。
师云琢的眉眼俊逸且端正, 剑眉隐忍, 眼底若镇有泰山, 无动于衷,可见说出此话时的心思端正。
秦云盏却不然,这几个字落在他这个从接受过开放教育的人的耳朵里,多少沾染了一点儿别的味道。
他盯着师云琢的脸看。
师云琢无疑是个美人, 且气质十分洁净,像个菩萨,可越是这样不染情/色的脸, 就越让人想要看他失控时的模样......
“师兄啊师兄。”秦云盏抽回手,苦口婆心的摇头道:“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
师云琢的表情果真变得疑惑。
秦云盏想起上次在符之镜里,他替师云琢解决私人问题的时候,他的宝贝师兄也曾露出过这样疑惑的神色......哦, 还会因为羞耻而咬紧牙关,湿了眼眶。
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都怪师云琢, 没事说些虎狼之词做什么!
秦云盏“咕咚”咽了口唾沫, 目光从师云琢的脸上挪开,下移到胸口,腰际。
这么好的身材, 天天裹在层层叠叠的道袍里头,真是暴殄天物......
秦云盏的心口乱跳了一阵, 微微发麻, 如过电般, 奇怪的悸动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触向师云琢的胸口。
“啪”
师云琢捉了他的手腕,皱眉道:“做什么?”
这几个字清清冷冷,砸在秦云盏的耳畔,叫他如大梦初醒。
“显然——”某只小狗坏着心眼儿嘟囔道:“把你的话当真了呀!想冒犯你一下!”
说完,他扯着唇角发笑了两声,猛地把手抽回来,而后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将师云琢推来的手抄稿子悉数揽进怀里,屁颠屁颠的离开了桌边,“洗澡去喽!”
“......”
师云琢扭头望着他莫名其妙又变得春光灿烂的背影,略感无语,遂起身将桌上那些女修赠来的玩意儿都拂到一边。
“道坛少说要开上一两个月。”他的音调拔高了些,朗朗说给屋里的秦云盏听,“我发现类似盛事可以时常举办,对于修行很有好处。”
“什么?!”秦小狗在屋里托衣服脱了一半,闻言打开窗户,赤着上半身就探出头来,“你说这一两个月,咱们箫下隐居都会像刚才那样——”
他的上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像是矫健有力的幼豹,结实却不失青涩秀气,左胸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沿着汝投下缘一路横贯到胸骨,颜色还红着,朝外延伸出面积不小的淤青,都没有要结疤的意思,在白晃晃中乍一看煞是显眼。
师云琢横目,刚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天没能发出声儿来。
他温润的瞳孔收缩又放大,浓密的睫毛频频颤动数下,似是不知该张还是该合,末了仓皇的挪开目光,抿唇僵硬道:“嗯。”
“不是你......”秦云盏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似有不满,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应付的过来吗?”
“答疑解惑,尚能应付。”师云琢看着别处道。
“你确定?”秦云盏说:“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又是荷包又是情书的往你跟前送。”
师云琢觉得他有点儿莫名其妙,转眸要瞪他,但视线一转入目就是白雪红梅,迷之娇艳,让他的目光根本站不住脚,复又翻目:“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我阴阳怪气?”秦云盏大怒,声音都洪亮了:“我哪有阴阳怪气!”
何止是阴阳怪气,简直是打翻了陈醋缸子,生气生的毫无来由啊!
师云琢一头雾水,又有点儿窝火。
他刚想再说上两句,旁边儿苏九重的寝居门儿居然开了,苏九重披着一件大氅,扶墙走出,他睡眼惺忪,步履也蹒跚,哑声道:“怎么了怎么了?隔着两道清净结界都能听见你们师兄弟俩在吵架!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九重,神州大陆唯一一个敢跟穷奇干架的狠人,硬核报恩,强行塞了剑阁阁主陆剑北一嘴的人情,以亲身经历向普罗大众证明,大乘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代价就是......自己差点儿被穷奇搞成手撕牛肉。
照理说大乘境的身体可以自愈这世间绝大部分的外伤,但是穷奇到底不是寻常物,苏九重卧床小半个月,愣是没能爬起来,还每天动不动就出一地的血。
苏九重是个心大的,问就是“没事儿,死不了人”,但在剑阁阁主陆剑北的提醒之下,师云琢还是属意去了趟霜行峰,问了才知晓,穷奇乃是上古凶兽,其爪中有抑制万物生发的灵力,故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也是瀛洲岛上处处石矿裸露的原因。
苏九重的伤疤沾染了穷奇的力量,这力量也顺着血脉流入体内,在与大乘境自身的愈合力相拮抗,导致血肉长两寸又裂一寸,所以苏九重的身体才时好时坏,久久难愈,若要治疗,非得将此力拔出身体才行。
但这话说来简单,要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穷奇之力又不是棉麻线说抽就抽说拔就拔,它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慢慢的用药石消磨着,而身上背负着这么大一个豁口的苏九重本人,自然也就没办法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逍遥驰骋了。
由于总是失血的缘故,苏九重变得受不得寒,剑阁那边儿便送来了好几件陆剑北常穿的狐裘大氅,简直像是对他的情形早有预见,甚至有几分无需言说的同病相怜之感。
苏九重会变成这样,秦云盏自觉要负七八成的责任,满怀愧疚,因此苏九重一露面儿,他秒变乖巧,分分钟就不吵吵了,小跑着出来。师云琢也迎上去,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了苏九重。
“我还没老到那个份儿上。”苏九重有种自己被挟持了的感觉,不满道:“你俩这是心虚啊,说,刚才在吵什么?”
“没吵啊。”秦云盏说:“没有。”
“你嗓门儿最大了!”苏九重看他说。
秦云盏龇牙:“我......我这不是怕师兄听不见吗!”
“你少来,你师兄是眼神儿不好,又不是听力有问题。”苏九重说:“你小子的话不能信,云琢,你不会撒谎,你来说。”
秦云盏:“。”
他鼓起腮帮子,拼命冲师云琢使眼色。
别乱说话听见没有!不要让师尊觉得我是个不省心的娃子!
面对秦小狗的吹胡子瞪眼,师云琢只觉得怪搞笑的,明明方才还理直气壮,胡搅蛮缠,正好他也很想知道秦云盏突然发作的缘由,遂一挑眉,只装看不见便宜师弟的暗示,慢条斯理道:“哦,云盏是在跟我置气来着。”
“我就知道,来,说说,什么事儿?”苏九重走到石桌边,徐徐坐下,深沉道:“让为师来给你们评评理。”
“喏,就为着这些。”师云琢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堆少女赠礼。
秦云盏木着脸站在旁边儿,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
“嚯,好家伙。”苏九重双手撑着膝盖,侧目浅看了一眼,咋舌道:“这都是些什么呀!”
师云琢:“这是——”
不等他回答,秦云盏一个抖机灵抢白道:“喔!都是罗刹阙的小女修给我师兄送的礼物!”
苏九重道:“罗刹阙?喔,联合问道来着是吧?”
师云琢:“没错,道坛举办的十分顺利,许多人都收获颇丰——”
他话未说完,秦云盏就抢白道:“是啊是啊,不就是讲个道法修个炼的事儿嘛!精神交流!”他蔫儿坏的睇着师云琢,激情开始倒打一耙,“但是也不知道师兄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引的那么多小女修围着他团团转,又给他送情书又给他送香包的,人都快贴上去了!”
师云琢:“???我什么时候——”
秦云盏:“怎么着?偌大的一个招摇山,就没有第二个会讲道法的人了吗?非得全压在你那儿!哦你一个人收这么多姑娘的礼物!还打算一收收一两个月!心里都不会有愧吗!”他反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哭唧唧道:“师弟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都视而不见——”
师云琢气结:“秦云盏你!”
“哎呀!我算是听明白了!”苏九重长叹一声,拍了拍膝盖头,打断了这师兄弟两人的争吵,他若有所思的摇着头,砸着嘴,竖了一根手指头去点师云琢。“云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