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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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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酣畅淋漓,秦云盏浴血收剑,昂首以望,但见水龙于半空中化作一片栉风沐雨,极温柔的将他身上的血污冲刷殆尽。
  他回眸,大步流星的走向钱庄的方向。
  窗边,深碧色的披风料子若隐若现,秦云盏不傻,早就注意到了,他笑盈盈的走过去,斜身往窗棱边儿一倚,将剑也搁在了窗台上。
  “多些襄助!”
  风帽女郎没应声,只斜倚在窗边儿,施施然,手里执着一支笔,正在写写画画,同秦云盏肩膀抵着肩膀。
  秦云盏往里张望了一圈儿,发现这里头像是个管事人的居室,也没看到别人,而这女郎素手执笔,肘下压着的俨然是个账簿。
  年龄也对得上号。
  秦云盏不由得半信半疑。
  “你还真是钱庄的老板娘啊!”他说。
  对方似是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道:“之前不是,现在是了。”
  秦云盏:“?”
  明明看不见脸,这声音听着也不大清爽,但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这风帽女郎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他歪着头,试着去偷看对方风帽下的容颜。
  然而不等他的小狗头歪下几许,那支看似人畜无害的毛笔却在对方的纤纤素手上转了一转,墨点溅开,而后闪电般的点在了秦云盏的额头上,止住了他做坏事的步伐。
  “小真人游历在外,经常这么搭讪姑娘么?”对方懒懒的发问,红唇弯弯。
  “没有啊!”秦云盏大呼冤枉,“这个真没有!”
  “是了,我看着也不像。”对方道:“其实我的岁数都可以做你娘了。”
  “我娘?”秦云盏愣了一下,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哎呀!我娘给我写的信我还没看呢!”
  说着他便背过身去,从烂糟糟的地上不知哪出扒拉来一张瘸腿的小马扎,一屁股坐下,认认真真的把方才夺回来的信笺又从胸前的兜兜里掏出来,拆开了封口。
  他乖巧读信,风帽女郎在原地立着旁观,片刻后像是不能忍了,对秦云盏道:“你,把外头的罩衫脱了。”
  秦云盏正埋头看信,头也不抬道:“啥?”
  “这么大个破口,你穿着不难受吗?”女郎咬牙道。
  “其实还行——”秦云盏絮絮叨叨。
  “让你脱你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女郎炸了。
  秦云盏被她骂的一缩脖子,身体莫名其妙的就不受控制了,非常条件反射的就把自己的外衫扒了,乖乖递进窗户里去。
  女郎这才平息了怒气,提着他的衣衫抖了抖细看,指着袖口处一串不甚整齐的针脚道:“这是你自己缝的?难看。”
  “那必然不能是我缝的。”秦云盏蜷在那儿看信,随口答道:“是我师兄缝的啦!他一个大男人不常干这些事儿,缝的不好看也很正常!”
  “你师兄?”女郎怔了怔。
  “对啊。”秦云盏道:“我师兄待我可好了,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我遇到危险他就会舍命来保护我,他让我觉得我背井离乡,实则还有第二个亲人在。”
  “听起来......你师尊好像不怎么问事儿啊?”女郎道。
  “我师尊?”秦云盏道:“哎!我师尊也是真的很惨啦!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老婆!为着我师娘颓废了小几十年,差点儿把家底给败了,别看他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心里脆弱得不得了——唉?老板娘你深呼吸什么?”
  “没什么。”女郎幽幽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秦云盏莫名的从她的言辞之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踯躅道:“活,活着呢。”
  “他怎么不死了算了。”女郎说。
  秦云盏:“??你说啥?”
  “没什么。”女郎道,她伸手将秦云盏的外衫抛了过来,秦云盏接了个正着。
  “替你补好了,穿上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松松针脚。”女郎道。
  “唉?!”秦云盏吃了一惊,他没料到这番说话的功夫,对方居然是在替自己补衣裳,他埋头一看,前襟破口的地方已然被修复的缜密,缺失了的扣子的位置则嵌上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明珠,煞是好看。
  “哇,老板娘,你这手也太巧了!”秦云盏当即兴高采烈的把衣服穿上,一边儿扣扣子一边儿道:“我娘的手艺要有你一半儿好!我做梦都能笑出来!”
  “小真人,恭维人的话,多少要走点儿心吧。”女郎似笑非笑道。
  “我怎么不走心了!”秦云盏摇头晃脑,甜言蜜语那是信手拈来,“我说的字字句句可都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如有一字不着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女郎点点头:“喔,你可以走了。”
  秦云盏冲她拱一拱手,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他死里逃生,救下了摇摇欲坠的仙市,又有绣了花儿的衣裳穿,心情极好,恨不能横着走路,半点也没看见头顶上方雷云汇聚,银紫色的光如锁链般在其中闪现,惊雷随即落下,曲折贯虹——
  “轰”
  秦云盏被雷劈中了。


第94章
  还真不能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 这是秦云盏昏过去之前最后的念想。
  雷击之痛难以言表,奇经八脉如火灼烧,秦云盏只挨了一道, 当即没了意识, 也没看见有人急掠而至, 拥住他,又弓起脊梁以身躯罩住了他。
  晕了不知几许,秦云盏迷迷糊糊听见耳畔有人如是说道:“筑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筑个基能有劫雷的!咋那么大阵仗呢!不愧是我盏宝!”
  秦云盏艰难的睁开眼,鼻尖隐隐约约缭绕着一股焦糊味儿,这味道似乎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非常感人。
  “醒了醒了!云琢哥!!!盏宝醒了!!!快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明开峦像个大胖耗子一样在旁边儿叽叽喳喳。
  秦云盏浑身没劲儿, 只觉得有人轻柔的托起了他的后颈,非常体贴的将茶杯贴到了他干裂的嘴角。
  想也知道会这么做的只有他的好师兄, 秦云盏都不用看, 迫不及待的抿了两口水,冒烟儿的嗓子才得到了滋润, 沙哑道:“明开峦, 你这么高兴干嘛!”
  “你筑基了呀!”明开峦欢天喜地的爬上塌, 把他腰间的牌子跟自己的牌子并排举到了秦云盏的眼前,晃晃悠悠作比较,“你看看看,这光!多闪耀啊!一年多了!你的进度终于赶上我的了!”
  秦云盏眯着眼, 而后微微瞪大了眼。
  许久,他侧目看向身边的师云琢,颤巍巍道:“师兄......这是真的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师云琢甫要开口, 明开峦便在旁边儿极度不开心的插嘴道:“喂喂喂!!怎么我说你就不信!非要听云琢哥说你才信么!”
  秦云盏:“对!我就要听我师兄说!”
  明开峦大呼委屈:“你不信任我!”
  “对, 我就是不信任你!搬个救兵搬到现在!我差点儿都要没命了!你这个辅助真差劲!”秦云盏小小的龇牙, 而后顺水推舟的埋头就往师云琢怀里蹭,“师兄兄~~~~你怎么现在才来~~~~盏宝刚才都要被吓死了呢!小命都要没有了呢!”
  师云琢:“......”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明开峦颤巍巍伸手指他,“秦云盏你你你......呕!”他捂着嘴痛苦道:“太恶心了!云琢哥你怎么受得了他!”
  “怎么受不了!我做什么我师兄都受得了!”秦云盏把师云琢抱得更近了,恶声恶气道:“你不要挑拨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师云琢轻轻叹了口气,拎着秦云盏的后颈皮将他从自己身上分离开来。
  “开峦来的已经很快了,是你自己不听人劝逞能。”他说:“好好跟人家说话。”
  明开峦立刻变得理直气壮;“听见了吗!我可是马不停蹄的去找云琢哥的!你少冤枉我!我当时就让你不要逞能了!是你拼命赶我走!你要是真的出了事!也赖不着我!”
  秦云盏不情不愿的噘嘴。
  “可我筑基了耶!”他小声辩解道:“说明我这趟留下来是正确的......”
  “那是你运气好。”师云琢说。
  “就是!刚刚那雷!若不是云琢哥替你扛了大半!你以为你能躺在这里凶我嘛!”明开峦在旁边儿痛彻心扉的握拳。
  秦云盏怔了怔,慢慢的瞪大了眼,眼睫剧烈的颤动了两下。
  “师兄,你没事吧!”他惶然变了脸色,展臂又要往师云琢身上扑——
  这小狗今日特别喜欢扑人,一幅想要找各种机会把身上的味儿蹭人一身的样子,师云琢摇头,眼疾手快的又把他的后颈拎住了,眸光滑动,落在了他的前襟口。
  一道劫雷让他身上的衣衫焦了大片,前襟幸存,那一小粒珍珠在焦炭般的背景之上分外明媚精致。
  “谁给你缝的衣裳?”师云琢冷不丁问道。
  “就是说耶!”明开峦在一旁也好奇了:“我走的时候还没这颗珠子呢!”
  秦云盏“啊”了一声,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是仙市钱庄的老板娘哇”。
  但他的脑子终于还是赶在了嘴巴前头打先锋。
  那可是仙市钱庄的老板娘祝媚娘唉!祝媚娘是谁啊!柳乘风的相好!
  为毛柳乘风的相好会救自己一条小命啊?不仅如此,还温柔体贴的替自己缝补衣裳......虽然也并不是那么的温柔体贴。
  但是就很诡异啊!这算什么?!
  秦云盏想不明白,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的美人师兄若是知道自己跟柳乘风的相好不清不楚,会不会又想多?
  一定会!
  “我.....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裁缝铺子缝的。”秦云盏说。
  “哦?是吗?”明开峦瞪着两个大眼质疑道:“我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呢!我怎么没注意到你去裁缝铺子!”
  “你傻呗!”秦云盏想把明开峦按在床上揍一顿,“再说了,谁一直跟你在一块儿了!我出恭难道还要你陪啊!”
  他一面胡咧咧,一面略心虚的瞟了一眼师云琢,在心里小声的嘀咕。
  你别不信啊!
  师云琢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旁的反应,许久才悠悠的,轻而缓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缝的确实比我精细。”
  秦云盏:“嘿嘿嘿,术业有专攻嘛!师兄你也不用跟他比这个!”
  还好还好,看样子应该是信了。
  “我们现在在哪儿啊?”他生硬的转移话题。
  “还在仙市呢!”明开峦说:“你晕了,所以云琢哥就说先找个客栈歇歇脚。”
  “去别处歇也行啊!”秦云盏有些心有余悸,“此地不宜久留!”
  “壶梁不是个小地方。”师云琢开口道:“它贯通整个仙市,若被毁了,不方便的不止是扶玉仙盟一处,我想,其他仙宗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打探情况。”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秦云盏问。
  “你傻呀!”明开峦把他的原话奉还回去,“你是整件事情的当事人好不好,现在是你救了整个仙市,但你若不留几个目击者做见证,拍拍屁股走了,柳乘风回去造你谣怎么办!”
  “对啊......他肯定会把壶梁的锅全甩到我头上,说是我引来的。”提到柳乘风,秦云盏的头开始大了。
  “别怕。”师云琢安抚道:“我会替你将事情说清楚。”
  秦云盏点点头,他固然相信师云琢,但心里依旧感到憋屈。
  “柳乘风怎么处处跟我过不去啊!烦死人了!”
  “是啊,他为什么总跟你过不去。”明开峦往他床边坐下,纳闷道:“我刚进扶玉仙盟的时候,就听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说你如何如何的背叛柳乘风,如何如何的不识好歹,我还想呢,结义兄弟怎么能闹掰到这个地步......那个时候我还觉得是你的问题,可现在看来,柳乘风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他在针对你啊!”
  秦云盏不想说话,直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但你也挺厉害,你总能见招拆招。”明开峦说:“如是换做旁人,被柳乘风这么打压,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说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好像能够预判到柳乘风的预判一样。”
  秦云盏:“!”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儿想把明开峦灭口了!
  不知为何,他感觉师云琢的眸光微凝。
  秦云盏没来由的心慌。
  “你别胡说八道了你!”他拎了枕头去砸明开峦。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秦云盏浑身一震,扭头看去,“谁啊!”
  “请问秦云盏秦小真人在吗?”门外小二道:“这里有一份您的包裹!”
  “啊?什么包裹?”秦云盏纳闷道。
  “去开门瞧瞧。”师云琢道。
  “我去我去!”明开峦灵活的跳下地。
  他屁颠儿屁颠儿的开门收货,转头搁在了案台上,三下五除二的拆了外面的布包,一盏小小的宫灯露了出来。
  “咦!!是这个耶!!!”明开峦叫道:“盏宝!!这不是你之前看中的那个......那个限量的!”
  秦云盏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一时间,他脑子蒙的很,倒是师云琢挣脱了他,起身走到了明开峦对面,伸手从案台上拿起了包裹里夹带的一张信笺。
  “秦小真人激斗群兽,有勇有谋,潇洒无双,特买下鲛珠龙灯相赠,以表爱护希冀之情,望秦小真人仙途坦荡,飞升大道,署名,壶梁钱庄掌柜......”他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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