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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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黑色痕迹呢!
他忽然感觉到心肺凉冷。
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此人深谙药理,蓄谋已久。
在中原人生地不熟的母亲多年来活得束手束脚,唯一得罪过恨过的......也只有他的父亲了。
为了毒死他的父亲,他练就了一手制毒丹的技艺,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易容成了他二娘的模样,潜入他父亲的寝居,亲手毒死了那个男人。
......
凌厉的剑意拂过他的头顶。
“铮”一声裂响,断裂的铁链坠落,带动那身体里的倒钩刺险些移了位,凤襄闷哼一声,痛的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是他的身体却获得了行动的自由。
“云盏,好样的!”他咬牙赞了一句。
“谬赞了。”秦云盏面露难色,手上的半截断枝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但我好像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够了。”凤襄笑了一声,倏地凌空倒翻,他的身体修长柔韧,翻跃之时,手脚上的铁链如浪震荡翻腾,被拧成了不可思议的纹路,次序撞过他背上坚不可摧的倒钩刺,“叮咣”裂响。
待到他屈膝落地,浑身的铁链皆断,他一垂手从靴筒里拔出了那把乌木象牙扇“无常”,照着锁骨下方露出来的一截碍事的倒钩尖就“劈”了下去。
“叮叮”
两节被削断的刺儿头掉落在地。
凤襄做完这一切,冷汗已经将衣襟都湿透了,他喘息剧烈起伏,拿扇的指尖战栗不已,显然是强弩之末。
他身形一晃,眼看着要摔倒,在一旁被这一系列的高难度操作震到目瞪口呆的秦云盏终于回过神来,扑上前去扶他。
“你什么表情啊这是?”凤襄的一条胳膊架在他脖子上,艰难的发笑。
“我现在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穿你的琵琶骨了。”秦云盏说:“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师兄。”
“等等!”凤襄喝住他,“我是凤绥的眼中钉,凤家上下都是明眼人,你这么带着我出去,不是等着被拿下么?”
“那怎么办?”秦云盏急声道。
“你等我一会儿。”凤襄说:“让我缓口气。”
......
片刻之后,秦云盏看着跟前的“凤苓儿”,缓缓地抬手扶额。
“凤苓儿”道:“你倒是过来扶我一下,我身上还有伤呢,没劲儿,有没有眼力见啊!”
“你这个样子我哪儿敢扶你啊!!”秦云盏咬牙切齿道:“这女人前两天还巴巴儿的要当我师兄的道侣!说要好好伺候他,我看着就来气!”
“给师云琢当道侣?就她?”凤襄嗤了一声,轻蔑至极道:“算了吧,师云琢不可能同意的。”
“我师兄当然不会同意啊!他还有我呢!我会把他照顾好的!”秦云盏撇撇嘴,心情莫名其妙的又有点儿好,遂朝他靠过去,“来吧来吧,我扶你上去。”
“你照顾师云琢?算了吧,你不把他气出毛病来就不错了。”凤襄笑的更厉害了,心安理得的架了一条胳膊在他脖子上,“不过你要打算跟师云琢结为道侣,我同意这门亲事!”
“要你同意干嘛!”秦云盏倏地红脸。
“唉,我可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什么好事儿都先想着你呢。”凤襄说:“别的不说,你这张小脸不还是我给你恢复的美貌么!”
“去去去,陈年旧事还老拿出来说,怎么好意思啊你!”秦云盏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还弟弟......你到处都是弟弟,凤绥那一大把年纪的老头也能是你弟弟,我服了!”
“哟嚯,还学会害羞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凤襄说。
“你怎么这么多话呀你!留点儿唾沫回去解释你为什么会被凤绥抓吧!”秦云盏嘟囔说:“能耐这么大还能被抓被囚禁,我也是不懂了!”
“等等——”这回居然是凤襄叫停了。
“怎么了?”秦云盏侧目道。
“我突然觉得,你这么扶着我可能不太合适。”凤襄幽幽道。
“为什么?”秦云盏一头雾水道。
“你瞧我——香汗淋漓,弱柳扶风。”凤襄喘了口气道:“你再扶着我从这地牢里出去,被人瞧见,像什么?”
秦云盏傻傻道:“像什么?”
凤襄盯着他眯眼。
片刻后,秦云盏似乎有点儿回过味来了,表情逐渐僵硬。
“......像刚打完石窟野战。”
第105章
秦云盏想了下, 觉得自己多少不应该因为这种原因落得个被凤绥打死的下场。
“你这样,方便行动么?”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凤襄。
“告诉我你和师云琢住在哪儿,我们分头走, 你先我后, 到点汇合。”凤襄说:“放心, 我没事。”
秦云盏点点头,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遂转身沿着台阶踏出地牢。
出口时他特意先露了个头,四下张望了一番, 确认无人才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根疾行,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围墙外。
片刻后, 凤襄出了地牢,望着秦云盏矫健隐秘如雨燕般的背影, 他的眼底掠过淡淡的笑意。
纵使浑身大大小小的伤都在叫嚣着疼痛, 凤襄的身姿依旧挺直, 步履婀娜娉婷, 俨然一个风姿绰约的闺阁美人。
他走出废弃的庭院, 正大光明的走到有光处,目不斜视的与凤家庄内的仆从擦肩而过。
无人觉察到异样,甚至人人都对他恭敬的说上一句“小姐”。
这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庄子,他住了十余年,对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极为熟悉, 很快,他就摸到了师云琢所在的居室, 正要上前,忽而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在附近徘徊。
是凤苓儿!
凤襄的面色骤变。
他顿住脚步,呼吸一起一伏, 淡淡的血腥气自喉腔内涌出来,呛的他几欲咳嗽。
怎么能撞上正主呢,这大半夜的真是见了鬼了。
凤襄的脑子有些犯晕,他的目的地近在眼前,偏生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凤苓儿一回首便能看见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那才叫天下大乱......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一道影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无声无息的落在凤苓儿身后,一记手刀干脆利落的砍在凤苓儿的后颈,这女人就面朝下栽进了草丛里。
凤襄微微瞪大了眼,而后就见那人旋身朝自己飞奔过来,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亮若星辰。
“还得是要我出马!”秦云盏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架着他就往前走,“怎么样,我很会随机应变吧!”
“才一年不见,你怎么野成这样?”凤襄喘着气发笑,横目看他:“长进不小啊,下手稳准狠。”
“那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好歹也是抓过百十来只妖怪的剑修了,刀口舔血,不是白混的好么!”秦云盏得意洋洋,背后无形的小尾巴狂甩。
“你这要是再过上个十几年,还怎么得了啊。”凤襄含笑摇头。
“只要活得够久,我肯定会变成修真界除了我师尊还有我师兄以外最厉害的剑修!”秦云盏说。
凤襄的表情微有动容。
“这次你一定会活很久的。”他忽而轻声道:“一定会。”
他咳嗽了两声,有愈发剧烈严重的趋势,颈子更是无力的垂下去,秦云盏担忧起来,加了把力道将他推上台阶,腾出一只手边叩门边小声喊道:“师兄!!快出来!!”
屋顶上,那两只翠鸟发出了清脆的“啾啾”两声,随即振翅飞远了,凤襄昂首看去,面上闪过迟疑之色。
“师云琢他……”
“我师兄是又睡着了吗?睡这么死呢?”秦云盏费解道:“凤襄哥你等会儿,我再叫叫他......”
话音未落,凤襄忽然猛地推开了他,不远处适时亮起一束灯光,竟是一群家仆围着凤绥竟浩浩荡荡而来。
秦云盏的呼吸骤然间屏住。
他警惕的转过身,不再盲目的敲师云琢的房门,而是死死的盯着凤绥的一举一动,他意外的发现凤绥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而是直直的聚焦在他身旁的凤襄身上——哦不,准确来说,是凤苓儿的身上。
秦云盏的头皮忽然间发麻。
他略有心虚,飞快的瞄了一眼身边的“凤苓儿”,却发现“凤苓儿”神色淡然,袖手而立,姿态婷婷,半分也看不出异样。
秦云盏冷汗直冒。
他心知此时是骑虎难下,只能当身边的人就是凤苓儿。
凤绥走上台阶,迫近到了“凤苓儿”跟前,缓缓的开口道:“我找了你半夜都不见你人影,你上哪儿去了?”
秦云盏这才注意到,凤绥说话的嗓音有异于常人,那并非是像唱戏,而是他刻意立着嗓音,努力的想要掩盖那因为没了喉结而变得雌雄不分的声线。
所以,凤绥的确是被阉了。
可他既然都被阉了,哪儿来的女儿呢?这个“凤苓儿”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二爷,我这不是就在这儿吗?”“凤苓儿”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声音纤细清脆,毫无破绽:“睡不着,就出来逛逛。”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凤绥的语调森寒:“你跟师仙君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男女大防你可懂得?深更半夜来此,是厌烦了我这凤家庄的生活,急着想要逃离我这老头子的身边,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送出去给他么?”
秦云盏的眸光微变。
怎么听起来,凤绥并没有十分心甘情愿的要将凤苓儿许配给他的师兄?而且这字里行间皆是偏执古怪的占有欲,虽字字句句围绕着“男女大防”,但实则不像是在训诫管教自己的女儿,更像是来捉奸的......
秦云盏的眼睛转了转,闪过几许狡黠的光。
“凤苓儿”张了张嘴,面露难色,似是无法启齿,凤绥的面色更冷,氛围凝滞叫人无法呼吸,却不想秦云盏忽而冷不丁的插了一嘴进来。
“凤庄主息怒。”他一拱手,咂嘴道:“其实......是我硬拉着她苓儿姑娘来此处的!”
凤绥:“?”
“凤苓儿”:“?”
这剧情展开的出乎人意料,叫人接不下去词儿。
“凤苓儿”冲着秦云盏瞪眼睛,秦云盏恍若未见。
“你这小子,深更半夜,攀扯我女儿,是什么意思?”凤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这不显然吗?”秦云盏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苓儿姑娘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美人,我师兄看得,我也看得,难免心生欢喜,凭什么这样的美人只有我师兄能娶,我就没机会娶呢?我这不得带着苓儿姑娘一起找他理论理论?”
凤绥的额角在一个劲儿的“突突”,“秦小真人,你对自己是不是的认知是不是不太明确?”
“不明确吗?我觉得挺明确的啊!”秦云盏满嘴跑火车,一本正经道:“我跟我师兄都是男人,都是一门同宗而出,都用剑,还都长得很帅,凤庄主眼中只有我师兄,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凤绥艰难道:“你说这些话不觉得汗颜吗?”
秦云盏:“汗颜什么?我骄傲还来不及,我比师兄年轻唉!男人都知道娶年轻漂亮的当老婆,女人不也应该一样吗?凤庄主,你考虑考虑我,我的前途也是一片大好,若是我能娶到苓儿姑娘,你的那些灵石啊!壮丁啊!也一样可以流水似的送进我箫下隐居,我欣然接受,不妨事的!”
凤绥大抵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嘴角抽的像是得了羊角风,半晌他看向“凤苓儿”,恶狠狠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吗,跟我走!”
秦云盏的眼角收拢,一时间厉色横生,他闪电般伸出手去想要从凤绥手中夺回“凤苓儿”,纵然他根本师出无名。
他完全不介意被冠上贪图美色,强取豪夺的污名,大不了就一拍两散,直接动手,跟姓凤的玉石俱焚!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凤襄落到凤绥的手里!
电光石火间,他握住了“凤苓儿”的手腕,又有另一只修长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秦云盏愣了一下,顺势扭头,对上师云琢一张刚刚睡醒的略显惺忪的双眸。
晴天霹雳!
他刚刚才发表完一通“同门师兄弟二人彼此为情敌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厥词,让人感慨于他们箫下隐居岌岌可危且狗血至极的塑料师兄弟情谊,这会儿当事人就来了!
这场面......还有的救吗?
届时,两只翠鸟从远处飞近,化作一缕金光落在他的眼周,男人的眼睛这才聚了焦,清冷的目光扫过“凤苓儿”的脸,而后落在了秦云盏的脸上,无悲无喜。
秦云盏被他看的“咕咚”吞了一口唾沫,心慌不安。
......不会是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吧!
师兄啊师兄啊,我正直无比从不撒谎的师兄啊!这时候你可千万别信了我那些鬼话,千万别跟我置气啊!我回去给你端茶送水行不行!
秦云盏欲哭无泪,朝着师云琢一阵挤眉弄眼,在心里拼了命的祈祷。
师云琢的眼角轻收,变得冷锐。
秦云盏识得他这表情,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师云琢要生气的前兆!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自以为兵行险着剑走偏锋,结果给自己耍沟里去了!
凤襄人救不回来不说,还要挨一顿揍......
师云琢的指尖在他的腕骨上蹭了一下,忽而抽离,秦云盏稍稍一愣,发现那只好看的手笃定强势的伸向了“凤苓儿”,于其肩头一把按住,将人往自己跟前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