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by楚青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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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这小胖子身上多余的肉都割下来,拿去仙市卖钱。”澹台衣说。
明开峦:“?!?!”
“行了阿娘你别吓他了!”秦云盏伸手撑了一把险些要瘫坐在地上的明开峦,微有无奈道:“阿峦跟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拎得清!”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澹台衣扔下一句,猛地一掀披风,在一片凭空腾起的水雾之中消失无形。
“好厉害的水系法术!”明开峦张大了嘴,而后去摇秦云盏的手臂,“你娘是你师娘,你娘还是你师尊的道侣!秦云盏你你你你——你藏得深啊你!”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踏马是个仙二代啊......”秦云盏还深陷在这庞大的信息量里,木着脸道:“鬼晓得为什么我一仙二代会混成这样。”
“走吧。”师云琢道。
“嗯。”秦云盏点点头,暂时抛却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头绪,与师云琢原路折返凤家庄。
三人脚程飞快,远远地,就能看见冲天的赤光盈满天际。
忽而绵长低沉的吟诵之声居然随着风传送至耳中。
“丹道化骨凝,神魂以为引,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人得一长生......”
像是有几千人几万人在一同作法。
丹修念咒即为开始正经的炼化仪式,秦云盏面色微变。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凤家庄里有这么多的丹修?!我以为只有凤绥一人是行家!”他望向明开峦,错愕道:“你听这声音——少说得有几百人吧!”
“我看不止......我们这还没到人家大门前呢!”明开峦又开始打哆嗦了,“就这阵仗,人数铁定比我洛水梵音阁要多啊!”
“见了鬼了,难道凤家庄从上到下,管家家仆人均丹修?!那也没这么多人啊!”秦云盏咬牙道,他有些烦躁,用力甩头:“唉不管了!救大招要紧!师兄!我先去探探情形,你和阿峦随后来!”
说罢,他拔足便要奔。
还没奔出一里,忽而一道浑厚辛辣的丹意扬沙而来!秦云盏不得已往侧方一滚,只听细微的“ 刷”一声,他下意识的往树干后闪避,随后便看见跟前那合抱之树的树干竟一分分的开始干裂萎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中空一段断裂消弭,整棵树便直直压倒下来!
秦云盏拔腿又跑,他听到树干在背后轰然坠落,想到这股丹意要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结果,不由得心有余悸,他顺势扭头,就看见锦衣华服的凤绥正立在不远处,手中摇着一把绘了夹竹桃的艳俗扇子,冷冷的看过来。
无论怎么看,秦云盏都无法从这张脸上找到半点与凤襄的相似之处,他的苍老衰败是由内而外,无论穿多么糜烂艳俗的衣裳和配饰,都无法掩盖这些特征,只会让人觉得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你们二位竟还敢自投罗网!”凤绥冷冷道。
“有何不敢?”秦云盏抖落一身灰与土起身道:“你把我兄弟大招放了听见没!”
“凤襄呢!你们把凤襄藏到何处去了!”凤绥厉声道。
“凤襄?谁是凤襄?”秦云盏瞪着一双杏仁眼装糊涂道。
“凤襄,我的亲哥哥!”凤绥的语调拔高。
“哦!”秦云盏道:“你把我兄弟放出来,我就告诉你你哥在哪里!”
凤绥:“我杀了你!!!”
“云盏你别跟他抬杠了!回头给他激怒了!!”明开峦焦急且惊慌道。
话音未落,一片金色耀目的剑光盈满了他的双眸,竟是师云琢拔剑了。
“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即便是凤襄的仇,也不可不报!”师云琢的声音还停留原地,人已经急掠出去,朝光净的剑刃划出圆满的弧,像一轮初升金乌圆日!
秦云盏倒是很少见师云琢主动出击,摆烂如师云琢,往往都是他被攻击至危急关头才会现身替他挡上一挡。
这么久以来,随着他们的磨合,随着他们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他有了改变,师云琢也一样,变得意气风发,热血昂扬起来。不然也不会在面对他娘亲的问责时毫不犹豫的与他站在同一边。
他的师兄阅历深厚,心胸宽广,知他凡事不可不见不能不管,所以竭尽所能的替他顾及前后,他们之前早已形成了无人能比的默契。
“阿峦!我们去找大招!”他看了师云琢一眼,得到了肯定,掉头便走。
“你放云琢哥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明开峦不安道:“凤绥看起来好厉害——”
“他只是长得老而已!”秦云盏说:“我师兄可是洞虚!”
他字里行间皆是自豪之意。
那是他的师兄,他一个人的师兄。
师云琢在风的余威下听到了只言片语,唇角微微上扬。
下一刻,他的剑与凤绥的扇相抵!
丹修中的武修便是如此,他们可不仅仅是坐在炼丹炉边成日钻研丹谱的书呆子,而是能将丹丸与武器相结合,丹意可将法器的威力放大至成百上千倍,此时此刻,凤绥在扇面上撒浮着一层辛烈剧毒的丹雾,这些丹雾能让他的扇子随意每一挥出都如利斧千钧,能斩断一切,腐化一切!
然而这一切在师云琢的剑意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剑意灼灼如旭日东升,将丹雾蒸化为乌有,凤绥霎时间被逼退数尺,脚跟嵌入地面,滂沱剑意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衣袖亦被斩破!
他恶狠狠的望向师云琢。
与他的狼狈截然不同,男人长身玉立若琼枝华树,剑梢流光溢彩,举世无双。
凤绥望着,莫名的想起自己十多岁时那些神气活现在永肃郡横着走的日子。
那时他被父亲宠爱,在凤家庄是何等的尊贵,众星捧月,若非凤襄回来,将他中伤,想必他也是能如师云琢一般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然而这一切都被毁了!这叫他怎能不恨!
“小子们,速速前来助我!”他断喝一声。
师云琢微微一怔,却见密密实实一群家仆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凤绥的身后,这群人的样貌都颇为年轻,在凤绥身后站成了一片奇异的阵型,整齐划一的祭出了一个个的掌鼎!
所谓掌鼎顾名思义便是巴掌大的丹鼎,方便随身携带炼丹以用,乃是丹修中的文丹修必备之法器,如今这十几个掌鼎都发出了赤色的光,于凤绥的头顶汇聚成丹霞一片!
师云琢的眉峰轻蹙。
若说片刻之前,他还能看出凤绥元婴境界的修为,眼下......他却什么也看不透了。
凤绥仰天大笑起来。
“师云琢!洞虚境很了不起吗?你以为神州大陆就只有你一个洞虚境吗!”
赤光如练,垂直倾落在凤绥的天灵盖上,他的双眸须臾间变得炯炯,整个人像一只吸饱了血的毒物,微微膨胀了起来!
“你那不成器的师弟除了会给你惹麻烦以外,他还会做什么呢!我若是你,就该早早答应了与苓儿的婚事,做我的附庸!吃香喝辣指日可待!又何至于为了包庇他而沦落到一个被我打死的下场!”
“我的师弟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师云琢厉声道,他提剑的五指紧了紧,冷声道:“都是旁门左道。”
修为的突然暴涨绝非无缘无故,定与那后头奇怪的人阵有关,既然如此,将那阵破了便是。
他手腕下压,朝光净的剑身剧震,铮铮然清鸣,金色的剑影一道一道分化而出,道道锋利!
分光化形!
“你最好不要说我师弟无用,他就是会在某些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带来惊喜。”师云琢的面庞在金色的剑影掩映之下俊美无俦,他一字一句道:“毕竟上一个嘲笑他无用之人,已经死了。”
第112章
一阵眩晕突如其来, 冲击了师云琢的颅脑,随之而来的是耳畔尖锐的耳鸣之声,那时观澜即将挣脱他的控制化鸟而去的先兆。
众所周知, 观澜为他驯服, 受他控制, 只有在他虚弱沉眠之时才会自由行事。
而近些日子, 他总会时不时的困倦疲惫,眼晕耳啸,他本以为这是因为操心过多精力不怠所致,直到那日在壶梁仙市,他竟一时呼吸受阻突发意识丧失——他才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问祁红药索要过万物长生符, 万物长生符有固魂续命的效用,据说符水喝下,弥留之际的人也能返回生天,比那上好的人参还要有用。
然符水一盏盏饮下去, 效用却与日俱减。
他隐约意识到即便是万物长生符也无法阻止这种古怪的体质衰退,也曾为之凝重焦灼过, 可眼下并非愁眉不展的时刻。
剑芒稍有黯淡, 分化出的剑影变得微微模糊, 虚晃如水流。与此同时, 暴涨如雷的丹意兜头兜脸的砸过来。
师云琢急掠而退,原先所站的地方被丹意砸出了巨大的坑裂。
观澜猝然间离开了眼周,鸟鸣之声渐行渐远, 他的眼前瞬间一片茫茫灰白, 对方的丹意呼啸着御风而行, 他不得不靠耳力听着, 竭力迂曲回旋的避着。
意识还在一分分的抽离, 五感也开始变得模糊,他落地时的步履甚至变得趔趄踉跄,仿佛随时会栽倒。
“铛”
朝光净插入地面,支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师云琢半睁着眼,隐约能听见凤绥猖狂得意的笑声。
“师云琢!师仙君!你怎么倒下了!!我还没动真格的呢!!”
“若是放在片刻之前,我也许还会许你成为我的附庸!但现在!我突然腻味了,觉得你不配!”
“你既然求死!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先杀你,再杀你的宝贝师弟!”
“这修真界终将是我们的天下!!哈哈哈哈哈!”
师云琢充耳不闻。
他单膝跪地,稳住身形,腾出一只手摸向芥子囊。
有时候他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就是为了秦云盏而活着。
他在遇到秦云盏之前,如同行尸走肉,活成了一汪死水。
而今他的剑也因为秦云盏而出鞘!
这一刻,他唇角微扬,无所畏惧,自芥子囊内取出了三根金针。
这也是祁红药给他的,不,准确来说,是他问祁红药索要来的。
......
“若万物长生符再无用,当如何?”
“如万物长生符也无法挽回颓势,便是人世间留不住......”
“留不住也得留下。”
“若要强留,以金针刺三穴,天冲、浮白、承灵,此三穴乃清醒之穴,剧痛非常,且往深一寸,痛楚增添百倍,但当金针全部没入颅脑,就是回天乏术。”
......
师云琢的眼底平静,毫无波澜。
他抬起手,微微颔首,指缝间夹着三根金针,干脆利落的刺进发间。
霎时间,他瞪大了双眼,瞳孔因不可名状的剧痛而虚颤着收缩,下一刻,他的眼前一片清晰,是观澜回来了!
剧痛使他的视野里蒙上了一片血色的网,这片血色亦盖过了他的心头。
“人剑合一。”
他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
朝光净的剑梢轰然拔出地面!
霎时间,数十道剑影耸然而立,并驾齐驱,齐齐指向凤绥与他身后的丹阵,师云琢的身形融进了金色的剑影之中,每一道剑影都承惯了他的意识!带着凛凛杀意,以摧枯拉朽之势刺出!凤绥面露诧异之色,他横扇欲挡!然这一刻,剑锋幻如尘疾如影,他挡得住这边挡不住那边!师云琢似乎根本无意于与他交锋,剑芒绕过了他的身畔,直接杀进了他身后结成的丹阵!
一片坠落的钝响回声连绵不绝,十几个掌鼎掉落一地,凤绥似是惊讶于师云琢的决断,错愕的回过头去,随后恼羞成怒,大声讥讽道:“师云琢!你以为毁了我的‘聚气养髓阵’就有用吗!!他们的修为早就都在我体内了!如今我也是洞虚!他们无用!弃之也不可惜!!”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团沉重之物击中腹部,凤绥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撞在了树干之上,他目眦欲裂,降下眸子,发现击打自己的竟然是他们凤家庄的掌鼎!
远处,师云琢一手提剑,一手持鼎,身形挺拔,被金光笼罩,衣袍烈烈,无风自动,如松如鹤,俨然一派大宗师风范。
他冷笑出声:“旁人的修为,你用的可顺手?怕是捂都没捂热吧!”
凤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这种被本家法器击倒的狼狈相堪称耻辱至极!
剑光袭面,此等杀意堪称前所未有,不像是师云琢身上染发出来的,凤绥的扇骨在朝光净的威压之下寸寸断裂!
凤绥的眼底爆出惊惶的血丝,“师云琢!此番风波皆是你们箫下隐居挑起在先,又插手我凤家家务事在后!桩桩件件你们都无道理可占!今日我死!你们箫下隐居也必将名声扫地!遭受万人唾骂——”
......
“开玩笑,哪有剑修不爱管闲事的!”
秦云盏抄近道,一跃上外墙。
他低了低眸子,诧然发现墙根处密密麻麻坐了一排人,这群人皆盘膝而坐,手托掌鼎,肩膀抵着肩膀,膝盖抵着膝盖,人满为患到根本无处落脚!
明开峦紧随其后也跳上墙头,一个没刹住直接把秦云盏挤了下去,两人直接在人群里砸出一个坑来,摔的是人仰马翻。
“完了完了!云盏我害惨你了!”明开峦嚎叫道。
秦云盏惊出一身冷汗,他一个机灵翻坐起来,本以为会对上一群剑拔弩张的丹修结阵,不料四周却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