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偏执狼崽后——by海月骨

　　餐厅里正在吃饭的其他几个人都呆住，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直到寒路让去挪桌上餐盘的位置，把那份放在谢久跟前的糖醋小排换到林漾的座位前面，谢久才猛地炸了锅：“哎——干嘛干嘛干嘛？”
　　寒路让掀起眼皮，冷淡地瞥他一眼：“队长胳膊不方便。”
　　“……”谢久痛失糖醋小排。
　　这不是寒路让第一次这样做了，几天以来，他几乎把力所能及帮到林漾的所有事情全部包揽。
　　包括但不限于拿东西，倒水，拧瓶盖，把晒好的衣服抱回他房间，等等一系列行为，细心到让人无法忽视。
　　等林漾过来坐下，谢久环视桌上摆放齐全的餐具，啧啧道：“你这是带了个田螺姑娘回来啊。”
　　田-螺-姑-娘。
　　寒路让拿筷子的手一僵。
　　结果林漾“嗯”一声，道：“羡慕么？”
　　谢久：“……”
　　寒路让绷在半空的手肘顿了顿，放了下去。
　　他看着自己的碗底，停顿好半天，埋头安静吃饭。
　　“唉呀，你羡慕不来的啦。”茶茶成功转移战火，“Frost是队长的粉丝，又不是你的粉丝。”
　　谢久：“连你也向着他？”
　　“我当然向着队长啊！”茶茶说不过陈敛舟，气一气谢久还是绰绰有余，“你失业了跑我们战队蹭饭，都没见你给我摆摆盘子，孝敬孝敬我这个首发队员，我干嘛向着你。”
　　谢久抬手就去揉茶茶的脑袋。
　　茶茶抱头尖叫往陈敛舟的身边躲，被陈敛舟无情推开。
　　午饭吃完，阿姨也买了奶茶回来，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份。
　　林漾捏了一下杯子发现是冰的，没要，于是寒路让拎了两杯。
　　茶茶试图拿陈敛舟的，失败后把目标转向了寒路让。
　　后者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喜欢喝奶茶的人。
　　他舔舔唇：“Frost，那个……”
　　寒路让抬头。
　　有上回的事，茶茶一见他的眼睛就本能地发怵。
　　不过看寒路让对林漾这么听话，他鼓起勇气：“你的奶茶喝不喝啊，不喝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
　　茶茶眼巴巴中带了点胆怯。
　　寒路让对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确实没太大兴趣，但他垂眼看了看手里的两杯饮料。
　　只把自己那杯递给了茶茶。
　　“好耶。”奶茶喜加一，茶茶拎起来，“谢谢你，Frost，下次喝不完还可以找我，我帮你解决！”
　　“少喝，喝完晚上又睡不着。”林漾说完，拿手机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快递打来的，大热天中午让人跑一趟，林漾接过箱子，跟对方道了谢。
　　东西还有点沉，他换了右手，转身就被跟过来的寒路让撞见。
　　“我来帮你。”寒路让说着就要上手去拿快递箱子。
　　“没那么夸张。”他紧张的小模样让林漾都要怀疑自己不是胳膊伤了而是胳膊断了。
　　“……”
　　寒路让正要再说什么，林漾已经拿起玄关柜子上放着的剪刀，划开了快递箱。
　　箱子看着很大，里面层层包裹着不少气泡纸，内里又是一个稍小一些的盒子，比外面的那个精致不少。
　　不需要他帮忙，寒路让也没什么事能做，在旁边站了几秒，抿唇准备走。
　　林漾忽然把盒子放下，对寒路让扬扬下巴：“打开看看。”
　　他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给你的。”林漾把剪刀递给他。
　　寒路让下意识一句“不用”都飘到了嘴边。
　　但盒子外观明显是个礼物。
　　林漾给他的礼物。
　　寒路让咽了咽嗓子，还是没忍住诱惑接过了剪刀，小心地把外面的封层撕开。
　　一张盖住整个盒子口的卡纸，中心印着一个浮雕云朵的logo。
　　这个Logo寒路让非常眼熟，但乍一下又没能想起来。
　　他把纸片取出来。
　　是键盘。
　　暗红的配色，还泛着金属光泽，从左到右由深至浅渐变，非常有质感。
　　左上角的ESC键改成了RTG的火焰权杖队标，回车和空格也都印了图案，一个是突破位的图标，另一个是飞镖纹案。
　　寒路让看见右边还放了一个鼠标，是同色款式，侧着放的，鼠标下面好像有什么字。
　　他翻过来一看，发现是林漾的手写签名雕刻和ID。
　　林漾道：“是我的周边款式，时间有点紧，你周五就要去比赛，没来得及让他们改——”
　　“谢谢。”寒路让倏地抬头，眸底像有光，跟他对视了两秒，睫毛抖了抖又垂下，“不用改。”
　　本以为初出茅庐的小选手多少都会想要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外设，林漾稍感意外：“喜欢？”
　　“很喜欢。”寒路让用力点头，黑眸中晶亮晶亮，“我很喜欢。”
　　寒路让反复摸摸键盘上的权杖图标，又去摸鼠标下方的ID，得到心爱礼物的兴奋根本掩饰不住。
　　林漾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喜欢就好，以后你赢了比赛，会有自己的代言外设，想定制的话也很方便。”
　　寒路让摇摇头：“不用，我就用这个。”
　　才初进赛场，林漾只当他是刚收到礼物的小孩子心性，笑了一下，没放在心上：“等会拿训练室的电脑试一试，怕有什么问题，鼠标DPI你也可以先改好。”
　　FPS玩家都对鼠标灵敏度有非常敏锐的感知能力，寒路让也不例外。
　　他点了一下脑袋，抬脚准备走，忽然想起什么。
　　“这个要多少钱？”
　　这种等级的定制键盘，但凡哪个游戏玩家都能知道绝对不便宜。
　　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买不起。
　　但寒路让也不可能让林漾给他花这么多钱，他补充：“比赛打完我就有奖金了，可以先记账。”
　　林漾被他认认真真的表情可爱到。
　　“不要钱。”他笑道，“上次代言拍摄，资方送的样品。”
　　谢久找过来的时候，正好目睹寒路让抱着外设盒子，脚步轻快地从他身边路过。
　　他满脸震惊：“你把C1oud给的定制送给那小子了？？”
　　C1oud是资方的品牌名字，专门生产最顶尖高端的电竞产品，可以说是玩家们的梦中情外设。
　　和他的表情相反，林漾很淡定：“他的那套摔碎了，我用不到，放着也是浪费。”
　　谢久更忍不住：“乖乖，全球限量，你也真舍得，啥时候给我也派一套呗？”
　　林漾眉梢挑起：“他是我的粉丝。”
　　谢久大言不惭：“我也是啊！”
　　林漾：“你不是我的黑子吗？”
　　谢久：“……”
　　谢久刚认识林漾的时候，曾经因为自己好友列表满了加不上对方，误以为林漾拒绝给他好友位，气急败坏放话声称从此他就是林漾最大黑粉。
　　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他也能记得，谢久：“黑粉怎么啦，黑粉就不算粉？搞歧视？”
　　林漾牵了一下唇角，懒得参与他的小学鸡斗嘴。
　　老张抱着资料一起走过来：“说点正事，Frost的事解决了。”
　　谢久和林漾双双正色。
　　林漾问：“OP肯放人？”
　　“你都亲自出手了，他们还有不放人的？”老张道。
　　林漾的家底其他人只知道个大概，老张却是了解更深的人之一。
　　他自家的律师团队出手处理的事，别说小小一家OP俱乐部，就是RTG的团队恐怕都得避让三分。
　　算是解决了一个他最担心的问题，林漾道：“他们签的合同本来也不合法，可惜这些年骗了这么多人。”
　　这样的俱乐部，盯上的就是年纪小，法律意识淡泊又急需帮助的年轻选手。
　　依靠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再收几个东子那样的无业游民负责威吓，合同钻条款的漏洞，能圈到一个是一个。
　　寒路让就是被他们坑害的典型。
　　亲人病重需要钱，他又有实力，外加年幼辍学、容易掌控，在这些没有良心的人眼里，简直就是个移动提款机，供他们肆意榨取再无情抛弃。
　　林漾眸子冷了些：“钱广东他们呢？有结果了吗？”
　　谢久道：“钱广东的案子下个月开庭，不出意外的话，光是他这几年帮他老东家干的那些事，都够他大半辈子蹲进去了。”
　　林漾的神色总算轻松了些许。
　　半晌，把手里那些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只是蹲半辈子都便宜他了。”
　　上辈子寒路让可是生生在他们手里硬熬了两年，一个职业选手最辉煌的年纪也就几年而已。
　　老张还要和林漾商量ICE的交接事宜，顺便仔细确认一下对寒路让的培养计划。
　　后面的谈话跟谢久没什么关系，他们和经理进了会议室，谢久打了个哈欠，打算给自己冲杯咖啡。
　　走到茶水室门口，猝不及防被寒路让拦住。
　　“卧槽。”谢久吓了一跳，“你小子，走过来就不能先吱个声吗？”
　　“怎么了，你不是在试你的新外设吗，那键盘鼠标出问题啦？”
　　“没有。”寒路让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像在组织语言，但最后仍然言简意赅，“OP的事，解决了吗？”
　　“哟，还偷听你家队长讲话呢。”谢久偏偏爱逗他。
　　果然，话说完就看见寒路让的脸色黑了几分。
　　不过谢久已经掌握到拿捏他的办法了。只要提到林漾，寒路让再凶也只能乖乖把爪子收着。
　　他肆无忌惮：“你问我没用啊，你们队长就在会议室里，你得自己找他问。”
　　“……”
　　寒路让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会议室紧闭的大门。
　　谢久扳回一局，乘胜追击：“林漾不告诉你，那我也没办法咯。”
　　以为寒路让会吃瘪离开，但他没走。
　　谢久叉着腰：“还有什么事啊，小孩。”
　　寒路让回头，黑眸把谢久看得一顿。
　　他像是迟疑了半刻：“你知道健身房的密码吗？”
　　“？”谢久眨了眨眼，“健身房的密码？”
　　他看看寒路让。
　　后者在他的视线下抿住唇。
　　自上而下的角度显得寒路让身形更瘦弱。
　　结合巷子里发生的那场打斗，以及寒路让这几天对林漾无微不至的态度，谢久明白过来。
　　他刚想按往常一样调侃寒路让几句，可话到嘴边，看着少年的样子，又不太说得出口。
　　这么瘦瘦小小营养不良，其实跟寒路让那些糟糕的经历脱不了干系，仔细想想也怪可怜的。
　　他目光中的情绪一变，立即被敏锐察觉。
　　寒路让绷了一下唇角，转头就走。
　　“哎哎哎，别走别走，我领你去。”谢久把手里的杯子撂下，“不就是个健身房嘛，多大点事儿啊。”
　　他靠近侧耳压低声音：“你要想知道，林漾卧室的密码我都能告诉你。”
　　寒路让僵了一瞬，猛地抬起睫毛看他。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谢久被他的反应逗得笑嘻了，“我哪知道他卧室密码。”
　　健身房在基地二楼，隔壁就是淋浴间、桑拿室、室内球场和私人影院，算是整个基地里所有的娱乐设施。
　　平时晚上来里面锻炼的人才会变多，现在只零星有几个替补和二队成员在跑步机上。
　　谢久抬手去按密码。
　　思来想去觉得不太放心，他寻思着林漾平时跟寒路让讲话的样子，放缓语气叮嘱：“你用过这些东西吗？没用过的话我进去教你一遍。”
　　“不过我跟你讲，这玩意可不能乱练啊，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这些东西图快会弄伤身体的，严重可能还会残疾甚至致命……”
　　他话还没说完，健身房的玻璃门“哐啷”一声，寒路让只留给他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谢久：“……”
　　谢久咬牙切齿：“臭小孩，我就不该觉得他乖，乖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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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
　　前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RTG基地不到十二点就已经安安静静。
　　林漾猛地从床上睁开眼。
　　遮光帘紧闭，房间里没有半点光亮，双眼过了好久才缓慢找回焦距。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太多，都很久没再见到的前世画面又一次卷进他梦里。
　　这回车祸的场景还时不时伴着寒路让的喊声，一眨眼梦境又切换成了巷子里打架的那一幕。
　　林漾坐起来，呼出一口气，等心跳平复，按开床头灯，揩去额头的冷汗。
　　他喝了几口床头柜上放着的水，刚想继续入睡，胃部忽然有点不适。
　　寒路让在健身房里研究了一下午，回来准备洗澡。
　　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看见林漾靠在门边，单手撑在门框上，略微弯腰，眉头也蹙着。
　　“队长！”他赶紧跑过去把人扶住，“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不用。”林漾把人拉住，“大晚上，喊什么医生。”
　　他的胃是刚开始打比赛时长期不按时吃饭落下的老毛病。
　　不算严重，上辈子他后续一直很注意，养了几年，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到三年前，他都快忘了这回事，加上最近又实在劳累，才突然发作起来。
　　刚才在房间翻了翻，很不凑巧，药吃完了，林漾这才准备下楼去买。
　　基地对面就有一家24小时无人收银便利药店，来回根本费不了几个事，很方便。
　　但没想到刚打开门，胃里跟他作对似的又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