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abo 番外篇——by笼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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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飞速旋转着,他将这张在Beta群体中略显出挑的脸,与记忆库里庞大的数据作比对,基本确认自己以往深入敌巢时、并没与对方直接打照面。
可保不齐他俩曾在政府修建的钢筋水泥森林里、某个光可鉴人的长廊里擦肩而过!
不多时,脊背变得湿淋淋,润透Omega含着洗衣液清香的家居服。有浅淡巧克力味信息素从躯体渗出,幸好几秒钟后,就被一阵凉悠悠的风刮得消弭了。
不远处,梁亦辞脊背宽阔,柔和倚向沙发,脑后扎起的小揪揪显得格外随性。略微偏头时,那张造物者宠爱过的精致面庞,会在光下展露细软绒毛。
他不疾不徐,温柔等候身后的Omega放弃抵抗,将小尾巴塞入摊开的掌心。
楚悕闭了闭眼,一颗心沉入谷底。
只怨自己避客不见的次数实在过多。
梁亦辞怎么可能人畜无害?起疑不过是早晚的事。
无法,楚悕只得暗中祈祷自己记忆出了纰漏。
做完心理建设,他抚摸兜里的微型刀片,面沉如水,一只脚迈出阴影。
第9章
“您新买的人造人?”施远抬首瞅了眼,可惜梁亦辞颀长身形将对方掩得严实,只能越过肩膀瞧见一头黑发毛茸茸晃了两下,忽而又没继续向前的动静了。
为了不显失礼,施远遗憾敛回目光,客套问:“是保育基地最近研发的新款吗?”
“不是。”梁亦辞慢条斯理地掸走衣摆的小尘埃,回忆着颈环上的字母,“具体的保育基地地址不详,不过钢印号显示为E类代工厂。”
“第一批老牌厂?”施远震诧道,“据我所知,因为设备落后,最后一家E类代工厂上月也过渡为重工业了。”
“唔,似乎是有这回事。”
“这么老的款式啊?我还以为早被市场淘汰了。”施远感慨完,眨了眨眼,“我认识本市保育基地的销售部经理,您需要的话,可以联系他以旧换新。”
“暂时不必,谢谢你。”梁亦辞低笑道,用下巴虚指不远处的吧台式酒柜,“我这人比较恋旧。总觉得酒搁越久越醇,人也差不多。”
施远了然颔首,但考虑到新闻屡次报道的旧批次质量问题,还是忍不住提醒:“但,还是得注意最佳适饮期。超过期限,酒质总会衰退的。”
梁亦辞不置可否,侧身向后扫了眼。
只见躲在暗处的E026脊背挺得更板直了,像即将被抱上实验台的小白鼠,压根不敢吱吱乱叫,缩在掌心里瑟瑟发抖。
“等我腻味后,应该会吧。”他玩味道,将Beta好心递来的销售部经理联系方式存入通讯设备,收起屏幕又低笑,“但恐怕不是现在。”
“他是不是有点怕我?”施远等候半晌也没瞧见人影,就打发时间似的,把眼睛摘下来,缓慢擦拭灰尘,再戴回去。
“不是针对你,谁叫这位小朋友是巧克力味的。”
施远没听懂两句话之间的联系,便只装成一副羡慕的样子,浮夸说:“梁教授不愧是位浪漫诗人,连给Omega的称谓都格外宠溺。”
梁亦辞噙了丝笑,直道对方谬赞了。
楚悕注视梁亦辞背在身后、做出推拒手势的掌心,眯了眯眼,意识到对方方才只是在测试自己。但不知为何,没多时就改了主意。
楚悕翻转手腕,微型刀片顷刻间又隐没进暗兜。他五指蜷曲,沉默扣住旋梯扶手,尽量敛低呼吸减少存在感。
隔了良久,梁亦辞才慢悠悠补充:“前两天新闻提到过,拥有甜口信息素味的Omega都是小孩。”
他眉梢矮得有些无奈:“不光喜欢撒娇,还容易怕生。每次家里有客都会躲起来。”
“这种性格挺可爱的,”施远恍然大悟,便道,“柔软和依赖感本来就是Omega的卖点。”
“话虽如此,我还是替他向你道个歉。”梁亦辞捏捏眉心,言语温柔如清风,“小孩子不懂事。最近惯得狠了,一时间有些舍不得逼他出来见客。”
施远连连摆手,表示可以理解。
楚悕屏息凝视谈笑风生的两人,绷直了尚且酸疼的大腿,听梁教授信手拈来的鬼话听得额角突突直跳——那家伙堪堪才逼得自己差点要血溅梁宅,现在居然就有了心思假扮深情!
他不知道曾经那些Omega会不会也是梁教授卖弄深情的牺牲品,总之,楚悕注视那道颀长伟岸的背影良久,忍不住摩挲颈环,在计划栏里又添一条。
事成之后,他一定就得在世人面前撕破梁亦辞虚伪的假面。
你来我往片刻,施远瞧了眼腕表,梁亦辞逮住机会,施施然反问:“还有工作?”
“对,还需要去邻街取点东西。”施远垂下胳膊,疲乏道,“办公室的智能脑出了故障,刚巧A城最大的维修点就在附近,我就顺便来拜访下。”
“那里技术的确不错。”梁亦辞感慨说,“我为了家里不中用的扫地机器人,在那家办了张年卡,每次取回家都焕然一新——就是收费比较贵。”
楚悕偷听得有些兴趣缺缺,闻言扫向黏在脚边的扫地机器人,就蹲下来,将机器人安抚抱上充电底座,又捋了把它软乎乎的长毛。
扫地机器人委屈巴巴地发出呼噜声,明显比语气起伏向来不大的E026会撒娇得多。
楚悕更加坚信,若不是梁亦辞满口胡诌,自己一辈子都和畅销货沾不上边。
“这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事了。”施远轻笑道,“毕竟可以开发票报账。”
又聊了一阵某位幸运儿刮发票涂层,结果中奖了一台民用飞行器的娱乐新闻,Beta埋头看时间的频率变得更高。
梁亦辞终于听见角落不耐烦的窸窣声,有类似拨弄锡箔纸的异响钻入耳膜,便恰到好处地提及:“维修点的那位Alpha老头是个机械能手,就是挺爱唠叨。上回我迟了几分钟去取货,对方拖着我念叨了四十七分钟,说下回再这样就得收托管费了。”
“那我可得快些赶过去。”施远趁机说,“托管费恐怕报不了账,还会被领导发现我趁机溜去玩了。”
“话不能这么说,施先生来找我,不也是谈公务?”
“今天只能算是前来拜访,毕竟久仰您的大名。”施远藏在镜片后方的目光温和,“下回再见,肯定是来谈公务了。”
“那可真是遗憾。”梁亦辞评价道。
他不再虚伪挽留,径直越过去,替对方拉开门。
施远夹起来时的公文包,侧身道:“希望下回您能改变主意。”
“恐怕结果会令你失望。”梁亦辞声线低沉如潮汐,倚着门框说,“路上小心,代我向总统问好。”
“好的,一定。”施远浅浅颔首,背影挺拔,洒脱远去。
等梁亦辞关门走近时,楚悕正巧在医药箱里挑选糖果。只见他将此前梁亦辞塞给他的那一把全部摊在桌面上,捻出汽水味和荔枝味的糖果丢在一边,换成旁的味道。
隆起秀眉挑挑拣拣的模样,倒真的像个小孩子。
柔软的家居服侧兜被他塞得鼓鼓囊囊,E026原本服帖的黑发起支愣几根,埋着脑袋神情晦涩立于暗处,宛如做着冬眠准备的小刺猬。
“怎么这么湿?”梁亦辞驻足片刻,走过去隔着衣料抵向潮湿后背,明知故问道,“热吗?”
两秒后,E026偏头避让,薄唇轻启:“还好。”
由于拿捏不准对方的想法,他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简单粗暴终结话题后,便收拾自己想要上楼休息了。
梁亦辞不置可否,还姿态优雅地侧身让开。
E026擦着对方肩膀行上旋梯,浅淡的硝烟味很快就在嗅觉中湮灭。
踩了五阶半,E026舔了舔唇,不理解对方指腹为何会烫成烙铁,隔着布料都烤得E026不太自在。
方才散落在肌肤上的清浅呼吸也温度相仿。
E026衣兜不小心撞了下栏杆,恍惚考虑着:为了安全,还是得早些将脱身计划提上日程。
一颗抑制剂糖丸没揣好,从兜里滚出,轱辘辘滚至梁亦辞脚边,E026听见异响顿了一瞬,摸摸左兜漫不在乎地继续向前。
梁亦辞俯身拾起,发现这颗糖居然是伏特加味的。
原本随性撂向矮桌的动作打了个圈,他轻轻拨开糯米纸,任由伏特加味染醉指尖,方才搁下糖丸。
再抬首时,那道单薄背影即将没开灯的昏黑吞没,E026的脊背挺得比往常直,步伐比平日轻,像是一缕抓不住的风,撩起梁亦辞鲜见的踌躇。
他眼珠迅速蒙上一层类似白翳的雾气,不由得唤了声:“羲羲。”
E026缓了两步,终于在转角处停了下来,他没转过脑袋,低低问:“怎么?”
“别耍小脾气。”梁亦辞颦眉说。
E026缓慢眨了两次,黑曜石般的眼眸溢满不解。
他从谋划中抽离出来,不懂对方为何会有这种误解,嗫嚅少时依旧没搭腔。
“这么容易害羞?”梁亦辞搓了搓指尖残留的微醺,抱着胳膊倚靠扶梯。
他仰视对方削瘦的线条,用哄小孩的口吻,亦真亦假叹息,“羲羲乖,这回怨我,以后不逼你了。”
*
楚悕拉开窗帘,隔着厚重的玻璃,在次卧里欣赏了不短时间的人工星宿。
现代科技发展迅猛,特别是在人造人领域屡屡突破瓶颈后,人类已然将狂妄烙进骨髓间,环保局制定的新条款就好比蚊呐,无人理会。
上世纪就几乎消弭在夜空中的星辰,终于在最近半年彻底瞧不见踪影。人类身处的蓝色地球被越来越厚的屏障阻绝,几乎要和整个宇宙切断联系。
但人类并不因此而恐惧忏悔,因为足够有自信,他们研发出人工星宿,依照喜好将虚拟的星辰挂上天空,再用大篇幅的新闻报道赞誉这种“提升幸福感”的美好科技。
楚悕几乎要趴在单向玻璃上,伸出一只手,比了下两颗格外明亮的星星间的距离,确认制造它们的人不尊重现实,将比例画错了。
不过真实的星星都瞧不见了,再来对一堆人类捏造的错觉过于严苛,好像也没有必要。
楚悕想到这里,唰地将窗帘拉上,然后跪上床,将手机扒拉出来,重新组装好,再接通通讯。
“嘟——”
混合夜色,他敛下的眉眼格外薄凉:“找回忆的事先搁置一边,我突然没太大兴趣了。”
“明天我寻借口溜出来一趟,你们提前准备好武器。”
第10章
楚悕越过A市最繁华的中心街。
极具后现代风格的楼宇拥有不规则菱形切面,剔透玻璃将阳光反射得刺目。
模样各异的改装轿车在高低交错的交通桥上呼啸穿梭,互不干扰。疾速的风刮起某座临近拆迁的旧楼的底部横幅,上面歪扭写着“拒绝光污染”。
颇为无力的标语自然被环保局忽略了。
如今,稍有资本的Alpha上路都会佩戴隐形护目镜,再强烈的光都影响不了他们视线。Omega更不必说,连步行上街都需要揣出行证应付检查,哪来的资格开车。
至于那些没钱购买护目镜的Beta可怜虫,谁管他们呢?因为交通事故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没人在乎。
最终,那一小撮游行者被警方拘留,驯服得乖巧。作为惩罚,他们穿着统一制服,在街头义务劳动半月,帮忙抓捕无证出行的人造人Omega。
楚悕的躯体线条束进白衬衣,左胸兜袋绣了只探出脑袋的小猫,搭配卡其裤显得格外青春惹眼。
他外出时眼神习惯恹恹朝下,凭空生出颓丧,加之出门前被梁亦辞守着咽下几颗糖丸……此刻,无论是来往匆匆的行人,还是戴着醒目标识的“Omega街道管理员”,都没能发觉这位落单的人造人。
楚悕自意识清醒后就格外畏光,原因不详。
他刻意挑选高楼投射的阴影处,顺着凹凸不平的路面疾步前行,绕过砖红色平房,最终来到一座破败教堂前。
驻足此地后,他仰头挽起袖口,擦拭脖颈细汗。抬手将纸团扔进闻风而来的智能垃圾桶里时,他不忘按下“不可回收”的红键。
楚悕垂首将衣摆褶皱捋得服帖,宛如来赴一场盛大约会。
当地教育园区的老师正率领一众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前来课外观摩。
大部分打跳的孩童都是Alpha,仅有的两三位Beta学生缩在角落,脑袋凑一块儿小声交谈。楚悕顿住脚步,了然想道:这大概某个贵族学校组织的活动,入学条件对性别格外严苛。
他悄悄躲在举剑的青铜骑士雕像后方,听老师被迫遵照课本,教学生唱《赞美诗》。唱得音调跑偏,唱得嘻嘻哈哈,唱得轻蔑至极。
这个时代,不少极端人士坚决抵制宗教。他们早已遗忘耶稣替人类承担的刑罚,坚信只要教堂砖瓦落下,人类就能翻身取代真正的神明。
楚悕抬首望了眼骑士残破的剑。
课本上的规定已然失去了实际意义,人类不会因为圣歌的洗礼重新变得谦逊。这座教堂的坍塌,不过是早晚的事。
一位年迈的Beta神父跌跌撞撞跑出来,爬满皱纹的面色枯竭,皮肤被风吹得皲裂,他眉宇间凝着沉重的川字,持着圣经大声斥责。
带队老师拥着一众好奇孩童悄然离去。
楚悕杵了约十分钟,待周遭恢复寂静,仅存神父愤恨的喘息,他抬步施施然上前。
果然,神父拦住了这位没被标记的Omega,向后警惕瞟了眼:“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