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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同人志——by--灵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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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我带你去,看谁敢阻着,况且你去他一定很高兴。」和晓龙的笑脸相反,男子的笑十分开朗,好似阳光。
对于男子的话,晓龙仅是暧昧地笑了笑不表意见,心知他若是燕钰何时去王爷都会高兴,但他不是......谨守本份才是他该做的。
「难道你不想去?」
良久、良久后,晓龙方细声响应。「想去。」
他想出府,非常想见大师兄一面聊聊天什么也好,如果出府必得跟王爷讨许可,那么他也只好去了,况且错过此次不知该等到何时。
一如男子所言,岳王爷在府中,但是在平素晓龙不许踏入的后院里。
那里不知该称做后院或校场,百名精兵在场上练着武,王爷在前端姿态优雅有力。
晓龙听说过,因为岳王爷是太后亲儿,当今圣上嫡亲的弟弟,早几年就有计划将大权交到他手上,又是封王又是封地的。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年轻王爷十五岁时以副将之名踏上沙场,中间回京两次待不到半年再度出征,正式回京任职是两年前的事,即是夫人与燕钰同时离开他的那年。
他听丫鬟带着骄傲口吻说着,说王爷骑术一流,说......
可他,只在意王爷对他擅自到来生不生气,让不让他出府。
怔着,男子已将他领到王爷跟前,在拳法告一段落时朗声唤道:「七皇叔,别来无恙。」
「怎么来了?」王爷仍是无笑意,语气却软了些许。
男子没有出声,静默良久晓龙才发现话是对着他问的。
晓龙眼睛眨了又眨,一时没法反应还是男子替他答了话。
「在前头池边看到他,说有事想找你就一并带来了。」
「有事?」
话,又是朝着晓龙问的。
「我想出府。」
太过诚实的回答惹来俞彰一阵笑,觉得带晓龙来果然是正确的。
晓龙的话没人响应,王爷转向男子,谈了些晓龙似懂非懂的事。
原来,这名男子是岳王爷的二皇兄陆郡王长子,名唤俞彰,比岳王爷小两岁,因年龄相近与岳王爷素来交好,但因辈份有别平时仍需唤声皇叔。
他站在旁边笑着,保持可人模样努力不惹人厌。不求王爷肯让他出府,只求不生他擅自前来的气。
话告一段落,王爷留俞彰下来吃饭,俞彰应承后,王爷转身即走,擦过他身边时却留了句让晓龙一呆的话。
「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
晓龙怔怔站在原地,俞彰则朝他眨了眨眼睛。
「我说了七皇叔不会生气吧。」
「你说王爷会高兴,我可看不出来王爷哪里高兴。」晓龙淡淡且诚实地应着。
俞彰对着扮了个鬼脸,拉着他一块用餐去。
隔天,守信的王爷给了他块东西,说是可以凭令进出王府,但黄昏前必需回到府里。

那天之后俞彰常到府上来,有时王爷在,有时不在。
在的时候他同王爷谈论公事,不在的时候则跟他玩,甚至带着他到府外逛街,听戏吃饭,站在街上看杂耍。
王爷对此事没什么反应,放任他们俩越走越近,也不知是不在乎或是信任。
跟俞彰走近后,他最大的收获是发现王爷并不会赶他。
有时俞彰在,他总会跟着进书房、校场,用看锦鲤的表情盯着王爷瞧,王爷真的很漂亮。
俞彰曾说过太后对岳王爷宠爱非常,王爷生得像太后又是幺儿,且当初产下皇上后,中间怀下的皇子皇女全都夭折,尽管太后送他赴沙场求功以巩固权位,派给的主帅、副将都是一时之选,若不是有次出了意外证明岳王爷自己有能力,搞不好现在人家还讥他是太后怀里的奶娃子。
也因为宠溺,这几年私逃的燕钰、被送往南方两年无音讯的夫人,事事闹得京城里人尽皆知,可谁也没敢扰到岳王爷身边多问一句。
据说先前圣上有意为王爷纳妾,王爷仅是摇摇头,事情便没影没踪,甚至不许别的大臣向他提。
初秋时俞彰离京,岳王爷整了酒席送他。
而晓龙的送别,是街口一枝糖葫芦,他以前很喜欢的甜点,现在什么都吃过了,什么都淡然无味了,还是记得当时望着糖葫芦的心情,含着糖葫芦的幸福。

俞彰走后,晓龙的日子回复从前,安安静静地看鱼。
偶尔待得厌了,就到戏班子里走走。
或许是天生命贱,楼上好好的座位他总坐不住,仿佛台前的世界不属于他,他仅属于台后,见不得光的世界。
大师兄没问他为什么来,笑笑地跟他闲话家常,在后台给他安了个位子,任他在华裳间发呆。
日微斜时他总乖乖的走回府,回程拐去拿药亦是平常事。
大夫看他的神色越来越沉,最初在府里时高傲之感全然消失,初见他独自前来尚温声安慰数句,最后什么都没有,仅剩下一抹微笑,似乎想安慰他的失宠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在府里到底过得怎么样,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分析清楚。
这种时候,他会想念俞彰,至少俞彰在时他有块地方可以安安稳稳自自在在地坐着,即便是坐在远处看着王爷和俞彰说话,也好。
恍若望着池里光滟滟的鲤,专注地,像整个人将要栽进去般。
望着鲤,望着位居高处的人,唇畔会扬起迷醉的笑。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趴府在离水面仅仅一指宽处,才发现水全是醇酒,呼吸都醉人,醉得人死。
中秋前王爷命人做了皮裘,一件长袍毛里绣面,绣着长生喜祥图案,华丽的刺绣是几年前娘亲做来换取生活所需的东西,又比娘的手艺精巧得多;另件则是绣面披风,花色斑斓妍丽画的是芙渠与悠悠于叶下的锦色鱼儿,光看着都暖,具是他从前只敢看的好东西。
王爷说了让他自己选,他仅是微笑,没傻到真去挑择毛色,硬要件白毛或全黑什么的,那样的东西,有他就会笑了。
王爷的披风是银闪闪似的雪白,骑在马上英姿飒飒,流光似,仙人般,是他不会形容的好看。
晓龙却缓缓闭上双眸,没法像看鱼时专注不移。
只因......
除了他的披风王爷另外做了两件披风,样式素,料子却极好。
中秋前,王爷带着两件衣南下去。
岳王爷在南方有块领地,据说山明水秀、土壤肥沃,四季分明,冬日有雪......据说,王爷夫人在该处休养生息。王爷说过,燕钰和他的夫人私奔了去。
那个已经不爱他的燕,爷仍关怀着。
晓龙知道,看得懂,岳王爷是个痴心的王,而燕却是只不回头的燕。
不知道燕子吃不吃蛇,望着门,不知道为什么晓龙忽然这么想着,因学识浅薄,因他未曾问出口,这问题没人回答。
王爷知道他会去戏班子里转,常在街口看人耍把式,药也都是他自个儿抓回来的。
于是,行前交代账房将今冬药钱交给他,冬日严寒药钱加了些许,似希望他的身体能好些。
长年拖下来的病没那么快好,况且他的药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喝着,俞彰在时丫鬟会替他熬,不敢造次,俞彰走了,王爷依然是不冷不去的态度......裘衣犹在他身上,药炉也跟着回到他手上。
天气渐冷,有时候起得晚了,头微晕,又咳个不停,好似怎么呼吸都无法满足身体所需,于是加速又加速,死气被强力咳出,猛地吸进新鲜空气,却又因太过猛烈而伤到喉咙......
无谓成因为何,咳得震天震地在所难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身染肺痨,将不久于人世。
其实不是的,仅是旧疾,好好治总治得好,但昔日的他怎有钱浸在药里,天气冷寒时冻得病况加重亦属常事,每年冬,总有几次咳得微微出血,嗓子痛得没法说话。
不过这次他身在王府,不似燕儿娇贵,至少也是只小龙,饭食、衣服少不了他的,药钱也是他从前仅在角儿身旁听过的数目。
中秋后第一个阴沉沉的天里,他带着冬季药钱去抓药,路上和往昔相同,东逛西荡,一趟路走成三倍远,反正王爷不在府里没人管他什么时候回去。
账房交给他近万两药钱。几张千两银票,几张百两银票,金元宝、银碇与碎银子。
冬近了,存下来的月例钱托了人带回乡下给娘,还有部份药钱也一起送了去。
他进王府后娘再不曾有所回音,不知是怪他,或是不敢打扰他在王府里的日子,生怕有些什么将有变化。
大师兄成亲在即,聘金短少些许,也由药钱里补上了。
前些日子的药全是他去抓的,他了解药钱怎么算,一帖药一两银子就穷人家来说已是买不起的数,一日三帖冬季不超过百日,即便冬药比往昔贵一倍,千两已能应付根本用不着近万两。
或许,他低估药材的价格了,亦低估冬雪考验。

那趟路里,晓龙低头望着袍上好似发着光的鲤儿,他身子底差但穷困,从来没想过自己该是畏冷的,但这天穿著裘衣,暖和了胸肺,咳声渐歇。
再走几步遇了几个乞儿,想着曾与娘流落街头时的事,那药钱,被他化散了些许,些许复些许,看上去仍比往昔捧过的银两多,往昔都这么过了,有这些银子度个冬日怕什么。
进了,又出。
大夫望着他神情微缓。「王爷派人吩咐了,这可是特别到山里找来的......」
他望着大夫的嘴张张合合,楞然,连王爷早先订好要他拿回去的是什么,都未曾听清,倒是药钱听得心惊。
扣除那珍贵药材,只够抓两天的药。
大夫要他一日三餐喝,共六帖......银子,没了。
拎药回府时他发着怔,一冬的银子变成六帖药,他该怎么像王爷交代,说他拿药银送回家乡、送给大师兄并普渡众生了?
老天保佑,他今年千万别生病。
那天,他没敢喝药生怕六帖过不了一冬。
隔天,想起旧日上山采药的事,拎着篓子就往山上跑,新制的衣衫却一件也不敢穿,害怕弄出个口子来得心疼老半天。
傍晚回府时收获是不少,但喉头总觉得怪怪的,熬了帖药喝下也压不住,硬是咳了整晚,隔天早上又熬了一帖,才稍稍好些。
六帖药转眼去了两帖,晓龙没胆再吃,接下来几天喝的全是山上采来的,可效果怎会有名医良方好,咳咳停停,停了又咳,转眼入冬。
王爷从南方归来后直接进宫,回府后则关在书房里处理积下的公文。
晓龙害怕药的事情被发现,整天待在屋子里没敢外出,可天气愈来愈冷,初雪的夜里,长咳终转成热度,侵袭四肢百骸。
约莫是烧得昏昏沉沉,让他忘记自个儿是岳王爷买回来暖床用的工具,忘了他躲不了一世,王爷终会传他去。
丫鬟来唤时他昏着,没人扶持的后果是一头撞上门柱,好大一声却不会痛呢,竟然不会痛呢。
披上绣面披风,飘然似地飘至王爷跟前。
看见王爷时晓龙乖乖行礼,却瘫在凉凉地板上,吃力地仰眸望着王爷,似着爬起却无力,挤出笑容亦无法。
眼睛慢慢地从地面上悠游的绣花鱼往上抬,顺着王爷的长袍,最后停止在他娟秀面庞上,定定地,不动。
王爷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呢?因为他没有依礼而行吗?或是发现他挪用药款的事了?
为什么会生气呢?如果他是岳王朝朝暮暮不忘的燕儿,岳王爷还会气吗?会吗?真的会吗?
心底凄凄地,原本拉不开的笑容却自然形成。
像看锦鲤时一样,即便鱼儿不理他,他仍看得痴啊,呆了。
他,喜欢看岳王爷。
蓦地,额前覆盖上王爷凉凉的手,王爷阴鸷神情又沉下几分。
好看的唇张张合合,可他已听不出王爷究竟在说些什么,仅是吃吃地笑,笑。

醒来时,人在床上,外头起着药炉,大夫坐在床头,王爷端在不远处,背向着他,不见表情。
但从众人凝重表情里,晓龙轻易得知岳王爷正在发火的事。
被、被发现了吧,发现他偷偷挪用药钱的事。
眼睛眨了眨,惊见他不敢碰的珍贵药材,被拿去入药了。
是,给他喝的吗?好贵好贵的药,他可以喝吗?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在他挪用药钱之后还......
平素对他不理不睬的大丫鬟轻巧扶起他喝药,大夫还在,跟王爷说了几句话后带人回去抓药。
药喝完了,大夫走了,王爷仍背坐着。
「账房支了多少银子给你?」
质问,终是来了。
「一万两。」晓龙轻声响应。
他不敢奢望王爷了解一切后还会对他好,如果终要离府,让他再看他一眼吧。
话一落,王爷没责骂他,沉声让人带账房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爷那架势像遭殃的是账房先生而非他。明明、明明是他把钱乱花掉的啊。
「是我不好把药钱花掉......」他想说点什么,又无法好好表达清晰。
「有工夫说话不如留着神养病!」岳王爷声一沉,房中更加寂静。
惊得晓龙紧紧闭上口,无声沉默。
账房一来,立时跪到王爷跟前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一名曾在王爷身边出现数次,俨然是心腹大将的少年捧着帐簿跟着进入室内,立在王爷右侧,听候指示。
「我吩咐给多少药钱?」
心腹少年翻着簿子答曰:「二万两银子。」
王爷冷然一笑,账房已头如捣蒜地磕在地上。
账房,仅支了一万两银子予晓龙。
「这屋子里究竟谁是主子谁是下人,怎么,是由你们决定的吗?」
岳王平平缓缓的声音让众人跪成一片,仅剩心腹少年站在他身边。
「晓龙是我房里人。」
淡淡一句话是种宣告,正式订了晓龙的名份,他不是随人呼来喝去的仆佣,是岳王爷的房里人......呵。
「我不在,府里就数他最大,想在府里长久待着给我好好认清楚谁是主子。」
这话,并非说给房内众人听,而是说给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听的,因当天王爷就将欺过晓龙的人全给撵了出去。
入了冬,歪在床上的晓龙成了府里人人争相奉承对象。
大夫来过好几次,吩咐他好好休息,药总有人煎好盛来,热烫烫地盯着他喝下,更别提那些名贵补品。
居所仍在原来的地方,但王爷有空会过来坐坐,或是命人用大盆盛来锦鲤,供他盯着看。
却不知道比起锦鲤,晓龙更喜欢看王爷漂亮的脸。
有时候仅盯着王爷的脸瞧,瞧着瞧着魂都飞了,连王爷在说什么都不晓得。
他,喜欢王爷,好喜欢。
王爷......不,是凛谦,那天晓龙呆呆地瞅着他的脸,忽然听见王爷说他该改称呼了,叫他的名字凛谦。
凛谦,那天他究竟唤了多少次呢,这两个字比蜜更甜,比花更香,比锦鲤更美丽。
凛谦、凛谦、凛谦、凛谦......他好想这么唤着,一辈子。
呵,一辈子。

后来的日子快得像箭,凛谦对他很好,身体也好很多,即便是大雪满天的冬日也没再咳得要命,就是每天喝药、喝药、喝药的,喝得连知道药贵,懂得珍惜药的晓龙都有点怕了。
可他仍是乖乖喝了,生怕再病下去不能侍候凛谦。
他虽然怕痛,却喜欢依偎至天明的温暖,好舒服。
更喜欢天蒙蒙亮时,细看凛谦端丽五官,据说他是肖母的,和年轻时的太后生得有七八成像。
但晓龙总想,这世上不会有哪个女人拥有和凛谦一般的凌厉气质吧,那种感觉虽然让人不能逼视,却也让凛谦更加吸引人。
他,喜欢他的脸。
时光转眼即逝,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迅捷。
大师兄已然完婚并在秋季得到一子,最近见了谁都乐得阖不上嘴。
娘终是死了,他哭着前去收拾,准备丧事,凛谦未曾陪同,但给了一笔足以风光下丧的费用,以及一个温暖柔和的拥抱。
这,就够了,一切足矣。

隔年他生辰,凛谦在府里设了宴,说是宴也仅有他和他而已。
菜单十分丰富量少但实在,有他喜欢的几样菜和凛谦喜欢的几样菜,以及长寿面和红红的寿桃。
晓龙捧着碗几分怔楞,心里明明很高兴却又不知该如何表现出来,仅能呆。
从小到大,他的生日从没过得此般豪华。
小的时候娘总会在他生日这天弄出一碗红糖水拌饭,甜甜的、香香的,平日吃不到的饭便是他最好的礼物,后来田里欠收连红糖饭都没了,投靠表舅后更别说,大伙吃的是一个锅子里的饭,家里有表舅母管着,娘想多拿点糖给他缠嘴都没法。倒是进了戏班后大师兄记得他生辰,每年总还会煮颗蛋给他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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