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by白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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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一个淫秽的男人。
是的,在这一刻,极端淫秽。
满脑子都是将他狠狠按倒在地上的念头。
甚至,连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冷月霜华剑,竟也被用作挑逗的工具。
"无情!"
易辰轻唤着男人的名字,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像一只美丽的野生猎物,因未知的期待与命运,露出令人又怜又爱的神情。
莫无情觉得自己是个原始丛林中的狂兽,一个欲把眼前美丽的猎物扯裂的凶残猛兽。
他低吼一声,一下子把他揪住,狠狠贴上胸膛,发狂般吻他的唇。
激动不已地低喘着,大掌在毫无遮体之物的裸体上到处游移……
"无情……"
易辰显然有点受惊,但阻拦的手臂却根本没便上多少力气。
莫无情越发相信自己心头的确有头野兽,蛰伏良久,而他,便成了诱发他体内潜伏兽性的人引子!
狂乱地顺着他的脖子,在他胸前用力啃咬,品尝那可口的、微带咸味的肌肤。
全身都因兴奋而抖个不停!
像一座死寂多年的火山,转瞬就到了喷发的边缘!
滚烫的岩浆从胸中不断地涌出,燃起万丈高温,空气中都充满了浓重而炽热的情欲味道!
他急切地猛然将他推倒在沙地,柔软的白银细纱,溅满了两人火热的躯体。
重重喘气,莫无情解开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襟,将双手伸入他的膝盖下,将他的大腿用力抬起,就要往里冲……虽因为太过激动,令自己的欲望歪了一点,再试一次,对准幽口,猛然挺入!
"啊……啊……"
易辰发出难耐的呻吟,一半是痛楚,一半是快感。
阳光、海风、沙滩、丛林……
原始的、激情的、狂野的欢爱,两具赤裸的男性身躯就像海底相互纠缠的水草一样,难解难分。
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乐,分不清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身体像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完全无法控制,想就这样把你困住,一遍又一遍地啃噬着、吃着你,互相纠缠、互相依赖……就像峭壁上紧紧地攀附着彼此的青藤一样,纵然有一天腐烂衰败,化为一缕缕尘屑,我也要紧紧抱着你,一起坠入命运的深渊!就算下一刻要死去,在这一刻,我也要紧紧纠缠住你!狠狠霸住你!永远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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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如果能放下俗世凡尘,就在这里避世隐居,该有多好!"
岩石上,易辰像只小猫般蜷缩在莫无情怀里,两人相偎着远眺大海。
海风柔柔地吹,狂欢后的身体,虚软地靠在温暖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静谧而甜蜜。
"可是我必须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找到月海双侠。"
"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到他们?"
"为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
"冷谷子。"
"冷谷子?"易辰笑道:"你师父的名字怎么也这么冷冰冰的。"
"你师父和月海双侠,到底有什么恩怨?"
"不知道,师父从未提过。"
"那你找他们做什么?"
"以他们的血,祭奠我师父的在天之灵!"
易辰突然打了个寒颤。
"那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
"有恩怨?"
"没有。"
"你要杀跟你毫无恩怨的人?"
"这是我师父的遗命。"
照例平板的语气,渗着一丝海风般的咸涩。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杀人。
……也不要问为什么会被杀。
……你既已抽出了剑。
……就不要管这柄剑将会染上多少人的血。
……这,就是江湖。
漂泊不定的命运,无法掌控的恩仇……
易辰数口气,偎紧莫无情的胸膛,道:"无情,江湖恩怨,打打杀杀,何时能了?你就不能忘了上一代的恩怨吗?"
"你能忘记自己的爹娘?"
"当然不能。"
"他们如果让你做一件事,你会不会去做。"
"会做,不过……"易辰道:"这也要看他们到底让我做什么事。"
莫无情沉默良久,道:"我是个孤儿,自小被师父抚养长大,没有师父,就没有我。无论他让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去做!"
"但是听说月海双侠二十年前便名动江湖,刀剑合壁更是所向披靡,如果你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人在江湖,总难免一死。"
"你死了,我怎么办?"
易辰气恼地回头盯着他。
莫无情一怔,愣愣看着怀中人。
"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从今以后,不准只想着自己!"
再也不是一个人……
还有他……
心头一热,莫无情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含住他的唇,舌尖轻啄他的下唇瓣,细细舔咬……
易辰尽量转过头,柔顺地张开唇,方便他更容易地亲吻自己,右手抚上他的脸颊,碰到下巴处青青的胡渣。
温柔至极的情人间的亲吻,甜蜜的唾液相互交换,萦绕不散的气息,对方的味道……舌尖交缠,彷佛能深及心脏……
心头在微微刺痛。
他是男的,他也是男的。
就算是掩耳盗铃,也看得到的事实。
这个事实,犹如一滴墨点滴入白绢,越扩越大。
可是,还是不想放开,一点也不想放……
"无情,我们不要回江南了,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好不好?"
"好,等我杀了冷月仙子和慕容海之后。"
幽幽的叹息。
"杀了他们,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海风在耳边轻拂,将他的长发,吹到他的脸颊……
丝丝绕绕,纠纠缠缠。
海天交接处,一片红霞。
"师父对我十分严厉,从小到大,我一天练剑十多个时辰。如果一个剑招没练好,便会招来师父一顿训斥,但无论如何,他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其实那些武林虚名非我所愿,我的目的,便是练成天下无敌的剑法,杀了月海双侠!让师父在九泉之下安息!"
"看样子,你是不可能放弃了……"易辰叹道:"为了我也不行吗?"
莫无情深深看着他,半晌,说道:"对不起。"
多年以后,他将会一遍又一遍怀疑,自己当时是否错认了易辰的眼眸,那双顾盼流星的双眸,透露多少幽隐的讯息和淡淡的忧伤。
"无情,我……"
一句话便在喉中,挣扎半晌。
"怎么了?"
"无情,如果有人挡在你前面,不让你杀他们呢?"
"挡我者死!"
冰冷的语气,易辰又瑟缩了一下。
"你冷吗?是不是风太大了?我们回岩洞。"
莫无情将他轻轻抱起。
易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张了张口,却终于什么都没说。
多年以后,他将会一遍又一遍地悔忆,如果那时就开口,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是不是,就能改写现在的结局?
然而那时,无法说出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
因为太过珍惜,反而害怕失去。
也因为太过珍惜,所以更容易失去。
一瞬间,也许只在呼吸之间……曾经珍爱的、那么不愿放手的、恋恋不舍的一切,便都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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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岁月,一晃间,又是七天过去。
渐渐习惯海岛的生活,习惯傍着他人结实的胸膛入睡,习惯在每一个有他体温的清晨醒来。习惯吃那几乎一成不变的烤鱼、蒸鱼、鱼汤……
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原始、简陋、平淡,又是狂热、甜蜜而幸福……
莫无情发现,自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千年冰封寒川,一天一天,开始融化。
蹑手蹑脚走出岩洞,生怕将那沉睡正酣的男人吵醒,天际已呈鱼肚白色,黎明即将来临。
看来昨晚又将他累坏了。
沈伏已久的男人的欲望,一旦被挑起,便无休无止。像是永远要不够,一次又一次……
莫无情走入了岸边繁茂的丛林,扯下古树间相互纠结的青藤,打算用来捆绑木筏。
他的身体,应该已能经受风浪吹打,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何尝愿意回去!江南烟花,三丈软红,回去之后,他还会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易辰?而他,是不是又要成为以前的莫无情?
两个人,是不是就像两匹马车犁过的雪痕,永远平等,无法交集。纵然曾经相交,也是不应有的错轨?
但是,天下终无不散的筵席!
黎明前的大海,沉静探幽。
突然,远方一叶白帆,似从那海中升起,缓缓地,朝小岛驶来。
真是意外之喜,竟然有人来到这个荒岛!
莫无情一怔,立即扔下青藤,跑到岸边。
船只越驶越近,乘风破浪,不一会儿,便已在岸边停泊。
船头插着一面旗帜,绣着的"百"字迎风招展。
一位浓眉大眼、外表憨厚的男子跳下舶来,看到莫无情,不禁咧嘴喜道:"谢天谢地,总算见到人影了!"
莫无情素来不善于与人打交道,但过了十多天与世隔绝的日子,突然见到陆上来人,亦觉十分亲切,冷硬的神情便不禁缓和了几分。
"阁下怎么称呼?"
他朝莫无情一抱拳。
"敝姓莫。"
莫无情淡淡道。
"在下姓裘名劲,是百行门的副门主。"
乍听"百行门"三个字,莫无情微微一震。
"请问莫兄可是此座小岛的主人?"
裘劲上下打量莫无情的装束,无法从他那破旧的衣衫与不整的外表探出一二。
"在下跟朋友出海之际,横遭突变,因此漂流到此。"
"原来如此!"裘劲点头道:"我来此亦是寻访我的一个好友,此人跟莫兄一般个头,身穿白衣,样貌十分英俊,他叫……"
"可是易辰?"
莫无情打断道。
"易辰!"裘劲一怔,随即道:"对啊,那是他的名字,莫兄怎么会知道?"
那男子明显的一脸愕然。
"跟在下一起出海的朋友,就叫易辰。"
莫无情淡淡道。
"这么说来,易辰应该跟你一起漂游到这个岛上,那他现在何处?"
那男子一脸焦急地询问。
"他……"
莫无情正欲开口,突然被打断。
"裘大哥!"
欣喜的声音自左方传来,莫无情与裘劲同时回头,只见一名笑容夺目的男子飞奔而来。
"好小子!"裘劲豪爽地一把将他抱住,大笑道:"总算找到你了,你可把大伙儿急坏了!"
乍见好友,易辰喜不自禁,"裘大哥,你怎么会来?"
"还不是你一声不吭地突然失踪,把你爹娘和你干爹急得团团转,我们百行门下下上上,发动了千余人到处找寻你呢!几乎乱成一团。"
裘劲显见是喜不自胜,用力搂紧易辰。"所幸后来我们打探到,在苏州河一带有人见过有个外貌颇似你的人随船出海,所以就找来了!"
莫无情看着抱在一起的欣喜万分的两人,脸色微变。
他突然发觉,纵然已经肌肤相亲,他还是不了解眼前这个叫易辰的男人。
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到底有哪些朋友,哪些亲人。
因为自己是孤儿,所以竟然忽略了……
他不像自己,只有一个人,他有爹娘、有干爹、有兄弟、有百行门……有很多很多人关心他……却从不见他提起……
在这一刻,莫无情蓦然惊觉,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第七章
易辰放开裘劲,急切地问道:"我爹娘好吗?干爹好吗?"
"好得很!门主最近闲来无事,又琢磨出了一套新拳法,正抱怨没有人陪他练呢!"
"是吗?看样子干爹是想念少了一个免费沙包打吧!我才不要回去挨他老人家的拳头。"易辰笑道。
"还有你爹娘,本来想去黄山避暑,但因为找不到你,此刻都滞留百行门等待你的消息。"
"都是我不好,让他们受惊。"
易辰愧然道。
"对了,你上次临走前说要找到那个一心想杀你爹娘的叫什么……冷剑无情的第一剑客,耍一耍人家,让他吃吃苦头……你爹娘怕你伤不了人家,反被人家伤了……"
莫无情浑身一震。
"裘大哥!"
易辰慌张地一下子打断裘劲的话。"我们兄弟很久没见面了,有些话,私下谈好吗?"
说罢他拉起它的手便欲往前走。
突然,手腕被强硬的握住。
一回头,对上一双冰冷的寒眸,易辰一颤。
"不必私下谈,有些话,还是公开得好。"
平板而阴冷的声音,一字一字,渗入心脏。
"这个……不必了吧……只是我跟裘大哥之间的话……"
易辰试图以同样洒脱淡然的笑容来抵挡,却不知自己笑得比哭更难看。
"你刚才说了什么?"
莫无情冷冷地转向裘劲。
"易辰的父母及门主都很挂念他啊……"
裘劲疑惑地看着他阴沉的脸庞。
"不是这一句!下一句!"
"无情,别问了!"
易辰突然道。
"莫……无情。"裘劲总算醒悟过来。"原来你就是莫无情!"
冷剑无情,第一剑客——莫无情!就是眼前这个冷硬如山的男子!
他一个箭步,挡在场辰与莫无情之间。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你到底想怎么样?"气势十足的装劲,看来倒像一只护着稚儿的母鸡。
莫无情根本不理睬他,直直地看着裘劲背后的易辰。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莫无情紧盯着他那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神,只觉心头在滴血。
"回答我!"
暴喝声中,双掌一分,狂风年起。裘劲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未及抵挡,便被震飞在一旁。
莫无情手一伸,狠狠抓住易辰的手腕。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接近我?"
握住手腕的力量骤然加剧,一个字比一个字沉重,一句话比一句话严厉!
裘劲有些看不下去,纵然这个男人功力非凡,他也打算豁出去!
"易辰,你是不是受他威迫?不用怕,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救你出去……"
声音顿止,因为一柄寒气四溢的利剑已经抵住了喉口。
凌厉的剑气,令他喉口微微刺痛。
好快的剑!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拔的剑!
"他是我的人,我怎么待他,用得着你说话?"
莫无情拿剑指着他,冷然道。
什么?裘劲震惊地看着他俩,就算平时再粗枝大叶,也隐隐感到旋流在那两人之间的暗涛汹涌。
"无情,别这样。"易辰握住他的手。"放了他,我解释给你听。"
剑尖缓缓撤去!
易辰苦笑对裘劲道:"裘大哥,我跟无情有很重要的事谈,待会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答应我,绝不插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