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奴I》——by凌豹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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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少爷,我不懂生意,也不在外面做生意,都是帮忙处理些杂事,既没有出去见世面,原就不需要多好看的
衣服,所以并不是我兄长买不起。至於这利润,就得问我兄长了,我不懂这事儿。」
印山居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弟弟穿著去年的衣衫,脸上一红,也知是自己近期又开了一家新店,导致家中没有现
钱,所以弟弟才会穿得这麼破烂来见贵客。
他不由得望向弟弟,满是歉意。
眼见印山居歉意望向印残月的目光带柔,封天炬不悦的起身道:「只要有二十间店舖,我的货随时都可供应…
…不如我就先在你那三家店舖试卖看看,一等你另外十七家店舖开张,我就立即把全部货源奉上,可好?」
印山居当然是千恩万谢,点头如捣蒜。
印残月将衣鞋奉上,「昨日多谢封少爷了,这衣鞋我已洗过、浆过,送还给少爷。」
迅雷不及掩耳,封天炬抓住他的手,他一惊,却因对方手劲强收不回来。
封天炬审视他的手,低沉的声音有了一点怒气:「衣物是你自己洗的?」
家中没有奴婢,只有一个年纪甚老的总管,是印山居从老家带过来的。老总管耳不聪、目不明,要他怎能支使
一个这麼老的老人家做事?就算只是洗衣这种小事,他也不会这麼做。
「只是洗几件衣物而已,没必要这麼大惊小怪的。」
封天炬将他的手握紧,用拇指轻抚了一下他的手心,虽然不是什麼大动作,却让印残月有一般搔痒般的感受。
因為觉得这种动作好像表达著某种不為人知的亲暱,他的脸不由得火辣辣的烧起。
「请、请放开……」他将手用力一抽。
封天炬任由他抽回。
印山居正沉醉在即将拿到货源的喜悦中,根本没发现有什麼不对劲。
***
走回家时,印残月都没说话。
反倒是印山居说了一堆的话,而且他越说越兴高炙采烈,欢愉的神情使得路上的每个人都盯著他看,但他照样
滔滔不绝,似乎心裡的愉悦只有用言语才能表达。
「残月,只要有二十家店舖,我们就拿得到封天炬的货源。你想想看,才一个他口中最赚不到利润的手巾,就
已经让我们发大财了,若是再拿到他其他货源,我们一定会大发利市。」
印残月虽然不愿浇熄他在兴头上的热火,却不得不提醒他:
「哥,我们只有三家店舖,没有二十家,我们拿不到封少爷的货源的。」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印山居不小的反应,他跳起来,连手都抖颤了。
「可以的,残月,我们立刻再去租下十七家的店面,马上动工,没几天就可以了。」
一听他有这种打算,印残月不敢置信。「哥,你疯了吗?我们三家店面就已经是打平苦撑,哪裡来的银两可以开
十七家店?」
印山居非常激动的拉著他的手,「可以的,哥哥去借银两,只要有封少爷的货源,我们不到半年就可以赚大钱
,这些借来的钱半年左右就可以还清了。」
印残月知道封天炬的货源的确可以让他们赚大钱,但是这招走得太险,万一中途周转不灵,岂不是全部的财產
都赔上了?
「哥,我还是觉得不妥,我们应该要从长计议。」
印山居用力摇头,「不,残月,你看多少人抢著要做封少爷的生意,一定是他之前错认了你是他的奴僕,因此
才补偿我们,要做我们的生意。他什麼条件也没提,就单提这个条件,你不觉得这已经是对我们天大的恩情吗?
」
印山居这样说当然是没错,但是要加开多出来的十七家店,就算钱页的借得到。难道不是一笔大钱吗?
钱上滚钱、利上滚利,这一年算下来的利息绝对不会少的。
「哥……」
不管再怎麼样想,印残月就是觉得不妥当。
「不要再说了,哥哥心意已决,我就是要这麼做,你啥事都别烦,只等著看帐本、收银两吧!」
***
封天炬送来的手巾没几日就抢购一空,那百来条根本就不够卖,还
有不少达官贵人是用订的,订金也多收了。印山居去向封天炬催货,他也立即叫人送来手巾,这次的花样更新
、更美,且连姑娘家的丝巾都有,立刻又引起了一阵抢购旋风。
很快的,三家店面立即又卖到没货,封天炬就又补上新货,而且连胭脂水粉的新货都铺放在印家店裡试卖,可
见封天炬真的有诚意要与他们做买卖。
不消说,印山居的店面自是大排长龙。
他的店忽然间生意这麼好,又听说他接了封天炬这商业鉅子的货,所以才要借银两开店面,算盘打得精的商人
早已把银两奉上,就是為了分得一杯羹。
所以印山居此时借银子非但不必求人,还天天出去应酬,每日回来都笑得合不拢嘴。
那十七家店面早已与人谈好,正在修整当中,而印山居每被人宴请一次,封天炬都必定到场。
这也显示著他与印山居的交情不同,因為印山居竟能每次都请到这个大人物,大家也就更放心把银两借给他了
。
眼见自己的兄长每日回来都是酒气冲天,印残月不知為何心裡总觉得不踏实,这样的幸运来得太快,他反而不
易接受。
***
过了几日,因為生意很好,所以家中有了一些閒钱,印山居建议要买个奴婢回来服侍他们,印残月不肯,只因
為他觉得家裡虽有了这些閒钱,但是他们欠人的银两更多,怎麼能奢侈浪费呢?
兄长為他订的衣服,他也全都退了回去,只说旧衣旧鞋亲切,但是实际上他还是為了家中尚有庞大的负债。
过了十日,家中生意十分稳定,印山居依然每日宴会不断,就少理会弟弟的事情,兄弟俩反而少言少见。
只不过印山居有次喝醉酒回家,大著舌头道:「反正你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陪封少爷走走,他正想找个
有閒的人陪他四处走走看看,我就替你答应了。」
印残月也说不出听闻这段话的想法是什麼,总觉得要跟封天炬见面似乎危险又可怕,但是封天炬自从知道僕役
那件事是误会后,倒也没对他做出多失礼的事情来,反而那日还冒雨带他回去求医。
推断其行為倒还可亲,只不过他言语中的霸道仍是今人难以接受。
不过既然兄长已经应允,他也断无拒绝的道理。
***
他穿了一身整洁来见封天炬。
衣服虽然不是新的,但已是他最好的一件,為此出门前他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希望不要在贵客面前太过失礼。
他抖了抖伞,今日有些小雨,不知来此会不会冒犯封天炬,但又是他哥叫他来的,他只好敲了别馆的门。
没多久他就被迎进厅堂。
见封天炬缓步拉开布帘走出来,他的心忍不住悸动。想起那日他握住他的手亲暱的抚摸……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那触感却真实得让他忘不了。
「残月。」封天炬一见到他就叫得亲热。
印残月觉得有点扭捏,却不好拒绝,只好任由封天炬叫。他低头道:「我哥叫我过来陪你走走看看,若是封少爷
有公事要办的话,我就回去了。」
「我在京城裡闷得慌,到处都是想找我交际应酬的人,几时有过耳根清净的时间?我不想理会那些人,正要个
懂得琴棋书画的风雅之士陪我聊聊。」
听他这麼说,印残月急忙自谦道:「我没懂那麼多,是我哥夸大了。」
「是不是夸大都无所谓,总之我们出去走走,这几日真闷死我了。」
印残月一向以為他严厉,想不到他竟也有不想做的事,於是忍不住道:「我看你处事似乎游刃有餘,怎知……
」
封天炬毫不留情的自我讽刺道:「我继承家產时才几岁,若不装得游刃有餘的样子,家中财產岂不是早已被人
瓜分一空?」
听他说得恐怖,印残月心中一怜。
这个人也许没有那麼坏,只不过看惯了一些丑恶的嘴脸,逼得他不得不也变得冷酷现实。
他心裡对他的好感霎时有些升高。
「带我出去走走吧!我烦乱得很。」
封天炬扯住印残月的手,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拉著他往外走。
印残月不好意思推拒,只好顺从的走著,所以反倒是封天炬带他逛遍了好几条街。
***
自此印残月每日的事情就是陪著封天炬游山玩水。
封天炬雅而不俗、谈吐不凡,他虽然也会弹琴,但是不如封天炬弹得好。
印残月因為家中无琴可弹,久了就生疏不少,封天炬要他弹时,他还弹错了好几个音,羞得脸都红了,幸好封
天炬没说什麼。
而陪著封天炬倒也不是那麼难受的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种享受,因為他南北生意都做,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比
一般人多上许多,有时还会说上一些奇闻軼事给他听。
这日雨下得稍大,他们在一间破庙前避雨。印残月顾著用手巾擦拭著自己身上的雨水,一转头,就见封天炬身
上也溼了,却拿起手巾帮著擦他的髮丝。
他急忙婉拒道:「封少爷,多谢你了,我没那麼溼;你身子比我高大,帮我挡了些雨,瞧著你还溼得比我厉害,
请让我帮你擦吧!」
他拿起手巾,就擦起了封天炬的衣衫。
封天炬握住他的手,眉头皱起。「我看你老是两天就穿这套衣物,你哥生意做得顺了,怎不见你穿新衣?」他
检视著他的手指,对他手指的粗糙显然十分不满。
「家中有银两閒钱了,你哥又怎麼不请个奴婢来伺候你?」
「我又不是多娇贵,请个奴婢要多少银两呢?况且衣物旧了补补就能穿,何必浪费?」印残月柔声道。
「你这是做奴才的命吗?一个堂堂少爷……」
印残月红了脸,知道他是提到上次误认自己為他家奴僕的事。「封少爷,上次真是对不住了,我竟发了那麼大
的脾气臭骂你一顿,幸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将生意给我们做,要不然我们哪有今日!」
封天炬淡淡的道:「不必道谢,我有我的本意。」
「请、请让我為你擦擦脸……你脸上都是雨水。」
他将手巾移到他上,因為站得近了,封天炬的体热熏著他,将他都熏暖了。他手颤抖著替封天炬擦脸,外面雨
声更大,此处却是静寂无声。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好急,而封天炬一瞬也不瞬的直看著他的脸,让他有种衝动想要别过脸去,也很想请他
不要这样的看自己,但这样说似乎很奇怪,所以他不敢说出口。
擦了一会儿,封天炬脸上的雨水擦乾了,印残月急忙把手收回来。
封天炬握住他的手,又惹得他心头一阵乱;他低眼看著封天炬,想不到封天炬接过他的手巾,竟在為他擦脸,
他整颗心更是都快跳出来似的狂颤著。
但这种狂颤隐含著害怕和恐惧,让他不由自主的脸色发青。
他总觉得有什麼事要发生了,而自己得躲避才行。
「不必擦了,封少爷……怎麼能劳烦你做这种奴婢的事呢……」
封天炬没有说话,但是他忽然抓住他的肩膀。
等印残月弄清楚他在对他做什麼事之后,他整个人都傻住了--
封天炬一低头,将舌头放肆的伸进他嘴裡……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吻过别人,更何况是这样的被别人吻;他持身很严,跟心爱的朱小姐也是谨守礼节,根本不
可能这麼放肆。
他又惊又气,毫不考虑的硬摑了封天炬一巴掌。「你、你在做什麼?」
急急的捂住嘴,印残月往后退去,那种被吻的感觉让他既噁心又恐惧,他害怕得身体颤抖不已,整个火气也冒
了上来。
封天炬的目光像恶虎扑羊一样,很震惊自己竟被印残月一个巴掌甩在脸上,这让一向沉默的他脸上露出挣狞。
「你无耻!我是个男人,你竟然……竟然……」
下面的话太下流,印残月说不出口;他急急的退到庙门口,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稍稍对你失却防心,以為你这个人总是好的,想不到我却又错了,你简直是人渣!」
听见他的绝断言语,封天炬冷冷一笑,那笑毫无悔悟之心,只有冷酷。「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是你想错了
。」
见封天炬竟还说得他有道理的模样,印残月不只怒火难消,简直是气冲牛斗了。「你无耻下流!」
封天炬的眼裡冰寒无比,「你最好不要再口不择言了。」
抹著自己的嘴唇,光是想到自己被封天炬吻过,那种感觉就令印残月难以接受;要他每日陪著这样的人,他绝对
不干。「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你,告辞!」
说完,他也不管外面雨声变大,倔著脾气就跑出破庙。
回到家时,他还差点得了风寒,咳了几天身子才大好,倒是封天炬就没再找过他了。
不过若是封天炬敢再找他的话,他一定会气得一拳挥过去,揍扁这个无耻之徒,让他知道他印残月不是好欺侮
的。
第四章
凉亭裡一阵微风吹来,倍增清凉。
印残月前些天才受了风寒,今日吹这凉风,顿时觉得有点过凉;他将衣襟收紧,但是他满脸幸福的笑容,似乎
从脸上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
一见到一抹娉婷的身影沿著迴廊走过来,他幸福的笑容就益加的扩大。
朱小姐身边伴著一位俏丽的侍婢,侍婢已经甚美,但她的美丽更胜於侍婢。
「朱小姐。」
「印二少爷。」
他们开始寒暄,侍婢早已知趣的急忙往回走,要让他们有独处的时间,还假意说道--
「我帮小姐去买个香花献佛。」
印残月看著心中深爱的人,朱小姐则俏红著脸,将头低下。
印残月趁著左右无人,大胆的伸手握住她的柔夷,朱小姐也只是将脸更加的低下,并不挣脱。
「朱小姐。」
只是这样轻握著对方的小手,印残月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一直渴望的就是这种平静深远的幸福,虽然很微
小,却让他心裡充满了无言的情意。
他们默默无语的握了许久,朱小姐才羞怯的开口说话
「听说你兄长现在事业做得很大,全京城的人都在传言,京城内下个崛起的富翁就是你兄长,连我爹爹也一直
想拜会你家兄长了。」
印残月明白她说这段话的意思。从他们去年相识至今已经有一年多,这一年内媒婆几乎踏穿朱家的门槛,若不
是朱小姐一一回绝,她早已嫁人,说不定也早已生子。
他也想上门求亲,奈何朱家门第甚高,朱家老爷嫌贫爱富,他们是外来客,又刚在做几家杂货店,他去求亲,
一定会被赶出来;幸而现在兄长事业稍微有成,朱家老爷也不免对他们另眼相看了起来。
「朱小姐,我择个吉日,请媒婆到妳家去提亲,请妳一定要等我。」
朱小姐红了面颊,抬头看著她心目中的良人,温婉的目光早已流露出万般爱意。「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你。」
将佳人的手握得更紧,印残月喜悦无比的笑了,那笑容载满了装不下的满满幸福。
***
在回家的路上,他计画著要跟自己的兄长说提亲的事情,但想到最近兄长早出晚归、日日应酬,实在找不到机
会见面。
但是想不到他今日回家,竟见到自己的兄长坐在厅中发呆,印残月喜悦无比的上前,正要提这件亲事时,印山
居竟茫然的抬头望他。
印残月心下一惊,自己的兄长何时竟有这样空茫的表情。
不知发生了什麼事情,竟让他兄长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心裡骇极,连忙趋前问道:「哥,你怎麼了?怎麼一个
人坐在这裡发呆?」
印山居双手掩住脸,虽没有哭泣,但是看来神情憔悴,比哭泣还要让人担心。
他低哑著声音道:「封少爷不肯见我。」
「啊?」印残月完全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