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的爱》——by东堂翔

「五点三十分了，你得快点。」左常又催促了几声才挂掉电话，而刑封则是瞪着自己的手机好一会儿。
「唉……如果你也能像这样关心你弟弟一样的关心我就好了……」他望着早已挂断的手机，低声的、小心翼翼的这么说着。
老实说，他除了吃醋之外，他还很羡慕这个小鬼。
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鬼吶！
　
下午，五点四十分。
刑封站在门口仔细研究那张左常写的注意事项，这是为了避免左常再打电话来提醒，他只好再抄一份，索性贴在门口提醒自己。
「啊？晚上六点半准时开饭喔？」刑封一边碎碎念一边打开门。
五点四十分，左央准时到家，分秒不差。
他按照时间一打开门，果然看见那个与左常有八成相似，但是却沉默得令人发闷的小鬼站在门口，等着进屋。
刑封站在门边，沉默的看着左央脱掉鞋子，将背包收在一旁，然后走进客厅里，却不再往前，像个石柱一般站得直挺挺的，像是机器人忘记被上发条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刑封一看，觉得奇怪，他又抓起手上的那张纸。
果不其然，上头写着一长串的批注与叮咛。
五点五十分，记得提醒小央洗澡，一定要出声提醒他「洗好澡就可以吃饭了。」
「还要说这个啊？这家伙真像个机器人……」
刑封看着纸张上的指示，抓抓头然后向那个站得直挺的少年喊着「洗好澡就可以吃饭了。」
左央听到这句话之后，又像被上紧发条一般，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却听话的直接走往浴室里，准备洗澡。
刑封看着他的动作，不禁发愣着。
这么一个跟机器人差不多的闷小鬼，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是否也这么无趣？
看着左央，刑封不禁这么想着，这也让他越来越好奇，在他闭锁的世界里，是否藏着情感？
第三章
接下来的部分，有了先前的经验之后，刑封全照着那张纸上所指示的去做。
然而这一切让他感觉就像是指挥一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指挥他做事情，从纸张上所写的，左央好像必须要有人提醒他一个*，他才会去做下一个动作。
这对喜欢新鲜事物、喜欢没有确定答案的刑封来说，有些无聊，甚至乏味。
也让他更怀疑这个小鬼的心底世界其实更乏味，要他这么挨一辈子，他可办不到。
而且，左央是个怪人，一个晚上居然要洗两次澡。
一次是下班后，一次是睡前，在这两个时间中间，他还得陪着左央看完沉闷的动物探索频道，实在是令他不断打呵欠、不断咒骂这一切。
他不懂，看着这些大象行进、蜥蜴奔跑的画面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终于，到了晚上十点。
左央洗完澡准备睡觉，待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刑封，看着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关灯准备睡觉。
看着紧闭的门，刑封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站起身走近左央的房门前。
「我进去啰！」他敲了敲门，也不等左央是否愿意让他进来，甚至明知左央根本不会出声答应他进屋，他就这么门一开大剌刺的跨进屋里。
听到异样的步伐声，让坐在床上的左央，随即浑身僵直。
有人……闯进他的世界了。
「出、出去！」面对侵入者，左央背对着他，选择抵抗。
「小鬼，我只是看你头发还很湿，直接这样睡觉会感冒的，头发先吹干再睡吧！」刑封不理会他的抗拒，好心的说着。
「出去！」左央根本没把这些话听进去，只知道这人闯入了他的领域里。
于是，他站起身向他喊着、抵抗着。
「啧！说不听的小鬼。」刑封无奈的叹了口气，深知这个跟木头一样固执的小鬼，用说的绝对没用，最后抓起挂在一旁的吹风机，笔直的靠近左央。
因为刑封这个侵略般的举动，让左央吓得连连往后退，原本没什么血色的白皙脸庞，这下变得更加苍白了。
「出去！」他尖叫着，也已经退到了房间角落，毫无退路了。
「我只是要帮你吹干头发而已！」刑封抓着他，要他坐在床上，左央不停的扭动，想挣开这个人的碰触。
但是，论力量，左央绝对比不过人高马大的刑封，他一把就被抓回来，强压坐在床上，刑封顺势将吹风机的插头插上，扭开了开关，往左央的头上吹。
倚靠天生的蛮力，让事情如此顺利的刑封，还不禁开心的吹起口哨来。
这时，本来还在挣扎的左央，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意感到不解，为了理解这股热意，他慢慢的软化紧绷的情绪，发现这个男人对他没有恶意，最后才放弃挣扎，慢慢的接受这股热意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然而，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好的，是舒服的。
「这样舒服多了吧？」刑封难得的温和笑着，才又接着说道。
「以后洗完头记得用吹风机吹一下，不然感冒了可不好受。」刑封抓着吹风机在左央的头上左吹右吹，另一手则是在左央的头上来回抓爬。
粗糙的手掌在这稚嫩的头皮上来回摩挲，对左央来说，似乎是很新鲜也很舒服的事。
他喜欢这种感觉，既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自然就不会抗拒这个外来者的侵入了。
看着左央难得乖乖的坐着，脸上还露出了享受的神情，令这一整天都挫败不已的刑封，不禁勾起难得的微笑。
看着这个与左常有些相似的脸庞，总不禁看得入迷。
左央身上有些气质与感觉，与左常非常相似，有时他会在左央身上发现他对于左常迷恋的因素，就在不知不觉之下，他总会有一半是将左央认为是左常。
如果，今天是左常的话……或许更好。
或许……
把他当作左常……
这种不能说出口的心思，终于也让刑封对左央的感觉偏了线、出了轨。
不久之后，左央的头发干了，刑封收起吹风机，却趁势在左央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左央瞪大眼睛摸摸自己的脸颊，不解的看着他。
一双无心机、纯净的眼神更让刑封看得更加的入迷。
「这是奖赏，以后我帮你做这些事，你得让我吻一次！」
把他当作左常吧！
这么想，可以把心中的苦涩减少几分。
而左央依旧摸着脸颊，不解的看着刑封，他根本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能不断的反复摸着被亲吻的脸颊，愣愣的盯着刑封。
「总之，以后我帮你做这些事，你得让我吻，这是交易！你懂吗？」
刑封霸道的说着，看着左央无知的眼神，他敢肯定这个自闭的小鬼恐怕连吻都不知道，对于恶质的解说，他毫无悔意。
此刻的他，很想在左央身上获得一些他多年来所得不到的，也想把这多年来暗恋左常的苦涩，寻找出口宣泄、抒发。
「以物易物，帮你吹头发，你觉得舒服吧？所以你也得让我做可以舒服的事。」刑封的解释听来极为无赖。
「嗯……」但是，按照左央的判断，他思考了很久，却认为刑封的说法没有错误。
他傻傻的点头回应。
「所以，以后只要我做这些让你舒服的事，你就要让我吻、让我抱。」
刑封很自私的将左央当作是左常的替身，这两兄弟的相似度是这么高，无形之中他选择找左央当代替品，好宣泄他对左常的爱慕。
「嗯……」左央依然点头，刑封说的这些，对他来说是对的。
「很好。」刑封看着他，看着左央傻傻的点头，不禁露出了诡谲的笑。
一个左央从来都不曾了解的恶质微笑。
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可是我已经分不清楚讨厌跟不讨厌的差别了。
我分不清楚我讨不讨厌那个男人。
好怪，我想不通。
我的头好痛好痛，好像再想下去，头会痛到爆炸，好奇怪……
一早，有了昨天的经验与教训，今天的刑封，早早起床、弄好了早餐，等左央吃完早餐之后，在八点二十五分，准时带着左央搭公交车。
这时候的公交车，除了人挤人还是人挤人，刑封带着左央上车之后，生怕在车厢里被人潮给冲散了，他伸着手掌抓紧左央明显瘦小的手，十指交扣抓得紧紧的。
手掌的异常温度，让左央不禁低头紧盯着刑封那双厚实的手掌，温温的、热热的，感觉……很舒服……
跟平常和哥哥搭公交车的感觉完全不同，哥哥总之将他推在前头，没有牵手只是轻轻的用肩膀靠着他。
然而，在人群之中的刑封，特别的显眼。
他比一般人还要来得高大、修长，俊秀的五官，让公交车里的女性倾心不已，但是对刑封来说，似乎对这样的注目礼习以为常，左央则是仰着头有些发愣的看着刑封。
原本的他，是很讨厌搭公交车，更讨厌混在这吵杂的人群、空间里。
这一切总是让他皱眉、忍受，直到抵达目的地下车为止。
公交车里有着各种不同的声音、各种不同的气味，然而，这些对嗅觉与听觉特别敏锐的他来说，是很痛苦的事。
可是今天特别不同，好像……这些气味跟声音都不见了，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刑封，只剩下这个老是打破他规则，却又令人信赖的人。
左央盯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得的露出微笑，从车窗洒进来的阳光让仰头的左央不禁瞇起双眼，但是他依然笑着。
依然努力的感受这一切的美好。
却在此时，一个异样、不舒服的碰触让左央从自我的世界里醒了过来。
他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下腹上，盯着那个让他不安又厌恶的碰触。
又、又来了吗？
左央皱眉看着那只粗糙丑陋的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抚摸，甚至还很下流的探进衣服里头，沿着肚子摸到了下腹部，最后还摸进他的底裤里头。
这种碰触对左央来说，非常、非常的恶心，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只手每天都这么做，让他总是对上班的这段路充满了不安与厌恶。
这时候，他该怎么办？
之前，他想告诉哥哥，却又怕哥哥会生气，那么，现在……
他可以告诉这个男人吗？
左央又抬起头，看着刑封，刑封此时正对着窗外发愣，完全没发觉左央的异状，直到左央扯着他的手，皱眉又一脸苍白的看着他。
「怎么了？」刑封低头小声问着。
左央没有出声回答，只是脸色苍白的低下头，惊慌的喘息。
刑封有些不解，挑挑眉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直到他在拥挤的空间里，看见了那只肮脏的手在左央的裤头里猥亵的摸索着时，原本愉悦的神情，变得严厉又肃穆。
「混帐！」刑封愤恨低咒了一声，他看准了那只手，毫不费力的将那只肮脏的手往上提，将他举得老高。
随即循着手臂的方向，发现了一个又肥又丑陋的男子站在左央的身后。
刑封冷着一双眼看着他，男子不禁发颤的哀求刑封。
但是，刑封向来不是什么仁慈的人，当然不可能会放过这肮脏的人，他依然紧抓着这个丑陋男子的手。
「你该为你的行为有所负责。」刑封这么说着，他将这人的手反转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随后男人发出惨叫，不断的吃痛并对他求饶。
但是刑封依然紧抓着这人，不为所动，握住他手的力道也越来越紧，彷佛要将对方的手给捏碎似的。
车上的人因为这股骚动而纷纷后退，那个男人随即痛得跪地求饶，左央依然害怕的躲在刑封身后，看着这个陌生的人。
原来都是这个人让他感到不舒服……
「这家伙是个色狼，居然乱摸别人。」刑封向着大家喊着。
这时，跪地的男子求饶声更大了，也因为这等行为曝了光而冷汗直流。
同时，因为这个骚动，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从前头来到了他们面前，看了眼前的情况，不用多问，公交车司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惹上了这个麻烦，剩下的由我来处理。」
司机抓起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的走回前头的位置，将男人扣在前头。
先报警，让警方出面处理一切，之后再直接将这人送进警局，事情就算告一段落。
总之如此龌龊的人，如今被逮到，要再犯下同一个错误，是微乎其微了。
刑封又伸手紧抓着左央，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站，却因为碰上这件事，让他跟小央很有可能得上警局做笔录。
但是，这都无所谓，至少小央没事了。
刑封低头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左央，不禁低头问。
「你常碰到这种事吗？」刑封低声问着。
左央抬头看了他许久，这种事指的是刚刚那种事吗？他自己在脑袋里理解了许久之后，才有所响应。
「嗯。」左央习惯的避开他人的视线，点头响应。
「混蛋！」刑封愤怒的低咒一声，让左央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刑封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这件事，总之这件事让刑封很生气就对了。
左央默默的低下头，皱着眉，好不容易觅得的平静空间，又被打破了。
似乎，他不怎么喜欢这个男人这么生气的样子，于是他又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刑封的手掌，想再获得那股他所喜欢的热度。
终于顺利将左央送到花店，他的任务也算大功告成，然而刑封却没有直接回到左家公寓。
他在外头晃了晃，随意挑了间咖啡厅坐下，稍做休息。
选择坐在这间知名连锁咖啡厅的某一角，他盯着窗外发呆。
但是，他却很讨厌这种容易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刻。
他与左央不同，左央在吵杂的世界中总是努力寻找自己的安静空间，而他则是努力让自己忙碌、放荡。
此刻，空间又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时刻总会有些他强压下去的思绪涌上来。
之前还可以控制，但是自从照顾左央开始，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不知不觉，他的思绪飘回了之前，脑海中浮上了左常的身影，却又与其它的男男女女重迭，在交往过的对象之中，多少都会与左常有些相似。
有些眼睛像、有些气质像、有些是声音像，但是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左常，顶多只是他寻找的代替品而已，也因为如此让他在感情上受了不少的伤。
而现在呢？
「小央吗？」他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他是否想在小央的身上找寻更接近左常的一切？
没想到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这个沉默又安静的小鬼，一个不知不觉占据他心头的奇特小鬼。
正当他陷入这无尽、无解的思绪之中，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刑封被这熟悉的铃声拉回了现实，他看了看手机的显示号码，不禁露出微笑。
「喂？」
「小央还好吧？」电话另一头的左常似乎很忙碌，他的身后吵杂得不得了。
「还好，照着那些注意事项做就没问题了。」刑封淡淡的说着，正在思考今天搭公交车的事该不该跟他说。
「那就好！因为我这边的案子问题很严重，还得忙上好几天，所以还得麻烦你一下了。」左常说着说着，一旁又有电话铃声响起。
「我先忙了！」
来不及等刑封接话，他又挂掉了电话继续忙碌。
刑封则是瞪着已经断讯的电话。
「我看……还是不要说好了，免得他又担心。」刑封低声的说着，他知道左常几乎把重心都放在左央身上，他真的很羡慕左央啊！他爱的人所关注的一切都在左央身上，这样的左央、拥有自我世界的左央，是个多幸福的小孩啊！
下午五点四十分，左央准时到家门口。
刑封开了门让他进来，左央跨进屋里，视线笔直的盯着眼前，然后倚在门口的刑封则是忘神的盯着他的背影。
看着左央纤瘦的身材，随着纯白的衣服与略微宽松的长裤而隐现，稍长的发丝下有着与左常极为相似的脸庞，但是却又比左常稚嫩许多。
刑封咽了咽口水，厌恶自己脑子里又浮现这些下流的想法，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绪，怎么可以在今天失去控制呢？
更何况对方还是左央，是左常的亲弟弟，就算再怎么想找替代品，也不能这么龌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