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之天诛地灭》——by月光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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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如此,他还经常跑去找昔日那些围杀他和夜猫的人的茬,等到受亏的门派跑去找重门门主理论时,对方却摆著一张德高望重、严肃无比的脸承诺向二弟说教,也能清静些十日,不过那之后,这些门派都会遭到莫名其妙的袭击,所受到的损伤往往比上次被找茬还要严重。
虽然大家都能猜到是谁做的,对方显然也让他们清楚这时谁做的,但却苦於抓不到任何把柄,也只能打碎了门牙,和著血往肚子裡吞。
由此,在私底下,重门在眾家门派中的声望一落千丈,但这件事,却也说不出个是非对错。既然因為藏宝图的事,整个武林都有错在先,若论清理,他们说起道理来,未免也过於理不直气不壮。
就这样过了一年半。
眾人刚开始的热情也逐渐淡了下来,动用全江湖的力量都找不到那只猫,可能真的已经死了。那段时间,江湖秘闻录的生意突然一下子也变得很火爆,但就连这个暗地裡掌握各种情报的地方也不清楚夜猫的下落。
更何况,这段期间,韩二公子也从来没有停止去寻找夜猫,可是过了一年半,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大盗夜猫,就这样被江湖的浪潮淹没,消失无踪……
澜花江上,风雪连天。
韩棋让所有暗中保护的手下离开,包了一条舟,在雪中顺著江水随意漂流。
落雪如飞絮,迷茫乱人眼。
韩棋拉拉身上的狐裘,望著陌生却又熟悉的雪景,思绪仿佛飘回了快两年前的那天。他循著香味,带齐了人手,在这裡堵截逃跑的夜猫,和那小子大打出手,震碎了江面的薄冰,乱雪迴旋中,那人就算是身处困境也满不在乎。
景色依然,人却已经不在了。
自从夜猫被神秘人物带走之后,他就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寻那只猫的下落。
跳崖身死?
开什麼玩笑?!谁不知道那小子诡计多端,诈死也在情理之中。
像是夜猫那种奸诈狡猾的傢伙,怎可能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就算是头被砍断,只怕也是那小子耍的诡计吧?
可是,这一年来,他一直不停地寻找,那处断崖之下也去探了不少次,甚至放出消息说是有什麼奇珍异宝,等著那廝上鉤,也完全没用。去找到秘闻录那边,小蚊子却泪眼汪汪地望著他,悲痛的模样不用回答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為什麼还不出现?
已经过了一年半了,江湖上的风潮也已经暂时歇了,那个人利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為什麼你还不出现?
雪下得越发大了,儘管有功力护体,却也抵御不住这股刺骨严寒。
韩棋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依然怔怔地望著前方朦朧在银白中的江面,心中各种滋味混杂起来,连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麼。
是动心?抑或是动情?也许不是那麼单纯的感情可以简述清他的心情。
那夜,夜猫随著那人走的背影一直存在在他的记忆深处,无论怎麼做都无法去除。
本来以為只要过段时间就能遗忘的人,却老是在脑中晃来晃去,等到发现的时候,他的足跡已经踏遍了大江南北,只為了再见那人一面。
韩棋一直不停地在想,那只猫為什麼要这麼做?虽然也明白那种情形下,死一个远比死两个要强,但為什麼不将他推出去,反而要取而代之?
所以,韩棋不相信那只猫已经死了。
但是,為什麼我还是找不到你?
韩棋站在舟头,小舟随著江流向前飘去。风雪中辨不清时辰,他也没有计算究竟过了多久,只是站在那裡,不知道是纠结於内心深处的心事,还是在為一年半来一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寻找著能让自己满意的结论。
不知行了多久,原本一成不变的雪景中忽然多了一个小黑点。韩棋心中移动,习武之人敏锐的目力让他看清楚了那是什麼东西,这一看清,立刻让他全身一震,足下发力,已经踏著江上薄冰飞驰而去。
一艘渔船孤零零地停在江心,韩棋涉江而来,一向飘逸瀟洒的身法居然带了三分焦急,就连落到船尾的时候,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这叱诧风云的高手居然连站都站不太稳。
船头上坐著个人,手持钓竿,正在垂钓,也许是年老耳聋,甚至连船上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韩棋望著那道佝僂身影,感觉到心臟跳得几乎要衝出胸膛,这如斯熟悉的情形让他怎能不激动?
孤舟,蓑笠,独钓,老翁。
这一切,和快两年前的情形有多相似,熟悉到他的双眼都有些模糊的地步。
可是他只能站在原处,身子僵硬,动也动不了。
虽然想要衝过去将那人的肩膀扳住,用力撕下那傢伙脸上的面具,大声斥问这段时日他究竟死到哪裡去了,但是身子就是动不了。
直到老翁侧侧身子,似乎是觉得冷了,扭身想要拿到身旁的酒葫芦时,这才发现船尾多了个人,双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顿时一声惊叫,「我的娘!鬼!鬼!」顿时吓得想向一旁逃跑,但这裡是江心,又如何能逃?结果老翁惊慌过度,加上人老珠黄,这一下侧身逃跑,险些一头栽到江裡面去。
之所以说是「险些」,是因為在千钧一髮之际,韩棋的身子动了。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举动,身体比头脑要先行动,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老翁的胳膊抓住,一个用力,将人扯了回来。
这一碰触,立刻让韩棋原本雀跃的心如坠冰窟。
就算脸能易容,但是身体却没法那麼容易就能改变。
手指下的这条胳膊,明显就是一个贫困老翁的手臂。
因為吃不饱而乾瘦如柴,没有半分柔韧坚实的肌肉,更不用说怎样掩藏也掩藏不了的内力流转……
这个老翁,真的只是个為了生计而在雪夜垂钓的老翁罢了。
有了希望再度失望的感觉真得很糟,简直糟透了……
韩棋抿著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老翁的身子都快抖得散开了,他这才鬆手,一个翻身,向江上飘去。
「啊!」普通人哪裡见过这麼神妙的功夫?顿时惊得呆住了。老翁惊得跌坐在船上,身子瑟瑟发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险些梗住。可就在这时,原本飘在江面上的身影去而复返,紫影轻晃,韩棋再度站在他的渔船上。
「你钓你的鱼,爷要歇息。」随手拋下一大块银两,不管对方由惊吓变成惊喜的老脸,韩棋站在船尾,望著一成不变的雪景。
為什麼你还不出现?為什麼……
「為什麼?」韩棋狠狠问道,再也乘不住的失望化成怒火,向著江水就是一掌。直击的薄冰碎裂,腾起丈高的水柱,激得渔船都动盪不已。
「啊啊!」老翁发出乾涩的惊叫,努力想要船稳一点。
罪魁祸首却已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船尾,继续发呆。
老翁战战兢兢地偷瞄那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爷,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却面带煞气,让人看了就打从心底裡害怕起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只是盯著江雪发呆,也没再做什麼出格的动作,便战战兢兢地继续钓他的鱼。
时间流逝,不多时便已经入夜。老渔翁打算回去了,他提心吊胆地向韩棋提说,对方沉默了会儿,还是点点头同意回去,这也让老渔翁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可偏偏天不从人愿,这时,只听到咚咚两声巨响,江面就此炸开,掀起的大浪向渔船卷去,眼看著就要连人带船都卷到江底去。
韩棋冷哼一声,伸手一拎渔翁的后脖头,带著他向江面飞掠,另外一隻手已经抽出薄雾剑,毫不客气地横扫而过。
「啊!」
「呀!」
连续几声惊叫,血花四溅,染红了落雪,在江水中漫延。
韩棋看也不看,依然踏冰而行,他速度极快,虽然江水中还有埋伏,但也不过是几招过去就让人血溅当场,死得痛快。因此,不过片刻就接近江岸,他一甩手,便运用巧劲将老渔夫送到树上,人已经杀到岸上,和等待许久的伏兵打成一团。
这样的偷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真是走到哪裡都不让人清静。
一开始是為了藏宝图或者是夜猫的下落,后来就掺杂了他寻仇之后反过来报復的部分,搞到最后,诸多仇怨都搅和到一起,乱七八糟,都懒得去过问,直接动手打了再说。
这次恐怕是看他斥退了暗卫,孤身一人跑来江上,以為有机可趁,却不料刚好赶上韩棋心情不好,大开杀戒。
不过这次的人手确实有些多了……
韩棋一路廝杀,却也冲不出重重包围。内力一点点地流失,体力也快承不住了,在这种车轮战的威逼下,他凭著一股怒火能冲到此处,已经算是奇跡了……
到最后,在对方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他终於承受不住地向下倒去,就在这瞬间,对方的大刀也向他的肩膀砍去。
这种情形,怎麼那麼眼熟……
记得上次就是夜猫帮他挡了一下……
可是现在,夜猫已经不在了。
对,那小子已经不在了……
一瞬间,胸口就像是被一隻手抓住狠狠拗搅了一番,韩棋险些呼吸不上。
而就在此刻,大刀已经距离他的肩膀不足三寸了。
可就在这时候,叮的一声响,持刀人惨呼一声,身子向后飞去。
「谁?!」眼看死了这麼多人,好不容易成功在即,却被人搅黄了,这口气怎可能咽得下?
谁……
虽然已经是摇摇欲坠,但韩棋还是硬撑著不肯倒下去,已经有些昏花的双眼望著那块砸到大刀上的石头射来的方向。
夜雪中,黑暗处,缓缓渗出一条身影。
佝僂的身躯,大大的斗笠,苍老的容顏。
赫然正是那个渔船上的蓑笠翁。
眾人皆惊。
為什麼……
这其中最吃惊的还是韩棋。
明明已经确认那个老翁没有武功,為什麼会……
意识已经撑到极限了,韩棋再也受不住地身子一晃,向地上栽倒。
但他却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中。
他勉强睁开双眼,就见到老翁依旧沧桑的容顏,却换了一双眼眸。
清澄透亮、金琥珀色的兽眸望著他,裡面满是笑意。
「夜……」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朦朧如雾的烟气中,一个人背对他而站。
韩棋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却不管怎麼努力都无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眼看著烟雾即将将那人吞噬,韩棋焦急地叫了出来,「夜猫!」
手指一动,感觉到抓住了实物,韩棋浑身一震,猛地一下睁开眼,就对上似笑非笑的猫眼。
「别著急,我又不会消失不见。」
韩棋横躺在木板拼就的床上,所处的地方相当狭小,一盏灯被系在头顶处,不安分地左右摇晃,昏黄光芒让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显得那麼不真实。
耳边还能听到些微的水声,还有这股虽然淡去很多但依然存在的鱼腥味,都一再说明瞭这究竟是说明地方。
似乎是在船舱裡……
被韩棋伸手抓住衣袖的人,绽出笑顏望著他,目光温柔。
望著那张和一年半前相比完全没有变化的娃娃脸,韩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但是浑身的疼痛又那麼真实……
这不是梦。
这不再是晚上常常让他痛苦不已却又无能為力的噩梦,这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夜猫,他真的没死。
「韩二公子,我……」夜猫凑过来想要好好抚摸他的脸,那副震惊到不信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可是他刚凑过来,话连一半都没说完,就被对方拼出全身力气甩过来的一巴掌打了个正著。
「啪」的一声脆响,光是听到就觉得痛。
但这还不算完,反正睡著的时候,那只猫又将什麼补充内力的药填了韩棋一肚子,此刻韩棋完全忽略浑身上下都在抗议的剧痛,挣扎著起来,非要给这只混帐猫好看不可!
「喂……喂喂!是我,我啦!韩棋,你疯了麼?干嘛打我?你的伤口……裂开了,裂开了啊!」
「你娘的,打的就是你这混球,该死的,既然没死,干嘛现在才冒出来?耍著别人玩很有成就感是不是?爷爷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妖孽!」
「啊啊啊!你居然这麼狠……娘的,你居然用上了十成功力!我告诉你,姓韩的,别以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对你怎麼……你还打?」
「去死去死去死!你怎麼还不死?你这个妖孽!」
於是,感人的久别重逢就变成了拳脚互殴,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纠缠著,拉扯著,激烈的动作让整艘小船都要崩溃了。
终於,身上没伤的夜猫成功压倒了受伤还没好的混球,手压著手,脚缠著脚,身躯贴近到不能再近的地步,气喘吁吁,四目相对,谁也不肯服输。
「我是没死,但要在那麼多人面前作戏,我容易麼我?我跳下悬崖之后就一直吊在绝壁上,等找到机会才能顺利脱逃,结果又被那老妖怪截住,**著一起去挖宝,被奴役到这时候才赶回来。要不然你以為那廝会不对你动手?都是老子缠著他……娘的,你这傢伙!」
听到这裡,韩棋也怒了。
「你是猪啊你?!就算你人回不来,好歹活著就哼一声!结果一年半内半点消息都没有,就懂得折腾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娘的!如果那麼容易能传消息出来,那我早就做了!老妖怪怕我脱逃,自然不让我和外边人接触,要怎麼传消息啊?」
韩棋也直到这小子面临的情形是九死一生,一个走错就可能会真的死去,但是……但是……
夜猫凝视著他的眼,忽然低声问:「你一直在找我?」
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特亏,韩棋哼了一声,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索性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可是夜猫却不让他这样闪避开,收回一隻手,一下子捏住他的下頜,略显粗鲁地将他的头扭过来,凝视片刻,随后嘴唇恶狠狠地压了下来。
已经久到几乎遗忘的嘴唇触感,立刻勾起仿佛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夜猫压著他的嘴唇,辗转碾压,探入口内的舌更是毫不客气地加以肆虐。
身上的伤口在痛,也闻到了血腥味,直到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这时候应该停止这种行為,但是欲望却来得更加兇猛。
在被分开双腿,猛地插入**的时候,韩棋从喉咙中发出低哑急促的呻吟,受了伤的他更加无力抵挡对方的索求,身体被对方的手指摆弄著,肆意压折成方便接受的体位。
一年半来的不甘、怨恨,以及四年,难以用言语说出,更是耻於说出,那就选择了最省力的不需要花费脑子的交流方式。
那样宛如狂风暴雨的情事,说明两者都是一样地焦急,一样地渴求对方。
韩棋紧紧抱著夜猫,高潮来临的同时,指甲在脊背上划过,留下几道血痕,留下激情的痕跡。
一直到云散雨收,再也无力纠缠的时候,这才倒在简单的床榻上相拥睡去。
在意料之中,这一晚,没有噩梦来袭,韩棋终於可以一夜无梦到天亮。
等到在此醒转的时候,夜猫并不在身边,所有的瞌睡虫顿时飞得无影无踪,韩棋急著下床,向外走去,却在看到船头所立著的身影时全身一震,双腿一软,就这样坐倒在船板上。
面前人一身黑衣,戴著狐狸脸的面具,正看著他。
「你想不想直到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嗯?」出人意料的话让韩棋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个神秘人就已经一挥袍袖,将他全身的穴道点住,随后将他拦腰一抱,踏著水波向岸上飞去。
距江岸五裡外的八角亭中,娃娃脸的偽少年正啃著望月楼的桂花糕,心满意足地点著旁边一脸悲痛欲绝表情的师弟进贡来的银子。
「师兄啊……这可是我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啊,你多少手下留情一点。」小蚊子都快哭出来了,卸下鬼面具的脸出奇苍白,而且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