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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你》——by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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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珂心里一颤。
云珂见他並不追问日耀之事,语气又如此温柔,想起刚才沁寒风说的什么「一尸两命」的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心中更是涌出不祥之感。
「夜儿......」他紧紧地握著云夜的手。
云夜安慰道:「你放心,有舅舅在,我不会有事的。」
以前的事追究也没有意思,重要的是现在。云珂的心里满满地都是他,一心一意地只爱著他,这让云夜无比满足。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去算那些陈年旧帐呢。
不管父亲是不是先皇的日耀,是战死还是逆血而亡,既然人都已经逝去,一切也都无所谓了。不管云珂当初怀著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反正现在他是属於自己的,是爱著自己的,这就够了。
云夜对於刚才听到的事情,虽然初时震惊,但是经过刚才孩子的大动,云夜突然感到也许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责备、计较以前的事了。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感觉云珂一只手正缓缓地为自己揉抚腹部,心下难以自抑,抓紧他的手。
「云珂......」
多想让他留下,多想让他一直这样陪著自己,可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因为云夜知道炎国灭国这件事对云珂来说多么重要。虽然他一向行事任意,但却不能不为云珂著想,於是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嚥了回去。
云珂听到他的唤声中透著浓浓的不捨之意,心下一阵激动。
我不去了,我在这里陪你!
这句话云珂几乎脱口而出。但是到底没有说出来。
二人都是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走?」终於还是云夜打破了沉默。
「......今天下午。傍晚前必须赶到百里之外的昆山驻地,徐相在那里等我。」
这么快!
云夜心中一紧。
「原来你早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却才告诉我。」云夜苦笑。既是如此,自己和他一个上午的爭执又有什么意义?

 

 

第十四章 
云珂步出醉茶居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福气早已经准备好一切,三名隨同入谷的月隱护卫也已整装待发,几人正牵著马匹在庄园外等候。
桐枢道:「在下送皇上出谷。」
云珂点点头,翻身上了马。正要出发,突然见一人牵著马匹走了过来,正是几个月未见的枫极。
「皇上。」枫极跪倒在地,「请皇上允许枫极隨行。」
桐枢在旁皱皱眉头,却知他已经被少主逐出了万花谷,谷主也曾说过此后他去留自便。
「你去做什么?」云珂淡淡地问。
枫极心下苦楚。
他在万花谷已无容身之处。少主对皇上一片痴心。谷中有谷主在,少主自然安全无忧。自己已做过不可挽回的事,心中懊悔之极,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为少主做些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也算弥补自己的过失。
「炎国曾经背信弃义,斩杀我皇兄君正廉,此仇不能不报。请皇上允许枫极隨行。枫极发誓绝不会对皇上不利,请皇上相信在下。」
云珂想了想,点头道:「准了!」
沿著当初进谷的小路,桐枢將皇上送出谷去。
云珂回首望了一眼掩在山峡峻岭云烟深处中的幽径,强自压下心中的忧虑,深吸口气:「走!」
隨著一声急喝,扬起鞭子,骏马飞驰起来,载著这一国之君向著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傍晚时分,云珂已赶到驻地行宫。却见一人一身蓝色云服,正迎面相迎。
「云璃?」云珂惊异道。
那人素装淡雅,风姿秀丽,却不是云璃是谁。只是一向气质柔和的他,现在却眉目深敛,面色深沉,似乎极为不悦。

云珂下了马,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行宫。
早有人准备好了汤浴、晚膳。云珂沐浴梳洗完毕,换上一身云服,走进外厅。桌上已经摆好膳食,云璃正站在窗边,看著外面垂暮的夕阳。
云珂在桌前坐下,淡淡地道:「坐。」
「不必了,臣已经用过晚膳。」
「那就坐下陪陪朕。」云珂对他的谦恭有礼早已习惯,自有应对的方法。
云璃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在云珂身侧坐下。见云珂端起酒杯轻酌,皱眉道:「皇上,您身体未癒,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云珂顿了顿,放下酒杯,看了云璃半晌,突然道:「云璃,你来做什么?」
云璃面色阴鬱,转过头去,却不言语。
外面天色微沉,气候虽还带著暑气,却已渐渐清凉起来。
室內点著宫灯,明晃晃地,映得人的面容也有些迷离。云珂越发觉得云璃和自己相像。只是云璃身上那种常年在孤冷寂寞的大神殿內培育出的离世之感,也越发明显起来,反倒衬得二人相差的远了。
过了良久,两人都是默不作声。
云珂端起酒盏,饮尽了一杯。拿起酒壶还要再斟,却被云璃一手按住。
他终於还是按捺不住,微感恼怒地道:「皇上!臣两个月前接到消息,说您遇刺重伤昏迷不醒。臣带著神殿最珍贵的药材日夜兼程赶至京畿,却听闻皇上已经南下去了战场。
「臣又马不停蹄地赶至边关,徐相却说皇上暂时行踪不明,正在微服私访。臣在边关焦急地等了半个月,才知您近日要到边关督战,今日抵达昆山行宫。臣赶在三日前到达,一直在这里等您。
「刚才见您下马,气虚微浮,脸色不佳,眉间青气隱动,显是有伤在身。刚才臣已经去问过福大人,知道您旧伤復发已有一段时间。
「您、您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如此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您这样做,不仅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也对不起早已仙逝的先皇!」
云璃心中的忧虑、不满、焦急、担心等多种情绪早已压抑多时,此时一古脑地迸发出来,语气急切严厉,把云珂骇了一跳。
发泄完心中不满,见皇上呆呆地注视著自己,云璃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行为过於莽撞,似乎於君臣之礼有所不妥,连忙起
身道:「臣言语鲁莽,请皇上降罪。」
云珂拉住他道:「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不必多礼。」
云璃心中一跳,记得十一年前,他也曾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看著云珂温柔慈爱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云珂拉他重新坐下,给他也斟了一杯酒,微笑道:「云璃,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云璃回道:「是百泽內海进贡的龙涎留香。」
「不错。这是朕最喜欢的酒,也是父皇最喜爱的。」转动著酒盏,云珂轻叹口气,「朕十四岁登基,至今已有十一年。浩瀚神殿每年进贡此酒百坛之多,可是朕到今日,却最多只饮过三坛。云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云璃闻言,微微一颤。
云珂自问自答般轻道:「因为朕若要保命,就要禁酒,禁情,禁慾!」
说著,云珂一杯饮尽了醇酒,道:「虽然未必要做到完全禁忌,但是这么多年来,朕压抑脾性,淡泊情爱,连自己最喜爱的美酒都不能尽情享用,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不负父皇所托!」
云璃静默半晌,轻声道:「臣刚才言语鲁莽,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云珂见云璃仍像以前般淡然有礼,丝毫不逾君臣界线,心下微感失望,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正要伸手再斟一杯,却被云璃抢先一步,取过了酒壶,慢慢为他斟满。
云璃举起自己的酒盏,对他淡淡一笑:「臣向皇上陪罪,自罚一杯!」说著一仰头,饮得乾净。
云珂心下释然。
二人虽然从小分离,身份有別,但是兄弟情谊却好像是怎样也抹不灭的。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次神殿派来隨军的神官是哪位?」
云国一向的惯例,凡有大型战事必要有神官隨军同行,为战士將领和云国国运祈福。
云璃微笑道:「不就在皇上眼前吗?」
「什么?」云珂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云璃突然起身跪下,正色道:「皇上,臣当年曾在水神面前立下誓言,定要亲眼看见炎国覆灭,以慰先帝在天之灵。还请皇上体恤臣为人子的一点孝心,成全臣的心愿!」
云珂感动,看著云璃,心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苦涩。

喜悦的是云璃好像並不怨恨父皇,仍以人子身份立下誓言,希望父仇得报。苦涩的却是父皇从未把这个乖巧聪慧的儿子放在身边,尽过为父的责任,任他从小一人在百泽內海孤身长大。
云珂伸手將他扶起,「好!让我们一起,看著炎国最后的结局。」
云璃大喜,握住云珂的手。一时间,共同的心愿让兄弟二人前所未有的亲近。
晚上云珂一人躺在偌大的行宫里,摸著身旁空凉半张的大床,心下叹息。只在万花谷中短短几日,自己竟已再次习惯了云夜的相伴。
其实自从云夜去年回宫后,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屈指可数。算起来,只有在万花谷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才是真正朝夕相伴,同榻而眠,相依相偎,行如真正的夫妻一般。
算一算,他与云夜相识了十三年,却是聚少离多。后来虽然倾心相爱,但真正相伴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也不满三个月。当真是波折不断。
云珂自怀中掏出一直未曾还给云夜的那方锦帕,心下暗念。不知夜儿此时在做什么?是否已经休息?孩子不知闹得厉不厉害?晚上没有自己在旁帮他揉抚,不知他是否能安然入睡?
一时心中愁肠百结,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终於抵不过疲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云夜也在万花谷中想著云珂。
早上听闻云珂要去前线督战,云夜忧虑焦躁,追到醉茶居门口又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心情甚是复杂。
虽然当时面无表情,实际上一瞬间彷彿被背叛的感觉让他怒极,要不是突然胎气大动,真不知道自己会对云珂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
想起儿时云珂对自己的百般怜宠,原来都是事出有因,说不伤心是假的。
云夜抚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想起云珂给孩子起的名字:云珞。
皇族正统的血脉,名字中定有一个「王」字。以「珞」为名,虽然取意於瓔珞之石,美玉温润之意。但「珞」字通意「落」字,对於將来要继承大统的皇室龙嗣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妥。

但他却知道,云珂取这个名字正是希望孩子能平安落地。
真能平安么?
云夜给自己把了把脉,苦笑一下,不知道这样的身子能不能撑到云珂回来。
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但无论如何,即使只有三分机会,他也定要平安產下此子,不计任何代价。因为他绝不会把云珂独自留下,也绝不会把云珂让给任何人!
「他已经走了。」沁寒风来到身旁,淡淡地道。
「您是故意的!」这不是问话,而是一句肯定。
「是又怎么样!你早晚要知道的。」
云夜的声音怎能瞒过沁寒风的耳目?当时他早就发现云夜来到醉茶居外,才故意向云珂问出那几个问题。
「知道又如何?难道父亲母亲就能活过来?难道我就能不再爱云珂?」云夜嘲笑道。
沁寒风耸耸肩,对外甥的嘲弄不以为意。
「並不如何,只是解我一个心结而已!至於你,我只是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而已。」
云夜默不作声。
「......我还能撑多久?」
「从现在开始臥床休息,好好安胎,勉强可以撑到足月生產。」
沁寒风瞥了一眼云夜的脸色,又道:「不过你两次差点胎儿不保,大伤身体,又受过九转金针削弱了底子。诞子丹药性猛烈,胎儿又发育得很快,再撑两个月就是极限了。」
云夜咬了咬牙:「那就是说,也许会早產?」
「不错!」沁寒风淡淡地道:「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差別,那时胎儿已近九个月大,应无大碍,你也可以省点力气。」
「不行!我要等云珂回来。至少要撑到中秋才可以!」云夜断然道。
沁寒风看著他半晌,最后无奈地叹口气:「也好,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早產你未必有充足的体力......
「只是你从今天起不许再任性,一切听我安排,好好休养。我会让林棋搬到醉茶居偏室住,好隨时照顾你。上次的事不要再和他呕气,他和柏松也是听我的吩咐行事罢了。现在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云夜点了点头。

万花谷中,若说医术,只有林棋可说是尽得沁寒风真传的。
晚上夏风闷热,屋子里的窗户全都大开著,却仍挡不住暑气的侵袭。
云夜有孕在身本来体温就高,耐不得这种暑热,此时早已大汗淋漓,躁热不安。
想到半个月前这个时候,云珂还陪著自己在外面的凉亭中乘凉,摸著他的肚子对宝宝说话,与自己温存细语,可是现在,却不知云珂在千里外的战场上做什么?
说也奇怪,只要云珂在身旁陪著他,云夜便自然心境安寧,人也不似现在这般燥热不安。他现在可说是在数著日子过,只盼著云珂能早一日回来。
坐在凉竹编製的躺椅上,云夜手里握著炎国函关的地形图发呆。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云服,由於出汗,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勾勒出高高圆隆的腹部。透过白色的布料,甚至可以看见腹部时有时无的一波波颤动。
「少主,该喝药了。」林棋端著药进来,看见少主又在发呆,禁不住心下叹气。记得少主从小身体健壮,从未生过病闹过灾,又一向最討厌喝药。可是现在喝药却如家常便饭般,顿顿不离。
云夜看也没看,將药饮了乾净,问道:「前线可有什么新消息?」
「目前还没有。」
云夜微感失望。万花谷在云炎边境,此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云珂应该早已抵达函关,不知关口何时才能攻下,他也好早一日回来。
「林棋!」
「是,少主。」
「我要去找点东西,扶我去辰星阁。」云夜放下手里的地图,作势要站起身来。
「这个......少主,谷主交代您必须在醉茶居好好休息。」林棋慌道。
云夜瞪他一眼。「我要去哪儿还轮不到你来管!扶我起来!」
林棋没办法,只好上前扶著云夜从凉椅中慢慢站了起来。

他现在身子很重,身体又不好,行动异常笨拙和吃力。云夜恼恨死自己现在的状態,简直什么也做不了,平时出去散个步都疲累非常。
若要等徐少渊他们攻破函关进入炎国皇城,还不知要等多久。云夜心下不耐,恨不得自己亲自掛帅上阵。可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哪里都去不了。
云夜不甘心,决定在別处试试,看父母在辰星阁里留下的东西中能不能找到对云珂有帮助的,好让云珂早日攻下炎国,尽快回来。
云珂站在函关对面的高山上,遥望著整个形势。
「皇上。」
徐相上前一步站在云珂身侧,伸手指向前方函关关城道:「炎国显然打算孤注一掷,將所有兵力按照龙蛇阵形排在关口前方,大队尾部由步兵镇压,两侧则藏有轻骑。只要我们的战士一攻城,他们就由边关两侧突袭。
「地势於他们有利,我们找不到反攻的最佳地点,所以每次只能无功而返。」
云珂静静地凝视前方,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已经攻过几次了?」
「回皇上,三次。」徐少渊微感惭愧。
当年云国第一武將云皓曾经攻破此关,兵临城下,只用了一个月工夫。后来炎主求和,送上南海余孽太子君正廉的人头並割了**土地,才使云国退兵。只是那时却没想到炎国竟然包藏祸心,日后竟派刺客去刺杀了先帝。
云珂见徐相神情,安慰道:「徐相不必惭愧!炎国於当年破关之事刻骨铭心,多年来不断修葺此关,早已经与当年第一武將带兵攻打时不一样,断不会再让人轻易攻入。
「徐相一个月內便由边境大破三军攻打至此,三次攻城也损失轻微,甚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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