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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你》——by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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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云珂的声音也是淡淡地,浅浅地,让云璃一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什么?」
「我听见了。」云珂转过头来,清亮明丽的双眸直视著云璃,「我听见你唤我......皇兄。」
云璃一愣,隨即坦然。
「是!你是我的皇兄!」
感觉放在云珂身边的手被他微颤著握住,云璃轻轻一笑,终於也坚定而温柔地反握住他的手。
「你是我在世上至亲的......哥哥。」
万花谷中,云夜正在痛苦中等待著云珂的归来。
「云夜......」沁寒风眉头微锁,看著脸色苍白难看的云夜。
「不行了么?」云夜侧臥在床榻上,感觉孩子虽然比往日安静,但腹部的胀痛与坠感却与以往不同,轻声问道。
从半个月前,胎儿突然出现早產的现象,这对於身心疲惫的云夜和孩子来说都太过危险。沁寒风不得不冒险,一直用金针之术配合药物帮他安胎。

只是云夜这半个月来,饱受诞子丹药性与胎儿早產症状的折磨,反而更加形消骨瘦。现在,无论如何,也是撑不住了。
沁寒风点点头,道:「已经到了极限,孩子这两天內恐怕就要出来了,你心下有个准备。」
到底还是要早產。云夜现在刚刚进入第九个月,孩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云夜......
一思及此,沁寒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缓缓地將针自云夜的腹部诸穴拔出,把了一下他的脉,道:「我会让林棋把催生的药准备好,如果开始阵痛就赶紧服下。你好好休息,尽量保持体力。如果有什么不適,立刻叫林棋。」
「我不喝催生药!」云夜冷冷道。
「不喝?不喝药,阵痛只会让你耗去太多无谓的体力。你不知道逆天產子持续时间长,生產困难吗?」
「不!我不喝!」云夜固执地坚持。
沁寒风皱了皱眉,瞪了云夜一眼,没再说话,逕自收拾好金针,起身离开了。
云夜瞥了一眼静静守在一边的林棋。
「林棋,你下去!」
「可是,少主......」林棋犹豫。
「放心,没那么快开始。你下去,有事我自会叫你!」
「是。」林棋无法,只好乖乖退下,在外屋守著。
云夜轻轻叹息一声,艰难地翻转了一下身子,闭上双眼,双手缓缓在肚腹上抚摸。心中暗自祈祷,云珂,你快点回来!
云夜没有信心。他没有信心自己可以平安產下此子。
也许,也许这个孩子诞生之时就是他命丧之时。所以他绝不喝催生药,哪怕会耗尽他的所有体力,他也要等云珂回来。
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就好......
云珂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焦急,自己也说不真切。茫然地攥紧手中的锦帕,掀起车帘,看著外面迅速掠过的景色。
云璃过去放下车窗,道:「皇兄,小心晚风吹著您。」
云珂默默地躺回去。高烧今天好不容易退了下去,只是浑身酸软无力得厉害,若不是如此,他便可以弃车换马,现在早已
经到了万花谷。
想起今天已是十三,又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万花谷?」
云璃回道:「今晚可以抵达昆山的云皎峰,明天早上从云皎峰启程,傍晚应该可以到达万花谷了。」
云珂皱了皱眉头,感觉心中的不安,与几个月前在幽江边的客栈时极为相似。后来在万花谷中从沁寒风那里无意得知,那一天正是云夜在幽江对岸青州城外的破庙內,第二次胎气大动的时候。
「传令下去,今晚连夜赶路,务必明天早上抵达万花谷谷口!」云珂强压下心中不安的念头,下令道。
云璃眉头一皱。如此赶路,士兵可以坚持,马匹可以换乘,但皇兄却禁不起顛簸啊。况且明天就能达到,何必爭在一时。
开口想要劝说,却瞥见云珂一直攥在手里的锦帕。若是没有记错,那应该是昭阳侯之物。
云璃心里一紧,仔细看了一下皇兄忧虑不安的神色,终於没有说话,下去传了皇上的口諭。
「滚!我不喝......」
云夜难受地幽吟一声,气虚微喘,强自撑靠在床边,一手攥紧床沿,一手紧紧抓住裹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的薄被。
林棋惶恐地看著已是第三次被少主洒了一地的催生药,不知所措,见谷主迈步进来,连忙看向谷主的脸色。
沁寒风面无表情,走过去帮云夜把了把脉,冷声道:「你不要固执,阵痛从昨天半夜就已经开始了。喝了催生药可以加快生產,让他早点出来。
「现在你不喝药这么乾熬著,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等孩子要出来时,只怕你的体力也已经熬乾净了。」
云夜转过脸去不说话。
沁寒风怒道:「你不要不知轻重,舅舅这是为你好。你这么强自撑著有什么用?对你对孩子都没有任何好处!」
云夜忍过一阵疼痛,只是道:「我熬得住!」
沁寒风眉头深锁,知道他这样撑著是在等那个人回来,禁不住为他的固执大为恼火。可是这个时候自己总不好对他发脾气。
他知道云夜的个性和自己十分相像,他既然说了不喝,就绝不会喝。
沁寒风没有办法,只好妥协,一切以云夜的平安为重,叹口气道:「那你先服两颗九露凝华丹,待会儿再吃点东西。吃不
下也得吃!等生產开始,我再过来看你。」说著,喂云夜服了丹药,交代林棋去端饭食,转身离开。
云夜半靠在床上,腹部鼓胀坠痛,伴隨著时时的阵痛,哪里吃得下东西。但他知道朱血產子持续时间很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才会下来,为了积存体力,只得勉强自己用了些食物。
待林棋扶他躺下离开后,云夜吃力地转过身,面向里侧,忍不住微蜷起身体,攥紧枕边的边角。
云珂!你快点回来!快一点!
孩子到底没有听到云夜心里的祈祷。阵痛从昨天半夜开始,虽还不太厉害,但也让云夜一夜未眠。现在云夜感觉阵痛逐渐规律起来,也在渐渐加剧,知道今晚可能就要开始了,不禁有些心慌,手心里儘是冷汗。
今天已是十三,明天就是十四。云珂说过中秋节前会回来的。可是自己恐怕......恐怕很难撑到十五中秋。
云珂,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马车在崎嶇的山路上前进,禁卫军的火把照亮了两侧的云峰。
云珂喝了药,在微微顛簸的马车中闭目休息。本来昏昏沉沉地已快入睡,却突然好像心有什么感应,心神不寧地睁开双眼。
他睡意全消,坐起身来,掏出那块锦帕捂在胸口。
夜儿,我马上就回去了。
那日怜惜在云珂怀里闭目而逝,云珂想起屠越抱著棺木中怜惜的尸首时,淒厉惨然的表情,不禁一阵心悸。
推己及人,云珂无法控制地联想到如果棺木中躺著的是云夜......
不!不会!夜儿不会有事!
云珂再次硬生生地断了这个念头,可就是禁不住地阵阵心悸,说不出来的焦虑不安。

 

 

第十六章 
「唔......」云夜呻吟著,难受地转了一下头,双手不觉攥紧了被角,隨后又慢慢鬆开。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微弱地问。
林棋帮云夜擦拭了一下额上的细汗,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回道:「大概已过子时。」
「子时?」云夜强撑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晚,又倒回床上。
过了子时,就是十四了,云珂......
「呃......」又一阵激烈的阵痛,打断了云夜的思考。从昨天夜里算起,云夜已经阵痛了一天一夜。
傍晚吃了饭后没多久,阵痛突然缓停了。云夜架不住疲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一个时辰前,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阵痛让云夜惊醒。感觉两腿间有液体缓慢流下,湿漉漉地,云夜知道是羊水破了,便让林棋去唤来舅舅帮他把过脉,查看了一下下体。
羊水流得很缓慢,下体產门根本未开。沁寒风用软枕垫在云夜身下,抬高他的下半身,以尽量减少羊水的流失速度,爭取更多的时间。现在阵痛越来越强烈,孩子却根本没有要出来的跡象,云夜果然只能干熬著。
疼!好疼!
感觉腹部的绞痛逐渐加剧,身体渐渐有些痉挛起来,云夜难受得不停地扭转头颅。
突然,一阵比以前强烈许多的暴痛袭来。云夜情不自禁叫了出来,抬高身体。
「啊─」
林棋被少主突然的叫喊嚇了一跳。「少主,你怎么了?」
云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感觉腹內的胎儿开始挣扎,似乎已经觉醒,想要出世了。
林棋见少主已进入生產阶段,不由得慌张起来。他虽然修习了一身医术,可是为人接生却是第一次,何况还是男子之身的朱血產子。
一直在外屋休息的沁寒风,听到云夜的痛叫声走了进来,见他脸色煞白,咬著双唇,痛得五官都紧皱在了一起。沁寒风对林棋交代了一下,让他下去准备东西。再察看云夜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缓缓为云夜揉了揉肚子,感觉效果不大。主要是因为云夜的產门根本未打开,胎儿就算滑下来也是出入无门。饶是沁寒风
这样天下无双的医者,一时间也是束手无措,没有什么办法。
八月的天气,早已过了立秋。万花谷位於山谷盆地之中,本来气候宜人,可是今年的天气却有些反常。不仅毫无秋意,甚至十分闷热而潮湿。纵然现在已是深夜,却仍没有一丝凉气。
云夜本来就被阵痛折磨得阵阵出汗,在这种气候的侵袭下,身上更全是湿漉漉的汗水。
好痛!
该死!怎么这么痛!
云夜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忍受这么大的痛楚。他颓然地在榻上扭转著身体,却丝毫无法减轻身上的痛苦。双手紧攥著刚才沁寒风为他束在床欞上的长布巾,以为体內的痛楚寻找宣泄的出口。
云珂!我好痛!痛死我了......
大口大口喘著气,云夜痛得想大吼出声,可是理智告诉他这只是在白白浪费体力,何况乾哑的喉咙也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唔......云珂......云珂......」云夜不停地唤出这个名字,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好过点,至少能让自己有勇气在漫漫长夜中继续熬下去。
「皇兄!万花谷到了。」云璃在云珂耳边轻唤。
云珂高烧初退,又赶了这么些路,整个人万分疲惫。此时听到万花谷到了,急忙坐起来。
云璃唤来隨侍,为云珂换好衣物,梳理好仪容。
「谷口可有人接应?」云珂一边让人为自己更衣,一边问道。
云璃闻言一愣,有些不明白,回道:「没有......谷口要人接应吗?」
云珂心里咯@一下,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要知道,这周围百里都是万花谷的势力范围,都有万花谷驯放的灵鷲和雪鹰。別说自己这么多的大队人马入谷,就是三、两个小孩子闯了进来,沁寒风那里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何况自己三天前,便已经命人先行去万花谷报过信了,自己这边的消息沁寒风如何会不知。

即使现在天色初明,但以沁寒风的为人,定会让桐枢或別人出来迎接一下亲临的帝尊,怎会如此无声无息,实在不符沁寒风老道周密的做法。
莫不是谷里出了什么事?
云珂脑里转得飞快,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白。
天色已过卯时。隨著曦光淡淡地自山谷中升起,空气中带出清晨特有的寒气。
云夜已不知在痛苦中挣扎了几个时辰。现在他身上的单衣早被汗水湿透,头髮就像浸过水般,湿漉漉地贴在额上面上,而新的汗水仍在不断地从全身冒出来,大粒大粒的落下。
「呃......好痛......」
云夜徒劳的在枕上辗转著头,呻吟著。腹部伴隨著偶尔的抽动,规律地阵痛著。
原本垫在身下的软垫已经撤了出去,云夜平躺在床上,双手攥著布巾。
沁寒风不敢为他揉抚肚子,怕会加快羊水流失的速度。
现在云夜下体的產门终於打开了一点。由於诞子丹的作用,他的下体为了能適应胎儿的生產,已在药性的作用下有了些改变。
再加上沁寒风的药物帮助,待產门全开时,应该可以容纳胎儿的出入。实在不行时,沁寒风也可以划开他的后穴,撑开產门。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他的骨盆太窄,即使產门打开,孩子也无法出来。
摸了摸云夜的腹部,感觉胎位又下滑了一些,可是还未到骨盆处就不动了。
「云夜......」沁寒风看看云夜的情况,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顺產了,向云夜道:「你的骨盆太窄,孩子恐怕出不来。如果实在不行时,你知道舅舅要做什么吗?」
云夜虽然在阵痛中疼得受不了,但是听得明白。深吸了口气,他惨白著脸点了点头。

「皇兄,软轿已经备好,皇兄上轿吧!前面有开路的侍卫先去稟报了。」
「不!朕不坐软轿,准备好马匹,朕要骑马入谷!」云珂下令。
侍卫將马牵了过来。云珂握住砩锤芯踝约喝砦蘖Γ究绮簧下砣ァT屏г谂钥粗ヒ环恚狭寺恚プ』市值氖郑?
「皇兄,失礼了!」说著,將云珂拽上了马背。
「云璃,骑快一点,我没事......」云珂低声说。
云璃点点头。他也隱隱发现似乎哪里不对,皇兄才会如此心神不安。
他和云珂心结已解,兄弟之间自然没有以前那么生疏和顾忌,便大胆坐在皇上身后,共乘一匹马,沿著万花谷的小径奔去。
刚只奔至山路一半,就见前方一匹快马迎了过来,正是万花谷四大护卫中的桐枢。
桐枢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看见皇上,连忙翻身下马。
「草民迎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快快免礼!」云珂见他神色惶急,心下惊恐,潜藏已久的恐惧慢慢浮了上来,急忙问道:「谷里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桐枢颤声道:「少主难產,请皇上速去!」
「什么!」云珂和云璃同时大喝出声。
体內又一阵翻天覆地的绞痛,纵使云夜这样强的自制力,在被疼痛折磨了这么久后,终於也忍耐不住,脱口喊叫了出来。
「啊─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云珂!云珂......」
疼痛铺天盖地,像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海浪,不停地向云夜袭来。
云夜可以感觉得到孩子在他体內挣扎得多么用力,根本不顾他的死活,只是拚命地要衝破禁錮住自己的黑暗,痛得他全身都痉挛起来。

抓紧两侧的布巾,云夜的手用力得指节都泛白了。
「云珂......云珂......你在哪里......」
云夜终於丧失理智,疯狂地嘶叫著。
云珂纵马衝进醉茶居,刚刚翻身下马,身形还未站稳,便听见屋內传出云夜的嘶喊声。
「夜儿!」云珂脸色惨白,飞奔了进去。正守在內室门前惶恐不安的柏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皇上风一样推开大门,闯了进去。
內室的屏风后面,躺在榻上的云夜在半昏沉中好像听到了云珂的声音。
「云、云珂......」他强睁开眼,透过朦朧的汗水,看见云珂那俊美苍白的脸庞,带著惊惶的神色向他扑过来。
「夜儿!」紧紧攥住云夜的手,云珂惊慌失措。
「云珂......你、你回啊─」云夜惊喜的笑脸还没来得及展开,便因疼痛而扭曲了起来。紧紧握住云珂的手,那力量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骨。
「嗯啊......」忍过一波阵痛,云夜断断续续地道:「你、你终於回来了......云珂、我好疼......」泪水在云珂面前再也压抑不住,痛得滚落了下来。
云珂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沁寒风本想要皇上退出內室,但是见皇上的神情,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再看了一眼云夜的情况,还不知要撑多久。有皇上陪著也好。便没有开口。
云珂寸步不离地守在云夜身边,看著他在阵痛中挣扎著,焦虑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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