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甘心躺在夏予谦身下,那他天野纪算什么?
他不自学地握紧手中的酒杯,等待夏予谦的回答。
「这个问题过于私人,若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子佟。」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酒杯应声而碎。
透明的液体,掺合着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吧台上。
这举动除了是嫉妒还会是什么?夏予谦淡笑着,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正套着一只银白色的戒指,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我有情人了,他现在在纽约念书,等学业完成后我们就会结婚,他也快放假了,我这几天就会过去纽约约两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子佟。」他站起来。
「我跟子佟会是一辈子非常要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亲人,就像你和那小家伙,两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情感羁绊,但不是爱情。」
「我跟若不会上床!」
「不要执着在过去,对你并没有帮助,无论是这件事,还是其他事。」
夏予谦意有所指地说完后便举步离开,留下他一人。
尹子佟倚靠在厨房门边,含笑看着眼前的画面。
虽然天野纪只是将买回来的餐点将盘再端上桌,但无论看了多少次,见他站在那里头那极不搭的画面,他就是无法习惯,就是想发笑。
「吃饭了。」
睨了尹子佟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以为他愿意这么做吗?
这里只有三个人,一人伤了惯用右手的伤患、一个体虚气弱的病患,只剩他一个人身强体健,这些杂事不落到他头上,还有谁能做?
「我又没说什么。」他在他唇上啄吻,「辛苦了。」
这段时间以来,尹子佟的手已经好多了,虽然未痊愈,但也不像初时完全不能动,不过几乎所有事情还是由天野纪包办,让他觉得被人照顾的感觉还真不坏,而且看着他越做越顺手,心中竟莫名盈满一股暖暖的感觉。
「知道辛苦,你就自己吃。」
把碗筷往他面前一摆,天野纪就离开饭厅,去唤另一个人。
「我等你回来喂我啊!」尹子佟朝他身后喊道,不意外地,回覆他的是一句吼骂,不过他知道天野纪最后还是会非常别扭地一口一口亲手喂他进餐。
看见天野纪带着鹰仓若走来,尹子佟得意的笑望着回来坐在他身边的人,主动张口。
「你不是还有左手?」天野纪不甘不愿地夹口饭菜往他嘴里送。
替他淋浴、更衣等,他都还是能接受快习惯了,但就是吃饭这件事,他怎么样也不习惯,过分亲昵的举止让他感觉怪别扭的。
「我喜欢你的服务,无论是饭厅、浴室,还是床上。」
把食物吃进口里后,他还故意含着筷子不放,让天野纪瞪着他,用力把筷子抽出来,拼命把食物往他嘴里塞,让他那张嘴说不出话、做不出挑逗的事情来。
每一顿饭都会重复的对话及动作,持续了三十分钟才结束。
晚上,当他们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天野纪避开尹子佟的手伤,突然压在他身上,严肃着一张脸,深深地凝视着他。
与夏予谦谈过话后,他隐忍多日,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子佟……」
「嗯?」抚上俊颜,尹子佟浅笑着等他开口。
尹子佟知道他想问什么,那一天他看到他们背对自己坐在吧台前,他并没有刻意偷听的意思,只是他们的谈论声就是传进了他耳里。
「你……」才说出一个字,天野纪就住口。
他还是问不出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都是他的私事不是吗?如果还被他反问他是不是在吃醋,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Damn It! 吃醋……多可笑的名词,竟然有套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没什么。」一阵无力感深深袭上,天野纪将脸枕进他颈窝。
尹子佟执起他的右手,在掌心中那道因为玻璃碎片刺进而留下的疤痕上,细细亲吻,淡淡的开口:「那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在予谦有情人之前,我们确实还是维持寻样的关系,但却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原因。」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相信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抱你,我却不行?」
「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们之间不存在情人间的爱情。」
天野纪没作声,但听到尹子佟亲口证实,解除心中最在意的事后,心中顿时轻松不少,火气也退了许多。
尹子佟解开睡袍,拉敞开来。「谁抱谁真的很重要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尹子佟淡淡笑,原本他不打算说的,但看来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罢休了。
「因为你一直边骂边说不要,最后又贪婪的缠上来的表情真的很诱人,百看不腻。」这只是原因之一。
如果照天野纪以往的游戏方式,主导权掌握在他手中,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都由他决定的话,可以确信的是,他们之间不会持续这么久,尹子佟不想那样。
他承认他是越来越喜欢天野纪了,从抱了他的那次后,有些事情已经慢慢在转变,但他不能说出来。
「尹子佟!」这是什么烂原因?就困为这样自己就要被压得永无翻身之日?
「看,说实话你又不高兴了。」他用著像是在看任性的小孩般的小孩般的眼神看向他,还边摇着头。
天野纪现在真的很想揍他一顿,狠狠的——如果他手没有受伤的话。
笑望着又快喷火的人,尹子佟仰起头伸舌舔着他的唇瓣勾引。
「想不想要我?」他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抚摸,手指在红蕊上来回揉按,脸上尽是舒服撩人的表情。
「尹子佟!你不要又耍料招,要不是你受伤,我现在真的很想打你。」
「你不会的是不是?」他早看出他舍不得,否则以他那对待得罪过他的人毫不手软的狠劲,不可能不动手的。
「你!」混蛋!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这样戏弄自己!
「别气别气。」带领着他的手越摸越下面,最后停在大腿内侧抚揉。「不是很想要我?怎么还不动手?」
光是这样抚摸尹子佟,他已经乱了气息,胸膛开始明显起伏着,吼了一声,捧住这样媚人的脸庞,他密密实实的吻住他。
穿进那甘美的口中,卷住那滑溜如蛇的软舌,激情缠斗一番。
「你又想要做什么了?」
「冤枉啊,做什么的人是你吧?」
「今天怎么这么干脆?」挑起眉,纪野起疑地望着他。
「你失忆了吗?是你说你想要我的,不是吗?」
厚,他又想骂人了!
「哪一次我说要时,你有这么干脆?」
「不要也没关系,那至少先帮我解决一下吧!」
尹子佟把他的手掌带到己精神抖擞的火热上,刚才只是补他那样抚摸就已经受不了了。
天野纪忽然邪魅的笑着,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碎吻。
「想要我怎么邦你?用嘴?还是用这里?」将火热欲望向前顶了一下。
「嗯……你高兴就好。」尹子佟轻吟一声。
「你不要随便乱叫,我会受不了。」
「那你就来啊!」他拉开天野纪的衣带,睡袍里的春光立即出现在眼前。
天野纪低吼一声,屈起修长的双腿,由润红的唇瓣一路往下吻,含吮住等不及的欲火。
「你今天好热情主动。」
「那是你先勾引我的。」
「可是你又不上钩。」
今天尹子佟太过干脆反而让他不适应,就放过他一次吧!虽然机会真的很难得,可他还不想因为贪一次便宜而要付出更严重的代价,那亏吃太多了。
「你欠我一次。」
「什么?」
天野纪在他嘴上重重一吸,看着尹子佟因而弓起身子,满意的笑开来。
抬头看着桌上的电子日历,再一星期不到,天野纪就要回东京了。
回去录完音准备一下,他们又将飞往纽约为进军美国乐坛展开宣传,至少会待上半年的时间,甚至更久。
合上眼,弹着吉他的手指仍没有停下,旋律彷佛已深记于心底,口中轻轻哼唱着;一句句歌词搭上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这寂静无声的房里,更显得格外感伤。
反覆弹唱了一次又一次,闭上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鹰仓若早已偷偷按下了录音键MD机器上正亮着红灯。
直到好一会儿过去,乐音声忽然停止,房里又回复了安静。
天野纪看向身旁还在乐本上涂涂写写的人。
「还没写好?」上次鹰仓若忽然说想自己独自创作一曲。
「已经写好了,回去就可以编曲和录音了。」鹰仓若合上手中的本子,侧头直勾勾望进那双褐色眼眸里。「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
「这次休息够久了,还有工作在等着我们。」
尽管他说得轻淡,但那双眼中所流露出的神色还是鹰仓若第一次所见到;那是一种带着即将分离的低落、感伤神情,还有一抹……舍不得。
「前方还有更重要的目标,这不是我们一直所期待的吗?若,开心一点。」
「你真的觉得那重要吗?比你这里重要?」鹰仓若的手掌平贴在他心口上。
他们的事,鹰仓若都知道,有些话虽然天野纪没说,但他不是咸觉得到他心里的情绪、感觉得到尹子佟对他的影响。
「子佟哥呢?他怎么办?你还会回来吗?」
没有回答,天野纪仅是揉揉他的头发。
「纪,你还在怪爹地和阿姨吗?」
天野纪摇头,「没有。」
「你骗人!如果没有,为什么都来台湾这么久了,你一次孝不去见她?」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靠在墙上的身体缓缓下滑,天野纪仰躺在地上。
「毅然选择离开的是她,而且她也已经有自己的家庭,或许还小孩成群了,我又为什么要去见她?」
「埋怨的语气这么重,还说你不是在怪她?」
「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都有这么多年了还不让它过去吗?你喜欢子佟哥吧?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这一个多月来,你每天细心的照顾他,根本就不是你会做的事情,你不要说是因为子佟哥因你受伤而过意不去,我认识的纪才不是这样的人。」
天野纪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怔愣住,随即避开那宛如雷达般的探询视线。
「你今天话太多了,去睡觉。」
「你越逃避就越有问题。」他把脸凑到他面前,盯着他。「不告诉子佟哥吗?你对他应该是特别的吧?你每次都有那样跟他吼来骂去的,子佟哥都不曾生气过一次,你不觉得他很疼你吗?」
天野纪紧皱起英眉,鹰仓若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子佟哥那时候也不会受伤,可是你知不知道子佟哥当时想保护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时候你站在我身前,那把刀子对准的是你的胸口,你有看到子佟哥那时候的表情吗?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片寂静,天野纪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仍是默契不作声。
须臾过后,他才缓缓启唇。
「我没有你的心思,我完全看不懂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也不懂都有几个月了,他怎么样还玩不腻这种游戏。」
「也许已经不是游戏了!纪,你为什么不去问子佟哥?为什么不告诉子佟哥你的感觉?」
「够了!」
他突然低吼一声,让鹰仓若颤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天野纪轻拍被吓到的他。「你该睡觉了,我们的事你多管。」
他抱起他进房间,将他塞进棉被里。
鹰仓若伸出手拉住他的,「纪,你是不是怕子佟哥也会背叛你?」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在他们之间,有些事情不需要点明说破,那只是徒增双方困扰。
只要他还在舞台上的一天,在任何地方他都不会久留,即使是待在日本,他也并非只停留在东京。
而尹子佟,他的一切都在这里,他是绝对不可能跟在他身边,陪他到各个地方去的。
「怎么自己坐在这里?」夏予谦在尹子佟身旁的高脚椅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让我去接你?」尹子佟惊讶的侧过头。
「刚下飞机,恩祈去接我的。他们呢?」
「太晚了,我让他带若先回去。」转回视线,他继续把玩着手上的调酒杯。
夏予谦也跟着将视线落在尹子佟手上,那是那阵子天野纪惯用的调酒杯。
「他们快回去了吧?」
「明天一早。」
「是吗?」夏予谦侧坐着定望向尹子佟的脸庞,他的脸上已少了平时常见的微笑。
「真的就这样让他离开?」
「嗯。」
「不留他?」
「不,他不适合被困在这里。他需要自由、需要去实现自己的目标,他有更宽广的舞台和歌迷在等着他。」
夏予谦也认为只要天野纪一天还在舞台上,他就还会属于任何人,尤其他那颗顽强如石的脑袋,除非哪天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开始想通了,否则真的很难拔下心头上的那根刺。
「不打算告诉他实话?他一直以为你在耍着他玩。」
尹子佟摇了摇头。
「说了只会让他跑得更远,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不会维持这么久。就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他才不会感到压力,没有承诺,没有束缚,他就不用担心会被背叛。」
长叹口气,尹子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面前漾着淡淡忧愁笑容的尹子佟,夏予谦心疼的搂过他,压下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没有人会看到。」
不一会儿,穿透过衣服,夏予谦的肩胛上传来湿湿的感觉,他伸手环住尹子佟,在他背上轻抚。
机场。
两个静静的立于敞亮的机场大厅中,眸光相对。
终于,尹子佟率先打破沉默。
「你该上飞机了。」
「嗯。」天野纪仍未移动,深望着眼前这张让他第一眼就动心的脸庞,及中忽然涌现一幕一幕两人相识至今的画面。
「你再多劝劝若,我已经告诉过慕华了,他说只要若点头,就会立即安排检查。」
「谢谢你。」
一声声催促的广播响起,他们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
「你保重,手还是要多休息。」
「你也保重。」
尹子佟淡淡一笑。
天野纪突然上前,毫不在意一旁来来往往的旅客,搂过尹子佟,压下他的头就是一记火辣辣的深吻,接着跟着头也不回的迈开步伐离去。
站在一旁已经红了眼的鹰仓若也上前抱着尹子佟。
「子佟哥,你要保重,有机会我会回来找你。」
「一定有机会的,你不要放弃,也不要拖太久,决定好后马上告诉小纪。」
「嗯,我知道,子佟哥再见。」
「再见。」
天野纪早已不见身影,尹子佟含笑望着那带着泪痕频频回首的鹰仓若,直到他消失在眼前。
回程的路上,车中音响正反覆播放着同一首歌曲,那是鹰仓若在在机场时偷偷交给他的。
这是天野纪为他而写、而唱的歌。
阳光透进车里,照在尹子佟脸庞上,眼角的晶莹泪光更显得耀眼。
仰望着漆黑星空,淡淡的光芒映照出你含笑的脸庞,
还殊留在指尖上的余温、拔弄着你湿发的触感,
都将随着你的笑,深深藏在心中。
意外的脱轨相逢,都只因为你无意里闯入我的生命,
从赤没有如此放纵党沉沦,跟随着你疯狂的深陷,
但谁能敞开心面对,失去后的孤?
这段开始其实是个错误,我却不舍得让它结束,
你的坏多无奈,我却放不开,
也终于才明白,有些事不是不去想它就不存在。
尽管我是多么的不愿意,
我想我还是把你深深藏在心中。
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把你放在这没有人来过的天地,
就只有你,
在这里。
半年后——
「尹哥!」
被唤的人专注做着自己的事没空理会,只是那微挑起的秀眉正透露出他的不悦。
看到这一幕后的小非,赶忙把新来的服务生带走,悄声耳提面命一番。
「以后你只要看到尹哥坐在吧室前看杂志,尤其是国外音乐杂志时,绝对、绝对不要去吵他、打扰尹哥,他可是会很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