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啦。对不起啦。」
听清楚那人的声音之後,谢春风一愣,往後退了两步,看了床尾的病人名字,上面写著:SkyQin。
又一次的巧合?!
谢春风心脏乱跳了几拍,几乎就想冲出病房,但旋即镇定下来。
他是病人,我是医生,他是病人,我是医生......。
深呼吸念了无数次之後,又恢复淡淡的表情。
秦天趴卧在病床上,头发几乎覆盖住他整个侧脸,薄薄的嘴唇从发丝间露出,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背部被绷带缠满,被子只盖到腰部,这时候才看清他肩膀的肌肉纹理结实,腰部的肌肉也很紧绷,线条很好,很健康,再下去就是小巧又有弹性的臀部......。
想到这里,谢春风连忙打住,没想到一时的走神却让旁边的小鬼给看出端倪了。
「医生,你的眼睛看哪里啊?很情色耶!」
从来不知道什麽叫脸红的谢春风,被抓包之後也微红了脸,然後清了清喉咙,说:「我在看他的伤势,没别的。」
话一出口,原本趴卧的人就快要睡著了,几乎跳了起来,整个翻身过来。
「春风,是你?!」
「是我。」微微皱了眉头,谢春风将他压回原来的位置:「你别乱动,伤口又裂开就不好了,刚刚那个护士长不是好惹的,她说要申请绑你,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一直听到你的声音,没想到真的是你!」
知道谢春风会来这医院上班,却没想到那麽快就能遇到他,秦天不禁欢欣起来。
「你怎麽会弄成这样?」看到秦天身上的惨状,大大小小的刀痕,还有几处烫伤的痕迹,谢春风的心里紧了紧,不由得问出口。
「被仇家遇到,没事的。」
仇家?一个公关能有什麽仇家?知道秦天不愿意对自己明说,谢春风恼了起来。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是医生说了算。」
谢春风在脾气快要失控的时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无奈的将自己埋进枕头,秦天叹了口气,不过,心里倒是决定,要让谢春风知道关於自己所有的事情,还有,不管谢春风如何厌恶鄙视自己,这个人是追定了。
连身体都心甘情愿的付出了,还有什麽做不到的?就算牺牲所拥有的一切能换得一个爱人,都是值得。
春风破晴18
心里最不开心的就是小狼,他瞪著离去的谢春风,总觉得他与天哥之间有著什麽,天哥眼里的柔情......太明显了。
「这医生是哪里来的?长得还真邪气,我敢打赌他对天哥一定有意思......。」小狼碎碎念著,秦天听得一清二楚。
「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知道谢春风就在医院里,秦天的心情瞬间好起来,决定好好的把伤养好,这次一定要把人追到手。
「天哥,你该不会喜欢这种型的吧?他长得太漂亮又邪气,阴气太重,皮肤那麽白好像有病,那脸上还阴晴不定的,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知道那医生是自己的头号情敌之後,小狼恶意批评著。
秦天懒懒的看了小狼一眼:「你管太多了吧。」
***
小狼唉声叹气的用力敲著键盘出气,引来一旁夏瑾的不满。
「喂,这里的健身房有沙包可以打,别拿我的电脑出气,才刚买的。」
无奈的放下滑鼠,小狼瞪著夏瑾永远悠閒,天榻下来也没有我事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
「天哥跟那医生一定有什麽!他们两个不知道背著我做什麽事情去了,天哥居然偷偷跑去认识那个医生,那医生哪有我的好看,偏偏天哥瞧都不瞧我一眼。」小狼哀怨的说著,眼睛却贼溜溜的闪了下光芒,讨好似的说:「夏哥,你们这里做男人的生意,一定知道怎样吸引男人,教我几招吧。」
「你还说!上次教你还不是被你搞砸,搞砸就算了你还把我供出来,害我被天哥骂了一顿。」
小狼苦著脸:「我没有,是天哥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说的也是,那种让人身体软绵又发情的春药也只有我能调制到最完美。都是你没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想上天哥,那麽好的机会都不上,傻子。」
「我不敢......,天哥一定会宰了我,如果是天哥,我宁愿当下面那一个。」
「说来说去你还是个处就对了,哼,还以为你多利害,平常不都很跩的吗?」
夏瑾犀利狠毒的话毫不留情的攻击著小狼,小狼更是意外的服软,完全没有平常的嚣张气焰。
「我该怎麽办?我好喜欢天哥,为什麽他不喜欢我?」
「喜欢这种东西是说不准的,至少要有了经验再说吧!」夏瑾弯起狡捷的微笑,像是准备推人入火坑的老鸨。
「真的吗?」
「你以为男人跟男人做爱有多简单?至少你在你的天哥发情之後也要能配合他做吧,你知道要怎麽做吗?」
小狼吞了口口水,眼睛闪闪发光:「怎、怎麽做?」
夏瑾慢慢的走到小狼身边,弯下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小狼的脸慢慢的涨红,懵懵懂懂的知道男人之间也可以有爱情,详细的过程却不清楚,在夏瑾的解说之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呐呐的张著嘴,一副受惊的表情。
「怎麽?呆了?真嫩。」
夏瑾故意嗤笑著,果然引起小狼不服输的个性。
「只是有一点刺激,这没什麽,只是要、要从那边进去,会不会太辛苦?」
「是蛮辛苦的,尤其是对你这种处而言,你还是放弃吧!」
「不,我可以的,为了天哥,我什麽都可以做的。」
「那就这个星期日吧,为了你,我只好牺牲一个红牌来调教你。」
「什麽牺牲?我会付钱的。」
夏瑾贼笑著,小狼上勾了,乱点鸳鸯谱不是只有乔太守才会,真正的高手在这里。
***
药性让秦天睡了一整天,把小狼赶走之後,几乎睡得天昏地暗,连谢春风悄悄的来看过他都不知道。
还是放心不下,细细的检查过秦天身上所有的伤痕,谢春风才放下一颗心。
不知不觉的就担心起秦天的状况,不知道他的主治医生有没有开消炎止痛的药使他轻松一点,不知道他的伤口会不会恶化,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引起发烧的反应,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
就是那麽多个不知道让谢春风还是来到秦天的病房,一边检查他的伤口还一边生自己的气,干什麽这样放不下?
拆开他背部的绷带,谢春风皱紧眉头,缝过又被扯裂的伤口已经变得烂烂的样子,看起来怵目惊心,这样的伤口最容易引起蜂窝性组织炎,或是更严重的感染。
重新上过药之後,盖上纱布,贴上胶带,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任何人进来,连那个叫小狼的年轻人都没见到人影。
谢春风为难的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秦天的睡脸,秦天的脸色还是苍白,长长的睫毛颤动著,似乎睡得不怎麽安稳。
想到昨天用手肘重击秦天的胸膛之後就走了,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这麽严重的伤,那伤应该是那时候裂开的,离开的时候所遇到的救护车......就是载秦天的。
想到这,谢春风的心软了一软,拉过一旁的摺叠椅小心而不弄出声响的打开,慢慢的坐到椅子上,手指轻轻抚过秦天的额头,心中思绪纷乱。
春风破晴19
没多久,秦天果然开始发起高烧。
除了在点滴里面加上退烧的药,谢春风到护士站要了酒精,稀释之後用毛巾擦拭著秦天的手臂、双腿上。
边擦著,那阴暗痛心的回忆悄悄的清晰起来。
那被病魔折磨至死的人,有著温润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是优雅,满怀的温柔,满腔的爱,当时,自己也是这样帮他擦拭著身体,而他也只能用孱弱的笑容回报,对於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束手无策,绝望也随著他的每况愈下,慢慢将自己笼罩。
再怎麽爱,都逃离不了死神的手;再怎麽妙手回春,都无法让他再次温柔的拥抱自己。
於是只能自暴自弃,於是只能自我伤害,於是在寻求体温慰藉的同时,他的影子会笼罩过来,摸不著得不到的幻影,只会换来一次一次的绝望、一次一次的幻灭,想他总想到快疯了,想他总想到快狂了。
总在需要拥抱的时候,用最勾人神魂的表情和语气对著对方说:「用力点,疼痛才能让我爽......。」
内心里却是无尽的空虚。
粗暴的性爱才能让他区别现下拥抱自己的人已经不是逝去的人,是别人,是任何人都行,堕落在交欢中,才能获得心里最渴望的体温,心里的寂寞才能获得一点点抚慰。
正当谢春风沉浸在悲伤的漩涡中,门把转动的声音惊动了他。
值夜的护士来巡房,看到谢春风亲自帮病人擦拭身体,瞪大了双眼,而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他是我的朋友。」
护士一副了解的表情,眨著眼睛笑了,然後小心的把门关上。
秦天,为什麽你是秦天?
最困难的时光是杜月辰,这个从学生时代的好友陪伴他走过。
在他几近疯狂濒临崩溃的时候,是杜月辰不眠不休的陪伴、用他温暖有力的怀抱紧紧的抱住自己,思念才不至於将自己逼入死路;是杜月辰用尽所有办法才让自己生出那一线清明。
「生命会有其他的出口,你没有了他,但你还有我!你当我是死人,一点都不会为你难过伤心吗?!」
随著杜月辰严厉的怒吼而来的,是和他的话语一样铿锵有力的巴掌扇来,震得谢春风一阵晕眩,连眼泪都收了线。
然後换杜月辰抓狂开始撕扯谢春风的衣服,他在上身全裸,下身只剩一条短裤的时候才想起要反抗。
「住手,杜月辰住手!」谢春风惊惶失措的叫著,一面推开杜月辰在自己胸膛摸索的手。
「你再这样下去,我只有牺牲自己成为你的新爱人,让你挂心著我,你说,你会不会一样爱我?」
杜月辰严肃而温柔的话,让谢春风笑了出来,一阵大笑之後,反身压住杜月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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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真的,我好了,不会再疯了。你还活著,我才舍不得死呢!」
谢春风轻轻的往下躺在杜月辰身上,将脸颊贴在他的心口上:「一下下就好,我只想要温暖的怀抱。」
来自好友的关怀,深深的感动了谢春风,尤其是从没说过甜言蜜语总是冰冷的杜月辰,居然也能爆出这种恶心肉麻的话,如果不是这样悲伤的状况,谢春风一定会好好笑上几天,然後每次见面都拿出来调侃他。
这时候,谢春风只有满腔满心的感动,他只能紧紧的抓住这份温暖,在心痛到受不了,苦到极点的时候,靠著杜月辰给予的温暖,存活下去。
杜月辰向来就是严肃不苟言笑的人,这次为了谢春风,什麽都做得出来,这份挚友的情,是没法不领的了。
之後,谢春风像变了个人似的,热情又放荡,妩媚又风骚。
床伴从来没少过,每次见了杜月辰就是一个深吻开头,非吻到两个人心跳都乱了拍是不会停下来的。
杜月辰皱著眉头看著春风洋溢的人,却从来没拒绝过他的胡闹。
好几次谢春风有意无意的试探:「你到底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男人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只想把该做的事情完成。」
「我呢?」谢春风的招牌妩媚笑容就是在这个时候现世。
杜月辰好看而阴冷的眸子望进谢春风的:「只要你想,我就是你的。」
笑了笑,了然於心的将头轻轻的靠在杜月辰胸膛上,静静的聆听心跳的声音:「这辈子,什麽事情我都愿意帮助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我这是误交损友,不得不帮。」谢春风用力眨了眨眼睛,刻意笑了出声,不想让泪水落下,杜月辰的情义深深的撼动了他。
两人的友谊超越生死,经过长年的互相扶持,怎麽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秦天而毁於一旦?
想到这里,谢春风站了起来,熟重熟轻,内心已经明白。
正巧,小狼神清气爽的出现在病房门口,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看到站在床边的医生,脸色一变。
「一大早的,你在做什麽啊,医生。」
「没什麽。」谢春风冷漠的说著:「他晚上没人照顾。」
小狼嘟起嘴:「我知道啊,天哥不许我晚上留下来,也不许其他人进来医院。」
谢春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所说其他人是什麽意思,秦天的亲人不是都住得很远吗?
这两天,医院周围的确出现不少奇怪的人守著,看起来有些像是帮派的人,可警察来巡视之後却也查不出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他才刚刚退烧,要注意会不会再发烧,如果有任何情况,按铃叫护士来。」机械式的交代後,谢春风往门口走去,彻夜没睡而导致的黑眼圈全入了小狼的眼。
「我知道。」小狼在病床旁的置物柜上把热腾腾的早餐放下,眼睛却一直盯著医生,一脸的不悦。
「医生,你叫什麽名字?」
「谢春风。」
春风破晴20
接下来的几天,谢春风都没有出现在秦天的病房里,不过,那天值夜班的护士倒是都有意无意的会提起关於他的状况。
「308的病人昨天又发烧,他背部的伤口好像有些发炎,真可怜,晚上都没有亲属在病房陪他。」
「不是有一个年轻人都会来照顾他?」谢春风头也没抬,眼睛仍然忙碌的盯著病历看。
「对呀,可是他只有白天在,晚上才是病人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护士偷偷打量著谢春风的表情,彷佛这样就能窥得她想知道的秘密。
「有你们这些可爱又尽职的护士,没有什麽好担心的。」谢春风看了看手表,脱下医袍,表面没有任何动静,心里倒是有些乱。
多久没那种感觉了,有人陪伴在身边,连寂寞都莫名的驱散,心里是一片宁静,这些都是和秦天在一起吃饭那几天的感觉。
和子青就算在床上有多热烈,心里仍然是空虚,淌不出泪水的眼里,是一片死寂。
谈不上是爱,说不上是喜欢,但这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却像是苦海中的一块浮木,让谢春风很想紧紧攀上。
但现在知道他是谁之後,不得不松手,再度让自己沉入无底的黑暗深渊中。
谢春风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露出带著妩媚味道的笑容,对著护士微微一笑:「我下班去了,我有约会。」
看著谢春风离去的背影,护士几乎傻眼,原以为这拘谨又漂亮的医生和308的病人之间有什麽而兴奋不已,而医生居然要去约会了。
护士叹了口气,十分失望的走回护士站。
***
之後,只要医院里面没有需要自己亲自操刀的地方,谢春风就待在自己的小诊所里。
晚上,他一如往常留在诊疗室里研究著国内外成功的挽回各种重症病人生命的治疗方式。
就在诊疗室外面的挂号室里的灯今晚居然也亮著,里面一个比谢春风还高的男人正仔细的整理著各式的药品。
男人的脸看起来很温润,虽然并不十分出色,但很耐看。
一副厚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就是脾气很好的模样。
诊所的门照著谢春风的交代锁上,因为他说怕会有不速之客。
男人笑了一下,向来谢春风都在下班时间一到赶人下班,如今也会要求自己留下来相陪,那不速之客到底是怎麽样的人,还真令人期待。
如果真的是不速之客,那麽,只要来一次,他就会叫他一辈子都不敢再来第二次;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是谢春风心里在害怕些什麽,总之必须亲眼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