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迷情》下——by岩盐

「谎话？」卫昊天愕然地望着日燎。
「我曾经答应过日拓，不杀卫昊天！」日燎若无其事地说，日拓当年就要求自己承诺这个，然后才向自己投降，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杀卫昊天，他怎舍得？
日燎并没违背自己的诺言，卫昊天也没死。
暗黑之王，也就是当年要日燎立誓的日拓突然沉默下来。
「其实以卫昊天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即使是日燎都不能真的将他锁在笼中吧！」风逐浪突然开口，目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日燎诏告天下，说你是女人，但你真的是女人吗？」
「浪，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日拓大吃一惊，浪儿他想……
「皇帝可以只手遮天，瞒弄天下人，但卫昊天，你能够欺瞒你自己吗？堂堂一个男子汉，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居然沦落到被天下人认为是女人，而且还要终身雌服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可悲更可怜！」
「你不愿意相信我会知道你的身世秘密，恐怕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想逃避……哈哈，担心如此可怜的自己会辱没了亲生父母？」风逐浪嘲弄地望着卫昊天。
「浪……」日拓干着急，拼命地摇头想制止。
「住口！」靳鹰恼怒地大喝一声，居然这么侮辱昊，真的想一剑解决掉他。
与他有着相同的心思的日燎此刻的脸色更为阴沉，看了看腰间的匕首，杀机顿露。
「让他说下去！」卫昊天的口气带着不能忽略的认真，日燎愣了愣，冷冷地看了一眼风逐浪，他真的知道所谓的真相？杀了他，小昊儿恐怕不会轻易原谅自己，而不杀他，他更会继续添一些乱子。
「日燎，你想杀我灭口吧？打算让他永远不知道真相，这样他就会乖乖地被你控制一辈子？可惜你打错算盘，即使你杀了我们风氏一族，但曾经服侍过眉月公主，现在却流落西羝民间的太监宫女不少，还有当年的御医，知情的大臣，侍卫，你杀得完吗？」
「说重点！」卫昊天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还在这儿罗罗嗦嗦，胡扯一气的话，我不保证你有命说得完！」
风逐浪看着卫昊天，面上的讥嘲和不屑逐渐消失，心中竟然产生了一股连自己也说不清感情……尊敬，你可以敌视他，但却不能侮辱，讥笑他，这个就是卫昊天，独一无二的卫昊天。
「眉月公主是我的姑姑，」风逐浪面容一整，「生得风华绝代，美丽动人，却又乖巧娴静，自小深得大家的欢心，那一年西羝的皇后，也就是她的母亲患了重病，一向孝顺的她去了西顿最大的佛寺，「佛光寺」为她祈福，可万万没想到，竟然离奇失踪了，在近百侍卫的眼皮底下失踪，皇祖父即使动用了全城军队，公主还是下落不明……」
「三天后，与她离奇失踪相同，她离奇出现在「佛光寺」，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她却闭口不提，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要她说出一切。但噩梦还没有醒来，不久她便被御医诊断出……怀了身孕。」
听到这，卫昊天浑身一震，日燎马上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带着安慰和鼓励，用力地握着他的手！
「这件是会玷污整个西羝皇族的丑事，当然要尽快解决。在眉月公主的坚持下，一向疼爱她的皇祖父被迫留下了孩子，为了掩人耳目，将她下嫁给了一个忠心可靠的侍卫，作为名义上的妻子。」
「大家都以为一切都成为过去，终于松一口气的时候，因为娶了公主而地位得到提升的侍卫奉命前往与强大的敌国进行谈判，带回来的并不是和平协议，而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条件，对方的皇太子要眉月公主作为人质，方肯签定和约。」
「一切都真相大白，敌国的皇太子就是那个令公主蒙羞的元凶，觊觎公主美色的他居然自恃着高强的武功，亲身潜入西顿，将公主掳掠，然后玷污了她。」
「强大的军事实力，对于百废待兴的西羝是个巨大的威胁，眉月公主为了顾全大局，被迫进入了敌国的皇宫，成为那皇太子后宫里面的又一只金丝雀。」
山峰很静，静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以卫昊天的聪明和机智，应该一早查了出来，掌握的比我这个远隔万里，单靠日拓说的来推断的局外人要详细得多吧！「昊天」是眉月公主一早起的名字，无论是男还是女，」风逐浪轻叹着，「皇祖父当时也觉得奇怪，原来这个名字有这么一层深意呢！，昊天，去天留日。」
「浪……你说什么……」日拓抖动的嘴唇，勉强挤出了五个字。昊天怎可能是兄弟呢，浪是不是因为输给了昊天，而受了过度的刺激？「你开始不是这样说的，崇阳大总管才是……」
「崇阳是那个侍卫，原本只是一个猎户，后来救了父皇，而得到赏识，进而成为眉月公主的贴身护卫，听父皇说他虽然武功不甚高，但他在画画方面的悟性却极高，最后能够混进大央皇宫成为了宫廷画师却不出奇。日燎，你现在手上拿着的匕首本来就是卫昊天的吧，那是崇阳送给眉月公主防身的，公主在上面刻了一个「昊」字！」
「日燎？」卫昊天望着日燎，看不出有任何异样，除了脸色略略苍白。
「……」日燎沉默不语，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确实无误地道出了真相，这个他根本不想告诉小昊儿的真相，就是担心小昊儿知道后的反应。但现在他却不想欺骗小昊儿，只能沉默以对，只以深情和专注的目光盯着那张平静得令他心疼的脸。
「昊天，浪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因为输了给你不忿而胡言乱语，你不能当真！」日拓心急地道，他看出了四皇兄对昊天的感情，也身受感动，不能让浪儿破坏这一切。
「这是死无对证之事，不能够当真！」靳鹰也跟着开腔，他的手心满是汗水，担忧地看着卫昊天。对于昊的性格，他可能比日燎更加明了。
昊天其实并不接受与日燎是亲兄弟的事实，即使也承认有这种可能的存在，但想不到现在这却变成了铁一般的事实，因为自小家教甚严，道德观念甚重的昊，要他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却突然得知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兄长，他还抵受得了？
「放手。」卫昊天淡淡地说，语气中带着的萧索却甚为明显。脑子好乱，一片茫然，不知如何为好，他现在只想好好找一个地方安静地呆着，不想看到任何人，包括……他。
「小昊儿……」日燎万分痛惜，喊了一声。
「我要你快放手！」卫昊天再也忍不住，猛地用力地抽出了手，恼怒地瞪着日燎。「你这疯子，明知道我是……，却还招惹我，你这变态的疯子！」
「你是谁要紧吗？」日燎深邃的眸子中依然蕴藏着一片情深，痴痴地望着他心爱的人，「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唯一想保护，唯一在乎的人！」
卫昊天愣住了，凝视着日燎，久久不语。
「卫昊天，你是一个英雄，而不是日燎后宫的女人，那几句甜言蜜语应该不会打动你的心吧！」风逐浪轻笑着，「两年前，你不是一直想推翻日燎吗，现在只要你与我们合作，将日燎杀掉，那么大央的江山就是你的了。自由地翱翔天际，称雄天下，这比充当别人的禁脔，享受的所谓荣华富贵好吧？而且还可以与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浪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暗黑之王又急又怒，慌忙喝止。他不明白，风逐浪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居然怂恿卫昊天杀他的皇兄。
「小昊儿……」日燎的心一痛，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从来没看到过小昊儿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即使是在受尽自己的折磨，他还是显得那么的坚强和骄傲。是自己的弟弟这个事实真的令他强韧的神经崩溃，这样的小昊儿令他好心疼，好心痛。难道他真的会因为这个失去小昊儿？不，他绝不会放手，他有的是时间重新赢取那颗心。
这里的空气好浑浊，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虽然明知道风逐浪是在挑拨离间，但心依然犹如乱麻。
他并不想杀日燎，不想夺取大央的皇位，可是要他现在就拿定主意，将关于自己身世的心结抛开，回应日燎的深情，却万万不能，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生哥哥，天理难容啊。
风逐浪刚想说话，靳鹰突然出手劈向风逐浪的后颈，他不能再让这个家伙说下去，这家伙简直是变疯了，在这里只能是凭空添乱。
「啊！」风逐浪大叫一声便软软地倒下。
「浪……」日拓看到风逐浪倒地，不顾日燎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惊慌地冲过去。
「他只是昏过去而已！」靳鹰冷淡地说，对于这个六皇子，他一向都没甚好感，昊天曾经为了他吃过天女散花的苦头啊，居然现在却与当初害他的风逐浪在一起。
「谢谢！」日拓向靳鹰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转头满怀歉意望着日燎，卫昊天，「浪还是个小孩子，经常撒点小谎，请你们不要当真！」
「在李宿来到之前，带着他离开！」这个靳鹰的确是个忠心的人才，日燎暗自松了口气，这两个人小昊儿看来是不会让自己杀掉的了，既然如此，赶快让他们离开这里，免得自己眼冤！
「接住，这个是令牌，有了它，你们下山就不难！」日燎解开系在腰间的金牌，抛了过去，冷冰冰地望着暗黑之王，「永远也不用回来。」
暗黑之王双眸一黯，拣起金牌，弯身就要抱起风逐浪，眼光却瞥到一个令他胆寒的事实，那个一直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原以为死去的日炽突然张开眼睛，目光充满了狠毒，怨恨，似乎犹如一只来自地狱的魔鬼，他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精致的银筒，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一种名叫天女散花的暗器，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和风逐浪，而是……
「昊天，小心！」日拓情急惊叫一声，但似乎还是迟了。
万千根闪着碧绿光芒的银针比他的示警声更快的射出，飞向最近的卫昊天。
「美丽的卫昊天，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嘴艰难地蠕动着，日炽嘴角泛起一抹狞笑，风逐浪的那一刀刺得不太深，没有立即致命，狡猾的他立即装死倒地，越流越多的血令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既然要死，那么就拉一个人下来陪他，这个最佳人选无疑是……卫昊天，比风逐浪更美丽，更聪明，黄泉路上，有他陪伴，他绝不会寂寞！
卫昊天没有闪躲，筋疲力尽以及混沌的思考力让他来不及反应，而且距离也太近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无数的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的银针往自己身上袭来，风中传来的阵阵腥风，足可表明涂在银针上的毒比两年前的更厉害，心中一片空明，准备着承受再一次的折磨，或许今次没有这么幸运了吧。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如闪电般地飞扑过来，将自己压在地上，那具雄伟的身躯足可把他包裹其中！
卫昊天惊呆了，他愣愣躺在地上，失神着望着上方的男人，光芒消失了，消失在他的身后，而自己却毫无那种熟悉的麻木感。
「小……小昊儿，」熟悉的呼唤声从他的口中吐出，依然是如此深情，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语气却显得虚弱，「你……没事吧？」
「日……燎！」似乎所有的血都从身上抽了出来，全身都结了冰似的，卫昊天颤抖的嘴唇，愣愣地看着上方的男人，「我……没……事！」
吓傻了的靳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但他很快便恢复过来，愤怒地来到日炽身边，却发觉那个行凶的家伙似乎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嘴角带着一丝令人心寒的狞笑，仍带着阴狠的瞳孔永远地失去了焦距。
「六皇子，快救醒风逐浪！」靳鹰冲着被眼前的惨剧吓呆而依然一动不动的日拓大喊，然后转身刚想来到日燎身边，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小……昊儿，你没事就好！」伸手轻轻地摸着那张苍白的脸。
「我在这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回应，胸口好痛，好闷，卫昊天咬着牙，「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曾经吃过「天女散花」苦头的卫昊天想将日燎扶起，帮他输气抗毒。
「好……冷，小昊儿，不要离开我，」日燎整个人仍重重地压着他，「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卫昊天失控地喊叫着，抓起日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可是为什么燎的手这么冰凉，而脸色越来越黑，甚至眼神越来越涣散？「我怎会离开你呢？」
「可是……我不想做小……昊儿的哥哥……」
「燎……」没有丝毫犹豫，卫昊天呼唤出那个珍藏在心的名字，凝视着日燎的眼睛，脆弱的血缘关系从来没有让这个男人褪去眼中的认真和执着，他是那么的在乎自己，甚至为自己送命！
「你是我的丈夫，怎会是我哥哥呢！」眼中的泪水不停地在颤动，终于滑下了苍白了脸庞，自己好愚蠢，居然会为了别人的挑拨离间而放弃这份深情！
「小……昊儿，你终于肯叫我燎了……叫得真好听，还有终于承认我是你的丈夫了，我终于死也眼闭……」
「胡说，你什么会死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不是说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小……昊儿……谢谢你。」日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飞吧，自由地飞吧！」
「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眼泪不断地掉落，为什么所有人都以这个借口离开他？他父母是这样，现在连日燎也这样，不，他不要飞，不要自由！
「我爱你，小昊儿……」
「皇上……」李宿终于带着兵冲上来，远远地看到了这么一幅令他魄散魂飞的画面，刚想疾步去救人，可是靳鹰却拦住了他，身边竟然还有那个暗黑之王，他手中还抱着一个风逐浪，一旁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日炽。
「靳鹰，你想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满怀疑虑的李宿怒喝道。
靳鹰神情古怪，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地说了几句。
李宿瞪大眼睛，再次看了一眼日燎和卫昊天，苦笑着点点头，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士兵在周围戒备。
「燎……」卫昊天惊惶地看着日燎闭上了双眼，双手紧抱着他的身子，「我爱你，从我听到你在悬崖边上所说的话我就爱你了，不……或许很早，很早以前，只是我不肯承认，不肯承认爱上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不是说永远不放手吗？你不是说和我生生世世？你这骗子，疯子，混蛋，变态……」
「不，我不许你离开我。」卫昊天语气突然变得清晰而坚定，「不许你离开我！永远不许！」
即使日燎去了鬼门关，他也要把日燎拉回来！
「真的？」日燎突然张开双眼，「小昊儿，说过了不许反悔！」
「日燎，你没事……」似乎从地狱一下子飞上了云端，卫昊天惊喜交加。
「是小昊儿在北元国掠来的镇国之宝救了我嘛，」幸亏玉安临走前，硬要穿上的金丝软甲，那些所谓的银针似乎全部被吸了上去，身体才丝毫无损，不过在看到小昊儿一脸惊惶和失措时，他便有了要逼出小昊儿的真心的意图。
「看，这不是金丝软甲！」日燎脱去外面的黑衣，露出了那件后背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触目惊心的细小银针。
「……」卫昊天打了一个冷颤，脸色随即又变得苍白，如果没有这件东西，后果可不堪设想。
将身上的那件软甲脱下来，轻轻地拥着卫昊天，一切都如他的计划一样，小昊儿终于肯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日燎虔诚地低头亲吻着那美丽的额头，「小昊儿，我爱的小昊儿，爱我的小昊儿，哎呀……」
「日燎，你这卑鄙小人！」终于清醒过来的卫昊天明白又羞又恼，将日燎狠狠地推倒在地上，「你去死吧！」
「我怎舍得丢下小昊儿去死呢？我死了小昊儿会伤心，会寂寞的，」暗暗咋舌，下手可真重，日燎陪着笑脸，「小昊儿，刚才你也骗了我呀，大家算扯平了，好不好？」
「骗子，疯子……」卫昊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中依然不依不饶，「你死了，我才不会伤心，才不会寂寞呢。」
「是啊，小昊儿不会寂寞，不会伤心，」日燎微笑着用力扯了卫昊天下来，嘴唇轻轻啃咬着小巧的耳垂，嘀咕着，「因为我永远不会令小昊儿寂寞，令小昊儿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