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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by白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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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情的话回荡在整个谷底,震得他的心脏一阵阵的疼痛,原理这句话才是他想说的话。
其实这有何必呢?陆惟淡淡地笑了。
只要你东方逍一句话让他走,他就会远远地退到永远不会被发觉的地方,永远的,离开他。
所以他才会,默默地,一声不响地,离开逍遥山庄。
爱情的尽头是什么?是黑暗?是痛苦?还是麻木?他,也终于爱到了尽头,那么现在的感觉是什么?说不出,

道不明,只觉得全身极端的疲倦、极端疲累、极端痛苦、极端的绝望。
我只想此刻便深深沉入冰冷刺骨的寒潭底下,永久地长眠,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就让他成为一条鱼吧!弱小

的他游不到大海,那么,就在这个死寂的绿潭中,让他静静地永久地长眠吧!

他真的好累、好累!
缓缓闭上眼睛,他无力地倒在绿潭边的草地上,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串

串而落。
那是他心底的泪,那一生为他而流的泪,也是沉在海里,谁也看不见的泪,包括他!

第八章
雄鹰在高空飞翔
勇敢的少年啊
究竟要流浪到什么地方
你才肯停下歇一歇
大漠的风光是如此美丽
马奶香茶和热情的主人
执着的少年啊
你知不知道
心上的姑娘
正在家乡
日日等候着你的归来……
和真异域隐隐的琴弦声,浪人的歌声自塞外大漠一望无际的银色中,透过无边的风雪若有若无地传来,令人顿

感一阵透骨的悲凉,仿佛这永生的流浪,将无休无止。
十二月的寒冬,雪地冰天,白皑皑的冬雪在惨淡的太阳底下,反射着刺目的光线,远放浓密的乌云层层迭迭,

示意真又一场暴风雪的临近。
正北方向,山峦起伏,峰色如银,偶尔有一、二只雄赢,自高空盘旋而过。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自远方山峦方向出现。在一片苍茫白色中,那一个黑点,显得异样地孤零和渺小。
一袭已穿得破开的老羊皮披风在寒风中微微佛动,脚下的皮靴,亦旧损无比,可见那人必赶了不少路。
冷风刮过面庞,全身透骨的寒冷,在狂风呼啸中,那人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往前走。
饱经风霜的肌肤,衬得高大英俊的身材格外醒目,常挂在嘴边若有似无的戏谑笑容,和原本飞扬洒脱的慑人神

采已被深深的憔悴与沧桑所取代,唯有一双灿若朗星双眸幽黑得令人不可逼视,仿佛一望,就能穿透内心。

一个关外浪子的形象!
翻过此处高岭,前方便是凉州,不知不觉,他已来到最边界的漠北。
脚下的皮靴前方已破开了一个小洞,雪水如冰般地灌入,右脚趾已几乎冻得没有知觉。
加快脚步,他一步步顶着风雪往前走。一脚踏去,浮雪深至及膝处,自从未被人到访过的一平如纸般的雪地上

,蜿蜒拖曳出一串连续的深深的脚印。
寒暑冬夏,朝来暮来,花谢花开,一晃已经三个年头!雨打,万里迢迢。这整整三年,匆忙流浪的脚步,始终

没有停止过。一颗空空荡荡、隐隐作痛的心,亦始终没有治愈过,一如得不偿失了不治之症。

环顾自己全身上下,已是一幅典型关外落魄浪子摸样。从前的锦衣美食、风流洒脱、少年剑客、名震武林,已

是多么遥远而不可捉摸的记忆!
膸了追寻心底最深处、最隐密的柔软岁刻出的那个令他魂牵梦饶的名字,他已经流浪得太久太久了!
如果,即使到拉凉州最边远的漠北,依然没有他的百半点消息,他该怎么办?
如果,今生今世,他都找不到他,甚至是那一堆白骨,他,有该怎么办?
紧紧握住双拳,他张口深深凝视一片银色的远方,明亮眸中深沉的痛苦混杂着脆弱的绝望,爆发出璀灿、强烈

而坚定的火花,令成熟的脸庞看来格外慑人。
无论如何,天山地下,黄泉人间,他一定要找到他,即使是一堆白骨,他一定要找到他,无论是生,是死,他

都要跟他在一起!
今生今世,魂梦相依!
凉州是一漠北小镇,过了凉州,便到了人迹罕至的茫茫大漠。
整个小镇萧条零落,只有一家客栈,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着,面对如此严寒的天气,缩在室内不敢外出。
客栈太小,小得连名字也没有。因为它是这里唯一的客栈,所以也不需要有名字。
他走到客栈门外,默默看了一眼在寒风中东倒西歪的绣有一个酒字的巾旗,一抖一身的风雪,掀开以厚厚棉布

做成的门帘,跨了进去。
寒风的冷冷呼啸声在刹那隐去,光线顿敛。客栈内生着熊熊炭火,温暖如春。一个客人正在与坐在柜台的中年

掌柜闲聊,三、四个客人,似是常客,悠闲地围坐一圈,把酒闲谈。
走入室内,他高大英挺的身材和俊美的脸庞即慑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一位身材瘦弱的小二忙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脱下破旧的皮袄披风,他坐下,淡淡道:“三斤熟牛肉,四个馒头,一壶热烧酒。”
“好的,客官您慢坐,酒菜马上就好。”小二应一声,手脚麻俐地沏好热茶。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牛肉与烧酒就已经端在桌上。
他吃了一口牛肉,就一口热酒,微微驱走身上的寒意,但心中的寒意,反而因这热烫的刺激而更加冷凝成冰,

剑眉不禁微微一蹙。
如果,此时此刻有他相伴左右,一起就食狂饮,相对相视,该有多好!即使此生再颠沛流离,却也是一生快乐

,一生逍遥!
“小二哥。”他突然叫道。
“客官有什么吩咐?”小二连忙走到他面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幅人物素像。“你可曾见过此人?”
小二看着画中清秀俊美的男子,沉吟半晌,摇头道:“小的从未见过。”
“真的?你再看仔细一点。”他不死心地再问一句,几乎失望到了极点。
“客官,这位爷长得这么好看,如果你曾见过,一定会记住的。”小二对他说道。
漠北荒蛮之地,放眼望去,全是些粗俗野蛮的汉子,几时有这么出色的人物?还有眼前的客官,简直是他见过

的最英俊的男子,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眼睛居然享受到了这样的“艳福”。

“多谢。你去吧。”他轻轻叹口气,把画像收入怀中。
“这位公子,能否借画像让我一瞧?”此时围坐在邻桌的四个客人之一的一位老伯突然道。
“当然可以。”他连忙掏画像。
那老伯接过去细细端详,枯瘦的脸上颇有沉吟之色。
“这位老丈可曾见过画中此人?”他问道,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敢问此人与公子有何关系?”
“他是我一位故人。”
“这样......”那老伯吟道:“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丈但讲无妨。”
“公子可是自远道而来?今天刚到凉州吗?”那老伯见他点点头,接下去道:“凉州近几年出了一件怪事,公

子恐怕还未曾听闻。”
“愿闻其祥。”
“大概是前年开始吧,此地开始有狐仙出现。”
“哦?”
“传言狐仙来去无踪,诡异莫测。本来凉州镇内人心惶惶,但久而久之,大家发觉这个狐仙还颇为侠义,尤其

是去年冬天漠北最猖狂的响马率众来袭时,全仗他出手相救,赶跑响马,是镇上很多人的救命恩人。所以大家

都崇狐仙为神,时常还会到庙中烧香许愿,求他庇偌。”

那老伯继续道:“其实老夫亦被他所救,免去多年积蓄被响马洗劫一空之灾。当时狐仙来去如风、快如闪电,

不过老夫有有幸得见一瞥,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老夫觉得,狐仙长得……与画上的公子似乎有三分相似。”

“老丈,你肯定?”他浑身一震,盯真老伯的脸庞。
“这个……老夫也不敢断言,当时狐仙的身法实在太快,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狐仙与这为公子有个最大不

同……”
“什么不同?”
“狐仙的头发是银灰色的,而这位公子的头发,却漆黑如墨,所以我想……也许是老夫多心了,请公子不必放

在心上。”
心情如跌宕起伏的小舟,在汹涌的浪淘中,一下被高高抬起,一下又被狠狠摔下。抓着最后一丝快要熄灭的希

望,他问道:“老伯可知道狐仙住在何处?”只要有那么一线希望,他也要去试试看。

那老伯摇摇头,道:“没有人知道狐仙住在哪里,不过大家都会到这条街头的破庙去狐仙烧香祈愿,传闻那里

有人见到过狐锨。”
“多谢老丈!”他收起画像,抛出一两银子。“匡”地一声,与木指的桌面相击,人已如一道闪电般,掠出门

外。
老伯,其他客人与店小二均吓了一条,尤其是老伯,张大着嘴巴合不拢,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天哪,我说了

半天,原来他也是狐仙!”
萧条的小镇、紧闭的店面,昔日肮脏而破旧的确街道,全都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一

、二声狗嚎隐隐传来,令四周更加显得寂寞无声。
风雪继续下着,但比起白天来,已有趋小之势。
已经在破庙等候了两天了,但是,只来了一个冒充的偷吃贡品的乞丐。
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却依旧生死两茫茫!
夜,如妖魔般狞狰地怒视天地人间,幽幽凄惨的风声肆虐,声声盘旋呼啸,仿佛残心人的无奈叹息,又似他心

中泣血的哭声。
如何能跨越黎明,以黑色的眼睛焚尽这一生不为世人所容忍的爱情?
如何能以誓言穿透生死边缘,许下来生永恒的约定?
如何能遗忘,他纯净忧郁的双眸,遗忘那深谷一夜的激情,秦淮河畔的惊心,试萧山庄的倾情,和黑松岗上的

绝情!
“陆惟!陆惟……”他仰天用尽内力狂叫着这个业已渗入他生命血液的名字,巨大而痛楚的声音在空旷的漠北

街头层层激荡,如阵阵咆哮的怒雷般,夹着万马奔腾之势,呼啸而过。
内力用尽,娶血翻腾,“噗”地一声,他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洒在午夜的雪地上,如朵朵腥红的雪梅,绽放


支撑不住空虚的身体,他单腿跪下,重重喘息,盯着殷红的鲜血,缓缓地,不支倒在雪地上。
夜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黑过,天气,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过。他的意识逐渐朦胧、模糊,仿佛跌入了

巨大的旋涡,整个人不住往下坠,往下坠……
也许此刻,他真的可以和他魂梦想依!带着最后的右有意识,嘴角噙着淡淡的释然的浅笑,他终于陷入昏迷,

黑暗中,仿佛能看见陆惟忧郁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甜蜜笑容,扩大、再扩大。

突然,一条人影,似黑鹭般自大漠方向掠过,猛地抱起昏倒在雪地中的他,一个飞旋,继续朝大漠方向飞去。
无边的雪花纷纷扬扬,继续飘散着,丰瑞的雪花似乎在提醒着,明年,兴许会是个丰年!
大漠西北方向,绵绵沙丘万里不绝,跌宕起伏中显露一片小小的绿洲,内有清泉,形成一湖,在沙丘环抱之中

,酷似一弯新月。巨大的仙人掌树与密密的麻黄草掩映下,依稀可辨清泉旁,建有一座简陋的小小茅屋。

泉水混杂黄沙,并不十分清澈,但因是沙漠中的绿洲,便显得格外珍贵,如仙露一般。水百因天气的严寒而凝

着一层坚冰,阳光下,反射着灼灼的光点。
风止雪停,漫漫大漠,此刻竟显得如此寂静,静得几乎能听见泉水在冰层下潺潺流动的声音。
树欲静而风不止,水欲觉而泉不停。
人的本质,仍是坚强的,即使再痛彻心肺、万念俱灰、形销骨立,仍能苟延残喘,顽强得一如冰层下的流水,

一旦阳光解冻,泉水便会渗人地面,或蒸发成云、成雨,然后,百川奔流,归入大海。

东方逍听着泉音,缓缓睁开眼。触目可及,一桌、一椅、一床,一问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茅屋,整个房间除自

己外并无他人。他则正躺在粗劣的木板床上,身上盖有一袭狼皮。
窗外日光照得格外明艳,全不似昨日般惨澹灰暗。
忆起昨日,他长叹一声,神色无比萧瑟,起身下床。
不知是谁救了他,他极目四望,一眼便看到窗边挂着的一幅字画。
那是一幅淡淡的人物山水画,一个高大男子站在一艘精致花舫中,如玉树临风般潇酒出尘,东方逍浑身一震,

那眉眼,不正与自己一致无二?
旁边题着一行清逸的字体:
年少青衫两相惺,秦淮河畔四目愁。梦魂相依何所似,他生未卜此生休!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呼吸哽在喉口,一口一口,都觉沉重异常,一阵无法抑止的酸痛,刹那间泪眼模糊,

眼前的景物一片恍惚。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音,他僵直着身体,缓缓走到门口,就在掀开门帘即将跨出去的一刹那,心,从来没有像此

刻那样惊惶、惊恐、害怕、期待而又渴望过。
这一次,他再也承受不起失望的打击了!
曾经,持剑时无比沉稳的双手亦剧烈地颤抖着,迟疑半晌,他一咬牙,猛地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茅屋外是一片开阔地带,种满高矮不一、品种各异的仙人掌,前面便是一口清泉。
泉水前静静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双手似乎在拔弄圈。
一身青布衣衫。
青布衣衫,那是他最爱的颜色,因为它是最普通的颜色。
一头银灰的长发在冬日的阳光下,泛出一层诱人的光泽,被微风吹拂着,异样的秀丽风流。
不过三年,他自己还未变,而他,阳光底下,却已鬓染霜华,星星点点,尽是华发。
双目念泪,他一步一步,轻轻朝前走。生怕这只是一场梦,生怕将声音弄大一点,他就会如同阳光下的气泡一

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中。
“这是我最喜爱的植物--仙人掌。”无法错认的熟悉的声音,略带着一丝沧桑,淡淡传来。
他止住了脚步。
像是早已感应到他的存在,如同对一位故友聊天似的,他未曾转过身,却继续往下说道:“这是沙漠中最普通

、最平凡的植物,也是最珍贵的植物。它们习性顽强、耐旱耐涝,无论把它们种在沙漠的哪个地方,它们都能

生根发芽,顽强地生存下来。

“而且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初到大漠的时候,我迷了路,水尽粮绝。全靠它茎部的水分才生存下来。所以,

当我发现了这个绿洲后,就在这里建了个小小的茅屋,开始种植大量的仙人掌。”

“每种下一颗,我就对自己许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今生也好、来世也好、天上也好、黄泉也罢

,让我跟你见一面。但万万没想到,这里仙人掌遍地的时候,真的能再见到你。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可

能这么幸福,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还在做梦……”

“陆惟”。东方逍哽咽道。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全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下,浮现一张清秀俊美的脸庞,淡淡的一层忧郁与憔悴,溢于神色之外,令他显得格外清逸。一头的银发

更增添了这种奇异的慑人心魄的美丽,直映入东方逍眼中,他全身忍不住紧紧颤抖起来,那一眉一眼,竟是如

此熟悉,是他曾亲吻过无数遍的!

那纯净的眼神,亦丝毫未变,仍是坦白、痴迷而深情地默默看真他!
不会是梦吧,千万不要是梦!他在心中喃喃道,不敢轻易相信眼前所见的。幸福来得太快,他反而害怕得不敢

接近,只怕是欢梦一场。


“少庄主。”看着朝思慕相的东方逍,陆惟轻声道,泪水迅速自眼中凝聚、坠下。
那一夜自深谷醒来之后,对映着寒潭中的影子,惊见自己已一夜白头,万念俱灰之下,他离开中原,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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