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by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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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诸天星宿,为追随这枚星玉,每逢乱世便各离天宫本位,坠向人间,以定乱世,抚平人世间的哀伤。景朝年间,星玉为佩,落在真宗手中,天下兵马大元帅白子元得镇魔剑,是以从此世代相传。”
“后来外族入侵,衣冠南渡,玉佩随之流落南方。英宗收复北方后,玉佩被带到塞外。再到梁朝时,复送归中原。大梁亡国那天,何韫攻陷金陵。掌无名刀的御前侍卫郑行先杀梁孝宗,再自刎。无名刀弑主那天,玉佩也随之被刀斩成两半。”谢宥沉声道,“十二年后,何韫被杀,两块玉璜再次流落世间,无名刀落到西川张家手中,天下传至虞成祖时,玉璜再次归朝。”
“再后来。”段岭说,“胡族再来,虞灭国,无名刀落在匈奴手中,被锻奴柔然人铸成三把剑……”
“唔。”谢宥说,“俱是尘封已久的往事了,乘胜万里伏夺回无名刀,先帝得玉璜,便是如此。”
段岭突然想起一件事,玉璜若是天子之物,那么理应在他爷爷手中才是,为什么两块玉璜,当年都在父亲的手里?而且他似乎也未曾把它交还朝廷。
想到这里,段岭不禁心中一凛,却又觉得一切都情有可原。
以父亲的脾气,他确实是觉得,大陈江山应当是他的,他将是未来的皇帝,于是才拒不交出玉璜,他只是在等祖父驾崩,便可名正言顺地继承帝位。
也许正因如此,当年他才会被赵奎与牧旷达所构陷,而祖父也对他非常不满,便对这构陷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段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暗自叹了口气。
“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般的盛气凌人。”谢宥说,“仿佛这天下、江山都在自己的掌中,该是自己的从不放手,一句话,就能让万人生,也能让万人死,在这点上,你不像你爹,你像小婉,你很豁达,这很好。”
段岭抬眼与谢宥对视时,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同一个问题。所以当年父亲被解兵权时,谢宥不仅不应发兵助他,按道理还应与赵奎合伙剿他。
幸亏最后赵奎自己等不及了,挟持了老皇帝意图篡位,这才令谢宥与李渐鸿免于反目。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鸟——这是段岭唯一的感慨,但父亲不管做了什么。哪怕他是横征暴敛的昏君、嗜杀不已的魔王,对他来说,他还是他爹,永远是那年桃花树下,让自己重获新生的男人。
谢宥很识趣地点到为止,又说:“上京之难后。乌洛侯穆将太子、帝铠并两枚玉璜一同带回,太子按理须统领影队与四大刺客,是以得了阴珏,四王爷保留阳珏,登基为帝。”
阳光照进来,落在玉璜上,它历尽七百年沧海桑田,乱世烽火,盛景升平,光华一如往昔。
不知多少帝王得到过它,诸任持有者里既有成就经天纬地大业之人,亦有亡国之君。如今它传到了自己的手里。
“我也是星宿托生吗?”段岭问。
“那就不清楚了。”谢宥微笑着答道:“仅仅是一个传说。黑甲军亦是‘无名’的其中一任持有者所创。”
院内,武独侧头打量站岗的黑甲军,心道这些家伙冬天这么穿也就算了,难道夏天也这么穿?不热么?黑甲本就吸热,一到盛夏,这乌龟壳烫得足可煎蛋,人都要被烤熟了吧。
“你过来。”武独认出其中有一人曾经刁难过自己,于是朝他招手,说,“给你看个东西。”
那人动也不动,如同雕塑一般,武独便起身走过去,那人登时开口叫道:“谢将军!谢将军!”
谢宥兴许曾经吩咐过“武独再对你们做什么就叫我”之类的话,他听见外头守卫惊慌失措的叫声,便推门出来。
“武独。”谢宥说,“先前多有得罪,不周到之处,望你多包涵。”
说毕谢宥一抱拳,武独倒是十分意外,端详他,片刻后说:“罢了,看在你面子上,就饶了这些小孩。”
“你所做之事,赢得了我的尊敬。”谢宥认真道,“此间事一旦放下,必与你切磋切磋。”
“随时放马过来。”武独答道。
段岭朝谢宥点头,彼此已交换完信息,谢宥还想再留他一会儿,段岭却恐怕待得时间太久,令牧旷达起疑。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便与他道别回去。
“说的什么?”武独低声问。
“按着交代都说了。”段岭答道,“他认得我娘。”
武独随口道:“个个都一般地悔不当初,却从来没人去找你。”
“那不一样。”段岭说,“谢宥又不是我爹,终究不好插手段家的事,而且他也是直到我爹回西川时,才知道有我这人。”
谢宥当年想必是喜欢自己母亲的,那种感情压抑得很深,段岭却察觉到了。正因喜欢,所以闭口不谈,彼此都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一些往事。但从父亲与谢宥说过的话里,他还是能拼凑出个大概——母亲是个刚强而又温柔的女孩。
这点从她当年力劝父亲,救下郎俊侠性命就可看出来。她更不希望无谓的杀戮,希望中原百姓过上好日子。
往事就像一个轮回,圈进了太多的人,李渐鸿、李衍秋、牧旷达、谢宥、段小婉、郎俊侠……诸多恩恩怨怨,也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候。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又伤春,不如怜惜眼前人。”武独说。
“怎么突然说这个?”段岭笑了起来,抱着武独,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