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by作者:tig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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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一片寂静,看来严礼之确实已经离开,杨坚转身趴在严礼之躺过的地方,低下头轻轻嗅了嗅,忽然有种被遗弃的孤独感。
他不明白严礼之这次为何不辞而别,这个人昨晚明明说过不再和他闹脾气,现在又一声不响地独自离开,实在说不过去。杨坚从凌乱地堆在地板上的衣物里找出手机,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给严礼之打个电话。
不料他刚刚摁亮屏幕,就发现上面有两条未读信息。
杨坚盯着这个数字,只觉心脏狠狠地在他的胸腔里一撞,即使不用打开,他也知道发件人一定是他脑袋里想的那一位。
他表情霎时柔软稍许,抬起一只手臂垫在后脑勺下,把短信划开。
不出他所料,给他发信息的果然是严礼之,对方写得十分简短,内容却让杨坚发了许久的呆。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等你有答案之后,再来联系我。”
杨坚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对方发这几行字时是怎样的表情:垂下眼,抿着嘴唇,严礼之不开心的表现惯来如此。
他承认对方想得要比自己现实许多,要不是严礼之的这个问题,现在杨坚或许还沉浸在两人重归于好的喜悦里,至少刚才他还以为他们已经重归于好。不过现在从严礼之的态度来看,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
杨坚的理智渐渐回到脑中,意识到自己与严礼之上一次床并不能改变任何事。现在的他仍然没有从严礼之父亲手上带走对方的勇气,该来的终究要来,严礼之会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订婚,而自己也没有权力阻拦。
他头疼地丢开手机,不让自己再去看严礼之留下的两行字,但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第一次分别或许不是最困难的事情,因为杨坚把它当做最后一次,这样就可以彻底断绝自己的念想,然而现在他有了第二次。
或许给他第二次机会,他不该拦下严礼之。
杨坚很快就推翻这个想法,他很清楚,无论再给他十次、一百次机会,自己仍会在那一刻选择对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严礼之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他的初恋。想到这个词时,杨坚自嘲般笑了笑,初恋,这个词一点都不适合他。可他的确是第一次这样心不由己地喜欢一个人,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最终杨坚还是没有想出任何办法,他再度恢复到之前的生活中去,整天忙忙碌碌,忙完倒头就睡,宛如这一晚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
半个月过后,杨坚被母亲叫回家吃饭。待到饭后杨可回房温习,杨母把杨坚叫到自己身边,爱怜地检视他头颅上的伤疤良久,忽然感叹:“儿子,等过完今年的生日,你也该二十六岁了吧?”
杨坚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中意的对象?”杨母试探着问:“小可跟我说,你好像有个女朋友?”
完全没猜到母亲竟会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杨坚呼吸一顿,略显不自然地答道:“没有。”
对方微微一笑,似乎不相信他的话:“真的没有?”
杨坚与母亲对视片刻,随即在她温柔关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垂下肩膀,声音里满是沮丧:“……曾经有。”
这个答案倒没有让杨母太过惊讶,她拍拍杨坚的手背以示安慰,又问:“那个姑娘是你朋友的妹妹吗?”
半晌过后杨坚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时间过去太久,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被严礼之凭空捏造的妹妹,不想母亲仍牢牢记着。他窘迫地抬眼看向对方,很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喜欢人的就是严礼之,却怕母亲无法接受。
见儿子一幅不愿回答的模样,杨母眼珠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抬手放在杨坚脑袋上,轻声问:“不是她?”
杨坚硬邦邦地坐着,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他感到母亲正用自己粗糙暖热的手指抚摸他的后脑勺,就像小时候那样。尽管杨坚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有避开,任由对方动作。
“你喜欢的人……”沉默一阵后,杨母道:“是不是那个朋友?”
如果说方才杨坚还僵硬得像块石头,那这句话无疑是一记足以把他击成碎片的重锤,他霎时绷紧全身,僵坐在母亲身旁,低着头不敢出声。
察觉到他的异常,杨母无奈地抬指点点他的额头:“你呀。”
母亲的语气惆怅又惋惜,却没有半点责难的味道。让杨坚大感意外,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不怪我?”
“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怪你。”对方不禁失笑。
杨坚老实道:“他是个男人。”
“妈又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董。”杨母轻叹一声,看着身边高大英俊的儿子,颇有几分欣慰:“不管他是男是女,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的宽容反倒让杨坚手足无措起来,杨坚扭头飞快地瞥了母亲一眼,干咳几声,这才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
知道儿子向来拙于表达,杨母再度摸了摸他的头:“上次你带回来那孩子模样不错,性格也挺好,怎么就和他分开了?”
杨坚斟酌几秒,怕说实话会让对方伤心,只好硬着头皮撒谎:“我们不太合适。”
等杨坚应付完母亲的所有疑问后,终于得以解脱。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杨坚摸出自己的手机,迟疑许久后,终于决定给严礼之打个电话。
也许是母亲给了他一点勇气,不管结果会怎样,他还是迫切地想和对方谈一谈。
他刚把手机贴到耳边,听见的却是一道礼貌而毫无起伏的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
起初杨坚以为是自己拨号有误,但在他重新确认一遍,再度拨过去后,得到的仍是这个回答。
杨坚不信邪地反复尝试好几遍,最终发现严礼之的号码的的确确已经是个空号。他想不通严礼之会因为什么原因换号码,甚至以为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不得不换号码。杨坚顿时有些心急,从电话薄里翻到冯豫的号码打过去。
“你是光头?”冯豫对他的主动问候感到十分惊讶:“有事找我吗?”
杨坚想也不想地问:“严礼之为什么换号码?”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急切,让对方有些反应不过来。十几秒后,冯豫的声音才从那边响起:“光头,你跟我开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