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闷骚的情史》——by作者:万径人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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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裘致远自己,也同时,甚至更早地,失去了坚决、威严,还有冷静理智,还有狠辣。
那些痛,那些后怕,那些满满的要惩罚郑飞彤的气愤,那些失而复得后争先恐后涌上来的软弱,早就改变了裘致远,改变了一切。
郑飞彤看着从脸上抹下来的血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在裘致远走入病房的那一刻,郑飞彤知道裘致远生气了,也知道裘致远担心了,紧张了,因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郑飞彤清晰地听见裘致远捏紧拳头的声音,那声音如此明显,明显到昭示了裘致远的情绪,郑飞彤知道裘致远拿自己越来越没办法了,越来越多的宠溺堆砌成了现在的关系,郑飞彤知道,这些其实都是裘致远纵容的结果,当然,也是郑飞彤自己耍了心眼的结果。
裘致远从来都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对他来说,一个适当的撒娇,比其他都有用的多。
郑飞彤从发现的那一天起,就善加利用。
可郑飞彤真的有些后悔。
裘致远那样颤抖的声音,那样慌张地脚步,走出这个病房的时候,真的让人无法不去感受他的痛苦和不安。
那种痛苦和不安,甚至让人忘了,这个,是曾经称霸疆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活阎王,是坚决果敢、铁腕雷霆、杀伐狠辣的裘致远。
确实,不该,探究一个人的底线。
裘致远的底线,其实很明确。
裘致远的弱点,其实很好抓。
郑飞彤捂着脸,笑着,哭了。
手里抓着的,是裘致远最大的弱点,是唯一的,更是致命的。
相信裘致远自己也意识到了。
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信。
郑飞彤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珍惜裘致远的爱人,裘致远会不惜毁灭一切,包括自己。
裘致远向来是这样狠辣决绝的人,不忌惮任何报复手段,不忌惮沾染任何人的鲜血。
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不信。
裘致远再狠,也终究栽在了情字一关上,为了情,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为了爱人,可以无条件信任、无条件纵容,裘致远捧出的,始终是一颗热血涌动的心
第六卷:番外集锦 迟暮英雄
郑飞彤摸回裘致远寝房的时候,裘致远正坐在桌旁,看着桌子上的那只茶杯出神。
茶杯是瓷的,描着淡淡的花,在把手上缠绕了枝蔓,延续到杯身上绽放出一点顽强的生命力,肆意张扬地伸展着茂盛璀璨的花朵,热闹得不太像裘致远的物件,唯有杯盖上的尖珠子,被点了一点子翠,苍翠的翠,渐渐晕染下来,有几分远山苍穹的色泽,倒是裘致远的风格。
这是郑飞彤每天都会捧来的一只茶杯,里面总是沏好了热热的茶,然后轻声唤一声“司令”,或者没人时哼哼一声,撒娇似的叫一声“裘裘”。
挨到裘致远身边,郑飞彤没吱声,只是拿手轻轻揪了揪裘致远的袖子。
裘致远的手已经处理过了,斑斑驳驳的口子,夹杂在一块一块的老茧中间,像一段经历了沧海苍天的老树皮,遒劲有力,却也苍凉悲怆得让人心疼。
在裘致远没开口前,郑飞彤向来是不开口的,顶多就是肢体语言上表达一下,然后很安静,也很有耐心地等待裘致远的反应。
郑飞彤始终是那个觊觎的角色,总是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觊觎着裘致远,觊觎着一切,很有耐心地设下悄无声息的罗网,慢慢地等待裘致远入套。
设伏,是郑飞彤最拿手的,也是最擅长的,这种方式需要太多的耐心和冷静,郑飞彤恰恰都有。
其实郑飞彤这个只是他的习惯,从郑拯惨死开始,甚至在那之前,郑飞彤就习惯了这样来等待他的一切。
郑飞彤曾经很安静地趴在一间酒楼的天花里,扭曲着身体,蜷到通风口里呆了整整一个月,靠着一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终于等来了东氏的军警头子,就是当年给郑拯上刑的那位。
高档的头号包房,本来不过是东氏军整体东移时那个狗皮军官的一个可能去处,郑飞彤也不知道怎么筹划好了,愣是在东氏占领之前潜了进去,窝了一个月,只为了在那狗皮军官进来之后,给予报仇雪恨的一击。
那人临死之前喉管里直冒血泡,嘶嘶地试偷完整话,却只留下一个震惊的眼神。
郑飞彤其实不狠辣,只是杀了对方而已,如果换成裘致远,当然,裘致远不可能设伏那么久,用那么久的时间代价来换一个人的生死,可是如果是裘致远的话,必然是要弄到手上,往死了折磨,却又不让他死,让他生生领悟三魂六魄分离的苦。
郑飞彤对于要杀的人就一招:杀。
郑飞彤对于要逼供的人也只一招:刑。
只有对着裘致远的时候,郑飞彤的所有能耐就得到了最高体现,隐忍、坚决、周密、细致,还有大胆。
郑飞彤确实不怕裘致远,郑飞彤从来都是这样,裘致远绝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
要怎么才能告诉郑飞彤,裘致远也有裘致远的不能容忍?裘致远也有裘致远的无法坚强?在同学、战友、同僚们纷纷在战祸中死去之后,难道要让他再承受连个小情人都护不住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