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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闷骚的情史》——by作者:万径人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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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裘致远变得如此心软如此宽容,裘致远不知道。
裘致远只知道,自己的弱点,从叶非云开始,一直没有消失过。
内心有了牵挂,有了欲望,有了渴望保护的对象,于是,拿捏住了这个对象的人,就可以肆意地伤害自己,可以被敌人要挟,即使,这个要挟的敌人,就是自己钟意的对象。
裘致远不明白,为什么有着那样坚定执着眼神的人,会是叛变公国的人,难道,那个所谓人人均富的乌托邦,真的才是革命的真理?难道,革命世家满门忠烈的郑飞彤,真的愿意只靠着窃取情报获得偷来的功勋和地位?
不,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郑飞彤的招供原原本本,详之又详。
裘致远强迫自己看下去。
圣元2962年12月11日凌晨三时一刻,郑飞彤第一次潜入密档室,在里面呆了三分钟,想寻找公国最后精锐第七军残部和宋谦残部的去向,被睡梦中醒来的裘致远打断计划。
而随后的前往至尚大陆,目的当然是见顾同。
见顾同的目的,不单单只是领取任务交换情报,还有——了解裘致远。
从来都是刚硬强悍的面目示人的裘致远,在顾同的叙述下展示了一个十分容易拿捏的弱点——情。
郑飞彤是蓄意的,裘致远看得心痛。
满纸的黑字比那吃人的恶魔还要恐怖,一个一个,连灵魂都要噬去。
郑飞彤说,刻意模仿叶非云,走叶非云走过的路,是要引起裘致远的注意,要成为裘致远的弱点,让他爱上自己,然后……再利用这份情感。
手已经抖得不像是自己的手,裘致远反复看着郑飞彤这一段的招供,反复反复地看。
血滴答下来的时候,连裘致远自己都吃了一惊。
鼻腔里热热的,在紧紧咬住牙关,血无处可去的状况下,从鼻腔深处漫上来,流出来,滴在纸上,把郑飞彤的招供书染得一片血红。
推开扑过来嚎着什么的关清砚,裘致远接过秦旭递过来的一条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把血迹涂抹得满脸都是却不自觉,总觉得鼻腔里热热的,不单单只是鲜血,还有同样无处可去的泪。
圣元2962年12月29日,也是凌晨,郑飞彤第二次潜入密档室,总共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
公国的布防图得到了一部分,关于北边抵御东氏军的。
郑飞彤连续两次秘密前往至尚,一次,是提供布防图,一次,得到了顾同提供的一份裘致远的手令复件。
而三个月后的东崖海战,公国输了,一败涂地。
裘致远依然对郑飞彤的所作所为毫无察觉,安静地等待着手术,安静地由着郑飞彤照顾起居。
至于那份复件,一直到了定波岛才发挥威力。
圣元2963年6月3日,裘致远第二次手术的当晚,郑飞彤在明知道裘致远将手术失败的情况下,在李斯诺抢救产生强烈排异反应地裘致远时,第三次潜入密档室。
这次,郑飞彤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公国军事布防全图,可惜,缺少一本编号对应码。
于是,圣元2963年7月17日,也就是郑飞彤被裘致远发现的那天,最后一次潜入密档室,在被发现堵在里面的时候,销毁了翻阅痕迹,转而用裘致远及第七军的档案来迷惑裘致远。
一切,都在郑飞彤的预料之中,包括裘致远最后的宽容,以及在宗政呈亲自签署了拘捕刑讯的命令后,裘致远不顾一切地去把郑飞彤捞出来,自己去承担一切罪责。
定波岛上的戚少龙,在郑飞彤出示了一张裘致远当初写给叶非云的手令复件之后,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要挟。
那份手令,赫然昭示着裘致远叛国的罪证:
我,裘致远,以公国第三战区总司令的名义,接受兴农党方面的整编要求,同意放弃武装抵抗。
承诺叶非云下辖第七军,以全军完整装备编制,由兴农党方面进行整编改组。
兹此,特令。
签名,正是裘致远。
亲笔亲信,亲自签署的投降书。
而戚少龙的叛变和逼降裘致远,也成了很好理解的举动。
裘致远看着那份夹在招供书里,被戚少龙吞进肚子,用血染红的投降书复件,不寒而栗。
那种寒冷的痛刺伤心脏,化作一口血雾喷洒出来,惊起关清砚一声凄厉的呼号:不——!

第四十八章 碎裂的心

对于第一个爱上的人的情感,被第二个爱上的人当做武器,裘致远的血液奔腾呼啸着,非要寻求一个出路。
秦旭慌了。
从来没见过裘致远可以衰败到这个程度。
连从郑飞彤的囚室里走出来时的绝望眼神,都不肯赐予,双目紧闭,除了出的气,和不断往外冒的鲜血,没有多余的一分动静。
那只手一直指着那张被戚少龙的鲜血染红的“投降书”,迟迟不肯放下,裘致远却说不出来他想说的。
关清砚早就已经顾不得一切,把孙飞搡开,扑过来,一把抱住裘致远,就知道摇晃:“司令!司令!司令——”
秦旭知道,关清砚那句“司令”背后掩藏了多少情绪,不甘,痛心,哀伤,还有嫉妒。
默默地放开裘致远已经昏迷过去的身体,秦旭由着关清砚抱紧裘致远的身子在那里边哭边轻轻诉说,轻轻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那样隐忍的人?为什么从来不看看身边这些虽然冥顽却绝对不会背主的人?为什么,每次爱上的,都是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深沉到,连自己的意愿都可以压抑,连自己的爱人都可以欺骗。
关清砚对裘致远的感情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而这样哭着,趁裘致远昏迷时亲吻上去的关清砚,显然根本没有考虑后果。
秦旭默默地站在门边,守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关清砚把裘致远脸上、嘴里的鲜血都舔干净,用一种圣洁的膜拜的姿态,给裘致远渡气,按压胸口。
每按压一下,眼泪都跟串珠似的滚落,一滴接一滴,连成线,把裘致远鲜红的胸襟晕染得层层叠叠。
其实郑飞彤说的,也不全是谎话。
在认罪书上签署名字的时候,郑飞彤的手其实抖了。
不是因为被拔去两枚指甲的疼痛,而是因为心痛。
郑飞彤不敢看来质问自己的裘致远,甚至,也不敢回答裘致远的那句问话,怕看见了之后,会不顾一切地违背初衷,打碎作为军警该有的心理素质,否认自己决定承受下来的一切,怕在回答裘致远的问话时,会在一个颤栗中,告诉裘致远,那只是一个为了开脱他的谎言,只是一个为了宗政呈可以暂时给那帮如狼似虎的逼宫者交代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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