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by作者:雾舞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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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菊极少在白天弹琴,所谓闻琴是府内乐工於湖岸的演奏,煮泉是有兴趣与午三共同亲自动手的。插菊早前在欢馆中学艺也有茶道教授,和修习房中之术一般都是技艺,无所谓自己的意愿。
如今有御品贡茶,他难得也会实践昔日所学,全做一个娱乐。虽然午三不肯忘礼数,一直视他为娘娘主子,他却不将午三视为奴才。午三毕竟与插菊年龄相近,又自小被做色奴圈养,本性极其纯真。偶然也被感染得忘记尊卑平起平坐,同食同饮。
二人先煎泉水於茶铫,泉至火候恰好之际,再煎茶,用一种竹制的茶筅反复击打,使之产生泡沫。
“娘娘,这又是什麽好茶?”
“宫中说是玉蕊,因色腻好似玉脂,入口滑若丝蕊而得名,我就准备著你来了再开。”
午三在圈养的过程中对茶道有所涉猎,非重点教学然而他是一个认真的好学生,故也算略有研究。随著他将茶铫中的水品逐次注入茶品,汤色鹅黄渐显,清澈明亮,叶底徐徐开张,叶白如玉。
“形如凤羽,色若霜玉。”午三凝神观茶,只觉这是王爷在以茶喻娘娘,果然夫君所言不假,王爷是心系娘娘的。午三高兴忍不住先饮,闭目回味。
插菊见他那般真性情,鲜爽茶气又馥郁萦绕,心下开怀:“是不是甘香得把舌头都吃了,仔细安一心疼,等你走时让珊甜带些回去。”
“奴婢不敢。”午三有点惶恐。
“再好不过入口,你既懂它就没有什麽不敢,总好过牛嚼牡丹。”
二修听了嘿嘿讪笑,插话:“夫人别推拒了,引得娘娘笑话我们。”
原来插菊曾经自己煮茶也叫了他们品尝,大体就是落个饮牛的下场,所以午三至少也算与插菊有相同嗜好,让他园中岁月也有个说话的人。
安一娶午三为妻後,午三才走出的西院。那里已是繁花锦簇,庭院深深,然娘娘的千园更是琼宫仙阙,气象非凡,一楼一亭一院、步步景色都在变换。镜湖两侧郁郁葱葱层层叠翠,浅岸垂柳丝绦嫋嫋,斗拱飞檐碧波倒影,微风拂面,琴声悠悠,惬意满胸。
忽然卵石小径上出现丫鬟嬷嬷数人,午三见丫鬟衣饰便知不逊於玉平玉安,娘娘身边的大丫鬟他都熟悉,不用猜就是另外王妃的侍女。娘娘分明看见了来人,还是专注自己的茶盏。只见玉平玉安迎上去,一会就和俩领头的侍女进了揽江楼。
冬梅和冬兰给插菊请安,顺便带来王妃的委托。原来小世子即便是曦妃所生,然而郡主才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世子将来亦是尊正妃为母妃,才可以称自己的生母为娘亲,所以世子每日都会有一个时辰在落霞楼。
据冬梅禀告,王妃身体不适,怕无法照料好世子,所以这每日一个时辰先请娘娘费心。二修自然认为王妃不愿意看著心烦,送到娘娘眼前添堵。
插菊很平静地让她们告退,令奶妈嬷嬷抱世子进来。才满月的婴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插菊和午三都好奇地弯腰打量繈褓中的幼小。午三无限垂涎,喜欢又不敢碰地在包毯上摩挲。
“少爷可想抱抱?”嬷嬷见午三著实喜爱,见他穿著虽不奢华但也非寻常百姓衣料,府里的宠妃娘娘待他又亲切,料想是哪个豪门大宅正得意的男宠(插菊是内眷,能够自然相见的也是内眷),当然也尊他为客。
午三连连摆手拒绝,世子岂敢轻易去抱,万一有个闪失会连累夫君,只有眼巴巴地守著世子不舍移步。
做了午三陪嫁的珊甜从午三是色侍起就在身边,後午三屡经大风大浪变故,她始终不弃终於见得午三出头,而自己也好人有好报地跟午三出了王府。在安一的小家中,安一大人和夫人午三谁都不把她做外人看,她更加对午三忠心耿耿服侍细心。
现在听见嬷嬷将午三做男宠看,心中不悦。故意取了随身携带的披风:“夫人,楼亭里有风,当心著凉大人又担忧。”
午三尴尬嗫嚅著坐下,他也听出来嬷嬷以为他是男宠,不过觉得嬷嬷无恶意他也没在乎。若不是能够遇见夫君,今日被嬷嬷称为“少爷”都是高看,那是对色侍最尊敬的称呼了。
嬷嬷脸臊得红,惶恐道歉:“夫人恕罪,奴婢……”
插菊待她请罪後,也言水亭阴凉,透风之地婴儿不可久待,让她们抱了世子跟玉平去。
午三还恋恋不舍地看著伺候小世子的一群人远去,插菊笑:“你若喜欢,勤来就可以看见,他以後不都要在我这儿一个时辰吗。”
“真可爱,夫君也想有後吧……”午三喃喃自语。
插菊明白午三害怕有一天安一为了後嗣会再娶。可他自身这情况,连安慰午三的资本都没有,这棘手的问题还是让他们夫夫自己解决吧。
後嗣继承!插菊突然想到一个人,他是否避免了後嗣继承的命运呢?
滑润──这就是插菊心底牵挂的人。上一年的配种,他没有为欢馆制造出可以继承他命运的後嗣,所以这一年,走进生园的他格外受到嬷嬷们的关注,务求今年配种高效率弥补去年的损失。
一纸休书03-110
太後寻梓卿问安时先试探儿子是否有心纳妾,果不出所料梓卿婉言谢绝。没有直接下懿旨,也没有请皇上帮忙,就是因为太後明白多少娇妃美妾现在也入不了儿子的眼。不纳妾就不纳吧,收房里人总不为难吧。恰到好处地赞了几个大丫头,夸奖她们伺候主子殷勤、周到、贴心,梓卿总不会连这小事也违背太後心意。
况且这位王爷正处在身体欲求旺盛的年纪,因爱而生的怜惜,因伤了插菊的身子而生的悔意,现在的确不会肆无忌惮地享用他的身子了。插菊也熟知他性情,落霞楼是徒有虚名的婚姻、曦妃那些日子有孕在身,料想梓卿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正好借每次留宿夕、曦妃的日子,先去西院享用一翻。
午三走後,庚六、午八和王爷赏过雨露的少数成为西院仅存的硕果。不过人少了,机会竟比从前多些,几乎次次都可以伺候王爷的庚六和午八,心中暗自雀跃。
按说玉平玉安早晚都是梓卿的人,一年三百多天随便哪天他兴致好一个示意她们就会自愿躺下来。偏一时情绪不佳在立妃的洞房花烛夜,在插菊一室之外抱了玉平,导致他不愿爱人忌讳,所以就算玉平之後也服侍主子欲望,梓卿却迟迟没有将玉平玉安收房。
回想宸儿(圣上赐名世子祺宸)满月宴後插菊玩笑床敞清冷,方悟机敏的他先预料到了母後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