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史》——by作者: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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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谦怔了怔,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傻瓜,发个烧有什么好哭的。”
话虽这么说着,他将大衣外套盖在了那层薄薄的被子上,同时发现屋子里空调没有开,开了暖气之后,他翻出一支温度计,又翻箱倒柜地从角落里拎出了一只小太阳。
那玩意一开,整个房间都跟亮成了白昼似的。
封越止住了眼泪,含着体温计看着叶谦跑进跑出。
又不知过了多久,叶谦走进来取出他的体温计,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他又恢复如初:“去洗个澡,嗯?”
而后不待他说什么,就连带着被子一起把人抱进了浴室。
浴室里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汽,浴缸里已经放了大半的热水,花洒还在往下浇,水流喷薄出源源不断的热气。
叶谦关掉花洒,把封越抱进一池热水,一边给他擦身一边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
“……”
“我给你做点粥好不好?”
“……”
“粥好像慢了点,煮面条吧?”
见封越始终不说话,叶谦沉吟了一下,开口哄道:“宝贝儿乖乖,洗完澡吃完药,烧就退了,别怕别怕。”
“……叶谦,我难受。”封越沉沉地开口说。
叶谦拿着热毛巾擦了擦他的脸,似乎是看了他很久,“越越,宝贝儿。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封越迟钝地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叶谦笑了笑:“我有不听的权利吗?”
“……”“我不想听。”
封越奋力地积攒了很多勇气,被叶谦这句话堵了回去。
叶谦把毛巾挤干了叠在他的脑袋上,“水里泡一会儿,我去做面条。”
封越眼睛有点睁不开,大概是肿的十分厉害,他往水里趟下去,让热水漫过肩膀。
叶谦知道多少?他模糊地想,他什么时候发火呢?
……还是说他不会发火了?
二十来分钟的光景,叶谦又走了进来,探了探水温,“还冷吗?”封越摇摇头。
“有没有出一身汗?”
“嗯。”
叶谦笑了笑:“那开始洗头喽?”
头发洗了一下,冲干净泡沫,叶谦用一块大毛巾把他从头到脚地擦干并裹住。
封越呈八爪鱼的扭曲姿势正面地搂抱着他,亏得叶谦臂力不错,抱得游刃有余,走到中途的时候,封越把脑袋垂在了他的肩头。
半干的头发乱翘着蹭着他的脖子,叶谦说:“你在撒娇吗。”封越不着痕迹地僵硬了一下,随后轻声地嗯了一声。
叶谦笑着托了托他的臀,抬腿移开房门,“不要停。”
默然片刻后,封越勾紧了他的脖子出声:“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他低喃般问。
“喜欢。”“有多喜欢?”
“……”叶谦将他放进重新铺过的柔软被褥,静静地,“我想要你。永远,全部。”漱过口吃着他煮的面条,封越想要说出真相的勇气完全消散了。
………………叶谦有点失眠,但即使睡不着,在空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闭上眼睛休息。
自小养成的习惯让他擅于自我平衡和选择性遗忘,只为能以一种对自身伤害最小的方式抵抗难以忍受的灰暗和煎熬。
久而久之,这衍生成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委屈自己,权衡轻重,顺从内心,一路无阻。
也包括尊重自己的生活,爱惜自己这条命。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梦境。幼时的色彩是一笔浑浊不清的灰,少年时期能够看清楚了,那灰里面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随着年纪的增长,那张网越收越紧,周遭魑魅魍魉一齐聚拢而来,要将他们兄妹两个统统吞噬。那是一双成年男性的双唇,微厚的,带着股烟草气味朝他倾轧过来,对于尚未成年的他来讲,这气息陌生而刺鼻,伴随着疼痛和鲜血,那双唇总是带着凶狠的侵略性,野兽般啃噬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逃脱了那张网,似乎只是一瞬间,场景就起了变化,他牵着妹妹的手,站在了迷雾不散的坟场里。
十六岁时的叶沫文面孔还带着稚气,她同迷雾一起消失,消失前她说:“哥哥,我会亲手改变这一切,以后换我养你,我让你衣食无忧……”
他手心一紧,攥了一把空气。
叶沫文十六岁出道,孑然一身,十年后带着荣耀和金钱满载而归,可谁知道她背后有多少伤,她用什么换来了今天的地位?
他带了她十六年,是十六岁时的他最值钱的宝贝。混乱的,不知道是梦还是回忆的场景让他眉头皱起,这些本该遗忘的痛苦席卷而来。
当年和她发生争执,她依旧不管不顾踏上那条路,她可知道噩梦曾日日夜夜地折磨他,他梦见她和他一样,要被魔鬼一点一点地啃噬掉身体。叶谦手指冰凉,感觉到唇上异样,身体瞬间凝注,陡然睁开眼睛,眼里还遗留着梦境中的孤寂和骇然。凌晨三点,医院休息室。
陆少炎手术服都没换下,低着头神态痴狂地吻着他,舌尖伸入他口腔,舔舐着他,吸吮着他口中汁液,浑然忘我。
叶谦回过神来,一巴掌朝着他的脸掀了过去。眼前那张脸,和梦中人相似的唇,相似的眼,一股豁然喷薄的恨意瞬间盈满了他。
陆少炎站在他面前,狼狈地捂着脸,原本并无波澜的眼睛在略微的惊慌过后恢复平静,却在抬起眼睛望向他时,渐渐变得暗沉。那种憎恨的眼神……恨不得他去死的眼神。
那是多大的恨?
他擦拭磕破的嘴角,轻声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要被你恨成这样?”
“……”
他满眼阴郁,暗暗地望着他:“这么多年,我只等着你一个,你的现任……他可以么?”
“……”
看到叶谦手指握紧,骨节发白,陆少炎扯了下嘴角,或许自己撒谎的本事确实炉火纯青,但他并不习惯于撒谎,但不知是怎样的恶缘,对着眼前男人,他总不得已要撒谎——“他出轨,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