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劝我,今天换我劝你离开小雪,你做得到吗?”
“这是两回事。”
“情同此理,你很清楚我的个性。”
“不就是死心眼吗?”李拓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方慕白笑了笑,拍拍朋友的肩离开,赶赴下一个更重要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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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节制可言的嘈杂音就像用指甲狠狠刮上玻璃一样,就算原本是受人赞扬的著名摇滚乐也在这过度的播
送下变成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再佐以诡谲不明的昏暗霓红闪烁和群魔乱舞的黑影,什么平心静气到这儿来都
会变得心浮气躁,想摔椅子、想翻桌。
这样的环境,再加上黏腻的香水与汗水交杂的气味,真教人反胃直想吐。
而一群少年却仿佛在享受什么似的深醉在这样奇特的空间,将令人作恶的气味当成迷幻药似的拼命吸纳,
仿佛没有明天般舞动身躯,完全不知道累,甚至随着刺耳的音乐尖叫高呼。
接二连三的噪音让司冠反胃得直皱眉,黝黑的脸上净是暴躁气息,平常要是有人在这翻桌闹事,他绝对是
那个带头的。
但今天不行。再怎么难以忍受他也必须忍下去,原因无他,只因这块地方是他即将投靠的帮派老大的地盘
之一,打狗也要看主人,闹事也要看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弊,他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理由,自然要收敛。
忍过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终于,音乐逐渐收声,客人逐渐散去,整间PUB有关门休息的征兆,司冠松
了一口气,同时公开紧握抑忍闹事冲动的拳头。
当PUB里的服务人员收捡喧闹欢乐过后的残局之后,一个人影来到司冠坐着等候的桌前。
“司冠?”
他抬头,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不见询问者的表情,索性不回答。
“回话!”
“没人教你问对方名字前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司冠起身,高硕的身影立刻以强势压迫感凌架来人,瞥
见对方突然的胆怯一怔,他勾起唇角冷哼,耻笑对方的狗仗人势的态度。
“你......”
“呵呵,被一个小鬼头吓到了是吧?”
“老大!”
“退下。”昏暗中命令者语调优闲,空气中传来一记弹指声。“开灯!”
白光晃动间,司冠一瞬间不适应地闭上眼,睁开后十几个彪形大汉齐分列站在眼前为首者身后,突如其来
的场面让他愕然,不过在瞧见为首者嗤笑的唇角,立刻镇定下来,板起脸很是不满地瞪着高壮不下于他的为首
者。
“你该知道黑街非黑街人不收的规矩。黑街不是小鬼想玩就能加入的俱乐部。”
“我会是个例外。”
“呵!这么有自信?”好像笃定他会让他进黑街似的。有趣,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狂傲自大的年轻一辈了
。“你费尽心思找门路要进黑街有什么理由?”
“我要当老大。”司冠毫不客气说出在心里排定的人生。“你放心,绝对不抢你的黑街,我只是要黑街的
背景。”
“背景?”啐!那票元老一天到晚想丢却丢不掉的背景,这小子竟然想要!
司冠摊开五根手指头。“我准备花五年时间闻名黑街,再花五年时间建立属于我自己的帮派。你放心,我
不会侵犯到黑街一分一毫。”此话一出,为首者还没发声,后头已经议论纷纷,嗤笑多过惊为天人的佩服,耻
骂声也高过惊叹。
不过全在为首者怒眼回瞪下倏在收声。
“小子,光是这次在我面前说这话还能活着出去就能让你闻名黑街。”
“还不够。”他知道今晚对他有多重要,光是这种虚无的名声并不能帮他什么。“我要的是有势力的背景
。”力量就是一切--这是黑道的铁则。
“你想踩黑街的名分食黑街一块饼,小子,没那么容易!”
“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据我手下的调查,你已经有自己的组织不是?”
“我有。”司冠坦言,除了承认,也不隐瞒除却自己的计划外找上黑街和真正用意。“但是黑道扫荡后起
势力的手法你很清楚,没有强而有力的靠山,在成长前就会被撕裂,加入黑街,我的条件是要确保我的组织完
好无事。”
“让你进不进还是个问题,你竟然敢跟我谈条件?”
“你一向提拔舒值得提拔的人。”司冠看着对方讶异的表情,知道自己说中对方心思,放心地扬起笑。“
你认为我是值得提拔的人。”
为首者佩服地点了头。“的确如此,不过......很可惜我必须拒绝。”
“为什么?”
“因为......”弹指一响,又是一道命令:“请他进来。”
司冠的目光顺着人影浮动的方向移去,看清被请进门的人之后,怒气乍现浮上漆黑如墨的双眸,燃烧熊熊
红火。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方慕白朝为首者点头后走向又惊又怒的司冠。“司冠你......”
“巽凯,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小子,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久违的黑街领导者--巽凯动气上前,身后部属也跟着移动一步,十来双
怒目同瞪出言不逊的毛头小子。
“我代他向你道歉。”方慕白挡在司冠前头,阻止巽凯。“对不起。”
“他为什么在这里?”司冠指着方慕白,质问的语气则针对让人闻名色变的黑街领导者。
“妈的!你不会自己问他!”被挑起的火气的巽凯哪里还会客气。“方律师,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计
较,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过,把人带走!”
“谢谢你。”方慕白诚心向他道谢,转身面对司冠,无奈对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只能耐着性子劝:“跟我离开好吗?”
司冠瞪着他,又移目扫过看戏的黑街人,大掌推开碍眼的方慕白兀自离开。
“需不需要我派人捉他?’表面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实则是不想让凌圣轩有机会回黑街喳呼的巽
凯扬声问道。
“不了,这次真的谢谢你。”
“要谢就谢赵子元。”提及赵子元,就不能不想到凌圣轩,啐!老婆奴一个,还要他巽凯跟着应和,愈想
愈气。
方慕白知道对方压根儿就不想帮这个忙,如果不是他找上赵子元帮忙,恐怕没那么顺利。
“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肯放过司冠。”方慕白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急忙跟上司冠的脚步。
巽凯看着大门,坦白说,他并不想放弃这个可能成为黑街接班人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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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白在司冠催下油门前,及时拦住夹带主人怒气咆哮,正准备扬长而去的哈雷机车。
“让开!”该死的!为什么在这种最重要的时刻出现这么碍眼的家伙?混帐!他凭什么破坏他的好事!
“我不让!”方慕白索性跨站在前轮两侧,双手扣住车头,挡住前进的方向,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熄
火停下来听我说!”
“滚开!”司冠轻催油门牵引一波咆哮和移动,试图逼走碍眼的家伙。“让开!”
“停下来,我有话要说。拜托你听我说好不好!”
“说个屁!滚开!我的事与你无关节”听他说--他一直听他说,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有听,结果呢
?
七年,整整七年,他骗他!该死的竟敢骗他!“让开!七年前我就当你死了、不存在了,你这个不该出现
在我面前的人给我滚瓜烂熟”
听出他的怨怼,方慕白愕然松手,苦涩的笑容让脸色苍白又难看。
“滚开!”司冠又催了次油门,就是赶不走挡路的人。
就在这时,两人后方马路传来刺耳的重型机车呜呼声和吆喝......
“给我上!不准让他逃!”
该死!回头看清楚是仇家找上门,司冠直觉要催油门,想到前头碍事的家伙,一时情急,只好将人拉上车
,赶紧催油门离去,精心改良过的机车哪是一般车种追得上的,一转眼已将仇家抛开大老远,化解一场危机。
为了避免被发现,司冠将车弯进罕少人至的死巷停下,死巷里的路灯早坏了,惟一的灯光是他的车头灯,
足够他回头看清楚坐在后座上方慕白的脸。
苍白是惟一可以在他脸上看到的颜色。
然而......在他心里那份怨恨让他选择视若无睹,很后悔则才为什么不把他推倒在路旁,拉着他走是逃开以
寡敌众的劣势,可是却落入另一场他更不想面对的场景。
他恨他,恨得巴不得掐死他!整整七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件事。被欺骗被抛下的感觉如芒刺在背,每
个午夜梦回时,没有不痛得他撕心裂肺!
满坑满谷的怒气如排山倒海涌上,他想起他曾做过的承诺,想起自己为他做的一切改变,想起自己对他的
信任,更想起那天去找他却发现人去楼空那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感觉......
他狂吼一声,双手揪起方慕白,将他狠狠压上冷硬的水泥墙,大拇指双双压在咽喉两侧,只要稍加使力就
能让他窒息而死。
方慕白没有半丝挣扎,抬眼迎视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眸,更后悔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
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是他。方慕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早知道当初离开会让两个有都这么痛苦,他就不会这
么做。
七年来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若不是今天下午他母亲苦苦哀求他阻止司冠加入黑道帮派,他怎么敢出现在他
面前。
除了怕承受他的怒气,他更怕让自己的心深陷。
默默在暗处看了他七年,这七年,他的感情只有一古脑儿深植,从没有移转,要深蒂固得让他惊心,却又
只能无可奈何接受无力扭转的事实。
爱得更深,可是他却恨他甚深--多无奈。
但是这样也好不是吗?站在现实角度上看,这个社会尚无法见容同性恋的存在,扣在这三个字上的是轻蔑
与偏听偏见,即使是拥有相当社会地位的他也不能改变一般人的成见,更何况是直来直往不懂转圈的司冠?
当初离开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点,十六岁的年纪还不够成熟到足以面临当这关系曝光时接踵而来的各
种压力,再加上那小子行为偏差值高得离谱,要他怎么放心继续这样的感情。
不过这些问题他应该不必再想了。
七年来从司冠母亲口中得知他和不少女孩子交往过,显然不再把他看作交付感情的对象,恨他到绝口不提
他也好,能够像一般的男人爱着女人也是不错。
将来结婚、生孩子--生一个脾气跟他不相上下的小鬼。
他要无视他多久?司冠狠狠地瞅着眼前较记忆中消瘦清凌的脸孔,看他的打扮穿着又想起刚才PUB内巽凯称
呼他为方律师,忿忿的怒气加入自惭形秽的成分,让他更无法冷静,只想抹去眼前方慕白一身刺眼的高贵!
“七年了......”方慕白涩然开口,喉结一上一下间都能感受到来自司冠大拇指的压力,吞咽困难。“我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司冠俯身阴冷冷地附在他耳畔说话:“这一切全拜你所赐。你是罪魁祸首,没有资格讲这些屁话!”
恨意浓稠的语气让方慕白全身血液为之一凝,冷得忍不住起颤。
被他怨恨是可想而知的事,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深。唉!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进入黑道是不对的,你母亲很担心你。”
母亲?“哼,那女人向你通风报信?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她搭上线?想不到你对老女人也有兴趣。”
啪!一记巴掌响在司冠耳际,嗡嗡作响的同时,他更觉得脸颊火炀。
“妈的!你耻打我!”
“不准污辱你母亲!”七年来暗中和她联络,她在他面前因为担心儿子而哭泣的次数他已经数不清,这样
忧心儿子的母亲,岂能被不知情的儿子污辱到这个地步!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方慕白听进他的指责,心痛也惭愧,就着车灯凝视他的脸,伸手抚上司冠方才被他出手掌掴的颊。“我是
没有资格......是我害你变成今天这样子。要打,也该是你打我,错的人是我。”
“哼,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司冠怒极反而冷笑,口中说出更伤人的语句,“你没有那本事改变我
什么,我天生就是坏胚子,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七年前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笨蛋的司冠,也不是你能一手按倒在
地的小鬼;现在的我,比你高、力气比你大,就算要做当年你对我所做的事也是轻而易举。”
当年......方慕白一时会意不过来,难掩疑惑神色。
“你对我没做完的事,那种感觉该死的一直留在我身上,现在我连本带利还给你。”恨的事太多太多,他
决定先讨这一笔。
倏地会意,方慕白愕然瞠目。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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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指腹滑过裸露在被单外的肌肤,成熟男人的肩宽和线条,虽然稍嫌薄弱,但是却没有赘肉,暗透优
雅的美感,被单之外的背部整片裸露,床上的人趴躺的姿势使得肩胛骨隆起形成两处优美的小丘。
背的主人趴在床上双眼紧闭,入睡之深全然不觉床边的注视的目光和身上似有若无的抚触,浅而均匀的呼
吸牵引背脊一上一下缓慢起伏,眉目紧锁的模样却明白告诉注视的人,他是在极度不适下陷入昏睡状态的。
他做了。坐在床边的司冠黑眸扣在白皙的背脊,顺着指腹轻滑的轨迹游走,神智沿未从身体彻底解放的满
足中清醒。
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的确是做了七年来不时会想起的事。
从未出现的人突然间就在眼前,又破坏他的计划,套着光鲜亮丽的外貌指责他的不是。该死的,他有什么
资格破坏他的好事!为了和黑街领导者见一面,他花了多少心血,却被这个早该不存在的人毁了!
勾起他不愉快的记忆,同时又毁了他创立事业的机会,怎么不教人气昏头!
长达七年的时间,他活在被背叛的怨恨里,他在他身上留落的触感七年来不曾消失,再见到他,那种感觉
在瞬间鲜明活络起来,鼓动全身上下的细胞,教气得昏头的他连地点也不挑强迫他就范。
直到他昏厥在他怀里,神智才拉回一丁点,找出他的证件送他回家。
家?这个字眼提醒了司冠。
约莫三十坪的空间,有现代化利落不浪费空间的设计,有摆放名酒的木柜,有他没兴趣的书架、昂贵的牛
皮沙发、象征气派的个人吧台——才七年,他已经拥有这种优渥的生活环境,一个能和律师地们相衬的生活水
准。
反观他,七年的时间他换得什么?
一颗怨恨的心,勉强遮风挡雨的公寓,手底下几十个供使唤的跟班,一个经不起一击的帮派组织。天地云
泥之差,讽刺得让人想大笑该死的命运作弄!
两个人,只有他苦苦咬着七年前的旧事不放,把自己流放到刀光剑影的黑道生活,另一个已经抛开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