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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心--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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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打工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在走廊上转过两个弯后下楼梯,江破阵在确定男人再没机会叫唤自己时,便开始加快脚步。

  他和这个叫郭近善的男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江破阵自认自己算得上是个尽责的大学生。

  报告、作业,该交的都准时交;上课时也颇认真,至少不会故意和老师作对;虽然偶尔还是会跷个课,但那算是大学生的必然经历;考试的时候,他也会花时间K书;而他的成绩在班上或系上都是属于领先群伦的人。

  不过,在大学里,若无法坚持清高,大概就得同流合污。

  「喂!阿破,下一节罩我啦,听说这个老师期中考不到四十分,整学期就死当耶。」开口求救的同学是班上的公关,平常舌灿莲花,无论什么事情都给他说得很有几分样子。期中考的第一天,早早就来考试教室占位子、在桌面刻小抄,不忘再拉江破阵当救命伞。

  「……你上次不是说要痛改前非,用功念书了?」坐在前面的江破阵正在做考前速读,好增加印象。

  「我念了啊,只是没念好。」随便回答一句,公关同学续道:「唉哟,拜托啦!班上成绩好又肯作弊的没几个,你是大伙儿的救星加伟人耶,我们会感念你一辈子的。」

  「谢谢你的感念。」江破阵默背几个公式,不想理人。

  「阿破……」公关同学用手指戳戳他的肩膀。

  「不要那样叫我。」什么阿破!像是不知历经了多少沧桑和挫折。江破阵不耐烦地把课本翻往下一页。

  「谁叫你名字特别嘛。对了,想当初婉玲也是一眼见到你的名字,就说很想认识你呢。」公关同学回忆着。

  婉玲是江破阵的女友,当初是透过公关同学所举办的联谊而相识,之后因为女方有意,所以数次找到学校来,在江破阵也不反对的情况下,双方开始交往。

  「那是我妈翻什么古代诗词乱取的。」装文雅装气质,唐代李后主写的破阵子,他一辈子都会记得。

  「总之你破阵英勇威武,看在我曾经帮你牵红线的份上,拜托救救在苦海里浮沉的小民吧!我下次真的会发奋图强,用功念书!」公关同学双手合十哀求道。

  江破阵侧目瞟着他。虽然知道同学期末考时绝对也还是这副德行,但仍觉得相当没辙。

  「好了,你别再吵了。我公式背不起来怎么救?」

  「哟呼!谢谢你啦,阿破!」公关同学开心地拍拍他,忙着和其他人商量排坐成通讯无阻的梅花座,不再打扰他。

  要考试的学生纷纷进入教室,因为只是期中考,比之地狱般的期末考还没有那么世界末日的悲惨气氛。钟声响起之后,负责监考的人也走了进来。

  「咦?那谁啊?」公关同学挑眉,发现对方不是平常那位助教。

  江破阵闻言,也跟着抬起眼。

  气质斯文的男人站在讲台上,穿着白衬衫和针织背心,还有一条被洗到褪色的便宜牛仔裤,相当规矩的模样。男人的刘海稍稍盖到眉心,身材稍嫌纤细,脸上戴着毫无设计感可言的塑胶框深色眼镜,平面不够特出的五官,唯一能让人留下印象的,是那双看起来好像没睡饱的单眼皮;是一副普通到快要接近貌丑的长相。

  「各位同学,初次见面,大家好。」

  男人的微笑有些腼腆,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殊不知鲜少有监考者会如此。若不是他手里同时拿着装有试卷和答案卷的牛皮纸袋,真会以为他是误入考场的人。

  「你是谁啊?走错地方了吗?」有人举手开玩笑地说出大家的心声。

  「咦?」男人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检查自己的纸袋,垂首细看,「你们是化学系的……今天考的是有机化学。」

  「你是新老师哦?」一个女生问道。

  「我?我还不算是老师。我只是大气科学所的研究生,你们的助教临时有事,所以找我来帮忙。」男人摇手更正,感觉相当不好意思地道:「如果以后有能力的话,我是想走这条路……」

  神经!干嘛说自己的志愿!江破阵没有特别注意前面的动静,但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这家伙很脱线。

  「助教,你到底要不要考试啊?浪费时间喔!」认真派发出正义之声。

  「啊,是,真对不起。」男人搞不清楚状况地鞠躬,赶紧抽出试卷,提醒道:「请把课本和讲义收起来。」

  「哇,来了个菜鸟!」公关同学立刻噗哧捂嘴说出感想。后面两排学生也心有灵犀地愉快窃笑。「阿破,我们期中趴定了!」这只笨菜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抓人作弊的样子。

  「嗯。」江破阵耸耸肩,从头到尾只看了那男人一眼。再浏览一遍笔记上头的重点之后,他将书本合起放入背包。

  「请不要作弊。谢谢大家。」男人把卷纸发了下去,不忘温和告诫。

  那种生涩的姿态,更让一干蠢蠢欲动的同学对这堂考试胸有成竹。

  大家低头开始作答,冷气机嗡嗡作响,除去纸张摩擦以及笔写的细微声音,考场十分安静。

  「咳!」公关同学刻意地咳了一下,低声道:「阿破、阿破,第三题啦,第三题我没刻到。」

  江破阵写考卷写到一半,后面传来呼救,于是将第三题的算式抄在题目卷背后空白之处,然后趁负责监考的男人不注意时交换。

  没几分钟,后头又求援:

  「还有第七题。」

  江破阵觉得有点烦,但已经答应的事也没办法,只好再将第七题答案写下,然后观察男人的位置,正打算往后传之时,原本已走过旁边两排的男人却毫无预警地转过头来。

  不小心四目相接,对方先是呆住,随即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江破阵立刻在心里暗叫糟糕,虽然很快地收回手、别开视线当作没事,但还是忍不住猜测自己作弊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之后,朝他走近。

  「请问……」

  男人站在他桌边启唇出声。江破阵硬是不抬头理会,神经紧绷得差点折断笔杆,后面一干同学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啊,现在是考试……」男人低低地说一句,随即就迟疑地走了开去。

  江破阵松口气,却无法完全放心,不晓得男人是否就这样简单地放他一马,还是要等考完试再来算帐……思绪七上八下,他心情志怎地写完考卷。

  钟声再度响起,男人请大家把考卷由后往前传递。

  「被看见了吗?」公关同学趁机紧张地问。

  「我哪知道!」江破阵没好气地回答,把考卷丢给前面的人。

  拿起背包,正打算立刻溜走,不料讲台上那男人喊道:

  「那位同学!」本来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大部份的人都暂停了动作。男人见状,尴尬地道:「那个……那位穿蓝色衣服、黑色背包的同学,请等一等。」

  那是指自己。江破阵低咒一声,狠狠地瞪着后面两排接受他恩惠却没义气落跑的同学。

  可恶!下次绝不帮他们了。

  转过身,男人正在收考卷,动作有点缓慢,等到教室里几乎要没人了,才总算把考卷迭好放进牛皮纸袋里。

  「你……同学,请跟我来一趟,好吗?」男人轻声道。

  江破阵满腔不悦,只能跟着他。这下子,不知是要记过还是怎样,该不会还要把名字公布出来吧?超级丢脸!一般助教监考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家伙搞什么鬼,想要害死他啊!

  唾骂着男人的不上道,从后睇视着对方整齐发根下的一小截白细颈项,他气得甚至想揍人。

  男人走在前头,有几次稍微侧过头,像是在看江破阵有没有跟上。步行一段不算短的距离后,随即到达另一楝建筑物。因为是江破阵从未来过的系所,他还嘲讽地想着男人该不会是想要私底下教训自己吧?

  上到三楼最角落的偏僻研究室,男人掏出钥匙,江破阵站在他后面,只见他手势笨拙地插不进锁孔,不晓得在紧张什么。好不容易打开门,进入视线内的,是几乎要堆满整个狭窄空间的凌乱书本。

  「这里其实不是我的地方,我只是帮忙整理而已,这些资料太多了,书柜又不够,我还要弄很久……」像是在解释一般,男人低声说,跟着察觉自己似乎讲了多余的话,忙道:「你要不要坐下来?我找张椅子给你。」

  江破阵看向被一堆书本给霸占的木椅,单刀直入道:

  「我不坐。你有什么事?」要杀要剐,随便!

  「啊……」男人停住寻找的动作,眼睛望住地面,音调略显急促地问:「那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就算报假名也会被查出来吧,江破阵已经豁出去了。

  「江破阵。」

  「是三点水的江吧?破阵,破阵……」男人的头稍微倾往左侧,轻轻地念了两次,好像已经知道怎么写。他微笑道:「真的好特别啊。」

  再怎么特别,被贴在布告栏上公告作弊就逊到极点!

  「是真名。」江破阵以为他在怀疑自己。

  男人楞了楞,会意过来。忙道:

  「我没有其它意思。你叫江破阵,化学系的?」

  「对。」

  「这样……二年级?」

  「对!」

  「是吗……我、我的名字是郭近善。」男人忽然报上自己的姓名。

  「然后呢?」那又怎样?他已经接近咬牙切齿了。

  「咦?」男人的表情困惑,脖子仍是歪向左边。

  跟这家伙说话很累!江破阵不耐烦道:

  「你有事快讲,没事就算了!」他想死得干脆一点。

  男人脸颊微红,不知何故看来有些慌忙,仿佛忘记什么似地在努力回想。

  「我……我没事了。」

  「啊?」江破阵瞪住眼,忍不住出声。

  他表现出来的错愕令男人微怔。

  于是男人重复道:「没事了。你可以离开。」

  一股恼火霎时充爆脑门,江破阵直觉被整,怒道:

  「要把我记过或处分随便你啊!叫我来这里又要我回去是不是在耍我?!」

  男人讶异地说:「为什么要记过?」

  「你不是看到我作弊了吗!」他冲口而出。

  男人一楞,镜片底下的黑眸望着他。

  「你……你作弊?」

  面对男人迷惑的眼神,江破阵霎时停顿住,只能哑口回望着对方。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念到大学,却原来是个人头猪脑。

  「不,没事就算了。」他僵硬地背过身,真希望能够瞬间消失。

  正当他打算拔腿逃走之际,男人低沉而温和的声音缓慢地在后面响起:

  「作弊……不好啊。」

  江破阵差点吐血!

  迅速奔离那个小房间,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倒楣」两个字!

「听说你作弊被抓到?」

  头顶上传来的一句话,让江破阵嘴巴里油腻的食物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他蹙眉仰起脸,望见一名青年站立眼前。

  青年有一张极为精致漂亮的面容。就算以同是男人的眼光来看,还是只能找到这种形容词。因为混血的关系,青年皮肤白皙,发色呈现亮眼的红色;身材虽是东方人的平均高度,但却非常匀称;还有他那张被女孩子羡慕的小脸,更衬托出四肢比例的修长。

  美丽的青年名唤许哲希,是江破阵的高中同学,他们应届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高中时代其实并没特别熟络,上了大学后虽然不同系,却偶有往来。

  「你听谁说的?」江破阵顺手戳烂食盘里像是橡皮的卤蛋。

  「你们系上的公关。」公关同学的社团好友恰巧是许哲希班上的人,所以就算不同系,总是会听到不少风声。美丽青年在对面的空位坐下,凉薄道:「他到处说你被老师叫去,很怕你当污点证人,拖一干人下水,然后自己过关。」

  江破阵闻言沉下脸!虽然本来就对只认识一学年的同学情谊没有太多期待,但也没想过会在背后被批评;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做出那种当爪耙仔保全自己的事。

  「这就是人性。」冷漠发表感想。

  「所以说,你真的抓别人当垫背了?」许哲希不是很感兴趣地问。

  江破阵知道这个从高中时期就和自己相识的同学,并不会那样想,对答案也根本不在乎。所以他没回答,仅是道:

  「你认识一个叫郭近善的研究生吗?」

  「不好意思,我人际关系很差。」轻松打回发问。

  江破阵蹙眉,啧了一声。期中考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周,成绩就要公布了,不知道那个助教会把作弊的事情就这样带过,或是还在考虑如何处置自己……那时候自己不要多嘴开口就好了,简直是自掘坟墓。

  说不定是助教故意设下陷阱让他自己跳,否则既然不晓得他作弊,干嘛没事把他叫去?烦了两个星期还要更烦!拨弄着盘里的米粒,学校餐厅除去便宜又大碗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优点。他浮躁地说:

  「最近没有一件事顺利。上礼拜我发现以为放在家里的健保卡居然不见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搞丢的。虽然没急用,但想到要去重办就觉得麻烦,好像被诅咒,现在连饭都有够难吃!」

  「去行天宫拜一下吧。」许哲希呵呵笑道。

  「这不好笑!」江破阵眯起眼警告友人。「我现在身上只有三百元,还要过到月底。」换算起来,即使一天三餐都吃科学面还是不够。

  「对了,你负债在身。」许哲希睇着油腻腻的饭菜,露出只能吃这种玩意儿真是可怜又悲惨的神色。「你买车又装电脑,欠你妈四、五万是吧?」

  「我买的还是二手车,在便利商店打工的薪水全部拿去还,也才不过清掉一万五。」他按着额头,却掩不住恼意。

  其实家里并非真的那么穷,只不过母亲的管教方式是注重让孩子学习自主,包括掌控经济的能力。都念到大学了还不懂得独立,借钱的时候就被啰嗦了很久,比起考上第一志愿,母亲的反应还没有得知儿子户头只有三十二元来得强烈。开学到现在仅两个月,不可能每天全日上工,想想,到这学期过完大概也没办法还清。

  「钱的确没那么好赚。」许哲希从国中时期就开始打工贴补学费,于是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不过你最近这么忙,忽略女朋友了吧?她跑去和别人联谊喽。」

  为什么连这种事他都知道?江破阵诡异地望他一眼。

  许哲希愉快地笑说:「你们系上的公关,嘴巴很大呢。」

  自己会从此铭记在心。江破阵面容不悦。

  「婉玲本来就是那样,我也不想管她。」实际上,他并不缺女孩青睐。一百八十出头的身量,长相又帅气,个性健谈,得宜的穿著打扮,加上又是第一学府的学生,绝非他太自恋,而是从旁人那里听过太多相同的评价,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生也从未少过。

  和他就读不同学校的婉玲是个大美女,而且是个喜好玩乐的美女。和他交往之后,也不曾停止过到处去联谊。一开始或许因为顾忌而有所隐瞒,但在被知道一两次之后,她就再也不顾忌了。可能是对那种类似骑驴找马的态度了然于心,江破阵一方面认为自己的条件不会轻易输给其他男人,一方面又觉得她假使真的移情别恋要走,他也不会费心思留她,所以从来都不去限制她。

  他偶尔也会出去玩,但那是有所限度的,婉玲应该也要自己拿捏分寸。

  最近两人只要有联络就会发生争执,前几日婉玲临时要求他和她一同出席同学的邀请,说是朋友提议要「观赏鉴识」她男朋友。他不是动物园里的稀奇动物,而且也因为必须打工没时间,所以婉拒了,结果就被挂了电话。虽然不想生气,但他很厌烦这种毫无意义的吵架。

  「喔……」许哲希忽然看向自己腕表,同时不经意地道:「你是那种人吧,对方喜欢你多少,你就会喜欢对方多少的人。反过来说,倘若对方让你感觉自己没有被爱,你也不会有太多感情给对方。我认为你是个独占欲很强的人,或许是这些理由,你才这么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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