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感觉》——by伊雪

　　黄田机场的人很多，刚进大厅就感觉到暖烘烘的气息有点热燥，阿兰说这时其实也是旅游的旺季，因为有很多景致冬天看才有情趣的。

　　上飞机我就拉过阿兰的手揉搓着，“你帮我介绍一下你们那里吧。”

　　“呵呵这下我的专业在薛麦雨同志前可有值得炫耀的了——嗯我家乡绥德属于榆林地区，在陕西省的最北部，北邻内蒙古东隔黄河与山西相望，西边呢是宁夏、甘肃，南接延安地区，长城斜贯其中，属黄土高原北缘地带。然后全区有绥德、米脂、榆林、神木、府谷、靖边、横山、佳县……”

　　“拜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好像上地理知识课呢。”我叫起来。

　　“嘻嘻补充一下，我们那以汉民族为主，还有回、蒙、藏、苗、满等一些少数民族，但人数很少。年平均气温大概10度吧，是暖温带和温带半干旱大陆性季风气候。气候多变呢——你怕冷要乖乖的多穿衣服，‘早上皮袄手套，中午汗衫草帽，下午风镜口罩’，形象吧？！”

　　“我是怕冷啊你可得帮我想着点。嗯接下来我帮你说吧。”我打断他的话，“如果我说得不对你纠正好了。我知道你们那有黄土高原又有毛乌素沙漠；有九曲黄河又有红碱淖海子；是黄帝部落的发祥地之一、民族杂居地；是黄河文明与草地文明的结合处，又是土地文化和游牧文化的结合处。是‘圣人传道，此处偏遗漏’的地方，好像还自诩有独具特色的塞上文化。”

　　“我服了你！你研究过吧——老实说有什么目的，坦白从宽！”阿兰嘻嘻的瞪着我说，是很可爱的表情。

　　我笑着不说话，拉过阿兰的手搓着。“这样吧，我知道西安花两三天都玩不完的，现在天气也冷，玩得可能都不舒服。我们在西安随便呆两天看一看。然后在年三十前回绥德好不好？”

　　“今年没年三十的，只有廿九。”阿兰说，“我们一直玩到大年夜前赶回家吧。然后在家过了春节再出去玩好不好，你说去哪儿玩吧，嘻嘻你对咱们那不是挺熟的吗？呆会我没安排好，该去的地方没去你发脾气呢。”

　　“你欠揍啊，让你安排你就安排还谦虚啥呢。我是阿兰的一口砖，阿兰指哪（儿）我往哪（儿）搬。”

　　“呵呵好哇这样吧，我们花两天时间呆在西安，所有的陕西的大小吃喝玩乐一般在西安都可以找到的。玩过西安之后呢回绥德，榆溪河夏天还可好好看看，现在冬天没啥看的了。我知道你喜欢民俗和历史文化风情的，我们去榆林城看那儿的名楼古寺，譬如星明楼、钟楼、万佛楼什么的，或者再看愉林人的四合院，都是明代遗物呢。城东的镇北台现在就没啥看头了，天凉沭沭的好冻呢。但镇北台下的红石峡嘻嘻是陕北的书法艺术宝库，一定要去看的。另外呢桃花泉桃花水是一定要去的，桃花水的‘寒泉冬蒸’自普惠寺流出……”

　　我认真的听着他讲着不吭声，阿兰接着说“没办法去陕西每一个地方玩的，但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你都得试试——谁叫咱陕西优秀着我现在陪的又是小麦呢，没办法呀。嗯景泰蓝、蓝田玉雕、秦腔脸谱、陕西剪纸、凤翔彩塑、唐三彩、长安舞蹈、社火、安塞腰鼓、紫阳民歌、洛川蹩鼓，还有吃的葫芦鸡、同心生结脯、古城十三花、灞柳雪花鸡、渭水团鱼汤、支山氽金鱼……”

　　“呆会呆会，好象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说漏了，关中皮影、长安鼓乐和宜川胸鼓，还有吃的草堂烧八素、灌汤包子、梆梆面、咸馓子，秦镇米皮这些好象都忘了……是不是‘阿兰传道，此处偏遗漏’啊嘻嘻……”

　　98年元月24号，农历腊月廿六日中午12：05分，飞机准时停在西安咸阳机杨。

　　西安旅游业虽然发达，但或许是因为冬季和过春节的原因吧，现在却没感觉到人是怎样的挤，来西安之前是阿兰还是先在＊＊酒店订好了房，下飞机后我们等好行李就直接打的往莲湖路＊＊酒店驱去。一路上看着西安的街景除了有很多映在水泥森林中的古建筑外，似乎与武汉没什么大的区别，又有点象南京。但市容远远比不上深圳或是青岛的整洁了。阿兰说你的感觉有点门很对了，“你想在这里打的坐奥拓3公里才起价5元，每公里才1．1元，当然不能与深圳比了？”

　　阿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用很正宗的陕北话讲着，他一边讲一边望着我笑还冲我做鬼脸。挂掉电话阿兰说家里春节什么都准备好了直等着我们回家呢。

　　和阿兰整理好行李后两人洗了一下就出了客房，已经是下午2点了。阿兰说现在好象肚子有点饿了带你去开开陕西的洋萦吧，我说好哇好哇小朋友真乖请大哥吃饭了呢。阿兰叫着说你别油嘴呆会撑死你呀，我说只怕有的人不舍得呢还会哄着我吃的。

　　中午吃得很丰盛，葫芦鸡、同心生结脯、奶汤锅子鱼、鸡米海参……都一一的被我送进了肚子，阿兰吃得很少，他看着我吃的样子似乎很享受，放下碗筷后却说：“哼！吃人的嘴软呢，看你这以后咋报答我。”

　　我抬头望着他，嘻嘻的笑着对旁边的服务小姐说麻烦你帮我端碗凉水来吧我这位朋友没饮酒却有点昏了头不知道谁是谁呢我得浇浇他。阿兰竟朝那服务小姐挤了挤眼睛说你别听他的他才吃昏了。服务小姐吃吃的笑起来，盯着我们很温柔的说两位先生今天晚得很开心啊开的玩笑也不一样呢。

　　我对着阿兰说爷们高兴才陪你来西安的你另别弄错了呢呆会爷们我发脾气你可吃不了得兜着走呢。然后我的脚就从桌下踢着他用白话轻声说阿兰你的眼唔准乱肽呀，脸却烫烫的热着我想一定是臊臊的红了。阿兰笑起来，张开嘴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服务小姐似乎又忍下去了……

　　下午阿兰带着我去市中心看钟楼，然后又给我讲了一通什么自古秦本帝王州，龙气尤甚，所以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各地修筑钟楼镇压龙气……在夜市里吃完大大一碗羊肉泡馍后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天冷得厉害，阿兰直催着我回去早点歇着。

　　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时我咬着他的耳朵不说话，听他均匀的呼吸是享受。

　　阿兰问我：“小麦你说今天的哪道菜你觉得最好吃啊？”

　　我想了一下，“奶汤锅子鱼最好吃啊。你不是说是以黄河鲤鱼为主料，什么鸡鸭和肘子还有排骨炖成的汤配制后一一上席时再用西凤酒烧成的吗……鱼肉鲜嫩的汤也美得让人享受。”

　　“那、那……”阿兰侧过来拉着我的耳朵笑嘻嘻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说出来。

　　“你想说啥就说嘛，是不是要尝你一个吻你才说呀？”

　　“那奶汤锅子鱼的肉和汤有我的好吃吗？”他说完就笑嘻嘻的眯着眼瞪着我。“你的？你也有肉和汤可以吃？”我愣着，猛然想过来就一下翻身起来压着他，“小家伙你好古惑呀，看我不孽待你……”

　　“呆会呆会小心感冒了。”阿兰叫起来……

　　第二天是廿七。半坡博物馆、慈恩寺、大雁塔、碑林、陕西博物馆、荐福寺与小雁塔都一一的玩过了，因为时间不够用，化觉巷清真大寺、西安城墙、八仙庵、兴庆宫公园等一些地方都没去成。阿兰直叫着遗憾，我说等以后有机会吧不过什么地方好象都差不多啊，再说现在玩的都没什么人也不是很有趣的……

　　廿八一整天都泡在临潼。看骊山、秦始皇陵兵马俑、华清池、秦始皇帝陵、周峰火台……在郊区感觉到浓浓的春节气氛，行人有很多都在置办着年货。晚上回来时是七点，我催着阿兰又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声平安说廿九晚一定赶回家的，然后我又接过电话扮着纯情将阿兰的小妹秋林逗了一阵。阿兰看着我不吭声，一双手却在我身上不安份的游走着……




7
　　年初一晨醒来时阿兰还在睡着，我的胳膊被他枕得麻麻的。小心抽出手臂后看着正熟睡的阿兰的，他的脸还是那样秀逸帅气，略卷的长长眼睫毛，微微上翘的唇角在均匀的呼吸声中象在笑着……**拢刚动了一下想拉紧被子，却看到阿兰已醒过来直盯着我，“怎这么早就醒了——你想干嘛呢？”

　　“你真漂亮。”

　　“嗯？漂亮什么，百分之八十是水份。”阿兰说这话时好象有点羞涩。

　　我摸着他的脸，“是啊，可你的比例、你的结构、你的尺寸多协调。”

　　“这些我更不如你呀，你的结构尺寸比例才是精彩绝伦了——新年一大早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他竟然窘了，粉色的脸颊红红的，我感到他的下体开始涨硬起来直抵着我，我想着他害羞的样子和升腾的欲望就冲着他笑起来。

　　“再来一次好不好？涨得好难受的。”阿兰说完就弓起身不等我反应就跨在我身上用嘴和手一起动作起来……阿兰停下来时我连忙起身往洗手间跑去，嗽过口回来时他躺在床上冲我笑着，”小麦你把睡衣穿好，小心呆会着凉了。”

　　“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中山狼，那里面是‘鼓吻奋爪以向先生’，我看你是‘鼓吻奋爪以向小麦’。”

　　“谁叫你这样撩人，看你现在不戴眼镜的眼睛咪咪的像COURT——怪不得那天晚会上那个港仔想嬲你！”

　　“那天我戴了隐形眼镜的！”边说着我就拿着纸巾开始擦拭起被子来。

　　“嗯我不知道了，再来一次吧？或者我帮你做好不好，我想要你。”

　　“天！我服了你了，不行不行，楼下有声音呢，好象薛阿姨秋林她们起床了。”我干脆就不上床了，“嗯我先去冲凉，身上汗浸浸的不舒服呢，你也得冲冲。”

　　“等我一起。”……

　　吃过早餐阿兰说带我去绥德城看一看，我说今天年初一不要外出吧陪陪妈和秋林她们，你回一次也不容易的呀别光想着带我玩。阿兰蔫蔫的看着我，然后冲站在一旁的秋林耸耸肩做了个鬼脸就说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我和阿兰给江苏老家及几个朋友打过电话问候新年后就乖乖的坐着，和薛阿姨她们包着饺子

　　电话很多，都是亲戚们、薛阿姨的同事和学生、秋林的一些同学……相互问候着新年，客厅里显得吵吵的。我打趣阿兰说好象没几个电话找你呀是不是你在家乡不咋受欢迎，薛阿姨说他呀只要回家就不出门的无论哪个亲友都不走动的，“秋水呀和我们这些老一辈有代沟。”

　　“我觉得阿兰和薛阿姨你们话都说得挺投机的呀。”我对薛阿姨说，看阿兰时他正傻傻的笑。

　　“譬如说他的头发，我一直都认为象小麦你这样的平头看起来人又精神又帅气，可他就是喜欢把头发打得碎碎的，现在却又留得长长的——不仔细看我还觉得是她妹秋林了。”

　　“唉阿姨对不起呀，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职业问题我一直也想将头发留得象阿兰这样长长的，这问题我想倒还不至于说是代沟吧呵呵？！”

　　阿兰笑起来说那感情好啊妈你不是就想着能多几个象秋林这样听话的女儿吗，你把我看成秋林岂不更好。秋林叫起来说别臭美了就你那模样做女孩子还差点别吓着咱绥德的父老乡亲了如果你有小麦哥那面孔那身材还差不多……

　　阿兰冲我笑起来，“秋林妹不会喜欢上咱小麦哥了吧？！”

　　我窘得脸红红的：“你别瞎说呀我真服了你了，说不过秋林别拿我开玩笑了。”

　　阿兰看着我红红的脸就笑起来，就着擀饺子皮沾满面粉的手很快的擦了一下秋林的脸说妹啊咱小麦哥都不好意思了呢。

　　薛阿姨笑起来说你们啦都别搅和着吵了，“话说回来呀，秋水今年你也有二十七八了，这婚姻大事你还是得仔细掂量着。现在是婚姻自由了，可还没提倡不结婚啊。你一直说不想成家说过单身生活挺自在的，但我就琢磨着整日的在外闯来闯去的，可还得有一个家啊那才是归属……“

　　阿兰的脸阴着，擀饺子皮的手慢慢停下来。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只是低着头搅和着肉馅不知该往哪块饺子皮上放了……

　　这天我和阿兰都过得蔫蔫的，秋林逗着我们却也开心不起来。阿兰看着我似乎想说点什么终于没开口……

　　晚上我和阿兰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我搂着阿兰：“妈今天的话说得对，这事咱们迟早都得面对的。”

　　“那你决定了？”阿兰轻声问我。

　　“我不知如何是好，但我害怕离开你。”我将头深深埋入阿兰的胸口前，“有人说两个人的爱恋一般在十个月内就会结束的，在这十个月是两人互相的感觉、吸引、欣赏、触动、缠绵、激情，而再后来平平常常、敷衍、烦燥、厌倦、离弃了，如果两人没有真情实意最多维持一年的……”

　　“我不结婚是我愿意，即使有一天你真的结婚的话，我一直都与你同在！相信我。”阿兰咬着我的耳说，“我可以不要永远的激情，我们一直停留在缠绵好不好？！”“这种壁橱生活好累的，有一天你也会厌倦。同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才是男人事业成功的助力……”说这话时我心里涩涩的苦着，是在梦里坠入深渊抓不着一丝依靠般的苦痛，而这深渊已被我掘得如此之深。我是如此的在乎现在，在乎我的阿兰，在乎他的心跳、他的温暖、他的思维、他的呵护、他的气息、他的触感……

　　“小麦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我不需要事业上有多大的成功，这样的生活是我的本意，也能使我开心……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心动的，这种得之不易的感情我怎会就此的弃之于无眈呢。一直以来我就想着找一个能说真心话会相互关心相互爱恋相互付出的人，在深圳的四年内我挣扎着期盼着寻觅着努力着。能这样拥着你入眠每天在梦里梦外感觉到你才是我的幸福……我还要企求什么呢……你别流泪了明儿眼圈红了妈会问的。”

　　我哽咽着时觉得自己脖子突然凉凉的，是阿兰在哭泣。我吮吸着他的眼泪，舌头逗着他的唇，好不容易才感到他张开嘴，慢慢地他软软热热的舌也进来了……

8
　　年初二薛阿姨和秋林她们去了舅舅家。阿兰开始带着我四处游走起来，绥德除了秦公子扶苏墓和蒙恬墓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名胜，所以阿兰径直带着我去米脂的盘龙山逛李自成行官。然后为了让我玩得尽兴又老下脸来以给亲戚拜年为借口去了据说很美丽的一个长满枣树名叫王家湾的小山村……冬天的王家湾好象并不怎样美，民风却是淳朴得厉害。回绥德的路上车子经过四十里铺时，阿兰揽着我的手给我用普通话介绍了一段民歌后就用陕北方言小声唱起来：“米脂婆姨绥德汉，不用打问不用看。小伙子跑马一溜烟，讨上米脂婆姨乐死人。石狮子守门钻不进猫，绥德汉一个比一个好……”

　　车上乘客的注意力都朝我们这边集中过来，我冲他们笑着。前边的女仔向那头发染得黄黄的男孩说着这就是陕北的信天游民歌啊你几时也唱我听听，男孩子回过头冲我们眯眯的笑着又转过身说嗳我不会呀不如唱张信哲的《爱如潮水》给你听好不好。

　　车上的乘客哄笑起来，我看到男孩女孩脸都涨得通红通红的。

　　坐在男孩子前面的银发老爷爷回过头，他扶扶眼镜笑着对我们说：“小伙子唱得挺好的。”然后又转向身后的小情侣：“不过陕北民歌也并不是只有信天游的，这只是陕北民歌的一种。”

　　“爷爷您好象对这些挺在行的，要不给我们讲讲吧。”我说，阿兰补充着：“是啊是啊，我们都想听听，很喜欢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