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完本——by海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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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还备了那么些粽子。
桓澈正坐在文华殿穿殿内翻阅奏章,忽听内侍传报说礼科左给事中谢景谢大人求见。
桓澈手上朱笔一顿,命传他入内。
他听见谢景入殿的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声问他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谢景的嗓音也透着几分冷意,略一叙礼,开门见山道:“殿下先前说会补上欠俸,但缘何时至今日,京畿部分官吏的禄米仍未发放?不少同寅家中都有妻儿双亲要养活,若是再拖下去,恐生事端。下官已为此连上几道奏疏,不知殿下可曾瞧见?”
桓澈抬头搭他一眼:“瞧见了,但都留中了。谢大人急甚,该你的,一毫一厘也短不了你的。谢大人从前观政时也大致知晓衙署里那套办事规矩,总是不能孤前面筹调罢,后面就即刻划拨到尔等手中,谢大人以为呢?”
谢景忽然陷入沉默。他总觉得桓澈前头的话是在讽刺他,讽刺他跟顾云容无缘,订了婚还能莫名其妙搞砸。
他不认为是自己多心,因为他从桓澈眼中瞧出了几分嘲讽之意。
但谢景思及先前顾云容听闻桓澈死讯也无甚反应,心里又忽然没那么憋屈了。
若是桓澈知道顾云容根本不喜他,不知会是何反应?
桓澈见谢景杵着不走,微微攒眉,又听内侍禀说衡王妃求见。
桓澈大致能猜到顾云容的来意,心中烫贴,但看到下首碍眼的谢景,又沉下脸。
顾云容入殿时,一眼就看到了直挺挺立在大殿之上的谢景。
谢景回头看到她,显然僵了一下。他朝她恭行一礼,她也只是微微颔首致意,随即便目不斜视地上前跟桓澈言笑。
谢景觉得自己表妹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瞧着跟衡王还真有些恩爱夫妻的意思。
桓澈见顾云容余光都未曾向谢景那边扫一下,心中舒坦,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让谢景退下了,甚至还当着谢景的面,慢条斯理吃了个顾云容带来的粽子。
他估摸着谢景差不多能气得晚间进膳不能了,才看向他。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谢景面上居然无甚愠色,只是神色莫名。
桓澈一顿,再三打量谢景,越看越觉他眼神怪异。
瞬时之间,殿内陷入诡异的岑寂。
正此时,忽有内侍惊慌失措跑进来禀道:“殿……殿下,大事不妙了,谨身殿走水了!”
顾云容一惊,谨身殿可是外廷三大殿之一,走水可是了不得的事。
桓澈霍然起身,嘱咐顾云容暂在此等着,他去那边看看就来。
他路过谢景身边时,回头冷声道:“谢大人若是无事,可以告退了。”
谢景出去后,穿殿内就剩下顾云容与几个宫人内侍。
她从前还未来过文华殿,倒有些新鲜,暗暗打量殿内堂皇富丽的云龙大柱与藻井雀替。
文华殿距谨身殿不算多远,顾云容原以为他打个来回兼调度灭火半个时辰差不多了,但不曾想,他直到日落西山还没折返。
夏日昼长,暝色四起时,已是初更时分。
顾云容眼看着粽子都不热乎了,正想使个宫人去探探状况,骤闻外间传来一阵纷乱步声与嘈乱人声。
那脚步声整齐划一,应当是训练有素的兵士。
顾云容疾步至殿门口,惊见一队甲胄分明的兵士流水一样涌来,将文华殿围了起来。
她虽未真正历过什么险情,但警惕性很高,眼下望见这一幕,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是要宫变?
她四处扫视时,讶异发现谢景居然还没走,仍立在丹墀上。
谢景回头看来,张口便道:“兜……王妃且先安心在殿内待着,下官去问问状况。”
顾云容此刻已经藉由外间通明的琉璃灯,看清了外间是一群御林军,环顾一圈,敛容道:“不必,烦请谢大人将统领叫来,我亲自问。”
第八十九章
谢景断然道:“王妃还是先回殿内稳妥。旁的事,由臣来代劳便是。”
顾云容还要再说什么,但谢景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朝她打了个眼色,顺阶而下。
顾云容望了眼谢景的背影。
谢景入仕之后,她零星见过他几回,总觉得他跟从前有些不同。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总是会成长改变。
不消片时,谢景回返。
他快步上前,抬眸看她一眼,这才躬身道:“禀王妃,御林军回话说,宫中疑似混入了刺客,现今正戒严搜查。他们是奉衡王之命,前来护卫王妃周全的。”
顾云容一惊:“刺客?那殿下现今如何了?”她说着话就要绕过谢景往阶陛处去。
谢景面色一沉,挡住她的去路:“他们既是未提,那便表明衡王无碍。亦且,他都还能分出心思差人过来,也证明他眼下无事。又有甚可担忧的?”
顾云容一顿。
谢景继续道:“况且,纵然你过去,又能如何?他必定会把你赶回来。”
谢景看顾云容总算逐渐平静下来,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他表妹在衡王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他面前装成这样。
他左右顾盼一番,心中明了。
也是,周遭全是宫人内侍,她若是全不关心衡王的死活,也说不过去,好歹也要做个样子给外人看。
他想通这些,心气儿才顺了些。他比顾云容高出一头,凝眸望向顾云容时,正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的一段纤柔玉颈。夏日衣衫单薄,她上身穿一件鸾凤穿花翡翠纱衫,下面着一条蜜合色挑线金缕湘裙,越发衬得她雪肌如玉,柔腻似脂。
她微微垂头时,玉颈弯出一道柔美的弧度,琉璃灯的光晕顺着这段赤裸的肌肤蜿蜒淌下,流入微微松展的领口,惹人浮想。
谢景忽觉口干躁郁,意乱之间,目光又从她胸前惊人峰峦上划掠而过,不敢再看她。
但他又隐约想起,他好似看到她脖颈上有几处红痕,仿佛皓雪之中红梅几点,但被遮掩在领口之内,只在她有所动作时显露出一星半点。
谢景知道那是什么,无意识地握紧了手。
原本在她身上烙下印记的男人应当是他,夜里恣意拥她要她的男人也应当是他。
顾云容不知谢景心中计较。她踱步几回,强自平复心中不安,折返殿内却又坐不住,这便立在殿门口,翘首以待。
她见谢景还立在原地,问他方才为何没走。
“我出来之后,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跟殿下敷陈,只是殿下转去谨身殿了,我便只能在此等候。”
谢景深深吸气,费了极大气力才压下心头汹涌情潮,让自己的嗓音语气不显得怪异。
顾云容点头,不再看他,专一等桓澈。
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桓澈才裹挟着一身凛寒归来。
他一路大步流星,远远就瞧见伫望殿门的顾云容,径直入内,拉住她道:“容容今晚还想不想回王府?若是不想回,我就将你送至太后处。若要回,我即刻使人护送你回去。”
顾云容脱口道:“我留在宫里。”
桓澈点头,回身唤人来护送顾云容。
顾云容却道:“如今还早,我待会儿再去。”
桓澈严肃道:“听话,你先在祖母处待着。”他看顾云容嘴角微抿,知她仍是不肯应,忽而倾身附耳道,“等我这头忙完,就去寻你。”
温热气息瞬间喷撒耳畔,顾云容不由往后缩了缩,转头对上他一双黧黑眼眸,知无商量余地,这才勉强应下。
她复又端量他一回,觉着他应是没受伤,这才稍稍放心,叮嘱他几句,在众人的簇护下往仁德宫去。
桓澈从殿内出来时,无意间瞥见谢景居然还在,皱了下眉,冲他道:“谢大人方才不是退下了么?莫非去而复返,为着见缝插针?”
谢景面对他时,脸上并无一丝惧色:“下官只是忽然想起还有事未跟殿下禀而已,殿下若是定要往旁处想,那下官也是无法。”
桓澈不得不承认,谢景这人颇有几分读书人惯有的傲骨,父皇将之调到六科做言官也算是人尽其才,但他有一点不是很明白,谢景瞧见他跟顾云容你侬我侬,莫非都不难受?哪来的底气跟他杠?
“有事可以改日再议,定要赶在今日这么个时候,”桓澈似笑不笑,“孤不想将谢大人往不堪处想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