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完本——by海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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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父皇为何朝他发难?难道不该是整治桓澈?莫非桓澈买通了许璜?
他又暗暗扫向甄美人。
甄美人恰被贞元帝叫上前,却好似根本未瞧见太子的眼风。
贞元帝突扫向她,问她是否认为他的处置公允。
太子心中再度燃起希冀。万寿圣节在即,他若当真去往斋宫修德,他那帮兄弟来京听说了,暗地里还不定如何笑他。
再者说,他可不想离宫一月。
在太子满怀期待的暗中注目下,甄美人启唇:“陛下英明神武,万事但为社稷,妾以为然。”
此刻上前的桓澈与淮王也听见了甄美人的话,俱是暗生讶异,尤其桓澈。
桓澈阴冷的目光自甄美人身上掠过。
这女人显然是被有心人放进享殿的,他父亲不会连这个都想不到,但还是将人带了回来。
沈家虽倒了,但先前引荐的那个钟道官却还镇日出入宫禁。那钟道官称甄氏是甚天女,是他父亲虔心修道多年,感动三天十地,这便将甄氏送至御前伴驾。
他父亲竟然信了。
他不管他父亲是真信了还是自欺欺人,总归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患,他原预备今日趁着她与太子勾结,一并将她除掉,但目下观之,她好似比他想得有心机。
他转眸望见太子那险些掩藏不住的震惊与恼恨,揣度低估这个女人不止是他,约莫还有太子。
甄美人眼角余光朝桓澈处一滑,又收回视线。
贞元帝大笑,心绪转好,让太子回宫拾掇拾掇,明日一早便动身。
太子恨得指甲深掐入掌肉,总觉周遭众人都在看他笑话,面色阵红阵白。
他走前还暗剜了桓澈一眼,悻悻而去。
太子走后,贞元帝仍旧率众围猎。
顾云容叙话之间,看着甄美人,心下不免嗟咨。
要找到这么个人也是不易,不知贞元帝对着这张脸时是何种心态。
她先前只想着太子那头若真是耍什么花样,大约不外乎刺杀之流,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手——如果这真是太子的主意的话。
贞元帝吩咐几个女眷在原地候着,他自家带着两个儿子并一众从人入了深林。
顾云容此刻倒对甄美人起了些兴致,开始不着痕迹与她攀谈。
甄美人搭话片时,自道要去方便,起身暂离。
李琇云看她背影一眼,低声道:“我看她这样貌,放眼后宫也无人出其右。听说还只是与贤妃娘娘像个七八分,实是难以想见贤妃娘娘是何等美貌。”
顾云容道:“看七殿下便知娘娘美貌,据闻殿下肖母。”
李琇云含笑耳语:“依我看,那甄美人空有美人皮,却无美人骨。说到美人,还得是弟妹这样的,她跟弟妹比可差远了,弟妹容貌气度都胜她。”
西苑旷荡,有林峦山石,还有湖岛船坞,众人寻猎之间,各自散开。
桓澈驭马快如奔雷,不喜多人缀行,身边只跟着握雾拏云两个。
他正追捕一只鹖鸡,忽见道旁衣袂拂动,须臾,一抹樱草色身影映入眼帘。
他视若无睹,策马不停,那抹身影竟是移步至道中,挡了他的去路。
道窄,无法绕过。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念头几闪,在相去一丈远处倏然勒马。
拏云并不意外。殿下虽欲除此祸患,但不宜亲自动手。
甄美人先行一礼,仰首望他,少顷出神,方道:“殿下可愿与妾一叙?”
桓澈冷笑,命她让开。
“成大事者不惜小费,殿下又何必在意妾来自何处。殿下只需知晓,妾但求荣华,可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眼下兴许不信,但自可往后瞧着。”甄美人道。
桓澈对着她那张脸便觉浑身不自在。他母亲薨时他已记事了,至今清晰记得她的面容。
记忆中的容颜与眼下这个年轻女人颇有几处相合,扭曲得诡异。这女人的年岁瞧着倒正合着他母亲过世的时岁,使的无非是甚转世轮回的幌子,他是不信这些的。
甄美人看衡王转过脸去,面色不耐,笑道:“殿下思母之时,不妨来宫里走走。”言罢让道。
桓澈即刻挥鞭赶马,风驰而去。
拏云回头看去,甄氏已消匿林间。
他想起甄氏后头那两句话,看了桓澈一眼。
他怎么觉着,那话透着些微妙意味。
上巳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不光国朝这边祓禊宴饮,隔海相望的倭国亦是热闹非常。
京都仁和寺的樱花锦绣勾连,开得正盛。
大友隆盛阔步上前,对坐在樱花树下独自落子的人道:“醍醐寺每年皆开赏樱会,今年仁和寺也办了,足利将军也来了,现今正在紫宸殿那里赏看御室樱,馆样不到往一观?”
宗承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拈子落枰:“御馆大人自去,在下不便奉陪。”
大友隆盛非但不走,还在他对面落座:“一人敲棋有何乐趣?馆样若有心事,更应当参与酬和,舒散身心。”
他又游说半日,见宗承无动于衷,忽然击掌,即刻有婢女搬来一口巨大的木箱。
打开一看,里面竟陈列着整整七层的雏人偶娃娃,从国王、王后、护卫,到车驾、屏风、橱柜,无一不包,惟妙惟肖,应有尽有。
日本国贵女有制作赠送雏人偶娃娃的习尚,这种精致异常的礼物讲究颇多,又靡费不菲,算是本国之特色手工。
大友隆盛介绍说此乃光姬亲制,单等上巳与宗承碰头时赠出。只是女儿家临了赧然,这便托他带来。
宗承只瞥一眼便请他搬走。
大友隆盛忽作色:“贵国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馆样意欲如此?馆样此前也说自己是无国无家之人,既是如此,何不在我日本国安家落户?”
“何况,馆样不妨看看自己,这十几年皆居于我国内,熟知我国风尚,熟习我国语言,除却穿戴吃食,与我国人又有何不同?贵国已摈弃馆样,他们只想杀死馆样,馆样何必执迷不悟!”
宗承敛眸慢捻棋子,少顷,散漫道:“御馆大人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资助大人南下,重掠国朝吧?”
大友隆盛道:“不是资助,是合作。也不是要南下天朝,天朝而今算是我国的宗主国。这回的目标是朝鲜、琉球两国,事成后五五分成。”
宗承似笑不笑。朝鲜国跟琉球国都是国朝附属国,一朝遭难,必告到宗主国面前,请求援助,绕来绕去还是国朝的摊子。
况且,他并不相信大友隆盛会按下对国朝滨海的觊觎,那里可比朝鲜国跟琉球国富庶得多。
大友隆盛听宗承说不感兴趣,一时竟是没辙。
宗承本质上是个商人,但在道上名号极响,从北到南,无人不知。他早就想借助宗承的财力出外劫掠,以扩张自家势力,但又因宗承的寇王身份多有顾虑。
眼下见宗承在国朝京城滞留一年竟是又回到了日本国,便知他怕是回不去国朝的,这样就好办了。
却没成想,宗承的心思越发莫测。
大友隆盛就此截住话茬,谈笑间开始询问宗承家乡的状况,譬如节俗等等,仿佛老友谈天。
宗承起先未曾属意,后头听他有意无意提及两浙苏杭,眸光幽微。
这伙人莫非打算掳掠苏杭?苏州已经是南直隶的地界了,再往西北可就是南京了。
南京可是陪都,太祖山陵就建在南京城外,倘若南京遭袭,皇帝非气得呕血不可。
他心中虽则千回百转,但面上丝毫不露。
大友隆盛走后,宗承命人收起棋具,起身问了寺内一株名唤泣樱的樱花树在何处,随即去了樱林。
御影堂前,一武士跑来在大友隆盛耳旁嘀咕一阵,大友隆盛眉舒目展:“转去游玩是好事,看来是真不关心家国之事。”顿了顿,“但还是要再看看。若他当真抛家弃国,我便安心了。”
武士应是。
他又道:“让光姬仔细打扮打扮,搜罗来的几个美人也好生收拾一下,做两手准备。我就不信,他一个大男人,当真不贪美色。待木已成舟,便万事好办。”
顾云容这阵子一直挂心于顾嘉彦下场之事。顾家现今虽有了爵位,但还是要自己立起来。
今年杏榜放得晚,据闻是因着判卷时,几个阅卷官起了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