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完本——by田园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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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迢晔见小妇双眸一亮,恨不能立时冲出去跟这几个丫鬟、婆子亲热的模样,禁不住唇角一压。
怎么从来没瞧见她看自己这副模样?
“下去吧,不必伺候。”男人冷声道。
“是。”明远领着人去。
雪雁侧眸,透过晃动的珠帘远远瞧上苏锦萝一眼,白皙面容之上满是担忧。
明远偏身,挡住雪雁的视线。
雪雁敛眸,对上这人一张笑脸,不知为何,心中怵怵,赶紧提裙随众人去了。
哎?这就走了?
苏锦萝与雪雁和玉珠儿亲近,突然嫁进静南王府,她处处不适应,只有瞧见这两人,心中才能稍安稳。
见苏锦萝那副连脑袋都要抻出去的样子,陆迢晔不耐的叩了叩桌面,“用膳。”
“……哦。”苏锦萝依依不舍的把脑袋缩了回来。
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呀……
第49章
又到了晚上, 苏锦萝想起昨夜之事,抖如糠筛,径直躲进了净房里。
“王妃?”雪雁站在净房门口,抻着脖子往里瞧了一眼。
净房内未点灯,黑黝黝的看不真切, 只能听到苏锦萝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吃坏肚子了,你别进来。”
“王妃身子有恙, 可要请大夫?”雪雁焦急道。
“不用不用, 别管我。”苏锦萝的声音陡然一大, 片刻后又偏弱下去, 继续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在拉肚子。
雪雁站在净房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苏锦萝在净房里整整磨蹭了半个时辰。直至陆迢晔提着红纱笼灯寻过来。
月上柳梢头,男人一身月白长袍, 腰系佩环, 步履平稳。行走之际佩环作响,清清淙淙, 面色如玉, 耀如月华,清净如水。
“王妃呢?”立在净房门口, 陆迢晔目不斜视, 声音清冷, 眉梢眼角都带着不悦。
“禀王爷,王妃吃坏了肚子,在净房里头呢。”说到这里,雪雁一顿,又加了句道:“已经半个时辰了。”
“是嘛。”陆迢晔轻笑一声,眸色更冷。他扔了手里的红灯,径直入内。
在净房里听到声音的苏锦萝急急解开腰间宫绦,忙着跟外头喊:“别进来,别进来,我裙子还没系好呢……”
昏暗净房内,男人的声音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带着隐笑。“正好,省了本王不少事。”
净房里每日打扫,用熏香,换恭桶,反而比平常房屋更为干净。呼吸之际,连带着熏香水汽,芬芳嫩花。
苏锦萝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瞪着一双眼四处寻看。
净房内太暗,她根本就看不着人。
“还不穿好出来。”
男人的声音又传过来,这次越来越近。
苏锦萝猛地一个哆嗦,知道自己的谎话被戳穿了,赶紧系好半褪罗裙,闷着小脑袋走了出去。
“哼。”身后传来一记冷哼,苏锦萝小心翼翼的转头觑了一眼,只见男人立在门口,身旁是盏半倒的红纱笼灯。被凉风吹得拽拽,就像此刻苏锦萝颤巍巍的心绪。
雪雁垂着脑袋,退在一旁。
“天黑,当心路滑。”苏锦萝心虚的上去将那盏红纱笼灯提起来,举到陆迢晔面前。
男人太高,苏锦萝垫着脚尖替其引路,一路歪歪斜斜的差点把那盏红纱笼灯糊到男人脸上。
陆迢晔脚步顿停,斜睨苏锦萝一眼。
苏锦萝心虚的攥着红纱笼灯的把柄,瓷白小脸之上扯出一抹讨好的笑。
“手,手滑。”
“再滑,这手就可以不要了。”男人俯身垂眸,露出眼睑处的那颗朱砂痣,艳若桃李,魅惑人心。明明是一副笑模样,但在氤氲灯色下却尤其瘆人。
苏锦萝浑身一凛,小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得。“不会滑了,不会滑了。”
陆迢晔冷哼一声,大爷似的迈步朝前去,苏锦萝狗腿的跟在身后。
雪雁上前,压着声音道:“王妃,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身子好着呢。”苏锦萝勉强扯出一抹笑,想起孙氏给的那瓶药,一边走路,一边跟雪雁咬耳朵。
陆迢晔见两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眸色渐深,道:“肚子好了?”
“好了好了。”苏锦萝慌忙回神,用力点头,还不忘招呼雪雁。
雪雁红着脸点了点头,快走几步先行回了寝室,将那白瓷瓶寻出来,放到了软枕下。
“肚乃肠胃纠结之所在,若为不适,本王这处有一偏方。”迈步跨进寝室,陆迢晔率先闪过屏风,撩袍坐到实木圆凳上。
苏锦萝将手里的红纱笼灯递给雪雁,凑上去道:“什么偏方?”
“去净房提两桶夜香来,灌了催吐,吐干净了,便能好了。”男人俯身,贴在苏锦萝耳畔,慢条斯理的说完,便见小妇人一张脸红红白白的,尤为好玩。
“我我我,已经好了,不用,不用催吐……”被吓的不轻的苏锦萝赶紧拽着雪雁进了一旁净室洗漱。
这伪君子真是时刻不忘摧残自己啊!
戌时三刻,苏锦萝躺倒在榻上,身旁躺着陆迢晔,两人之间有一臂距离。
初见这榻时,苏锦萝想,果然是静南王府,财大气粗,这榻可比她的榻大了两倍不止。但如今,苏锦萝只觉这榻太小,不然她怎么,怎么躲都避不开那伪君子呢?
红烛摇曳,锦帐春暖。屋外不知何时落起了雨,绵绵簌簌,花枝着雨,分外娇艳。
屋外细雨绵绵,接连成丝。滚滚雨珠滴落下来,衬着苔露,湿滑打腿。
“雪雁姑娘当心。”明远撑着油纸伞,将雪雁迎到耳房。
寝室内的银勾声未歇,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雪雁面色燥红的被明远请到了耳房内歇息。
方才她站在廊下,身上的裙衫被细雨打湿。
春凉风薄,隐显身段。
“雪雁姑娘,吃茶。”
雪雁站立那处,并不动弹。
明远笑道:“时辰尚早,姑娘慢坐,我去外头瞧瞧。”话罢,明远出了耳房。
雪雁见人远去,微微蹙眉。
……
翌日,苏锦萝尚在酣睡,便听到一阵车马喧嚣之声。
屋外春雨已停,柳芽初露。
昨夜折腾良久,直至天明鸡鸣之际方歇。苏锦萝半梦半醒间,身旁已无人,她撑着眼皮睁目,雪雁赶紧打了锦帐来替苏锦萝敷脸。
“王妃,城阳郡主已搬至灵鹫庵。”
城阳郡主?苏锦萝一个机灵,猛地一下起身,饱受摧残的小腰板应声而响。
“啊……”好疼……就像是被五十只香香和奔奔碾压了一晚上一样。
“王妃,奴婢替您揉揉吧?”
“嗯。”苏锦萝勉强翻身扶趴,雪雁掀开纱被,看到里头的境况,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苏锦萝的肌肤本就细嫩,极易留痕。这会子入目,皆是斑斑点点的暧昧痕迹,顺着白玉身躯往下蔓延,连一块好肤都寻不到。由此可见,昨夜战况之激烈。
雪雁想起辰时,静南王跨步出门时,脖颈处带着的痕迹,一看就是自家王妃抓出来的。
想到这里,雪雁执起苏锦萝的纤纤素手细看,果然在那粉甲中瞅见了几丝血痕。
沐浴净身,上了药,苏锦萝趴在朱窗前休息。
自来了静南王府,这还是苏锦萝头一次打量自个儿住的院子。
只见偌大院落,松墙竹径,曲水方池,露浓花瘦。并无什么其余装饰,一眼望去,只觉轩峻壮丽,树木山石甚多。
外头似热闹的厉害,苏锦萝听着声,整个人蔫蔫的。
突然天际处传来一阵雷响,不消片刻,春雷滚滚而来,雾障四面腾升,雨来的很急,水珠溅落,曲池涟漪,朱窗前草木皆湿。
“快,进来避雨……”
“当心些,别磕碰着。”
垂花门处传来一阵嘈杂声,苏锦萝偏头看去,只见一群宫娥护着一个身姿翩然的女子翩翩然而进。
想来是路过院子,突逢大雨,进来避雨的。
“王妃,城阳郡主前来拜见。”
虽是无意进来避雨,但到了人家的地盘,自然还是要礼数周全些的。
苏锦萝万万没想到,这隔着一个山头,人还能寻到她这处。
“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见客。”苏锦萝慢吞吞的把搁在朱窗前的脑袋拿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关紧朱窗,又顺手将旁边的槅扇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