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完本——by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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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蝉眼下见他往书房去,就知他是不想两个孩子太闹她。但她的精神其实不错,躺了一会儿也没睡着,觉得无趣,就又让人把元明抱了过来。
元明现下一岁三个月,还不太会说话,指着元昕说“弟弟”两个字,有点大舌头。
不过他也是喜欢弟弟的,叶蝉看得出来。他可能觉得弟弟看起来太小了,所以不太敢碰,可是他想把手里的布老虎塞给弟弟玩。
叶蝉摸摸他的头说:“弟弟现在还不会抓东西呢,这个要等大一点才能玩。”
元明就道:“那吃点!”
元明的意思是“吃点心”。“心”这个字他也总大舌头,就经常索性偷懒不说。
叶蝉抿笑:“点心也不能吃,弟弟现在只能吃奶41 当前是第: 43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
元明皱紧小眉头:“唔……”
弟弟怎么什么都不会?不好玩!
然后跟着这个念头,他也想起来了:“要妹妹!”
叶蝉:“……”别说了,我也想要妹妹QAQ,可天不遂人愿这有什么办法嘛QAQ。
勤敏侯府喜添一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洛安各府,在叶蝉出月子之前,许多贺礼就已经到了。贺她的贺孩子的都有,多到库房那边来不及收,许多都得在她屋里摆个两天再说。
叶蝉自己特别喜欢的是忠王妃送的一串南红手钏。那手钏珠子大,便看着大气,又颗颗都是色泽饱满的柿子红,待在腕上衬得皮肤都更白了,抬手时微微的光泽映到脸上,连气色都会显得很好。
另一边,谢逢在府里细算了笔账,最后叹着气问胥氏:“二百两能不能有?”
“公子……”胥氏想劝,可看看他又不忍心再说。心下大致一数,觉得日子还过得下去,就径自叫来了宦官,“拿二百两银子,给勤敏侯府的小儿子打个平安锁去。”
那宦官略有迟疑,但看看谢逢的神色,也还是应了。
谢逢疲惫地倒回了床上。
因为他,家里现在……唉。
要说饿死是不至于的,他毕竟还是亲王之子,但凡陛下没把他革出宗室,朝廷就得管他一份月例。除此之外,他母亲没受牵连,亲王妃的份例还在,他各自有爵位的兄长们也都解囊相助,府里的日子虽不如往日风光,倒也还过得下去。
可在额外的开支上,到底是不能像从前那么潇洒了。谢逢现在摸不清陛下还会不会降罪,又或者家里会不会还有别的祸事,只能尽量把钱省着以备不时之需,连下人都遣散了大半。
眼下给元昕备礼,他不禁想起一年多前给元明备礼的事儿。那时父王虽然已经病了,但谁都没意识到会病得那么严重,府里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他也还在安安稳稳地做他的世子,并不需要操心太多。
那时他和谢迟一起在户部办差,喜讯传到户部,他一高兴就随手塞了张银票给身边的宦官,让打个平安锁去。后来他才知道那张银票有五百两之多,那宦官也是实在,竟还真叫工匠打了个四百五十多两的实心银锁,余下的四十多两是工费,打得沉甸甸又细致。
如今那么厚的礼是送不起了,谢逢不禁叹气。
胥氏也无声地一喟,然后道:“别担心,妾身瞧勤敏侯一家也不像计较这些的人。再说,咱家里的事,他也知道……”
谢逢没了爵位,坊间说起他,都只能按他父王的行序称他一声“四公子”了,这些勤敏侯府都是知道的。
谢逢点了点头,就当是听了她的劝。给元明备礼那会儿,胥氏还没嫁进来呢,他此时也不想说那些给她添堵。
她并没有趁着他在狱里对南宫氏再做什么,可他出狱后却是这样的境地。这对不住他喜欢的南宫氏,但更对不住胥氏。
明德园中,叶蝉看周志才捧来了署名谢逢的贺礼便惊了一惊,打开一瞧见又是个沉甸甸的银锁,根本没顾上想它是不是比元明那一个小,就赶紧让人去请谢迟。
谢迟原正带着元明在湖边石舫里玩,见她身边的人来得匆匆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妥,赶回去一瞧见她没事松了口气,但听她说完始末,心又沉了下去。
也算个大事。
谢迟长长一叹:“这咱不能收。”
叶蝉点点头:“我也觉得咱不能收。”接着又说,“可是咱又不得不收。”
谢迟知道她的意思。若他们把这礼退回去,总有几分怜悯的意思,谢逢原就是年轻受挫,见此恐怕更要难过了。
他沉然坐到床边,把那锁拿出来看了看:“那就先收着。明天我去接元显元晋回家,顺路去看看他,给他送些东西。”
叶蝉当时点了头,可之后越想越觉得,这样其实也很刻意。
不是她有多小心,而是她觉得谢逢现下实在太惨了。十八岁,还没及冠呢,就遭遇这些。他们按血脉算总归是谢逢的兄嫂,现下能照顾得更细致点,就多细致点吧。
于是谢迟就见她在喝补身的山参鸡汤时喝得心不在焉的,瓷匙舀起一块黄澄澄的生姜就要往嘴里送,好在他及时挡住了她:“……姜!”
“……”叶蝉低头看了看,哑笑,“我以为是参片!”
山参切的是片,为了方便区分,生姜都切的是小方块。她这明摆着是扫了眼颜色就往嘴里送了。
谢迟便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嗯……”叶蝉轻叹,“我觉得,你明天还是别为贺礼的事专门跑一趟谢逢那儿了。过几天满月礼,他们肯定要来,到时再寻个说辞给他回礼,你看好不好?”
她说罢,掰着手指头给他瞎出主意:“你看啊,你们可以在桌上行酒令、划拳,反正想些赌钱的游戏嘛,你多输给他几回就得了;我这边跟女眷们玩个击鼓传花,叫青釉击鼓,在胥氏手里停很方便;也可以像过年那样上道饺子大家一道吃,吃到铜钱的有彩头——让小厨房保证铜钱的在胥氏碗里就得了。”
这些,不都比谢迟登门拜访再专程想一套委婉措辞要自然?
谢迟安静地听她说,听完又安静了半晌。
叶蝉得不到回应有点急,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哎,你觉得呢?”
他松下一笑,继而笑眼对上她的眼眸:“可以,都好。”
叶蝉愣了愣,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觉出他这副笑容里有点什么别的深意。
谢迟在她满是茫然的神色中捏了捏她的脸:“我家知了菩萨心肠。”
他习惯了官场中的礼尚往来,纵使是真心实意地想帮谢逢,也没有她这么心细。她绕过那种简单的客套,想的都是春雨细无声般的法子,不是真的心眼儿好她想不出来。
不止心眼儿好,还一贯有小聪明。
他松快地一吁气,带出了一声轻轻的哨音,又点着头说:“就按你说的办,前头我见机行事,女眷这边你看着安排就好。”
六月初八,勤敏侯四子的满月宴热热闹闹地在明德园开了席。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都赶了过来,谢天谢地明德园比洛安城的侯府要大很多。
皇帝和东宫都有赏赐送至。就勤敏侯目下的火热来说,这倒已不值得稀奇。
让人稀奇的反倒是另一种庆贺——谢追在院子门口看见时就跟见了鬼似的立刻扯了扯谢逐的衣袖:“哥,你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谢逐循声看去,正有几个衣衫破旧的人将手里的竹筐递给明德园的宦官,竹筐里的东西沾着泥土,他看了半天才看出好像是一些花生啊地瓜啊之类的物件。
那这些人应该是明德园附近的佃农。
可飘过来的话,听着又跟街坊之间的寻常走动似的:“请夫人先吃着,不够了随时告诉我们,她高兴我们就都高兴!”
——这算是个什么交情?真稀奇啊!
不少瞧见了这一幕的宾客都跟谢逐谢追一样满腹不解,不过这也实在不是个大事,酒席一开,众人就都把这事给忘了。
然后谢追又注意到:“谢遇没来啊……”
谢逐冷笑:“谢迟可不像咱那么顾面子,八成没请。我看挺好,自家儿子满月,凭什么让仇人来庆啊?”
在他看来,谢遇那混蛋滚得越远越好。昔日谢迟跌进那么深的坑都没摔坏是命大,后来谢逢入了狱,这孙子竟然又为了立功去劝谢逢认罪,这不是仗着谢逢傻乎乎就成心落井下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