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完本——by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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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昨晚回的洛安,谢迟今日白天忙了一天也没顾上见他们。这会儿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着人将他们请到了长秋宫。
二人很快就踏着夜色赶到了殿里,见过礼,就议起了边关的事宜。
“臣去过后,也觉得心里不踏实。”张子适沉然道,“臣读过不少兵书,也看过史书里的各场战争,但当关外的游牧民族零零散散的袭击中原时,大多时候都是去打边关的村庄城镇,为的是抢粮草钱财。”
谢迟点了点头,张子适续说:“可他们,每一次都是冲着兵营去。边关的几处兵营,都被他们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阵营偷袭过。”
忠王接口说:“此外,他们还派了很多探子。单是臣与子适在边关的那小半个月,各处军营抓到的探子就不下三十个。”
“这么多?”谢迟也不禁觉得诧异。
张子适点头:“臣不得不想,没被抓到的还有多少。”
“所以臣等觉得……”忠王神情凝重地吸了口气,“他们并非那种小打小闹掠夺钱粮的部族了。他们掀起的每一次事端……可能都是在探边关防备的弱点。”
谢迟眸光一凛。
张子适沉叹:“若真是这样,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若他们试出了弱点所在,就会长驱直入,进军中原。”谢迟一字一顿地接了话,一股寒意从他背后直窜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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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第 187 章
元显在听完繁歌的想法之后,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都没睡。他于是罕见地任性了一下,跑到长秋宫门口去等父皇母妃起床了。
眼下天倒还不冷, 但皇子大半夜地跑到殿门口来候见实在是太罕见了。宫人们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弄得刘双领都摸不着阵脚。宫人们便只好将他先请去了侧殿歇着, 待得谢迟一起床,就先将事情禀了过去。
“元显?”谢迟一愣,接着也怕是有什么大事,锁眉道, “怎么不直接来叫朕?”
“殿下说不急, 不想扰您歇息。”刘双领道。
谢迟稍松了口气, 赶紧先往侧殿去。一推开侧殿的门, 他便见元显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床褥上全是褶子, 可见他方才想睡来着, 却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见父亲进来,他也提不起劲儿见礼, 只没精打采地叫了声:“父皇。”
“……怎么了?”谢迟坐到床边揽了揽他的肩头,“出什么事了, 慢慢说。”
“父皇……”元显有气无力,闷了会儿,问谢迟,“我以后……能不纳妾吗?”
“?”谢迟怔然,旋即道,“当然能, 这个随你。父皇母后是不会随意给你塞人的。”
“那……”元显抬头望向他,“您能下旨,不许我纳妾吗?”
谢迟越听越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你不想纳,自己不纳就是了。”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元显的语气愈发懊丧下去,“她很好,也并非不喜欢我,却不愿意嫁给我。她说她不喜欢达官显贵妻妾成群,怕我有一天不喜欢她了,她的日子会很难过。可是我跟她承诺自己不会那样也没用,她还是担心我会变。所以……我想跟您求个旨,免去她的顾虑。”
“是夏氏吗?”谢迟问。
元显对于他竟然知情稍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头。
谢迟不觉一哂,心里的感受有点奇妙——孩子长大了。
他已不再像两三年前那样执拗地担心父母会不会不要他,转而操心起了自己娶妻生子的事。谢迟对此自然欣慰,更欣慰的是,元显肯把这种烦恼拿出来明明白白地跟他说。
元显先前的担惊受怕让他一度觉得他们这父母当得不太称职,现下看来,好像也还可以。
他朝元显笑了笑:“别太着急,等我下朝回来,跟你母后商量商量。”
元显只道他不肯下旨,急着辩道:“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知道。”谢迟拍了拍他的手,“父皇母后都会帮你的,但我们要先商量商量,看有没有比下旨更好的办法。”
元显稍松了口气,无声地点了点头:“那好……”
谢迟又宽慰道:“别急,你们都还小呢,就是事情定下来,也得再过三四年才能成婚。”
“……嗯。”元显的脸忽地泛了红,谢迟硬绷着没笑,嘱咐了句今天别急着读书,好好睡一觉再说,便上朝去了。
待得他下朝回来跟叶蝉说起这事,叶蝉立时表示不同意。
她倒不是觉得这旨不能下,而是觉得这不是个办法——让繁歌不安的,是元显以后能纳妾么?看似是,但其实不是。
繁歌真正怕的,是自己没有家世撑腰,一旦元显有朝一日不喜欢她了,她在皇子府里会如履薄冰。
所以,不让元显纳妾是不顶用的。假如元显会变心,那不纳妾也照样可以变,他堂堂一个皇子,置外室或者弄几个没有名分的侍妾,都没人管得了他,那对繁歌来说不是一样吗?
“那你说怎么办。”谢迟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元显对那姑娘是真上心了,咱得替他安排啊。”
“反正下旨不顶用……”叶蝉咂咂嘴,沉吟着一喟,“你去忙你的吧,我见见繁歌。”
谢迟瞧着她好像是有主意了,就先回了紫宸殿。叶蝉着人把繁歌从小厨房叫了回来,开门见山道:“今儿个一早,元显找陛下请旨不许他纳妾来着,说是为了让你安心。”
繁歌一愣,旋即面色煞白:“皇后娘娘……”她僵了僵,跪地下拜,“不是奴婢让殿下去的,奴婢只是跟殿下说……”
“我知道不是你。”叶蝉叹着气把她扶了起来,“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夏繁歌诚惶诚恐地望着她,她拉她坐到了身边,接着道:“其实你的担心,我都有过。我嫁给陛下的时候,他还只是广恩伯,所以宫里并不会像挑皇子妃一样给他选洛安的官家小姐。赐进这些伯府里的,大多都只是家世清白的读书人的女儿。”
繁歌懵懂地点点头,一时并不太明白她要说什么。叶蝉笑道:“可是对宫里来说,这些宗亲身份不高,对我来说他们还是皇亲国戚啊。我在最初的时候真的害怕,我怕他一旦不喜欢,我就要独守空房一辈子。”
万幸,他喜欢她。
“那时候我胡思乱想过很多事情。我特别希望自己在洛安城里能有亲戚……或者有一套宅子,这样若他不喜欢我,我还可以自己出去住,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繁歌低着头不吭声。叶蝉问她:“你也和我当初一样,觉得自己嫁给他就没有了退路,对不对?”
繁歌点头,喃喃道:“是。奴婢听说过……很多命妇的事情,很多人都过得不好。”
在过得还算好的人里,也很少有真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在忍不住对皇长子动心时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皇后娘娘和忠王妃,那点子动心便很自然地被浇灭了。
叶蝉莞尔道:“所以我们是该给你一个退路的。我便想……若你根本不喜欢他,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没人会逼你当皇子妃。你若喜欢他呢,就安心与他相处,待你得封皇子妃时,我会让我家里在洛安为你置一套宅子,再让陛下下一道密旨给你诰命。若元显一直喜欢你,这道密旨就当没有,若日后他真的变了心,你可以凭这道密旨和离,自己凭着诰命安度余生去。”
她慢条斯理地说完,繁歌整个人都愕住了。
叶蝉等了一等,见她还回不过神,催了一句:“你看行不行?”
“皇、皇后娘娘……?”繁歌满脸犹疑地望着叶蝉,下一句话在嗓子里卡了半晌才说出来,“您……当真吗?”
“我何必骗你呢?”叶蝉笑看着她。繁歌怔怔然摇头,叶蝉微滞,“怎么,不信么?”
“不……不是……”繁歌又缓了缓神,“奴婢只是觉得……觉得奇怪,奴婢以为您会直接给奴婢赐婚,或者跟奴婢说,皇长子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
这二者于她而言都无法反抗。若皇后跟她说皇长子不是那样的人,她难道还能硬说自己还是不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