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刚刚要骂他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于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眼疾手快地把人扶起来。
冰凉的触感碰上他手臂的瞬间,陆怀征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有眼力见儿,撑着地板坐起来,长腿一盘,顶着一脸血,一边活动肩胛骨一边看着她扯着嘴角乐了下, “谢了。
” 那件事后,陆怀征那拨男生就跟校领导提议,让女生搬到楼上,他们男生住一楼,至少不能再让人翻进来。
金刚没想到平日里这帮没心没肺的小子,居然还知道保护女生,彻底把他感动了一把。
以致他后来还时不时跟往后的学生提起,你们有届学长就特别好,特别知道保护你们学姐,他们呐,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团结的一届,谁跟你们似的,整天欺负女生,幼稚! 军训结束,没过一个月就是校内的篮球赛,陆怀征一个人帮八班拿下了四十分,结果八班女生都沸腾了,争相给他送水,递毛巾,他抓起胸前的球衣往脸上胡乱蹭了把,除了水其他东西都不接。
然后就弓着背,目光回到赛场上,看得认真,时不时仰头灌两口水,汗水便顺着他流畅的脖颈线条滑进蓝色的球衣里。
后来,不知道谁起的头,说陆怀征篮球打得好性格好人还帅,就校草校草地跟他开玩笑。
他倒是一点不臊,还给人开玩笑,挺有眼光啊你。
军训结束没多久,尚晴写了一封信托于好转交给陆怀征,自那天之后,她跟陆怀征也没再见过,即使在路上碰见也很少主动打招呼。
于好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尚晴低下头,指尖紧紧拽着封信,却不言语。
她不敢,加上事情刚结束,又不敢直接去教室找他,怕惹人非议。
那天之后,她也曾在路上碰见过陆怀征,洗去满脸的血糊,那张眉目清秀的脸格外帅气,跟身边的男生有说有笑地勾肩搭背从她身旁经过,特别耀眼。
尚晴腼腆内敛,父母务农,还有个小她十岁的弟弟,母亲说如果高中毕业考不上好的大学就别浪费时间,出去打工挣钱,给弟弟攒点老婆本。
她从小自卑,别说陆怀征,就是同普通的男生也没怎么说过话。
她不像于好,漂亮大方,家境殷实,高傲点冷点没人敢得罪她。
她对人冷淡,别人说她装;她对人热情,别人说她想抱大腿。
这点在初中她就深有体会。
尚晴把信封收回来,低声喃喃:“要不算了。
” 说完准备回位子,被于好喊住,“给我吧,我等会要去老师办公室,顺路。
” 尚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信封放在她的桌角,说了声谢谢才离开。
于好第二节下课要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就把信带了过去,经过八班门口的时候,她让人帮忙叫下陆怀征。
然后八班的男生就炸了。
换下军装穿上校服的于好少了抹英气,五官柔和清亮了许多,梳着高高的马尾,神清骨秀。
跟人说话的时候,微微俯低身,声音如涓涓细流,不娇媚,像一股甘洌的清泉,听上去很舒服。
传说于好性子冷,而且初中就声名赫赫成绩斐然,文艺汇演表演不断,奖拿到手软。
父母都是中央美院的教授,高知分子家庭,中考发挥失常,被分到了十八中。
初中追她的男生串起来就已经是韭菜苗子,按把算的。
这闻名不如见面,倒也没传说中那么高冷啊,看上去挺文气一姑娘,眉眼温顺,气质干净。
陆怀征当时就靠在椅子上跟人瞎侃,听见声儿,表情困惑地回头,就看见于好端端站在那儿。
他盯着于好看了会儿,才站起来慢悠悠踱到教室门口,他那阵儿脑袋上还挂着彩,额角裹着一小方白色纱布,被碎碎的额发遮了点,靠着门框,低头吊儿郎当地冲她笑:“找我啊?” 于好都没抬头看他,把信胡乱塞他手里扭头就走。
等她回到教室,尚晴就迫不及待凑过来询问,“他收了吗?” 于好把作业收拢发下去,点头说:“收了。
” 尚晴这才放心离去。
没过几天,尚晴又来找她,一脸焦虑,“我今天在食堂碰见他跟八班的男生一起吃饭,额头上怎么还裹着纱布呢,你说他会不会破相啊?” 于好哪知道,她又不是医生,尚晴没等她回答,又塞了张纸条给她:“这是我姥爷的祖传秘方,能祛疤的,你帮我给他,那么好看一张脸,总不能破相了。
” 于好答应,接过纸条,看着尚晴,却说:“最后一次。
” 尚晴点头如捣蒜。
于好第二次去找陆怀征,他当时正靠在走廊上跟几个男生扯皮,于好没叫他,而是笔直地杵在窗户那边等他跟人聊完。
结果等他们聊完上课铃就叮铃铃打响了,男生们作鸟兽散妆,陆怀征也从栏杆上起身,这才不经意扫见她,搓了搓鼻尖过去,眼梢带着笑问:“在等我?” 于好嗯了声,把手上的纸条递给他。
陆怀征低头,面前摊着一双手,掌纹清晰干净,手指如春葱,纤细瘦长,掌心上躺着一张纸条,在风中轻轻煽动着。
上课铃声嘎然而止,嘈杂的教室忽然安静下来,风里涌进一股桂花的清香,里面还适时地传出几声此起彼伏暧昧至极的咳嗽声。
俩都是惹眼的人物,很快就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自那之后,尚晴便没再找她送过东西。
第4章 第一卷 生(04)(修文) 国庆放假前是运动会,五班八百米没人报,体委决定用抓阄的方式,结果于好成了那倒霉催的。
于好从小身体弱,跑个五十米都喘,那天项目又是在下午,一早上暴晒加上赛前活动没拉开,直接晕倒在终点线了。
陆怀征当时就在旁边的场地准备三级沙坑跳,反应最快,立马就冲过去把人抱起来往医务室送。
结果害他连比赛都没来得及参加,回去的时候裁判已经转移阵地了。
两个比赛项目,陆怀征废了一个项目,就剩下一个百米决赛,八班女生还搡着他胳膊埋怨他好久。
于好觉得愧疚,便答应运动会结束之后帮八班出几次板报,她出得板报回回都评奖,八班的宣委跟她提过好几次。
陆怀征有时候打完球回来见她还在他们班搞板报的事,他随手就把球往框里一丢,双手反撑在桌板上,身子用力往上一提,就挂着双长腿坐在桌子上欣赏起板报来,她画画的笔触很温柔,曲婉灵动,跟她这个人是相反的…… 嗯,她这个人很木讷。
陆怀征曾戳她脑门说过她无数次木讷。
他这人贼坏,她表面装得越一本正经,他就越爱逗她,越喜欢看她木讷的反应。
他以前总骑一辆黑色的山地车上课,一身黑衣素服,特别酷。
然后特喜欢跨着他那辆山地车在校门口等她,单脚撑着地,碰见相熟的男生,就瞎侃两句,或者就自己一个人抱着胳膊等。
于好远远看着他的脸被稀薄晨光映得格外清透,笑起来的时候侧脸轮廓线条柔和像路边朝气蓬勃的小白杨。
某天经过一八班女生,冲他赤咧咧嚎了一嗓子:“陆怀征!你还不回教室!” “等会儿。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他扶着车把,转头喊住那女生:“哎,我今天下午要早走,帮我擦下黑板啊。
” “你又逃课?!”女生惊诧喊。
“训练。
” “才不帮你擦嘞,你叫胡思琪帮你擦!”女生嘴硬道。
“那算了,我找其他人吧,倒霉催的,跟你俩分一组值日。
” 女生回头,眼神一改,又笑起来,眉眼都是欢喜:“帮你擦!帮你擦!” 少年懒懒一挥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