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好脸热。 正式确立关系都不通知一下么?哪有这么单方面宣布的,谁跟你这么心照不宣。 “是么?”陆怀征轻描淡写道:“可老李都看见了。” 于好瞬时红了脸,心如鹿撞,咬着牙: “你还有脸提。” “做都做了, 有什么不敢提的。”他坦然得让人想掐死,“老李不是多嘴的人。” 其实那天他心里也挺忐忑的,坐车上还在想呢,刚刚是不是太用力了,于好要是肿着回去,就怕老李不说他们也得想歪,他原本不想这么快,在部队里毕竟忌讳多,传出去也不好听,他自己名声倒是无所谓,就怕污了于好的名声,让韩教授难堪。 走时见她那样儿,就怕她回去发散思维,想多了,等他这趟回去多变,车出发在即,他没时间考虑,脑子一热便也转身回去了。 好歹,她没拒绝,生涩得很,而且很无措。 陆怀征亲到后面心都有点发颤,看来还有得磨练。 这通电话打到最后,两人谁都不愿挂,也不说话,沉默地举着电话,听着对边传来的风声,窸窸窣窣地琐碎声,可就这淡淡的气氛像是在四周给这俩人罩了个暖洋洋的光圈,谁都不忍打扰。 跟韩教授打完电话的赵黛琳不忍打扰于好。 奉栗鸿文命令前来找陆怀征的徐徐也不忍打扰陆怀征。 直到陆怀征主动挂了电话,把手机抄回兜里,一回头看见徐徐在老远看着他。
徐徐忙过去,对他说:“赶紧,领导找你。” 陆怀征戴好帽子,看他一眼,“栗参谋长?” 徐徐点头,“对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 陆怀征拍拍他的背,说了声知道了,扣好帽子就小跑着朝行政楼过去。 人才刚到楼下。 行政楼四楼的走廊上立着两道背影,正背着手端端往下望,就见陆怀征人跟一阵风似的一溜烟儿往漏洞里跑,旁侧一穿着军装年长男人随之一笑,对栗鸿文说:“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毛毛躁躁,跟上学时一样。” 栗鸿文挥挥手,笑着否认,满眼感叹:“变了很多了,自从之前那件事之后,性格收了很多了,我估摸是猜着你来了。”说到这,他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天地君亲师,你好歹也排第五呢。” 男人长相柔和,不似栗鸿文那般刚毅,面容和蔼,身材清瘦,也没有栗鸿文那般磐硬。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人时格外犀利,总带着一些审视,就是个威严的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名叫蒋元良,是陆怀征以前念军校时的老师,是个军情通讯行业的专家。 听着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蒋元良背过身,笑笑:“这小子再聪明也猜不到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前些日子我们还通过电呢,我可没跟他说,我最近在湖南。” “你啊,太不了解你学生了。”栗鸿文笑着拿手点点他。 陆怀征三步并做两步迈上楼梯,看见蒋元良丝毫不意外,温良恭俭地叫了声蒋老师。 蒋元良一笑:“看样子是猜出来了?” “什么?”陆怀征有点没明白。 “看到我都不意外?知道我在这?” “徐徐说是您来了,有点心理准备。” 差点忘了,徐徐当年也是他们那期的同学。 两老本来还想着给这小子一个惊吓,全然把徐徐给忘了,两老对视一眼,摇头笑笑,感叹光阴催人老。 蒋元良拍拍陆怀征的肩,问:“怎么样,最近还好么?” “挺好的。” “听你领导说,最近谈恋爱了?”蒋元良说着还看了栗鸿文一眼,栗鸿文尴尬地别开视线。 陆怀征毫不避讳,“嗯。” 蒋元良架着一只胳膊肘斜撑在围栏上,悠闲地审视着他:“哪家闺女啊?” 不等陆怀征说话,栗鸿文率先回答,“你不认识,是我们队里一个心理医生。” 蒋元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挺好,比老李家的闺女好。” “哪个老李家啊?”栗鸿文问。 蒋元良挑眉,直言不讳:“还能是哪个老李,李部呗,他那闺女我就瞧不上眼,整天说话夹枪带棒的,好好一个中国人非得学洋人说话,冷不丁蹦出个英文单词,听得我脑仁疼。” 摇摇头,不喜欢。 蒋元良说话直来直去,倒也没恶意,跟李瑶辛说话累这是他第一直观,栗鸿文可不敢接这话,只笑笑表示:“你们师徒俩眼光倒是差不多。” 蒋元良乐,“我学生的眼光我还是非常相信的。”刚夸完,又损他:“我还是挺好奇,哪个倒霉催的,能被你给糟蹋了。” 陆怀征笑笑,不介意,蒋元良说话就这样,跟韩志琛有点像,直接的很,或许搞科研的都喜欢说一不二直来直去的态度,他挺习惯的。 栗鸿文就听不下去了,护短得很,“会不会说话,说实话,我还真觉得老韩那丫头有点配不上他,不持家,又是个搞研究的,自己都忙得四脚朝天,要不是这小子认死眼……” 不等他说话,被陆怀征打断,故意刺他:“您就是对学术这块自己摸不着路子,嫉妒呢,论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我一穷二白的,还是个当兵的,人愿意跟着我,放古代,那就是下嫁。您说她图我什么!” 栗鸿文懒得跟他争。 这小子就是个剃头挑子一头热,认死理。 蒋元良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忙出口打圆场:“年轻人的事情,你跟着瞎霍霍什么,说正事。”随即转头看陆怀征,“我前段时间跟老梁有个大胆的设想,得到一种材料非常适合做隐形飞机,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将我国的战备实力再往前推动十年。” “隐形飞机?类似b2的轰炸机么?” 蒋元良点头,“对,但这个隐形飞机的雷达反射截面会更小,你还记得当初我给你们做过的实验么,当时的飞行员只能用雷达监测出一个很小的光点,当时你们都以为是一只大雁,还记得么?” 陆怀征当然记得。 当时一下飞机,蒋元良就说,如果那是敌方的战机,你们早就没命了。 “我跟老梁最近会拟出提案意见书,寻找材料也是个过程,到时候可能还得需要你们配合,另外,在提案之前,在图斯兰有个技术交流会,我跟老梁需要出席。” 蒋元良说完,看了眼陆怀征,手替他整了整衣摆。 “我记得你当年对这个研究很感兴趣。” 陆怀征却失笑:“现在专业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已经跟领导提请了,”蒋元良也随之点头:“到时候你带几个人跟我过去,负责保护我跟老梁的安全,顺便也该长长见识。” 陆怀征不傻,自然能体会蒋元良这么安排的意思。 蒋元良没停留多久,交代完事情便乘车离开,陆怀征送他到军区门口,临上车前,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蒋元良迟迟没上车,而是端着眼看了陆怀征许久,饱含岁月的眼底,情绪万千,滚涌翻感,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当年毕业时,蒋元良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栗鸿文却不同意,自己当年辛辛苦苦万里淘沙出来的苗子是怎么也不肯就这么送与蒋元良当学生的,陆怀征又是个念旧的人,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格外惦记。 乖张的性子下掩着一颗极其赤诚的心,尽管蒋元良再三邀请,也还是回去找了栗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