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征微微拧眉,这是什么线索。 皮肤彩绘。 似乎在掩藏什么。 陆怀征帮于好把剩下的地图都补完,把所有资料都收拢在一起,起身出了会议室。 禁闭室门口站着一持枪战士。 见他过来,打了个板正的军礼,陆怀征微一颔首,就着窗往里头探了眼,跟门口的战士搭话:“有人进去过么?” 战士双手牢牢贴着裤缝,立得笔挺:“没有,除了于医生和孙队!” 陆怀征点点头,下巴朝门锁一抬。 “开门。” 战士立马把门打开。 门锁咯吱,门框摔在门上,里头昏睡的人猛一个惊醒,瞧着来了个陌生的面孔,没什么兴趣,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怀征让战士把门关上。 禁闭室没有开灯,黑漆漆,只有旁边窗栏里一束月光射进来,在地上落下个圆圆的光影,给这屋内填了些光亮,床上的背影仍是微动。 陆怀征勾了张椅子过来,摆在床头位置,然后拎着裤腿坐下去。 人靠着椅背。 那边还是没动静。 他抬起一条腿,极其嚣张地踩在床沿上,忽然猛地用力一踹,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声,半张床瞬间歪了,床脚磕到了墙面,灰白的墙体凹进去一小块,正扑簌簌往下落着灰。 门外的战士听里头这么大动静,忍不住探着脑袋凑到床边来看,发现陆怀征正背对着靠在椅子上,那背影懒散,脚还搭在床上。 这是要动用“私刑”了? 他是该当作没看见呢,还是没看见呢? 床上的人醒了,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陆怀征却扯着嘴角乐了,“醒了?”随后又拿脚晃了晃,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样,这军队的床,还舒服么?” 男人也笑了:“来个女人或许会更舒服,刚才那个美女呢?我喜欢跟她说话。” 陆怀征猝不及防又是一脚,另外半头也歪进去了,整个床恰好被拉直了,只是平移到墙边上了,他瞥着头笑了下,低头道:“可惜了,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跟我谈。” “我不喜欢跟男人谈判。” “我也不喜欢跟男人谈判。”他笑,侧开头:“那就长话短说,明天上午十点,一架直升机,我送你离开,其他条件免谈。” “我说了,我只要女人。” 陆怀征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对上他黑漆漆地眼睛,“怎么,怕你打不过我?” 他坚持:“小孩可以不要,我要那个女医生。” “不可能。”陆怀征口气很淡,但听上去是不容置喙,毫无商量的余地,“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着枪毙,要么明天跟我离开。” “镇上的炸弹你不管了?” 陆怀征笑:“我们已经安排其他直升机撤离一部分镇民,顶多就是一部分财产损失,家没了,大不了再建,我只是嫌麻烦,也想给国家省点钱,才给了你第二条路。” 说完陆怀征放下脚,起身要走。 那人忽然喊住他,良久,一咬牙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安全地址,那附近绝对没有炸弹!” “条件呢?” “明天九点前把直升机换成汽车,我自己一个人离开,等我安全离开后,我会告诉你们炸弹的位置,而且在那之前,我能保证所有的炸弹都不会爆炸,你们可以把镇民撤离到安全地址,我可以保证,其他炸弹就算爆炸也不会殃及那里。” 陆怀征一开始觉得要直升机真是非常没有脑子的行为,一般人又不会开直升机,必定还得配个飞行员,这飞行员肯定又是从他们当中选,这人也是顾虑到这层,才一直强调非得要两个人质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今这算是说得通了。 他倒是不露声色,“你先说个地址,我得确定过没有危险,才能跟你交易。” “湖水小学后方的大礼堂。” …… 凌晨五点,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陆怀征出了禁闭室,直接开车往镇上去跟孙凯汇合。 孙凯跟唐指导正背着手站在桥上,附近都是他们的人,正在排雷。古运河仍是流水潺潺,天边一道暗光,零零落落地照着这小镇,薄雾晨曦间,陆怀征车停在桥口,早餐店的杂杂起的格外早,瞧见陆怀征从车上下来,忙冲过来拉住他,“陆哥!” 陆怀征回头,“杂杂?” “你们这两天到底在干嘛呀,我怎么老看到飞机在空中飞来飞去,他们都在干嘛呀?!” 他们对外一直封锁消息,撤了一些老人和小孩走,也都是临时找了些借口,没对他们说实话,陆怀征也知道这接下来要面对的舆论太多了,万一这次事件失败,也许等他们回来面对的就是一座空城,到时候更是难以收场。 他捋了捋杂杂脑袋,“作业写完了么?还有空关心这些,回去写作业去,有事儿我们会通知你的。”
杂杂不肯走:“是要打仗了么?” 陆怀征笑:“哪有仗给你打,你先回去,等会会有人通知你们的,这回真忙着,你耽误我一分钟,可就真危险了。” 杂杂吓得忙松了手,“那我回去写作业?” “去。” 话音刚落,杂杂依依不舍走了,孙凯约莫是听见些动静回头,果然瞧见陆怀征,领了唐指导往他这边过来。 陆怀征从车上拿下帽子扣好,又从吉普的后座里拎下一箱工具,简短快速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孙凯很快明白过来,“现在过去排?” 陆怀征点头,低头看了眼军表的时间。 “六点之前得排完,如果确定那附近没有,我们九点前把剩下的人撤进去。” “真就放他走?” 孙凯问。 陆怀征冷笑,一边低头戴手套,一边说:“我联系了底下部队,让他们一路埋了人,等危机解除就抓人。”抬头又随口问了句:“你在哪抓着他的?” “就后面那山里,穿得跟个山贼似的,看着可疑我就盘问了两句,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说,我就给带回队里的,妈的一搜,好家伙,身上全是炸弹。” “东西呢?”陆怀征戴好手套问。 “缴了啊。” …… 于好再次醒来是六点,天光大亮,晨曦在尽头放着光。 不由便想起睡前两人在这张床上做的事,那颗心就扑通扑通澎湃起来,想到等下要见到他,更是如梁上喜鹊,高兴难抑,要是没有那个变态,今天该是多美满。 赵黛琳还在呼呼大睡,她看了眼时间便揉揉眼睛坐起来了,轻手轻脚洗漱完,下楼时碰见陈瑞,满身是泥,脏兮兮地往上走,陈瑞永远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于医生。” 于好回了个笑。 把陈瑞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于医生……今天心情不错啊。” 于好一愣:“我平时看上去很凶?” 陈瑞挠头,手上都是泥,这会儿连头发都蹭上了,“倒也不是,就是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好意思,让你误解了。” 于好这真诚的突来道歉,让陈瑞有些摸不着头脑,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说:“那啥没什么的,都挺好的,对了,你找队长么?他在湖水小学大礼堂,我正要过去,等我洗个手拿个东西。” 于好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