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呼吸一滞,眼眶瞬间撑大了看他,她耳根一点点烧起来,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脸一点点放大,然后在距离她不到两寸的地方又停下。 纪寒声也同样看着女孩子的耳根又迅速变得绯红一片,眼睛睁得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 她的反应太明显了,明显的不像是会暗示别人开房的人。 下一秒,他头一偏,凑在乔茵耳边上低低笑了一声:“这次信了。”第15章 别吵。 乔茵脑袋一热,像是有根弦骤然崩断,噼里啪啦一顿乱响。 她刚才差点就以为纪寒声要亲上来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淡定就有鬼了,乔茵眨了下眼睛,心跳声几乎快要压过说话声:“小叔叔……”
乔茵舌头有点打结,三个字说出来平仄卷翘舌几乎都开始混乱,她轻咬了下舌尖镇定下来,刚要再说话,那人右手从她身侧伸过去,不出两秒钟,他扯了安全带过来给她扣上。 两人间距离又瞬间拉开了不少。 男人眉眼低垂着,睫毛长长,被外头照进来的路灯光线映出一片交错的剪影,衬得他表情难得比平常温柔,“开我车回去。” “那你明天……” “你明天上午把车开到报社楼下。” 纪寒声轻扯了几下安全带,确认没了问题才又坐回副驾,“我下午去取。” 乔茵本意是想问他明天怎么去报社,结果三言两语就被他把问题给堵了回来,她“哦”了一声,又把刚拔下来的车钥匙插了回去。 男人已经把车门拉开,要关上车门的时候突然站在外面问了句:“今天累吗?” 乔茵抬了下眼,摇头,然后又点了下头。 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因为东跑西跑累,还有对着那个狂躁的病人家属时产生的一种无力感。 乔茵今天被喷了一下午的唾沫星子,嘴都说干了,硬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这种感觉,远比之前做娱记时的纯粹体力活要累得多。 最可怕的点在于,这仅仅是她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乔茵手掌心在座椅上撑了下,“其实也还能接受。” 主要是不接受也没别的办法,她都已经瞒着一家人走到了这个这地步,只能继续一条路走到黑。 纪寒声手在车门上停了几秒,然后意味不明地轻点了下头,“早点休息。” 然后副驾的车门关上,身高腿长的男人一步步走远。 乔茵收回视线,她摸了下耳朵,一直把车窗降到最底,然后倒车,往自己家里开。 - 虽然纪寒声说的是让乔茵把车停到报社楼下的停车场,当天下午他自己来取车,结果一直过了三天,那辆车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 乔茵更是三天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 车钥匙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乔茵一拉抽屉就能看到,一看到就想着要问问纪念她哥跑哪儿去了。 结果事情太多,经常这个念头才出来,就又被王老师叫去跑别的事情,忙着忙着就又忘了问。 一直到周四中午才有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乔茵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纪念还在家里倒腾东西。 她这几天晚上这几天在医院收集的录音转成文字,一行行敲下来用了十来页A4纸,已经连续几天凌晨两点后睡觉了。 她跟纪念不一样,纪念是平时写悬疑写多了害怕不敢睡,乔茵是想睡不能睡。 白天要出去跑新闻,只能占用晚上在家的时间进行这些工作。 熬夜时间太长,乔茵的黑眼圈都比平常深了一些,她从洗手间出来上遮瑕,一层又一层地往上盖,纪念凑过来特别夸张地指了指她的遮瑕膏:“小乔,你一次就能用一半了!” 乔茵伸手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一边去。” 纪念于是又去衣柜里挑衣服,边挑边念叨:“同样都是人,我哥熬夜怎么就没有黑眼圈呢?” 乔茵又挖了一坨遮瑕膏往眼底抹,“他也熬夜吗?” “废话!” 纪念白她一眼,“你知道两年前有个留学生在国外遇害了吗……就那段时间,我哥一天可能都睡不到四个小时吧,经常半夜被叫过去跟最新进展……” 乔茵点了下头,“不会累吗?” 深更半夜跟着一群警车去采访,边打哈欠还要边从脑子里搜罗问题……乔茵光想着这种场景,都觉得四肢无力,眼皮也开始打架,她两指撑了撑上眼皮,把话题扯回来:“对了,你哥这几天不在北城吗?” “香港出差,”纪念拿了手机看了眼日期,“这两天应该回来了吧。” - 也不知道纪念说的准不准。 反正乔茵周四下午到报社的时候,那辆车还原封不动地停在那里。 她在办公室分类整理医院的稿子,抽时间给被广告牌砸伤的病人家属打了个电话,结果还没说两句话,又被那头不耐烦地给挂断了。 乔茵也就没再打,她写稿到四点多,快下班的时候,被陆夏叫去社区跟喝下午茶的大妈大爷去聊天。 美其名曰为找线索,实际上跟闲聊打发时间差不多。 这次来的小区是中传附近的一处复古别墅区,陆夏把记者证拿出来给门口的保安看,那人看了几眼,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放了行。 乔茵开车进去,找了个开放的停车位把车停下之后,然后下车,跟着陆夏直奔小区中心的凉亭。 这个小区乔茵之前听说过几次,徐教授家就在这边。 乔茵倒不是有意跟别人打听这个,实在是因为她之前每次上《新闻学概论》,必被徐教授点名。 时间长了,同班同学都知道她被徐教授给盯上了,俗称“盯子户”。 跟她关系稍微近一点的,还有人调侃让她拿着个果篮登门拜访一下徐教授,以防她期末被挂科。 乔茵就这么从消息灵通的同学中得知了徐教授的家庭住址。 只不过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徐教授年过半百,是个挺和蔼温柔的太太,最重要的是她在学校里出了名的德高望重,肯定做不出给她穿小鞋的事儿。 何况乔茵也就是睡过一次觉而已,应该不至于到直接打入冷宫的地步。 后来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乔茵怀着无比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登入教务系统一看,果然没给她穿小鞋—— 不仅没穿小鞋,还是在其他舍友低空飞过的时候,她拿了一个全专业的最高分。 要不是因为这个,乔茵根本就不敢去蹭徐教授的课。 她和徐教授颇有渊源,要真说起来可能半天都说不完。 但是陆夏不知道这个,一边低头翻包里的纸笔,一边跟她八卦:“小乔,你是中传的吧?” 乔茵点了点头。 “我也是中传,”陆夏一听俩人同校,顿时多了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她纸笔也不拿了,连往凉亭那边走的步子都缓了不少,拉着乔茵的手念叨,“那徐清玫徐教授应该也交过你吧?” 徐清玫,是徐教授的名字。 乔茵继续点头,“怎么了?” “你们那届是不是有个同学,每节课都被徐教授点名提问?” 乔茵:“……” 原来她“盯子户”的名号,已经响彻整个新闻系了吗? 陆夏颇有兴致:“真想知道徐教授怎么想的,以前我们班上课有人睡觉,但没见她点过谁的名啊……” 乔茵:“……” 她也想知道。 “那同学有魔力吧?”陆夏说着戳了戳她,“你真的不认识吗?”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下,乔茵甚至还没想好坦白从宽还是装傻充愣,肩膀就被人轻拍了下,下一秒,那个每次《新闻学概论》课堂上都会出现的魔音在她耳边响起:“乔茵同学?” 乔茵和陆夏都是一愣。